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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 第十章 夜袭小镇 作者:景旭枫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第十章 夜袭小镇
  老七出了山,不敢走大路,一路借着夜色的掩护,抄着小道一路小跑摸到了通往陈家集的木桥旁边。在距离木桥还有百十来步的地方停下,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伏下,看了看表,午夜一点十五分,还有四十五分钟,老七趴在隐蔽的位置,又远远地观察了一遍这座他马上就要炸掉的木桥。
  这条河并不算太宽,大约有十来米左右,但是由于刚从山上泻下来,水流湍急。架在河上的木桥看来已经有年头了,桥身中间每边有五根木柱子插入水中,起到了支撑的作用,急急的河水从桥下流过。
  老七以前跟随崔二胯子炸过几座桥,一看这座桥的结构,就知道桥身最受力的,就是中间那根柱子,桥身两侧一边一根,只要是炸掉一根,桥就算是不马上榻,也上不了两个人了,汽车就更是别想。
  思索完毕,老七伏起身来,借着夜色慢慢靠近桥身。走到近旁,左右仔细地看了看,见并没有人,大步上了桥。走到了大约是中间桥柱的位置,他摘下肩上的绳索,在栏杆上系紧了,顺着绳索,快速滑倒了桥下。
  老七滑下来的地方,正好对准了桥身右侧要炸的桥柱,他伸出双脚抱住了桥柱,从腰间取出三颗手雷,用绳子绑了系在桥柱之上,再用绳索将手雷的拉环系在一处,拔出匕首,将连接手雷拉环的绳索另一头系在了匕首上面,看准桥身左侧要炸的桥柱,嗖的一下将匕首飞了出去,匕首连接着系在手雷拉环上的绳索,正扎在左侧的桥柱之上。
  老七爬上桥,再从桥身的左侧下去,系好手雷,拔下匕首,将两边连接手雷拉环的绳索系在了一处,然后口里衔了,象狸猫一样快速攀上了桥。
  一切安置停当,老七将引线的绳索顺到了离桥几十米的位置,找了一块大石的后面伏下,取出怀表一看,一点五十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老七将怀表放在旁边,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天上的乌云更浓,一团一团地翻滚着,远处已经隐隐传出了雷声,不时有闪电划过夜空,看来大雨马上就要倾盆而下。夜色是异常的沉寂,离这不远的陈家集,隐隐传来几声狗吠,虽然已是盛夏,但是处在关外苦寒之地,又是已过半夜,天气是异常的寒冷,但是老七的手心里,已经隐隐渗出了汗水,他将双手在大腿上蹭了几下,又看了看旁边的怀表,一点五十九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分钟。
  就正在这时,只听得远出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过,在夜空中更显得异常的刺耳,枪声稍一停顿,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老七竖起耳朵一听,几乎全部都是二十响大肚匣子的声音,没有小鬼子的歪把子和三八大盖的声音!
  “看来兄弟们的手了!”老七心中喜道。
  也就在这时候,怀表的指针指向了午夜两点正,老七抓起的上的绳索,猛的往后一拉,然后一下子伏倒了大石的后面。
  等了大约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那一声盼望已久的轰隆声并没有来,“怎么,出了什么问题?”老七爬起身来,一把抓起的上的绳索向后拉了几拉,但是手中已经感受不到了任何力量,他又向后倒了几十把,终于倒到了头儿,只见在绳索尽头处,本来应该是系在手雷拉环之处的绳索
  已断!
  “TMD!”老七骂道,这时候,离此不远的陈家集已经是炸了营,枪声人声响成一片。
  老七抓起绳索,当下也顾不得隐藏,拼了命地跑回了桥上,系好绳子,又一次将自己的顺到了桥身左侧的桥柱旁边,检查了手雷的拉环之处,只见另外一半绳索还在里面,这条绳子因为要作为引线之用,不能太粗,所以是老四用自己的一件褂子,撕成碎条拼结而成的,但是由于这件褂子穿着已久,布条已糟,在老七的奋力撕扯之下,不堪重负,一下子折掉了。
  老七明白了原因,当下取下了身上的布条绳索,两股拼成一股,要将手雷的拉环连接到一处。但是用布条做成的绳索本来就粗,这时又是两股并作了一股,手雷的拉环极为细小,老七试了几次,都未能将布条塞入到手雷的拉环之中,几番吃不成,老七已经是急的汗水将全身的衣服打湿。
  此时在陈家集一片人声嘈杂之中,老七已经可以隐隐听见鬼子运兵的卡车轰大了油门,正向此处窜了过来。
  来不及了!这座桥要是炸不了,前去进攻陈官屯的兄弟们很可能就会前功尽弃,甚至是全军覆没!这时候老七的眼前一下子想起了前几天在昆嵛山上阵亡的上千名兄弟,胸口一痛,差点从桥上跌了下来。
  “TMD!老子多活了这几天,已经是赚了,奶奶个熊,跟小鬼子拚了!”想到此处,老七心中豪气顿生,心情也是平静了下来。
  他双脚勾住桥墩,取出随身的烟袋,满满为自己续上了一袋烟,用火点了,知道这很可能是自己这辈子最后一次抽烟了,这几口抽的是分外香甜。
  一袋烟没有抽完,鬼子的运兵车已经开近,老七扔下烟袋锅子,双手抓住了绑在桥柱之上三颗手雷的拉环,在拉下拉环的那一霎他想:“他TMD,老子这辈子连个大姑娘的手都没拉过,到了阴曹地府,说不定连阎王爷都不会收,妈了八子的,小鬼子,爷爷来了!”
