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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王宝藏》 第七十八章 完美谋划 作者:怀旧船长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第七十八章 完美谋划
  “你……”玉罗绮带着惊疑与不信,挣扎着回身来看。但那箭头带毒,且已沾了朴道义尸水,毒性发作得更快。瞬间,玉罗绮就倒了下去。
  这个过程,萧邦看得清楚。
  原来,刘素筠所坐之处,离朴道义尸身最近;而柳静茹坐在刘素筠的对面。玉罗绮蹲下身与柳静茹对话时,背部正对着刘素筠。早在玉罗绮刺杀紫小雪时,刘素筠便已拾起一根毒箭。待柳静茹说到“萧邦”二字时,突然刺出,正中玉罗绮后腰。
  萧邦看见,刘素筠这一击并不迅猛。只因玉罗绮已料定在场的高手都无力伤她,更别说刘素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了。
  “啊……阿邦……”刘素筠定定地看着倒下去的玉罗绮,浑身不住颤抖,“她……她要杀你……我……”
  萧邦明白,刘素筠听到玉罗绮要杀他,便在极度的恐惧中刺出了这一箭。
  萧邦叹息了一声:“我知道……”
  柳静茹和林芳华直吓得面如白纸。
  看着满地的尸体,四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一个谁也没想到的结果。
  “下面该怎么办?”刘素筠还在发抖。
  “先找一姝。”萧邦看着林芳华和柳静茹,道,“二位,能走动吗?”
  “浑身无力。”林柳二人有气无力地说。
  “素筠,能走动吗?”萧邦低声问。
  “慢慢走,应该可以。”刘素筠道,“就是爬,也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萧邦嗯了一声,努力挣扎着站起,觉得天旋地转,但玉罗绮刚才似是而非的话,让他更担心一姝——无论如何,她不该成为这次寻宝的受害者,因为她从未害过谁,也未做过任何错事。
  “刚才紫小雪去找你的时候,她在哪里?”萧邦问。
  “她跟玉罗绮,就在第一个溶洞里。”刘素筠道,“不是你让我们在那里等吗?谁知道这玉罗绮居然会在石槽里放药,让我们都中了毒。”
  “不碍事。”萧邦凭着毅力向前走了两步,伸手去牵刘素筠。“林女士,你先休息一会儿,慢慢再来。我和素筠先去找一姝。”
  “谢谢你。”林芳华流出了眼泪。
  于是二人以手扒着装满珍宝的木箱缓步而行,好一会儿才到石阶处。萧邦一手打亮手电,一手扶墙,逐级下行。
  终于到了那个狭窄的入口。
  刘素筠突然道:“萧邦,如果是我不知死活,你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着急去找我?”
  “当然会。”萧邦道。
  终于,他们到了那间堆满火炮的石室。
  刘素筠道:“阿邦,我走不动了,歇会儿吧。”
  萧邦停下脚步,灭了手电,靠在石壁上暂歇。实际上,他也走不动了。
  刘素筠也靠在石壁上,对萧邦道:“阿邦,这次寻宝,总是你能够破解难题,真让我佩服死你了。譬如,你怎么知道多加一粒石子,就能开启入口?你怎么知道抱木沉水,就能够有新的发现?”
  萧邦便作了前面的回答(详见第七十三章、第七十四章开头)。
  “最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就是为何朴道义连开三次锁,结果被乱箭射死;而你只开一次,就大获成功?”刘素筠问。
  “其实很简单。”萧邦道,“你还记得在船上演示的那个圆形盒盖吗?”
  刘素筠道:“知道啊,不就是那首愁死人的诗吗?”
