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速之客
中午刚过，阴霾的天空飘起了雪花儿，伴随着哀乐纷纷而下。苏童大睁着红肿的眼睛，愣怔的看着灵棚外纷扰的雪花，心里一片空白。
一片哭声想起，本家的婶婶提醒苏童：“丫头，哭两声吧，该起灵了，送你爸爸走。”苏童收回视线，眼眶滚烫，该结束了吗？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从喉咙口发出一声哀鸣，却再也哭不出来。眼睛干涩的生疼，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亲属们跟死者作最后的告别，一家家分别到灵前行礼，苏童跪在灵旁一一还礼，这时，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自远而近：“大哥，唉呀呀！你怎么走了，也不等见见妹子最后一面啊。呜呜……”
一个中年女人哭着趴倒在灵前，肩膀剧烈的抖动着。姑姑爬过去，一把抱住那女子，捶打着她的后背：“这么多年你死哪儿去了？我们到处找你，你知不知道？哥早就不怪你了，你心真狠呐，爸爸下葬都不回来，怎么现在你又冒出来啦……”
地上的女子任她捶打着，也不还手，一味的哭着，姑姑却又一把抱住她，哭得更加厉害了：”大哥，你在天有灵，小妹找到了。”
姑姑将那女子领到灵旁，苏妈妈见了她冷淡的打了个招呼，转头对苏童说：“小小，这是你小姑。”
苏童奇怪妈妈的异常举动，她一向对人友善，从没见她像今天这般对人。何况她还是爸爸的小妹。
或许是爸爸的离世对她打击太大吧？苏童心里想着，对突然出现的姑姑点点头，沙哑的喊了声小姑，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快说不出话了。
小姑抱住苏童，带着哭音说：“这是大哥的孩子吗？都这么大了。要是当初听你们的，我……唉！”
不知是感慨自己还是什么，小姑兀自抱着苏童哭起来。苏童被这个陌生的姑姑抱着，有些别扭，却不好意思挣脱，就那么站着，求救似的看向妈妈。
苏妈妈粗鲁的拉开小姑：“别吓坏孩子，过去的都过去了，没有后悔药卖，知道错了，以后就不要再去害人了。”
小姑尴尬的垂下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害谁？我从报纸上看到消息，猜想是哥哥，回来看看，不成想竟真是他。”
叹口气:”这都是命呀，算计半天，逃不过命，我和我大哥都是穷命人，过不上好日子。”
苏妈妈生硬的打断她：“你和你哥可不一样，你哥一辈子老实，虽然不争气，可从不抢别人的东西。”
小姑被她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有些气急的说：“嫂子，我站在这不是来听你奚落的，我已经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了，我只不过想要过好日子，有什么错？我也没想到她会那么想不开，她已经拥有好多了，到死，那个男人都还想着她，她也该知足了。”
苏妈妈愤恨的打断她：“别在我面前提她，你不配，你害了别人，害了自己的爸爸，连累了你哥哥，不是你，当年我们也不用背景离乡，你哥哥也不会迷上赌钱，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你站在这儿，还大言不惭地说话，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
小姑心虚的说:"我就是不后悔，她紫菱哪儿比我强，她凭什么拥有那么多?我就要抢。”
苏妈妈厌恶的瞥了她一眼：”抢过来又怎样？你过得很好吗？”
小姑倔强的回敬她：“这是命！”
姑姑息事宁人的劝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姑嫂俩人：“算了算了，这么多年的事了还提她干嘛？”
对嫂子说到：“嫂子，哥哥早就不怪小妹了，你老缠着这事不放，是要哥哥死不瞑目吗？办哥哥后事要紧。”加重了语气，在亲情和道理面前，她终是向着自己的亲妹妹。
大家都沉默了，这是上一代的事，苏童并不感兴趣，也没有心思去深究，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儿的一切，带妈妈回A市。
仪式继续进行着，礼毕，苏童抱着爸爸的骨灰盒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披麻戴孝的朝家族的坟地而去。
村边，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很久了，苏童没有在意，可送葬队伍却起了小小的波动，人们向那里张望着，窃窃私语，猜测着他的来历。毕竟，这个小村子很少有车来的。
等苏童走近，车上走下三个人，径直朝她走过来。
苏童毫不在意的朝前走着，心里默念：“爸爸，走好。”
这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官昊和法方代表，还有王经理。三人走近，还没等上官昊说什么，旁边的蓝眼睛惊呼道：“是你，你的腿没事了吧？”
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道歉到：“对不起。”
苏童抬眼看看眼前的三人，目光停在上官昊脸上时有一丝惊讶：“他怎么来了？”垂下目光，又恢复了一脸的平静。
上官昊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宽大的白色孝衣罩着她娇小的身躯，硬是让她穿出一种风情，那张精致的苍白面孔我见犹怜。
可那眼神，见到他的眼神，好像相识，却又冷硬疏离。心里不禁有所触动，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还没等苏童作任何反应，几个本家的子侄不客气地走上来：“你们想干什么？”
在农村，打扰死者下葬是大不敬，三人都听出了对方的敌意。王经理马上上前解释：“这是我们上官集团公司的总裁，听说化工厂的事件很遗憾，特意过来问候一下，有些事想要和老苏的家人谈。”
听说是上官集团的总裁，大家口气都软了下来。虽然没见过这个年轻的总裁，可这一年却没少听人提起。
他们种的花都被他收购了，收购价比原先高许多，听说他还要包下这里所有的土地，雇佣他们，那他们不是成了城里拿工资的上等人了吗？这个财神爷可是得罪不得的。
大家客气起来，转头看着苏童母女。苏妈妈客气地说：“这位先生如果有事那就劳您等一会儿了，我们办完事儿再聊如何？”
上官昊庄重的点点头：“不急，我们就在这等吧。”队伍继续向前行进。
上官昊和蓝眼睛各怀心事的看着送葬的队伍越走越远，雪花无声的落在他们肩头，弥漫着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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