  手雷拉下,老七翻身跳入了翻滚的河水,非常运气,老七跳下的桥柱,是处在河水的上游,不到一秒钟,他就被冲倒了桥身右侧的桥柱旁边,老七伸手抓住桥柱,他没有忘记,这座桥柱上面,还有三颗手雷等着他来拉响。
  三下两下又攀上了桥柱,老七拉响了上面的三颗手雷,反身跳入水中。
  河水湍急,一下子就将老七冲出了几十米,他身子还没有浮出水面,只听得身后一声巨响,他奋力蹬出水面,终于赶上了最后一幕,只见身后的木桥之上一团火光,鬼子卡车的车头先是向上一抬,在半空之中仿佛是凝固了一般的僵住了几乎有一秒钟,然后随着断裂的桥身,一头扎到了翻滚的河水之中。
  “他TMD,怎么没连老子也一快儿炸死?”老七踩着水,右手搔着后脑,兀自诧异着。
  其实老七炸桥所用的手雷,是一般日本单兵配置的手雷,导火索拉下以后的引爆时间是十几秒钟,不像当时中国军队常用的木柄手雷,只有三秒钟的引爆时间,但是这一点老七并不知道。
  崔二胯子一行九人,于凌晨一点三十分准时到达陈官屯外。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们掩到了离陈官屯还有百十来米地方的一座小树林子,崔大胯子一挥手,众人停住了脚步。
  崔大胯子掏出怀表看了看,然后开始观察远方陈官屯屯口鬼子的炮楼和岗哨。在陈官屯屯口的位置,立着一个大约四五层楼高的炮楼,炮楼上面插着一面小鬼子的膏药旗,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有一个鬼子兵端着枪在上面来回走动着。炮楼下面,大路两旁,各有一个用装满黄土的麻袋垒成的工事,工事后面,分别有一个伪军在站岗。
  崔大胯子观察完毕,伏下身来,众位兄弟也马上聚到了他的跟前,崔大胯子低声道:“众位兄弟,看到了吗,一共三个岗哨,一个鬼子兵,两个二狗子。”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比较难对付的是岗楼上面鬼子的岗哨,太高,飞刀够不着,这样,老五,你就留在此处,拿着老三的马枪,只要上面的鬼子兵没发现,你就不要开枪,他一旦发现我们的行动,你就开枪把兔崽子给我揍下来。”
  老五是他们十二人之中,除老三以外使长枪最准的神枪手,虽然说远远比不上老三,但是在这百十来米远的地方揍个小鬼子,虽然是在夜里,也还是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老五拍了拍手里的小马枪,低声道:“没问题,大哥你放心吧!”
  崔大胯子点点头,继续说道:“老二我和先上,解决了两个二狗子,然后各位兄弟马上碾上来,大伙儿一起去端炮楼。过来的时候注意岗楼的鬼子兵,不要让他发现,大伙刚才注意了没有,小鬼子在岗楼上来回溜达的时候,有一半的时间是看不到我们这里。另外老五你给我盯死了,万一岗楼上的鬼子兵发现了,你马上给我把他揍下来。”众人纷纷点头。
  分配已毕,崔大胯子又看了看怀表,凌晨一点四十分,说道:“各位兄弟找地方藏好,五分钟以后准时行动。”各人听罢,纷纷找地方伏了下来,崔二胯子留在了崔大胯子身边。
  崔大胯子藏在一棵大树的后面,远远地再一次观察前方鬼子的炮楼和岗哨。两个伪军的岗哨明显是睡着了,看来连月来鬼子的清剿进行的顺利,确实使现在的防备松懈了很多,这时候来端鬼子的据点,再合适不过,看到这里,崔大胯子心中又多加了一分成功的信念。
  他现在很清楚,目前这段时候,不仅是他这支队伍最艰苦的时候,也是全东北抗日义勇军最艰苦的时候,两年前全东北三十多万的抗日队伍,现在被打得最多还剩下几千人,他们这帮乌合之众,真打起来根本不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鬼子正规军的对手。最初的那三十几万人,死的死、降的降,而剩下的这几千人,也都是士气低落,疲于躲避鬼子的大兵追剿,惶惶不可终日。
  这么下去,全东北的抗日大计,眼瞅着就要这么完了,全东北几千万的同胞,就要真的做亡国奴了!想到这里,崔大胯子心中绞痛,扶在树上的右手,深深地抓进了树皮里面。
  已经是过了半夜,夜凉如水,远方的屯子里面,不时的传来一两声狗叫,四周是万籁俱寂。崔二胯子也看出了他似乎有心事,小声问道:大哥,可有什么心事?”
  崔大胯子转过头,低声说道:“兄弟,你知道吗,这一仗,我们只能赢,不能输!”
  崔二胯子听了,点点头,只听得崔大胯子继续说道:“不仅要赢,而且要全身而退,并且还要狠狠地羞辱羞辱小鬼子,最近几个月清剿,不仅弟兄们一提起小鬼子,都有些怕,而且我想全东北的抗日队伍和老百姓都对小鬼子是一提起来就胆寒,我们今天就要好好地杀杀小鬼子的嚣张气焰,给大伙儿鼓鼓劲!”
  崔二胯子听了崔大胯子这番话,说道:“大哥说得好,呆一会儿抓了小鬼子,我要将他们剖腹挖心,祭我们死去的兄弟!”
