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轰!……”
一阵连续的刺耳的怪响划破了夜空,前面的两个响声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的,但后面的闷响徐达听得很清楚,是火炮的发射声。果然,一颗炮弹呼啸着飞来,落在骑兵的人丛中爆炸。泥土纷飞,硝烟弥漫,地面剧烈震动,四五个人被从马上掀起,飞到十几米之外,扭曲着身体,抽动两下随即死去。而之前已经有四五个人被某种奇快无比的暗器击中,只是几道红色的火线快如闪电的划过,他们捂着胸口从马上栽下来。
“都他妈的给我趴下,趴下!”徐达从马上跳下来,抱头鼠窜滚入小河沟。士兵们见当头的部长大人吓成了这鸟样,自然不甘落后,扔下战马没命的乱窜,找地方藏了身保住小命再说。
眨眼之间,一千名训练有素的士兵扔下了十具尸体迅速的躲在了路旁的沟里。
白衣刺客劫后余生,惨然的笑了笑,从树后爬出来,对远处吹了声口哨。
马蹄声再度响起。徐达听到沟外人声嘈杂,好象有一队人马围住了这里,听马蹄的节奏和人声的口音,不像是共和军的部队。坏事了,老子中了埋伏,再趴在沟里只能等死!他急忙率着自己的人冲出来,举着刀枪,找马的找马,排队的排队。都是被刚才那神秘的暗器吓的,砰砰两声过后,敌人还没露面,自己的人已经倒下了,这是什么兵器?如此厉害!这火炮也非同一般,共和军的火炮只能发射铁片、铁蛋和尖利的铁钉混合物,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用以杀伤敌人。有时还会装进去马粪牛屎,以期臭死对方。但刚才这一炮似乎只有一个圆圆的铁蛋,落地后却炸了开来,中间迸出无数的铁片,杀伤力实在惊人。
死掉的弟兄七零八落躺在草丛里、沟水里和路面上。有的半个脑袋没有了,粉白色的脑浆全流了出来;有的少了胳膊和半条腿,身子只剩了一半;还有的肚子被割了一个大口子,肠子淌在外面,死状极其痛苦可怖。
对面的黑暗中有一支骑兵部队缓缓的围逼过来,显然是白衣刺客的帮手,那可怕的暗器和先进的火炮肯定是出自这伙人之手了。
在死亡面前,徐达反而显现出了过硬的心理素质,临危不惧。他跃上马,抽出宝剑,指挥兄弟们排好战斗队形,“大家不要慌,且看清对面的情况,听我号令再行动。”
当官的有了勇气,士兵们就不至于六神无主,慌乱不堪。大家按原来的队充摆好战斗队形,目不斜视盯着对面,求战欲望又重新强烈起来。
“部长,那刺客逃走了,怎么向大帅交待?”特种部队作战营的营长是个直肠子,打打马屁股,上来担心的问。
徐达摇了摇头,想到这个问题,他就只剩下叹气了:“我们现在自保都成问题,你骑一匹快马,找几个人掩护,悄悄的离开此地,火速回城向大帅禀明这里的情况,让作战支援部队把最好的兵器都开过来,跟敌人决一死战。我们决不能辱没了共和军的名头。”
这名营长心里明白,今天共和军遇上对手了,不然徐达不会如此忧心冲冲。他策马后退,带了两个人撤出队列,以最快的速度驰回了濠州城。
黑暗中,七个人骑着高头大马从敌人阵营中走上前来,头上扎着鲜艳的红巾,身上穿着稀奇古怪的衣裳,肩上还背了一枝四尺长的竹杆似的东西。其中一人就是杀死札朋的那名刺客,现在他非常的轻松自如,眼里含着嘲笑之意看着徐达,好象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另外六人年龄都不小了,约在四十岁左右,有四个人留着胡子,两个年轻些的皮肤发白,满面红光,像个太监。剌客从身后接过一枝“竹杆”,举起来对准了徐达。
“放下,谁让你开枪的?”留胡子的一人厉声喝斥。刺客乖乖的把兵器收了起来,退到一旁。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徐达强压住心底的恐惧,努力使语气变得平淡冷静。
今天晚上,他遇到了从来没遇到过的高手,不是对方的武功多么高,而是这些人过于神秘可怕。双方还没照面,自己就已经在瞬间死了十个人,毫无还手之力。这种实力差距确实让人绝望,徐达毕竟是个古代人,他的思维只会停留在短兵相接打肉搏战的层次。
白衣刺客当初是李虎负责雇佣的,他托黑道上的朋友撒下了英雄贴,只说要解决一桩仇家纠纷,讨还公道,血债血偿,想找一名身手了得的杀手,帮忙去寻仇。有二十几个以杀人谋取的剑客通过各种渠道集中到了共和军的军营里,情报室在秘密调查了这些人的背景之后,发觉他们跟官府基本都有不共戴天之仇,有的杀过自己乡里的里正(相当于现代的乡长),有的把本村财主的漂亮小妾先奸后杀,在被发现之后又剥了财主的皮,还有的刺杀过当地州县的蒙古军官,都属于罪大恶极的通辑犯。
身份合格了,接着就是优中择优,最终李虎选中了这名自称没有名字只有外号江湖人称“一杀”的绝顶高手。“一击必杀,好!”朱云天看了报告当即拍板,由他来负责第一击。如果第一击不成,还有两名备用的杀手就隐藏在那些名流绅士当中,趁乱再冲上台去,必能置札朋于死地。其余被淘汰的剑客被秘密毒杀,尸体浇上松油烧成了一堆灰扔进湖里喂鱼。
搞定之后,两个备用的杀手在共和军对场内之人的身份进行检查时已经顺便除掉了。刺客按原计划逃往城外,徐达率部队以“护送”为名出城,找机会杀人灭口。
这个计划可谓完美至极,从头到尾没有一丝破绽。但这都是针对官府来设计的,这唯一漏掉的一点,也是非常关键的一点,就在于刺客本身。共和军的参谋部在讨论这一点时,只想到了刺客们普遍具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美德,却未料到还可能会生这般离奇的变故,做为雇主的共和军倒成了被利用的工具。
留胡子的老者提马上前,头上的红巾在火把的照耀下更加刺眼,“呵呵,小伙子,还猜不出我的身份吗?”