  “对。”萧邦道,“其实林道乾宝藏,最关键的东西是三样:航海线路图、盒盖和一姝背上的图案。当然,德恒大师探查过此岛,确定在飞鹰礁海域附近,也很重要。然而这些重要线索中,这盒盖具有双重作用:一是诗句含义能破解重重机关,二是诗句的排法也是解码。”
  “排法?”刘素筠不解。
  “张九龄这首《感遇》,共五十个字,排在圆形盒盖上,第一行是四个字,第二行是六个字,第三行是七个字,第四行是八个字。无论是从左至右,还是从右至左,都是‘四六七八’。”萧邦道,“因此,我断定解码数字是依照盒盖字数顺序而设,便是‘四六七八八七六四’。”
  刘素筠呆了半晌,才道:“你说简单,可是这么多人,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但我还有一点儿不明白: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我是见你被紫小雪押上来,情急之下才想出来的。”萧邦道,“其实我也没绝对把握,但那时怕你受害,只能冒死一试。”
  “阿邦,你真好!”刘素筠柔声说罢,将头靠过来。
  萧邦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但他心念一姝安危,轻轻扶了她一把,道:“咱们还是赶紧去找一姝吧。”
  说罢,他打亮手电,艰难提步欲行。
  手电光下,但见董商儒肥硕的身子躺在一尊火炮下。
  萧邦差点儿踩到他,随即慢慢蹲下身子,伸手去摸他的鼻息,已无呼吸。
  一位威震泉州的三地会馆老板,竟不明不白地死在地道里。甚至,他连宝藏都无缘看到。
  萧邦叹息一声,正欲起身。突然,他的手电光穿过火炮的底座,照亮了一双腿。
  那是一双修长的、肤色棕黄的腿,还有白色的运动鞋,白色的袜子……
  萧邦脑袋“嗡”了一声。他知道,她就是一姝……
  那鞋的后跟朝上,两脚呈“八”字形,显然是俯卧在地。
  “咚”的一声,他精巧的手电掉在地上。他想喊一声一姝,但他发不出声;他想爬过去探她的鼻息,但他觉得手脚重逾千斤……
  “萧邦,你怎么了?”刘素筠在身后说。
  萧邦没有说话。
  摔在地上的手电,正贴地发着光,射在石墙上,返回的光线中,萧邦如一尊雕像。
  ——董商儒并没有被毒烟熏着,但他死了。那么,曾与玉罗绮在一起的一姝,能逃过她的毒手吗?这海岛上没有别人,最后一个上到藏宝密室的人是玉罗绮。她既然那么放心大胆地杀人,就是因为她已再无后顾之忧!
  这是非常简单的逻辑。但是,萧邦仍然希望一姝没有死!
  ——无论她的父亲是神刀社社长,还是只为寻宝的华裔,都与她无关。因为,她是一位透明的姑娘,她的青春刚刚绽放异彩……无论是谁,杀害一姝,都天理难容!
  想到这里,萧邦心头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
  “萧邦,你吓着我了。”刘素筠挨着他坐下,“不要这样,好吗?”
  “那你想让我怎样?”萧邦突然冷声道,“你也想让我去死吗?”
  “你说什么?”刘素筠道,“一姝找到了吗?”
  “她就在前面那尊炮下,已经死了。”萧邦说。
  “啊,是谁害死他的?”刘素筠叹了口气。
  “是你!”萧邦冷声道。
  “是我?”刘素筠道,“萧邦,你没疯吧?我一直在你身边。”
  “杀人,有时不必亲自动手。”萧邦冷笑,“你只须把最后的凶手杀了灭口,就可以了。”
  “我是杀了玉罗绮,但那是为了救你。”刘素筠道,“你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到这个时候,你就别装了。”萧邦道,“寻找海盗王宝藏的前前后后,不过是你的一次谋划。戏演到这里,该收场了,因为在你看来,这次谋划已经非常完美了。”
  刘素筠突然闭上了嘴巴。
  “你承认了?”萧邦沉声道。
  “你是警察对吧?”刘素筠问,“可是你有什么证据?”
  “我没有证据。”萧邦道,“但我知道是你!”