  崔大胯子点点头,说道:“由着你来。”说罢,他掏出怀表看了看,凌晨一点四十五分整,挥了挥手,说道:“兄弟,我们走!”
  当下兄弟二人借着月色的掩护,没用几分钟时间,就摸到了伪军哨兵的旁边。两名伪军正在瞌睡,还没醒过神儿来,两把雪亮的匕首已经分别顶在了两人胸前。
  两名伪军被治住,崔大胯子掏出事先藏好的白毛巾,向远方树林里的兄弟们挥了挥,剩下的六名弟兄看到信号,慢慢的摸了上来。
  崔大胯子松开捂在伪军嘴上的手,小声问道:“岗楼里面有多少人?”
  崔大胯子抓住的那名伪军浑身筛糠、哆哩哆嗦的说道:“一楼二楼没有人,三楼有七八个皇协军,四楼住的是四个皇军,五楼是皇军的小队长”
  “TMD,什么皇军,是TMD小鬼子!”崔二胯子低声骂道。
  “是,是,是小鬼子!”那名伪军慌忙点头。
  崔大胯子冲那个伪军道:“带我们上去!”然后返身对崔二胯子说道:“兄弟,先把你手上的那个点昏了。”
  这时候剩下的六名兄弟已经跟了上来,一行人押了伪军,上了鬼子的炮楼,正如那名伪军所说,一楼二楼都是存放了货物,并没有人。
  上得二楼,崔大胯子一马当先,崔二胯子跟在后面,爬上通往岗楼三层的木梯子。崔大胯子推了推上面的顶盖,见是从里面反锁着,冲下面刚刚带他们上来的伪军使了使眼色,然后伸手敲了敲顶盖儿,隔了一会儿,只听得上面有人问道:“什么戍?”
  下面的那名伪军倒是甚为乖巧,连忙答道:“兄弟,是我呀,黄三儿,换岗了!”
  只听上面的人叽哩咕噜的骂道:“换TMD什么岗,还TMD没到时候呢!”
  下面的黄三儿答道:“兄弟实在是肚子痛得厉害,大哥就帮我盯一会儿吧。”
  上面的人又是嘀咕着骂了几声,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然后哐啷的一声,顶盖打开了。
  也就在顶盖打开的那一瞬间,崔大胯子双腿一纵,跳上了岗楼的三层,右手枪把子一下子将开门的伪军打昏,然后回枪指向床上的伪军,低声喝道:“想活命的就别出声!”
  床上睡的七八个伪军刚才就已经被他们开门声吵醒,这时候听到动静,都从床上坐了起来,见到两只黑忽忽的枪口指向自己,一下子都傻了眼,没有一个人敢动。
  这时候崔二胯子和剩下的几名兄弟押着黄三儿已经上来,崔大胯子低声道:“老六,你带两名兄弟留在这儿看着,其余的兄弟跟我上!”
  岗楼的第四层拿下的非常容易,通往第四层岗楼的顶盖儿并没有上锁,崔大胯子兄弟们上去的时候,除了一个小鬼子在顶楼站岗以外,剩下的三名鬼子兵还在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崔二胯子上去一人一指,将三名鬼子点昏在床上,反身上了通往岗楼第五层的梯子。
  崔二胯子爬上梯子,刚要推开通往第五层的顶盖,只听得岗楼外面“嘡”的一声枪响,是老五的小马枪的声音,看来顶楼站岗的鬼子兵已经发现下面站岗的伪军不见了。
  崔二胯子听到外面的枪声,伸手推开顶上的盖子就要冲上去,但就在他刚刚把顶盖推开一道缝儿,只听得“啪”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在了旁边,是鬼子当官的常用的王八盒子,看来楼上的小鬼子已经惊动。崔二胯子伸出右手抢,从推开的缝隙里面伸出去,向里面打了一梭子子弹,上面又有两颗子弹打在了铁做的顶盖儿上面。
  看来一时攻不上去,崔二胯子松手盖上盖子,低身向下看了看,见楼梯下面有一条木棍,于是对梯子下面的老九说道:“兄弟,把那根棍子给我递上来!”
  老九递过棍子,崔二胯子接了,蹲在梯子上用棍子捅了捅顶盖,顶盖刚一捅开,又是一颗子弹打了下来,但是由于崔二胯子蹲着,子弹打不到他,如此捅了几捅,崔二胯子记着数,小鬼子的王八盒子一次只能装六颗子弹,这时候已经打了五发,也就是说他枪里还只有一颗子弹,但是小鬼子也学聪明了,崔二胯子再捅,鬼子就不再上当,死活不肯开枪了。
  见时机已经成熟,崔二胯子又用棍子捅了两捅,见鬼子并不再打枪过来,他伸手猛的一把推开头上的顶盖,双腿一蹬,飞身上了岗楼第五层,楼上的小鬼子见人真的上来了,慌忙开枪打过来,但是慌乱之中子弹打歪,并没有击中崔二胯子,再开枪,手枪里面已经没有子弹。小鬼子伸手将手枪冲崔二胯子扔了过来,反身去拔挂在墙上的战刀。
  崔二胯子哪容他机会,伸左脚踢飞了飞过来的手枪,右脚一个箭步跨到小鬼子跟前,小鬼子的右手刚刚摸到刀柄之上,崔二胯子伸右掌只一掌,就切在了小鬼子的后脖梗子之上,小鬼子吭也没吭,就软倒在了地上。
  这时众人上来,见到大功告成,均是哈哈大笑,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崔大胯子吩咐众人分层搜索整个炮楼,然后将所有俘虏以及粮草武器等一应物品,押到炮楼下面村口的空场之上,等候发落,众人欢笑着接令而去。
  吩咐已毕,崔大胯子掏出怀表,只见时间已经指向午夜两点零两分,离和老七约定的炸桥时间已经过了两分钟,可是陈家集方向依旧未有什么动静,崔大胯子不禁暗暗担心,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若是老七没有炸桥成功,不仅仅老七可能已经出事,连这里的行动都可能功亏一篑,不行,不能耽搁时间,要加快行动!