徐达目光如炬,恍然大悟:“原来是红巾军!久仰大名!那这个一杀兄弟想必也是你们的人了,怪不得身手这么好。”他嘲讽道,暗地自责笨到了家,今天走了一遭麦城。
“聪明!”老者伸出大拇指,但在徐达看来,这更像是他在自夸。
“既然这样,我们的背景想必你也知道了?”
“当然,你的生平我了如指掌,而且对于你的那位大帅,我甚至比你都了解他。”老者一直在笑,牙齿很白,估计用过六必治,“所以今天你只有两个选择。”
终于摊牌了,徐达想。
“哦,徐某洗耳恭听。”
老者笑而不答,旁边一个“太监”替他慢条斯理的说道:“要么你死,要么让你的大帅来赎你回去。”
徐达惊讶,这伙人忙活半天竟然是为了钱?“赎金要多少?”事已至此,他不能不问一下。
“太监”笑了,老者也咧开嘴笑了,红巾军的骑兵丛里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钱?你真有意思,用这种方法骗钱,我们岂不都成了世界第一等的笨蛋。”
“那你们想要什么?”徐达疑惑的问。
“不好意思,现在不能告诉你,我需要亲自跟你的大帅谈。”老者说,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点上了支。
徐达哈哈大笑:“这可不能,你还是快点杀了我吧,老东西!”
像是受了刺激似的,老者的手哆嗦了一下,烟掉在了地上,“年轻人真没礼貌,你怎么能骂我是老东西呢!我这么帅,这么有魅力,一晚上能搞四五次!哎……,小张,把烟给我拣起来,别浪费了。”
徐达突然想了起来,这老头抽的烟跟大哥以前抽的那种是相同的,都是用一个盒子装着,白色的烟身卷得很精致高明。
他百思不解,这人跟大哥有什么关系吗?
砰砰砰!那种致命的怪响突然又连响三下,徐达身边的三名侍卫应声而倒,栽落马上,胸口多了个血洞,泊泊的鲜血映着三张苍白的脸,人已经死了。
再看对面,“太监”手里端着那根“竹杆”,原来是一根铁筒,正在冒烟,暗器就是从那里面射出来的。“太监”轻轻的吹了吹青烟,“还想试试吗?”
“妈的,拼了!”士兵们怒吼道,眼看一块吃喝一块嫖妓的兄弟眨眼间就死了,再怕死的人也忍不住生出一股血性。几百名骑兵舞着兵器,就要红着眼睛冲上去。
红巾军见状,有一排人齐唰唰的举起了“铁筒”。
徐达急忙制止了这种愚蠢的行为,沉吟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忍一下,不用多久,大哥肯定会带兵来援救我们的。”
“哈哈,这就好,但愿他别让我等太久,不然,来了就只能给你收尸了。”老者笑道,笑得是那样开心。
朱云天接到求援的消息时,趴在杨柳身上玩得正尽兴。小妮子两个月没碰男人了,今天总算盼来了心上人,哪能不好好享受一番。她在他身下左摇右晃,又是顶又是转,很快把小色狼带入了仙境。
“亲爱的,几日不见,功夫见长啊。”朱云天气喘吁吁的说着,嘿哟嘿哟,又是一阵猛冲,换来杨柳的娇声浪叫。
忙完了札朋的丧事,把鱼奴儿送回了内府,加派了人手守卫(其实是监视),朱云天悻悻的回屋,路上不停的掐着自己的肉:再忍几天,等她过了守孝期,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上她。
一开门,看到杨柳坐在床上宽衣解带,色眯眯的看着他。他马上像拣了个大西瓜,“美人,想死我了。”呼的扑了上去,在空中就脱完了衣服。
这一刻,那四个在军营里痴心的等待着他的双胞胎浪货早被他忘到一边去了……
门外短促焦急的叫声:“大哥,出事了!”