  “为什么?”刘素筠居然没有否认。
  “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死了,就剩下你我、林芳华和柳静茹。”萧邦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没死,而一干高手全部死了,这决不是巧合!特别是,既然大家都中了烟毒,你为何轻易就能把玉罗绮杀了?我看见玉罗绮死前回头时,眼里露出惊疑与不信——因为这一切是你让她干的,她却做梦也没想到你会杀了她。”
  “哦,”刘素筠淡淡地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你跟我离婚,理由是我不归家,没有钱,而你在网上认识了阮凌霄,就发疯似的跟他去了上海。”萧邦道,“这看起来好像是真的,但我知道,你决不是那种在情感上见异思迁的人,更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后来阮凌霄死了,你神情漠然,足见你从未爱过他。如果我们离婚有原因,就是你怕我知道你暗地里做的事情,因为你早就知道我是警探,所以你采取这种办法来躲开我的视线,以便暗中操作。”
  “这是第一点。”刘素筠道,“有个观点我倒十分赞成,就是我在情感上不见异思迁,也从未爱过姓阮的。”
  “费教授死后,你同阮凌霄突然回京,对我留条示警,阻止我参与海盗王宝藏调查。试想,阮凌霄怎么会让你将如此重大的秘密告诉我?”萧邦道,“你见我毫无退意,便生出借力打力的想法,让我成为你的有力工具。那晚,我与一姝去费家院子探访,你便与阮凌霄演了一出戏,目的是诱使我探访费家地下密室,从而钻入你设好的圈套。”
  “这是第二点。”刘素筠道,“的确,姓阮的演戏,差了些火候。”
  “阮凌霄和你去泉州,结果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古董商死了,而他的妻子却安然无恙,警方也找不出凶手的作案动机。”萧邦道,“我的看法很简单:只有他最亲近的人才能将其杀害而毫无破绽,也因为你认为阮凌霄没有什么用了,杀了他以后,你就成了‘可怜的人’,那么,跟着我这个前夫,看起来就名正言顺了。”
  “这是第三点。”刘素筠道,“不过我纠正一下:阮凌霄以为我是他最亲近的人,但我不怎么认为。在我这一生中,除了你,我没爱过别人,也没亲近过别人。”
  “在珍珠屿地下密室,你假装被关进铁笼,让我将你救出,而我在紧急情况下还怕你有危险,让宁海强去保护你,不料他却死在你的手上!你杀了我老首长唯一的儿子,让我无法向老上级交待,可谓狠毒。”萧邦咬牙道,“当时我并不知道是你,把宁海强临死前说的‘刘’字误听成‘柳’字,以为是柳静茹干的。后来想想,宁海强对你不防,才会被你一刀杀死;而你等于贴身挨着他,下手极其容易。”
  “这是第四点。”刘素筠道,“不过,你老首长的儿子是个笨蛋,卧底做得极其失败。”
  “在我受枪伤前,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对夏天无下了命令‘还不动手’,此事我思考了上百次,最终确定是你发出的指令。”萧邦道,“因为在场的所有人的声音我都听过,独独没听过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低沉含混,但尾音还是比普通的男声尖。你以前曾跟我讲过,在上中学时曾训练过假声,只有你才会在那个时候以假声发出指令!当然,你下了两个命令:一个命令是给夏天无的,让他击我肩膀,不能击我头部,只须让我带伤即可;一个是下给迈克尔的,就是夏天无的枪响后,必须当场击毙夏天无,以造成混乱,掩护你的党羽撤离。”
  “这是第五点。”刘素筠道,“看来你对我以前讲过的点滴小事也记得很清楚。”
  “商剑死在医院外,张耳东死在丹霞寺地底密室,但死法都是一样,就是咬破牙缝里的毒药,顷刻毙命。”萧邦道,“本来他俩可以不死,但你在他们执行任务前就下了死命令,不成功,则成仁,绝对不能泄露半点儿关于你的秘密。特别是张耳东的死,是你想给我一个‘神刀社已经瓦解’的假象,从而便于隐藏你自己,因此才下决心牺牲张耳东。”
  “这是第六点。”刘素筠道,“这两个人的死,的确有些奇怪,但这是畏罪自杀,谁也没有办法。”
  “关于一姝背上的图案,是你在茶室拍的照。但你在我和枯荣大师出去后,用了两个相机拍照。”萧邦道,“你用我的相机胡乱地照了两下,但用自己的相机拍得很清楚。你当时以为这是个非常关键的秘密,所以留了后手,只是没想到那图形只不过是说明宝藏的位置罢了。我敢打赌,你现在还带着你自己的相机,里头就有一姝背上的图案。”
  “这是第七点。”刘素筠没有否认,“不过我很奇怪,你和枯荣在室外,难道你的目光能穿墙透壁?”
  “我不用看,但我会听。”萧邦道,“我在外头听到里头的快门响了五声,但我检查我的相机时发现里头只有两张照片。那么,另外三张照片,就是你用自己的相机拍的。”
  刘素筠叹道:“你耳朵灵,怎么没听到我常常呼唤你名字?”