  想到这里,崔大胯子说道:“老二,带两个兄弟跟我上顶层看看,然后吩咐兄弟们加快速度!”
  当下崔家兄弟二人带同两名兄弟走上炮楼顶层,只见顶层站岗的小鬼子趴在岗楼的垛口之上,一动不动。崔二胯子将小鬼子翻过身来,只见老五那一枪,正打在小鬼子两眼眉心正中间向上一寸之处,看来是小鬼子趴在垛口上向下张望的时候老五开的枪!几人看罢,不由得暗赞老五的好枪法!
  几人正自赞叹间,只听得远方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崔二胯子从垛口探出身来往远方观瞧,不由得喜道:“是老七,一定是老七把小鬼子的桥炸了,这小兔崽子,俺就知道他失不了手!”
  几人纷纷从岗楼的垛口向外望去,不错,只见离这大约十几里的,就在陈家集方向,闪出一团火光!
  众人看罢,均是面喜色,崔大胯子道:“这下我们撤退的时间就宽裕了一些,走,兄弟们,抬上这里的武器,我们下去看看!”
  众人抬着武器下得岗楼,走到下面的空场之上,只见俘虏的伪军和几个小鬼子被老六押着蹲在空场边上的墙根之处,其他兄弟们则喜气洋洋,正从岗楼里面往外搬运东西。
  崔大胯子走上前去,给被点昏的几个鬼子和伪军解了穴,那个被崔二胯子打昏的鬼子小队长,这时也已经醒来,站在墙边,一脸倨傲之色。
  这时候崔大胯子注意到远处的墙垛子后面,正有几个老乡正探头探脑地向这边张望着。
  崔大胯子走上前去,冲几个老乡喊道:“乡亲们!我们是长白山崔大胯子崔二胯子的队伍,专门打小鬼子的,你们不用怕!”
  几个老乡在那边窃窃私语了几句,当下便有一个胆大的站出来问道:“这位大爷可是崔大胯子崔爷吗?”
  崔大胯子听了,笑道:“崔爷不敢当,我就是崔大胯子!”
  几人听罢,都是面喜色,喊道:“您就是崔爷!我们去叫乡亲们出来,看看我们东北的好汉!”当下几个老乡便从墙垛子后面走出来,向村子里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是长白山崔大胯子崔爷的队伍,专门打小鬼子的!乡亲们快出来看看呀!”
  不大一会儿功夫,空场之上就聚集了上百个老乡,站在那里,面喜色,窃窃私语。这时候老六走上前来问道:“大哥二哥,抓的那几个小鬼子和伪军怎么处理?”
  崔二胯子看了看崔大胯子,只见崔大胯子点了点头,崔二胯子回身喊道:“把几个小鬼子给俺拖过来,扒光了衣服,绕场一周,给在场的中国人下跪!”
  众位兄弟听罢,大叫一声得令,纷纷拔出刀子扑了上去,几个小鬼子被抓的时候都是在熟睡之中,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裤头,这时候几名兄弟扑过去,三下两下就将几名小鬼子扒了个精光,几个小鬼子都是手捂下体,异常狼狈。
  几名兄弟连踢再拽,押着小鬼子绕场一圈,旁边的众位乡亲看了此景,满场都是哄笑之声,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正在这时,突然从人群之中扑出来一位大娘,冲着那个鬼子兵的小队长直扑过去又撕又咬,其状直如疯了一般,崔大胯子连忙过去拦住询问,但是那位大娘只是拼命地挣扎,一边撕心裂腑的大哭着,并不作答。
  崔大胯子转身用目光询问众乡亲,但只见人群中的众位乡亲有的将头别过身去,不忍再看;有的暗暗摇头,一连惋惜之色;而有的则是狠狠地盯着鬼子兵的小队长,双目都似乎爆出火来。而正在这时,崔大胯子手中的大娘突然发出一声扯心裂腑般地大喊:“可怜我那宝贝孙女,她还是个黄花闺女呀!”,竟在崔大胯子怀中昏了过去!
  崔大胯子这边的兄弟们听了这句撕喊,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崔二胯子是火爆性格,哪容得这种事情,帘肝胆气炸,一把从旁边兄弟手中抓过刚刚缴获的鬼子战刀,冲上去一脚将小鬼子踢翻在地,鬼子还要爬起身来,被旁边两位兄弟一把按住,跪在地上,这边崔二胯子战刀出鞘,一刀就将砍了过去!
  正在这时,只听得小鬼子突然用生硬的中国话大喊了一声:“你们这群支那猪,有本事一对一的!”
  崔二胯子听了这句话,先是一怔,随即听明白小鬼子在喊什么,他怒极而笑,向两旁的兄弟们道:“兄弟们,听明白了吗?小鬼子说咱爷们欺负他!好,兄弟们,放了他!”