“什……什么屁事,明早再说!”大帅的声音起伏如海上的波涛。
门外惶急的汇报:“徐部长被红巾军包围了,让大哥你亲自去赎人!”
………………
听了报信营长绘声绘色的描述,朱云天的脸拧成了一团麻花,低着头在房间里不停的转圈。会放暗器的铁筒,还没照面就摞倒了几个,莫非是枪?朱云天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但现实就摆在眼前,如果这名营长所说属实,这种武器八成就是火枪了。还有那种落地爆炸的炮弹,如果没有亲自见过,这些古人根本想象不出来。
麻烦来了,怎么办?!妈的是哪路高人出世了?他咬着牙接连溜墙角兜了几个圈子,心乱如麻。李虎、冯国用兄弟以及其他各级军官紧张的望着他,大家未曾见大哥这么手足无措过,所以都不敢第一个说话,怕挨他一顿臭骂。
“李虎兄弟,你怎么看?”定了定神,朱云天开始向这帮手下讨主意,不是白养你们的,关键时刻该用就用。
李虎觉得问题很简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部队开过去,干一仗再说。“大哥,我们不能丢下徐达不管。”
“再说了,支援部的火炮刚经过改良,不一定输给他们,咱们不跟对方近距离接触,架上大炮直接轰呗,让那帮红皮杂种见识一下共和军的厉害。”他抽着卷烟说。
这些道理,朱云天知道,所以很鄙视的瞪了他一眼,“没一点建设性,一边歇着去。冯兄弟,你刚从外地回来,想必对红巾军有所耳闻,说说看,他们什么来头?”
冯氏兄弟在去河北的路上,听人说过红巾军三个字,但因近年才崛起于南方地带,行踪神秘,具体是什么性质的部队很少有人知道。冯国用见大帅殷切地望着自己,只好烂泥巴上墙,胡编一通:“大帅,我听说他们武器很先进,杀人于无形(这还用说,刚才报信的刚描述了一番),而且专门跟官府作对(废话,要不伏击徐达干什么),恐怕,是为白莲教来报仇的吧。”
“对了,那个杀手是怎么回事?”朱云天疑惑的是这一点,说到这里,他恨恨的瞪了一眼李虎,“这是你的责任,事后再跟你算账……哎,罢了,罚你戴罪立功吧。”
李虎冷汗直冒,听到最后一句才算稍微宽心,赶紧向大哥表达他独一无二的忠心:“小弟这就率军出城,救回徐部长,然后再向大哥负荆请罪。”
“别吹牛不交税,此事没这么简单,这样,你我各率一军,一明一暗,你从南门出城,就近赶去,我带着冯参谋从北门出城,抄远道迂回包抄,到时来一个前后夹击,或许成功率会高一点。”
朱云天决定一下,参谋室立刻把作战命令下达,命令里让官兵做好死战的准备,共和军的军营内空气马上紧张起来。班长拿着小本子被叫起来去开会,回来后又挨个叫醒熟睡的士兵,马上起来草草填饱了肚子,准备武器出发。
这次动用了一共四千名共和军的士兵,除了支援部队的两千人,配备二百门火炮和飞火流星驽筒之外,其余两千人均为作战部的特种部队,带钩刺的长枪,短刀,管制匕首,飞镖,武装到了牙齿,战斗力极强,心理素质也非常好。这种硬仗,刚入伍的新兵基本没份参加。
为了保险起见,朱云天又给蒙军发了紧急军情通报,调动两万名蒙古骑兵火速出城,在南北外六十里处的平原处驻扎待命。派出巡逻队,掐死所有的官道和小路。
蒙军的参军询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共和军的参谋室故作玄虚的说,杀手的老窝已经找到了,但一名军官被困在里面,迫切需要你们的支援。
那参军二话没说一路狂奔就去调兵了。
军营门口,两名新兵看着集合的部队,眼睛里满是羡慕。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上战场啊,哥哥?”
“哎,弟弟,你千万别这么想啊,打仗虽然风光,但也会死人的。”
“你这就不对了,哥哥,如果不打仗,你为什么带我来当兵呢?”
“哥是怕你挨饿啊!傻弟弟,在这儿有饭吃,有衣穿,每月还有银两……”
“所以才要去打仗,报答大帅的恩情!”弟弟更加不高兴,还很幼稚的脸上明显有瞧不起哥哥的表情。
“难道你不怕死?”
“人总是会死的……”弟弟喃喃的说,他看到最后一队士兵已经登上了战车,扶着黑黝黝的炮口,慢慢的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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