  “我被徐园园和玉罗绮设计控制,你又导演了一场‘六位新娘’的游戏。”萧邦道,“这场戏看似是岑献武和张耳东导演,而实际上是你在操作。岑张二人虽然颇有心术,但决不会玩这种女人家的游戏——只有女人,才喜欢用这样的方法试探男人是否真的爱她;此外,我和岑献武从丹霞寺回到船上后,岑献武当时说张耳东用绳吊他‘像女人的风格’。这一路上,你虽藏得很深,但你行事毕竟带有女人的烙印,包括你派柳静茹杀死了四名开救生艇的船员。这些细节,别人或许不察,但我岂能毫无感觉?”
  “这是第八点。”刘素筠笑道,“你那晚能闻香识人,足见你对我尚有情分……至于将岑献武当猴耍,是因为在船上实在无聊,逗你们一乐;关于那四名船员,我无法放心,因为我们去寻宝后,这四人难免生变,破坏我们的大事。”
  萧邦没有接她的话,继续说道:“豆豆突然被人接到汕头,当然是你的安排。因为老首长曾答应我,会保护豆豆的安全,因此豆豆在一般情况下断然无事。但你是她妈妈,深知孩子习性,前次就毫不费力将她诱出校园,此次当然是派了得力人手,将她接到汕头。豆豆那天说了,她以为去接她的那位阿姨是你,这就不言自明了。”
  “这是第九点。”刘素筠道,“可是,我将咱们的女儿接来干什么?”
  “因为在你的谋划中,等宝藏到手,就要带女儿离开中国。”萧邦道,“身负如此巨大的宝藏,待在中国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刘素筠嗯了一声,没有与他争辩。
  “在两艘寻宝船即将到达藏宝海域后,你自知带着豆豆寻宝不便,也不安全,便在我的老战友李鸣镝查船时故意让豆豆跑出船舱,引起查舱官兵的注意。”萧邦道,“试想,如果不是你故意这样做,搜查的官兵是不会细查客舱的,因为上船搜查的主要目标是危险品,而再傻的人也不会将危险品放在客舱。李鸣镝知道后,重新来查,豆豆便被顺利送到驻礁部队,你是想等寻得宝藏后再设法带走。”
  “这是第十点。”刘素筠道,“还有没有第十一点?”
  “暂时说这些吧,因为说得再多,你也不会承认的。”萧邦道,“因为,我的确拿不出确凿证据。”
  “你确实拿不出。”刘素筠道,“你能拿出的证据,唯一的一个就是我为了救你的命,在慌乱之下杀了已经发疯的玉罗绮。”
  “其实不用十点,只需要一个事实就够了。”萧邦道,“这场浩大的寻宝活动,你一直都跟着我,而且岑献武、张耳东、张继祖这些强人,居然很有耐心地让你跟,于情于理,根本不通。”
  “就允许你们男人寻宝,而不允许我们女人寻宝?”刘素筠道,“我承认我也在寻宝,不过不是上头那些冰冷的金银珠宝,而是你,你才是我的宝——以前我不小心把你弄丢了,现在我要找回来,这才是事实和证据,也是答案。”
  萧邦突然闭上了嘴。
  石室内一时陷入沉寂。
  “你说了十点,我也说一点。”良久,刘素筠柔声道,“这一切,无论你怎么想,怎么猜测,但结果都是为了你和豆豆,这一点天地作证、日月可鉴!”
  “你终于承认了?”萧邦问。
  “承不承认,都是一样。”刘素筠道,“我一个女人,要那么多宝藏干什么?不为了丈夫和女儿,我又何必将生死置之度外,跟着你们这些强人冒险?!”
  “可是,豆豆如果知道她妈妈是你这种人,她有再多的财富都不会快乐。”萧邦道,“而且,我早已不是你的丈夫。现在的情况是:一个跨国犯罪集团的首领,正在同一名中国警探作最后的对话。”
  “我是跨国犯罪集团的首领?”刘素筠笑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说得更准确些,你才是真正的神刀社社长。”萧邦冷然道。
  “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已认证了好几个神刀社社长。”刘素筠笑道,“难道张继祖不是?”