  两位抓着小鬼子的弟兄们听了崔二胯子这句话,一时没明白过味儿来,还是死死地按着。崔二胯子又是一声大喊,舌绽春雷:“兄弟们,放开他!”
  这回两位兄弟听懂了,将小鬼子往前一搡,松了手。崔二胯子走上前去,将手中的战刀一把掼在小鬼子身前,然后退了两步,双手抱胸,冷冷的说道:“好,你用刀,我空手,看看我能不能宰了你这头日本狗!”
  这时广场上的众人听了这句话,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为崔二胯子捏了一把汗,诺大的广场上上百号人,立刻鸦雀无声。
  这边崔大胯子和众位兄弟也不禁暗暗担心,但大家都知道崔二胯子的性格,到了这个地步,是谁想拦也拦不住了!
  崔大胯子自然是对兄弟的武功心中有数,但是看到刚刚在岗楼上崔二胯子那开碑裂石的一掌也没将小鬼子砍死,想必这个小鬼子也必是个练家子,否则这时候也不敢叫板,心中不仅仅责怪崔二胯过于托大。
  想到这里,崔大胯子暗暗掏出手枪,准备万一不行,也顾不得兄弟责怪,只好一枪先将小鬼子毙了!
  这时场外一百多号人个个都是屏住了呼吸,几百只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场中二人。只见小鬼子跪在地上喘了口,伸手抄起地上的战刀,慢慢爬了起来,只见他右手握刀,左手扶在右手之上,双腿叉开,一双狗眼死死盯住了崔二胯子。
  而这边崔二胯子双手抱胸,双眼乜斜着不屑的看著小鬼子,嘴角挂着一个嘲弄的微笑,直入一座铁塔一般立在那里。
  二人对视了足足有一袋烟的工夫,场边的众人一个个都是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就马上要从嗓子眼儿里面蹦出来。
  众人直觉得就仿佛等了有一辈子这么久,还是小鬼子先沉不住气,只见他杀猪一般的大喊了一声,双手战刀举过头顶,上前一近身,战刀刷的一声,冲着崔二胯子从右向左,搂头盖脸斜斜地劈了下来,动作之快,就如闪电一般。
  这名小鬼子的身手着实的不简单,单看他这一手出刀,一下子将被砍之人的全身上下全部都罩住,而且动作之快,几乎是让人躲无可躲。单从这一招,就可以看出他绝对是一个日本剑道中的高手。
  旁边的崔大胯子看到这一幕,大叫一声不好,此时开枪,已然是来不及了,就算是击中小鬼子,战刀顺势也能将崔二胯子劈为两节。崔大胯子心中一痛,心中暗叫一声:“完了!”
  但是小日本儿的武功,均是传自中土二三流的功夫,虽是几经完善,但怎与我中华武功的博大精深相比,小鬼子出刀虽快,但怎比得上我们东北关外十虎之一的崔二胯子崔爷?!
  也就在这时,战刀已经离崔二胯子的头顶不足一尺,只见崔二胯子猛将身子向左一侧,战刀贴着他的鼻子,最多只有两个韭菜叶宽窄,斜斜地划了下去,一刀砍空!
  崔二胯子哪容得小鬼子再变招,就在战刀砍空的那一霎那,崔二胯子右手伸出,一把擒住了小鬼子拿刀的右手,向怀里一拧,左手已经将刀夺了过来,同时他右脚撩出,这开碑裂石般的一脚,结结实实,一点没糟践的踢在小鬼子的档下。只见小鬼子诺大的身躯被这一脚直踢飞出一丈
  来远,在半空中只听得小鬼子杀猪一般的大叫起来,崔二胯子这一脚,就算是没用刀子,小鬼子这太监,一辈子算是做定了!
  小鬼子落在地上,抱着裤档,满地打滚。这边崔二胯子战刀交到右手之上,大踏步走上前去,只一刀,就将小鬼子连手再加上那话儿,一刀砍了下来,这回小鬼子是不想做太监也是不行了!
  只见崔二胯子一把将战刀扔在地上,伸右脚踩住小鬼子的右腿,同时伸手抄起小鬼子的左腿一下子扛在了肩上,大喊了一声:“小鬼子,看清楚了,这是中国人的地界,决不容你们这群畜生来撒野!”
  这句话喊完,他大吼一声:“开!”双腿一较力,肩膀向上一抗,只听得“喀喳”一声,把小鬼子活活的劈成了两截,鲜血内脏飞了一地!
  崔二胯子将手上小鬼子的半截身体扔在地上,一声长啸,直震得众人心头一惊,只见他双目圆瞪,浑身是血,简直便如天神一般。
  广场上众人被这一幕简直是惊得呆住了,过了半晌,雷鸣一般的叫好声才响了起来,经久不绝!崔二胯子回过身来,对身后的兄弟们喊道:“兄弟们,将小鬼子们全都给俺阉了,砍头挖腹剖心,杷皮给我剥下来,给众位乡亲们和俺们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众位兄弟们听罢,大吼一声得令,纷纷拔出刀子扑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小鬼子们一个个都成了太监。然后众位兄弟们将几个小鬼子砍头剖腹挖心,老酒原是屠夫出身,宰猪剖狗最实在行,没半顿饭的工夫,将小鬼子的人皮剥下,钉在场边的墙上。
  众位兄弟将砍下的小鬼子的人头挂在了旗杆子之上,枭首示众,又将小鬼子的狼心狗肺用尖刀挑了,供在场边的圆石之上,崔家二兄弟带着众位兄弟在石前跪了,给死去的兄弟们叩首以祭。
  祭奠完毕,众位兄弟站起身来,这时只见刚刚那位大娘一下扑到崔二胯子脚前,一个劲地叩头,崔二胯子一把扶起,将老人安置在旁边歇下。
  这时老六走上前来向崔大胯子问道:“大哥,那帮二狗子怎么办?”