  “张继祖以前是,但后来就不是了。”萧邦道,“张继祖后来的任务是盯住郑和宝藏,从德恒大师那里获知林道乾宝藏藏处,然后再杀死德恒,因为德恒大师是丹霞寺唯一知道郑和宝藏的人,决不能留他性命。”
  “哦,”刘素筠笑道,“那岑献武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他知道我是神刀社社长,还不把我先杀了?”
  “岑献武当然不知道。”萧邦道,“岑献武一直认为张继祖才是社长,而你则是他将国宝销往海外的总代理,他不能得罪你;所谓‘三地四国的现代海盗’,不过是你这个完美谋划中的棋子,只有你这个棋手才知道如何摆布,如何才能让马踩车、炮打车,因为你才是最大的现代海盗!”
  “哦,我的头衔越来越多了。”刘素筠笑得更甜了,“我怎么又成了总代理、棋手和大海盗?”
  “因为你控制了文物走私的地下资源和国际资源。”萧邦道,“阮凌霄走私文物,只是冰山一角;而你这个神刀社的幕后主人,秘密操控全局,让一环一环的计谋像诅咒一样附在每个参与者的身上,使他们自相残杀,你却坐收渔利。这样,你就可以独吞巨额宝藏!”
  “阿邦,你是越说越玄乎了。”刘素筠咯咯笑道,“你干脆封我为女王得了,免得一会儿就变一种不伦不类的称呼。”
  “你事实上就是女王。”萧邦冷笑,“如果不是女王,岂能让这么多寻宝高手一一倒下,而你却连个指头都不用动?”
  刘素筠突然不说话,也不笑了。她站了起来,在手电的余光里伸展了一下身体。
  萧邦看见,以前同床共枕的前妻,哪有中毒的迹象?此时的她,就如同刚刚睡了十个小时的武士,浑身充满活力。
  “萧邦,事已至此,你我还活着,已算万幸,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刘素筠缓缓地道,“我是女王也好,国际文物犯罪集团首领也好,神刀社社长也好,现代大海盗也好,跟你都没有关系。因为,在你的面前,我只有一种身份:你的妻子兼豆豆的妈妈。”
  她突然提高了声音:“无论我对别人怎么样,可我对你从未变过心。不像你,见了年轻漂亮的林妹妹,就见异思迁!刚才你讲的这些,我不反驳你,就当你的合理想象好了。但有一点,我绝不能容忍!”
  “哪一点?”萧邦问。
  “当你看见你的林妹妹横尸当场时,你就迫不及待地与我翻脸,一秒钟都不能等了!”刘素筠冷笑,“你既然早就怀疑我,为何不早指出来?偏偏等到这个时候才挖空心思诬蔑我?因为只有一个原因:你的新欢死了,你要拿我出气!”
  “我承认我爱她。”萧邦眼含热泪,“她像清泉一样透明,她如鲜花一样灿烂,她没有伤害过谁,也没有巧取豪夺之心……你设计的阴谋使这些寻宝的人一一死去,我无话可说,因为他们大都罪有应得。但对一姝,你这样做,简直禽兽不如、天理难容!”
  “从小我就有个习惯。”刘素筠扬起漂亮的下巴,“凡是我喜欢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抢走!如果我也得不到,我就先杀了抢走它的人,再毁了它!”
  “你可以杀了我。”萧邦道,“但有一点,宝藏,三处宝藏,你一丁点儿都拿不走!”
  “笑话!”刘素筠道,“实话告诉你,紫小雪已经探得东北出口的通道,就是董胖子当年被关押的那个地方,也是林道乾当年离开此岛关闭机关的地方。你做梦也不会想到,就在此岛东北方向的海面,已经停靠了外籍船只,只要我一声令下,我们的人就会来装船。萧大警探,你既然当面伤我,别怪我翻脸无情!”