  崔大胯子看了看还蹲在墙角的伪军,由于看了刚刚崔二胯子大劈活人的一幕,几个伪军一个个是吓得浑身颤抖,这时又是见到崔大胯子远远望来,不禁胆寒。
  崔大胯子走上前去,对蹲在地上的几个伪军说道:“弟兄们,我们中国人是自己不打自己人,你们也不一定就是心甘情愿做这汉奸,今天我们是专程来寻小鬼子的晦气的,你们几位兄弟,完了事各自逃命去吧,但是有一句话记住了,以后要是再为小鬼子办事,让我抓住了,我饶得了你们,我兄弟可饶不了你们!”崔大胯子说完,伸手拍了拍腰间的手枪。
  几名伪军听说能够活命,都是没口子道谢,磕头如捣蒜,这时里面有一个明显是领头的说道:“这位可是崔大胯子崔爷?”
  崔大胯子答道:“不错!”
  那名伪军听了,说道:“我们几位兄弟原本是长白山张三发子的部下,半年前鬼子清剿,张大哥被小鬼子打死。”
  崔大胯子听到这里,不禁心中一凛,张三发子他是如雷贯耳,也是当时关外十虎之一,只是此人品行不好,欺负百姓,强抢民女之始干,但是打起小鬼子来倒并不含糊,最后还是死在了小鬼子手里,倒也算是一条好汉!
  这时只听的那名伪军继续说道:“我们二寨主王胡子是个软骨头,当时就要带着兄弟们投降,有几个不从的被他杀了,我们几个兄弟也是没有办法,这才当了伪军,这不,我们看不惯王胡子给小鬼子舔卵蛋子的模样,跟他不和,就被从陈家集踢到了这里!”
  “什么,你们是从陈家集来的?”崔大胯子听罢,问道。
  几名伪军听罢问话,连忙地点头。其实今日打完这一仗,崔大胯子心中就有拿下陈家集的想法,听到几名伪军是来自陈家集,于是问起了陈家集鬼子的排兵布防情况。
  几个伪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七嘴八舌把陈家集鬼子的兵力布防情况讲给了崔大胯子,崔大胯子听罢,连连点头。
  讲述完毕,那名带头的伪军说道:“崔爷,要是成的话,您老就带上我们几个兄弟上山一起打小鬼子吧,当汉奸这窝囊气,我们是不愿意再受了,以后就算是死,死在小鬼子手里,也比被别人背后戳脊梁骨强!”几名伪军听了他这番话,都是同意,一个劲地央求崔大胯子。
  崔大胯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考虑到要是想要拿下陈家集,确实需要几个了解那边情况的兄弟,况且这几名伪军看情形,并非奸恶之辈。想到这里,崔大胯子说道:“好,既然几位兄弟看得起我崔某,大伙就一块上山,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跟小鬼子干!”
  众人听崔大胯子应了下来,都是一脸喜色。这时炮楼里面的各种物资已经全部搬出,清点完毕,光粮食就有一百多担,均是小鬼子日常搜刮乡里得来。
  崔大胯子对身边的老六说道:“全部粮食,留一半给老乡们,剩下的粮食和全部武器弹药装备,全部装车运回山上!”
  小鬼子日常对百姓盘剥甚紧,所种庄稼,全部上缴,再统一发下来日本人所谓的“共和面”,是用粗糠混杂一些荞麦皮子做成,人吃了都拉不出屎来。老六接令而去,众位老乡一听说分粮食,帘欢声雷动,纷纷回家去取各种容器。
  这边众位兄弟再加上刚刚投诚的几个伪军忙着装车,因为看天色,大雨马上就要倾盆而下。不多工夫,分粮已毕,在众位兄弟们的劝说下,老乡们纷纷回去,但是最后还有二十来号人死活不走,一定要跟崔大胯子他们上山去打鬼子。
  崔大胯子看着留下来的二十多人均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面憨厚之色,一脸诚意,不忍心拒绝,但是考虑到目前自己的队伍初到此地、立足未稳,武器装备粮草都还接济不上,又不能收留太多人,于是在这二十多人中挑了七八个精壮小伙子留下,其他人则劝他们回去。被挑中之人固然是异常欣喜,没有被挑中的则均是面惋惜之色,一步三回头,慢慢向村子走回去。
  崔大胯子见老乡们已经纷纷回去,兄弟们也已经将所有物资装好车,套上牲口,他掏出怀表看了看,凌晨两点五十分,于是大喊一声:“兄弟们,将小鬼子的炮楼点了,我们回山!”