  萧邦闭上了嘴巴。
  “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刘素筠负起了手,俨然像一个权倾天下的女王,“第一条,就是跟我走,到海外去过神仙日子——等我们上船后,我亲自去接豆豆,然后我们一家三口永不回国;第二条,就是我让柳静茹将毒箭插在你喜新厌旧的心上。时间不多,你自己选择吧。”
  萧邦沉默。
  “柳静茹。”刘素筠喊了一声。
  “在。”柳静茹在狭窄通道后应道。
  “准备好了吗?”刘素筠道。
  “好了。”柳静茹手里捏着支箭。正是那见血封喉的毒箭。
  “林芳华呢?”刘素筠问。
  “还在上面。”柳静茹答道,“遵照您的吩咐,已经请她坐在那‘宝中之宝’上。另外,我将她的手绑在铁锁上,免得她乱动。”
  “很好。”刘素筠冷冷地道,“我要她亲眼看着我们的人将她祖上的宝藏一箱一箱地搬走,让她记住今天的每一个细节——咱们干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能没有人去传播。”
  “明白。”柳静茹道。
  “萧先生,”刘素筠再次对萧邦道,“最后一次问你,选一还是选二?”
  萧邦还是沉默。
  “他选三。”突然,石室里一个声音说。
  三人均大吃一惊。
  只见“已死”的林一姝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打亮了手电。
  “你们刚才的精彩对话我全部都听到了。”一姝甜甜地笑道,“甚至,玉罗绮在上头行凶,我在石阶上都看到了,真是精彩无比。”
  萧邦眼里突然有了亮色,不由得精神一振。
  刘素筠呆立当场。这是她万没料到的事。
  “你们都当我傻。”一姝笑吟吟地道,“其实,你们会装,我也会装。跟你们这些天天演戏的人在一起混,再笨也会演了,而且演得绝不比你们差!”
  “一姝……”萧邦终于开口,“玉罗绮不是让你‘睡觉’了吗?”
  “萧大哥别急,请听我慢慢讲。”一姝道,“是的,你让我们到第一个溶洞后,我们开头闲聊了很久,我就感觉刘素筠坐立不安。后来,紫小雪把她领走了,就剩我与玉罗绮。这玉罗绮害过萧大哥,我一直提防她。我跟她聊了会儿天,她问我渴不渴,我说渴,她就递过来一小瓶已经开了封的矿泉水给我,并说只许喝两小口,因为整个寻宝队伍就她藏了半瓶水。我疑心她在水里下了药,就喝了一小口,表面往下咽,实际上吐进了衣领里。幸好洞里没光线,她没听到声音,自然不疑。为试探她是不是想加害于我,我便跟她闲聊了几句,渐渐就不说话了,最后干脆倒在地上装睡。她连叫了我几声,不见答应,又来摇我。我屏住呼吸。她才哼了一声,打亮手电,起身向这边走来。我待她走远,才慢慢跟上来。等我进了这间石屋,才发现董胖子也倒了,大概是玉罗绮骗他把水喝下了吧。于是我从石阶上悄悄爬上去,就看到了后来的一幕。”
  “这个该死的玉罗绮!”刘素筠咬牙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素筠,你作恶太多,该收手了。”萧邦道,“难道你一定要让豆豆失去妈妈吗?”
  “闭嘴!”刘素筠狞笑道,“你这个负心汉,今天我就让你同你的林妹妹做一对死鸳鸯!”
  “你得不到宝藏。”萧邦高声道,“跟你说实话,你们那条船,进不来,这片海域已经被中国海军封锁了。”
  “你说什么?”刘素筠嘶声道,“不可能!不可能!”
  “素筠,该醒醒了。”萧邦喊道,“不但林道乾宝藏,就连郑和宝藏和‘阿波丸号’宝藏,你们也别想带走哪怕是一粒金子。”
  “你胡说!”刘素筠一把抓住了萧邦的脖子。
  萧邦被捏得咳嗽了一声,但还是说道:“……你们那两条船,一直带着宝藏……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刘素筠大骇,赶紧松开了手,“你说,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明知要经过飞鹰礁,怎么会傻到将宝物直接放在货舱里?”萧邦道,“一路上,我见你们两条船开得十分小心,航行缓慢,刚开始我还以为你们担心船触礁,后来才知道,你们是将两处宝藏密封装箱,放在船下的深水中拖带,而且一直有水下仪器监视。张继祖与我在船舱聊天时,不时掏出一个东西察看,就是在时刻关注水下潜行的宝藏。”
  刘素筠张了张嘴,终于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李鸣镝?”
  “我当然告诉他了。”萧邦道,“我与他在船上聊天,看似聊些家常,但其间包含了我们在特种部队训练时所用的暗语。就连要把豆豆接到岛上,都说好了,只是为了不引起你们的怀疑,才故意去而复返。”
  “你别骗我了!”刘素筠嘶声道,“就算那两批宝藏放在船下拖带,但这两条船已经沉在海里了,你们去找吧!”
  “不用找,就在那所谓的‘海上城池’之内。”萧邦道,“本来我不想说,盼你将来能够立功赎罪,但你一定要我将所有的事情都捅破,我就告诉你吧:你们假借‘池潢不敢顾’这句诗,编造了那个类似城墙的石礁区域有奇异现象,去了三拨人都没有回来。实际上,你们是派这三拨人将两艘渔船下拖带的宝藏暗地里运往那片礁石区,并派枯荣大师负责看守。”
  刘素筠呆立半晌,颓然向后靠去。柳静茹及时扶住了她。
  “这么说,你们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她凄然道,“到底是我的谋划完美,还是你的谋划完美?”
  “素筠,我们没有赢家……”萧邦叹道,“我们毕竟……”
  “竟”字尚未出口,但见刘素筠飞快地夺过柳静茹手里的箭,刺向萧邦咽喉。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一闪。刘素筠的箭扎进了一姝的右肩……
  一姝倒在萧邦的怀里。
  萧邦坐在地上,痛心疾呼:“一姝……”
  “萧大哥,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宝……就是你……”一姝拼命地挤出一句话,黑气便爬上了她的脸。
  萧邦悲愤至极,将一姝轻放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双眼喷火,瞪着刘素筠:“……你好狠毒……”
  “阿邦……我的至爱……”刘素筠拼命地挤出一丝笑,“……本想和你一起走,但只能等来世了……”
  刘素筠的身体倒了下去。她的嘴里,开始涌出白沫。
  “素筠……”萧邦心如刀绞,“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一失足成……”刘素筠没有说完这句话,就已停止了呼吸。但她的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萧邦。
  “柳静茹!”萧邦喊道。
  但柳静茹就在刘素筠倒下时,也跟着倒下了。
  她的嘴里,也淌出了白沫。
  萧邦看着眼前几乎同时惨死的三个女人,胸中涌动着由悲愤、懊悔和绝望交织的复杂情感。尤其是刘素筠死前盯着他的眼睛,虽然再无神采,但萧邦知道,它死于刘素筠的身体,却将在他的记忆中永远存活。
  而一姝,用她年轻美丽的身体给了他一次新生。
  “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宝……就是你……”这句话,将永远铸入他的灵魂。
  刘素筠寻宝,寻到了一条不归路;林一姝寻宝,寻到了爱情;而自己呢?经历了九死一生、伤肝裂肺之后,究竟找到了什么?
  萧邦无法回答自己。
  萧邦终于在有点力气之后,爬起来上了石阶,走到铁塔前,解开了林芳华的绳索,扶她下到石室。一姝的尸体已经溃烂。一个美丽的躯体,很快化成了黑水。
  林芳华没有流泪。她郑重地把铁塔内的资料交给萧邦,只说了句:“谢谢你,萧邦。”
  萧邦通过地道,扶林芳华到了海边。那里,已停靠了几艘登陆艇。
  看着萧邦扶着林芳华疲惫地走过来,李鸣镝向他们敬了一个军礼。
  “老领导,赶紧上艇吧。”李鸣镝说,“在我的办公室,有位客人正在等你。”
  萧邦下艇上礁。士兵把林芳华安排到休息室。萧邦径自走进李鸣镝的办公室,就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老首长。一个是枯荣大师。
  “老首长……”萧邦呆了一呆,觉得喉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起宁海强,他觉得无法面对老上级。
  “萧邦,辛苦了。”老首长拍拍他的肩膀,“海强是个好男儿,你不必自责。”
  “枯荣大师……也在这里?”萧邦向他打个了招呼。
  既然枯荣大师在这里,那么,另外两处宝藏已经安然。
  “萧邦,枯荣大师是我的故交。”老首长道,“我说过,你只是孤身冲锋在前,但不可能只让你一个人去战斗。”