  几个兄弟马上上前在炮楼堆上柴草,浇上汽油,一把火将鬼子的炮楼点着。熊熊大火映照之下,一行人赶着十几辆大车,浩浩荡荡回山寨奔去。
  车队刚刚走出陈官屯,大雨倾盆而下,虽然是在暴雨之中,但是众人的心情都是异常的痛快。由于下雨山路泥泞,每辆大车都是留一个人赶车,其他几个人在后面推车。半路上正好赶上来接应的负责炸桥的老七,说起炸桥之事,众人听罢,大呼痛快,一路笑骂声中,车队回到了山寨。
  到得水潭前方,大车不能再过去,众人卸下装备,人搬肩扛,将粮草及各种装备用品运进山谷事先腾好的山洞之中。再将骡马卸下赶进去,大车体积太大,于是拆成零件,在旁边找了一个山洞藏了起来。
  收拾完毕,众人聚到山洞大厅,受伤的老三和留守的老四见弄回这么多东西,尤其众人又都是平安归来、毫发未伤,一直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崔大胯子介绍新来的兄弟给大家认识,然后开锅造饭,崔二胯子又取出缴获小鬼子的美酒,众人一通豪饮,一时间山洞之中猜酒行令,春意融融,数日郁闷一扫而空。
  这一仗下来,崔大胯子这边去的十名兄弟毫发未伤,再加上老七炸掉的那一车鬼子,估计一共打死打伤小鬼子得有二十多人,缴获的武器、粮草更是不计其数。单是歪把子机枪就有两挺,子弹一千来发;三八大盖四只,子弹将近一千发,小马枪十二只,子弹两千来发,手雷手榴弹三大箱子,另外还有两支手枪几百发子弹。
  除此以外,缴获的粮食足够山上三十几人食用三个多月年,一应生活用品更是不计其数。
  陈官屯的据点被端之后,负责镇守陈家集及陈官屯一带的鬼子少佐气得哇哇直叫,马上纠集两百多小鬼子,将近一千号伪军进山清剿,但是由于崔大胯子的山寨所处极为隐秘,清剿一个多月,一无所获。
  由于鬼子的清剿,这一个多月以来崔大胯子以及众位弟兄都没有下山,好在粮草充足,所以山上日子也并不难过。从第二日起,崔二胯子兄弟开始重新操练队伍,枪法、武功、摸哨、夜袭、阵法是无一不练,所有弟兄均是加劲练习,准备等清缴结束,鬼子的防备一旦放松下来,一举端下陈家集。
  训练闲来之余,众人又在山谷后面开垦荒地,这山谷后面有大片的荒地,土地肥沃。众人开垦出十来亩荒地,种上瓜果蔬菜,准备来年再种上庄稼,这样自给自足,也能解决山上的一部分吃用。
  两个月之后,已是入秋,鬼子清缴结束,这正是秋收时节,鬼子忙于下乡抢粮,陈家集的防守松了下来,崔二胯子带了几个兄弟下山踩了几次盘子,彻底摸清了情况,然后一举端下了小鬼子陈家集的据点。
  这一下,崔大胯子崔二胯子兄弟的名声在全东北帘响红了半边天,前来投靠的络绎不绝,到得第二年开春,山上已经是聚了七八百之众,帘山上的粮草武器供应紧张了起来。
  这一日晚饭之后,崔二胯子兄弟二人以及新来的军师一起聚在崔大胯子房中商议对策。
  这名军师是半年前刚刚投靠到山寨之中,原本是孙殿又下的一名副官,不满于国民党在此国破家亡之际不去抗日,还逼着弟兄们剿共,一气之下挂了官,到东北寻找抗日队伍,他老家本就在东北吉林省,自幼随父亲学习风水相面之说,易经八卦无一不精,后又投考黄埔军校,毕业后在孙殿英的部队积功升至副官。
  他到得东北之后,正赶上日本人的大举清剿,抗日队伍惶惶不可终日之时,转悠了足足有半年之久,也没有找到一支象样的队伍投靠。这时候他听说了崔大胯子兄弟的威名,于是前来投奔,但由于崔大胯子的队伍所处之地极为隐秘,又是转悠了两三个月,要不是正好赶上崔家兄弟一次围攻鬼子据点,他恐怕此刻还在周围乱转。
  到得山寨之中,他在军校所言及在正规军的经验立刻显示了出来。崔大胯子兄弟二人虽然熟读兵法,但毕竟是土匪出身,于现代战争的了解还有差距,所以只能做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他刚到山寨,和崔二胯子兄弟一谈,二人对他的胸中所学是钦佩的五体投地,立刻封了他一个军师的位置。
  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军师用他在军校所言及在正规军中的经验来训练队伍,成效甚佳。不仅仅整个队伍军纪更加严明,而战斗力也有巨大的提高,此外他又将游击战争的理论讲解给崔二胯子兄弟以及众位弟兄,众人听罢,无不如有茅塞顿开之感。
  接下来的几次战斗,他们无不是出奇制胜、以少胜多,直打的小鬼子是晕头转向,摸不着北,于是崔大胯子这支部队在全东北的抗日义勇军中,声名如日中天,前来投靠的人员更是络绎不绝。
  但是由于他们在这一带闹得实在是太厉害,于是小鬼子派出大股部队,对这一带地区实行严密封锁、坚壁清野。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所以最近这一个多月来,他们一直藏在山寨之中,并没有动作。
  当下三人在屋中坐定,崔大胯子兄弟先谈起目前山寨之中给养武器短缺的问题,谈论了一会儿,不得要领,于是转头看了看一直在旁边抽烟,默不作声的军师。
  军师见二人望向自己,在鞋底子上磕了磕烟袋,又续上一袋烟,打着火抽了两口,才说道:“其实‘目前’山上的给养和武器弹药,倒不是我们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崔大胯子两人听了军师突然冒出这句话,都是一愣,忙问道:“军师此话何讲?”