  “我明白了。”萧邦向枯荣敬了一个礼。
  “阿弥陀佛,萧施主辛苦。”枯荣道,“贫僧既然完成老友之托,现在也该到丹霞寺处理后事了。”
  枯荣走了。室内很安静。
  萧邦沉默。老首长亲自为他点了根烟。萧邦深吸几口,向老首长汇报了情况,并将铁塔内的资料放在老首长面前。
  老首长看罢,感叹道:“林道乾虽沦为海盗,却有报国之心,真可谓是‘小民夙愿,大国情怀’了,当真让人佩服”。
  萧邦点首称是。
  “你做得很好,萧邦。”老首长道,“素筠的事,枯荣大师也给我讲了……素筠是素筠,你是你。有些事,非人力可为。就如这林道乾,一世雄杰,却客死他乡。他留下的这些东西,现在已经过时,但对我们未来的发展,有极重大的借鉴和启示。就在我们脚下的这片海域,现在是风云四起,国际神经绷得很紧。想当年郑和路过此地时,此处不过是他补给暂歇之地,而今却成了海防前哨……”
  “依老首长看,南海会不会发生战争?”萧邦小心地问。
  “枪弹之争,不易发生,但战争无处不在。”老首长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的大海,“你刚刚就经历了一场战争。林道乾当年的理想,就是打通海上商贸,以海上力量保护贸易,促进全球化进程。他的这个宏愿,在四百年后,邓公邓小平实现了。但未来的世界,形势更加复杂。随着陆地资源的短缺,海洋之争在所难免。中国不会无视海洋,必将开启新的海洋时代!”
  “是!”
  “萧邦,此次任务你已经完成,可以带着豆豆看看海景,我再安排船送你回大陆。”老首长道,“对于三处宝藏的发掘以及善后之事,将由相关人员秘密处理,你也要保密,不必对任何人提起。至于林芳华女士,我们将安排她回国,并按规定予以奖励。”
  “谢谢老首长。”萧邦道,“看来,你是早就到这里了。”
  “比你先到一天。”老道长有些动情地看着他,“萧邦,寻访海盗王宝藏,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任务。以后,你要善自珍重。”
  “老首长……”萧邦一时不知说什么。
  “其实在这次任务下达之前,我就到了退休年龄。”老首长道,“但这次任务非同小可,是我主动向上级请缨,上级批准了我善后此事后就退休。国家宝藏完璧归国,也算是一个圆满的句号。只是……让你在情感上遭受重创,我心里也很难过。”
  萧邦心头一片茫然。
  “豆豆很喜欢我。”老首长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失去一个儿子,却得了一个孙女,是我老头子之福啊。”
  萧邦将手伸出去,紧紧地握住了老首长的手。
  “老首长……素筠虽然死了,但神刀社并没有瓦解,我该如何办?”萧邦问。
  “世界上没有‘神刀社’,只有邪恶与犯罪。”老首长郑重地说,“正义与邪恶永远对立,就像黑暗与光明永远存在。你只须尽到自己的本分,又何必在乎一个犯罪组织的代号?”
  萧邦心头一动。他细细咀嚼着老首长的话,顿觉心中明亮起来。
  飞鹰礁。晴天。
  碧蓝的大海一直铺向天边。海上无风。不见船只。
  豆豆拉着爸爸的手,在部队操场外的蕉树下散步。
  “爸爸,下午我们就回北京吗?”豆豆扬起脸,“叔叔们给我收集了一大包贝壳,回去后我会送给同学们的。”
  “好。”萧邦俯身亲她的脸蛋。
  “爸爸,真的是轮船沉了,妈妈掉进海里了吗?”豆豆睫毛闪动,小心翼翼地问。
  “是的。”萧邦不敢看女儿的眼睛。他将目光投向远方。
  他现在只能对豆豆撒谎。
  或许,在豆豆长大后的某一天,他会告诉她整个事件的真相;或许,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她。
  但真相是什么?刘素筠为何从一个刁蛮的少女成长为一个国际犯罪集团的首领?这或许将成为一个永远的谜——人对人的了解真的很难,不要说了解曾经同床共枕的女人,就是了解自己,都极不容易。
  或许,生活永远没有真相。
  生活就像海洋。我们所知道的真相,不过是突出海平面的礁石,恰好撞入眼帘而已。
  (全文完)
  2010年6月完稿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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