  军师放下手中的烟袋,说道:“今日我又重新将寨中的武器粮草重新盘了一遍,拿粮食来说吧,虽然目前山上存粮只能在吃一个月,但是我观察过,我们所处的这个地界人迹罕至,野物众多,只要我们做一些捕兽夹子,多捕野兽,就能扛再多的时间,此外,前一段我在后山发现了一种植物,它的根部充满淀粉。”
  “淀粉?”崔二胯子听了,不明所以,于是问道。
  军师听了,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于是说道:“这淀粉吗,也就类似于我们吃的白面。”
  崔二胯子听了,喜道:“山上就产面粉?这下可吃穿不愁了!”
  军师听了这话,笑了笑,说道:“这淀粉吗,和我们所说的白面还有区别,另外是在草根之中,提取不易,做馒头恐怕是不行。但要是将就的话,只要将根挖出,洗净切成薄片,混了粮食野菜一起煮,可以省掉大量粮食,我观察了,后山这种植物生长众多,几乎可以说是取之不尽!
  如果仅仅是为了活命的话,我看光吃这个,就一点问题也没有!”
  崔家两位兄弟听罢,纷纷点头,只听的军师继续说道:“况且,我们只需撑几个月,只要一开春儿,我们在后山也开垦的的大量荒地,就可以种上苞谷、土豆、红薯,我们只种产量大的,不种好吃的,这样的话就算是将来再招千来个兄弟,山上的吃用也是不成问题!”
  崔大胯子听罢,点点头,不禁佩服军师心思慎密,说道:“军事所言极是,只要一开春儿,我们就什么也不怕了,但只是这武器难搞!”
  确实,目前山上六七百个兄弟,有枪的只有不到一半儿,其他人都还是使的大刀长矛,用这样的装备和武装到牙齿的小鬼子正规军拼,若不是每每靠崔二胯子兄弟以及军师的深思谋略、出奇制胜,这仗根本没得打。此外,弹药更是紧张,这几仗打下来,目前有枪的兄弟们所配备的子弹平均每人已经不足三十发。
  军师听了崔大胯子这句话,一拍大腿,说道:“大哥所言极是,武器弹药正是我们现在面临的第一大难题,目前山上的兄弟们有枪的不足一半,而且即便是有枪的,弹药也是不足。以后人马越来越多,这武器弹药的问题就更大,光靠从小鬼子手里抢,也不是办法!”
  崔二胯子听了,点点头,说道:“没错,光从小鬼子手里抢,绝对不是办法,但是若要去买,又哪里来这许多银子,现在一条长枪,要卖到一百多块大洋!”
  “不仅仅买枪需要银子,日后我们要图大事,联合三乡五里的抗日队伍一起跟小鬼子干,这银子是一定少不了的!照现在的形势来看,我们不仅仅要搞到大量的银子,而且还要用最快的方法,在最短的时间搞到!”军师说道。
  崔大胯子听了,说道:“军师说得是,但是这许多银子,我们到那里去搞?”
  军师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说道:“这戍我已经琢磨了好些日子,办法是有,就是不知道兄弟们愿意不愿意去!”
  崔二胯子听了,心中一喜,说道:“有啥不愿意,俺们兄弟都是过的这刀头子上舔血的日子,有啥不敢做的戍,你就直说吧!”
  只见军师又是默默地抽了几口烟,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方法是有,最快的来大钱的方法,就是去——盗墓!”
  “什么?!”崔二胯子兄弟两人听了这话,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是一惊。要知道当时在东北,虽然是胡子遍地,但大伙都干的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杀人越货的响当当的勾当,至于这掘坟挖墓、坑蒙拐骗之类鼠辈才干的买卖,一向为绿林所不齿。尤其是这盗墓之事,都被认为是断子绝孙的手段!
  军师听罢,微微一笑,然后沉默片刻,收起笑容,义正严词的说道:“我早知二位大哥会有此反应,这戍我也是合计了多日,按理说,这挖坟掘墓之事,是断子绝孙的勾当,但是现在小鬼子已经是骑到了我们的脖子上,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我们再不起来反抗,就要做亡国奴了,这盗墓不是断子绝孙的勾当吗,好,只要能把小鬼子赶出去,这戍就我来做,要断子绝孙,就让我张家第一个绝!总强得过全中国的老百姓都做亡国奴,为了能把小鬼子赶出去,这名声能值几个钱!”军师说到这里,情绪是异常激动,一掌打在旁边的炕桌之上,直震得桌子上杯盘乱晃。
  旁边崔二胯子兄弟二人听了军师这段发自肺腑的言论,都是自觉心中有愧,沉默片刻,说道:“军师说得对,只要能把这小鬼子赶回去,这名声能值几个钱!”
  军师见二人同意,心中略宽,说道:“况且我们是为了打小鬼子,即便是老祖宗在天有灵,我想也不会过多责怪我们!”
  二人说道:“军师所言极是,但不知军师可想好了此事如何进行?”
  只见军师将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说道:“前些天从山下传来消息,这大清国最后一个皇上——宣统皇上,已经投了日本人,在长春登了基,作了伪满洲国的傀儡皇上,他想复国复辟不是错,但是不能拉着我们全中国的人都做这汉奸吧,好,我们要挖,就挖这溥仪龟儿子的老祖坟!”
  这时崔大胯子问道:“不知军师要掘,掘哪一座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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