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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 第十三章 未解之谜 作者:景旭枫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第十三章 未解之谜
  崔二胯子讲到这里,沉吟了半晌,道:“这以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们正准备出发的时候,正赶上你带人前来抓捕。”
  萧剑南听到这里,脸上微微一红,崔二胯子看到了他的表情,笑了笑,道:“萧大哥你不必自责,你只是尽一个警察的本分,况且俺们干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拚了身家性命救我出来,兄弟我极是承你的情,一切只怪阴差阳错。只是我现在担心军师几人是否已经安全抵达山寨,还有这墓中的咒语,何时就会应验!”
  讲到咒语,萧剑南也是心里一紧。刚刚崔二胯子所讲的事情,虽说是在白天,也听得萧剑南后背感到隐隐的发凉,浑身的汗毛都一根根的倒竖起来。但是另一方面,出于刑警自身的一种本能,虽然心里存有极大的恐惧,但是这件事情也引起了萧剑南想弄个水落石出的强烈好奇心。
  二人又是将养了几日,崔二胯子惦记寨中兄弟,不等枪伤全好,就要先行回山,女人见实在留他不住,于是默默打点行装。此时萧剑南伤已经全好,二人将密室之中的武器取出,不敢再骑摩托车,为策万全,二人还是将摩托车藏在地窖的密室之中,又用泥土将密室的入口封上,收拾停当之后,第二日一早二人结伴下山。
  萧剑南一直将崔二胯子送出十几里外,在一处小店吃罢午饭,二人洒泪而别,萧剑南觅路向南,虽然一路盘查甚紧,各处关卡都贴着萧剑南的照片和崔二胯子的画影图形,但是萧剑南机敏过人,所幸一路无事,不多日,萧剑南回到北平。
  到了北平的宅子,刘妈和翠儿祖孙两人早已等待多日,见萧剑南平安归来,一直悬着的心全都放了下来。萧剑南问起当日之事,原来当天翠儿三人刚刚出得奉天城,走出没有多远,便听到后面枪声大作,回想起来,应该是萧剑南和崔二胯子冲出奉天城,遭到鬼子和伪军追杀之时,回想前尘,萧剑南不禁心中暗叫好险。
  萧剑南并没有向几人讲起当日之事,好在几人都知道萧剑南的脾气,也没有再问什么。翠儿祖孙两人就在萧剑南的宅中住了下来,每日在巷口支起一个馄饨摊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人过的甚是融洽。
  萧剑南除了常会思念死去的倩儿,以及挂念崔二胯子是否平赶回山,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在家中闲来无事,萧剑南找出倩儿留下的家传《万匙秘笈》,每日研读。这本《万匙秘笈》虽然寥寥十数页,但是内容博大精深,全是制锁、开锁的极为高深的法门,若不是当年在狱中谭青已经将一些入门的手段教与了萧剑南,恐怕这本书现在他连看也看不懂。即便如此,萧剑南也是进展甚慢,好在日子漫长,也不争这一朝一夕。
  尤其书中记载的暗锁的最高工艺,子午鸳鸯芯、对顶鸳鸯芯,还有天地乾坤芯,看得萧剑南更是一头雾水。这本《万匙秘笈》虽然记录的是制锁、开锁的最高技巧,但是书中记载的极为简单,入门根基之处毫无记载,只在着重的部分才会多说几句,并且并没有佐以图表说明,而且字迹潦草,仿佛写作之人时间极为紧迫,匆匆完成。
  苦思几日之后,萧剑南突然想起,为何不购买几把书中所写的暗锁,拿到实物以后,再对照书中所写,练习起来岂不事半功倍?想到这里,于是萧剑南找到北平城的几家锁行,但是几乎转遍了整个北平城,只买到了一只带有子午鸳鸯芯暗锁的首饰盒子。
  据这家李记锁行掌柜的所讲,就算是这只盒子,也不是出自他锁行之手。目前萧剑南所说的子午鸳鸯芯和对顶梅花芯,只有苏州的张氏所行能做,至于什么天地乾坤芯,他是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但是如果萧剑南需要,这对顶梅花芯的暗锁,他可以让伙计到苏州进货之时,给萧剑南带上一个,到时候也可以向苏州张氏锁行打听打听是否有萧剑南所讲的天地乾坤芯的暗锁。
  萧剑南一想也好,于是留熄金等候消息。悠悠数日,还没有等到李记锁行的消息,萧剑南却接到崔二胯子从山上的来信。见到崔二胯子终于来信,萧剑南不禁高兴,心里的一颗石头算是落了地。
  拆开信封,见到崔二胯子的字迹和文笔,萧剑南不禁莞尔,只见信中写道:剑南大哥:自从上次一别,已经半个多月,俺已经在前几天,七月十八,回到了山上。大哥你的救命大恩,俺一辈子也不会忘,虽然你不让俺跟你磕头结拜,但是在俺心里,你永远是俺的大哥,有用的着小弟的地方,你只管说,东北这地界上,俺们兄弟俩跺跺脚,地也会颤一颤的。
  第一批东西,已经运回山上,军师已经去跟老毛子谈了,估计没什么问题。
  上次俺跟你说的事,俺是越想越怕,这事军师告诉俺之后,俺当时没跟别人讲,只有你知道,你说什么科学什么的,俺不懂。可是这些天的怪事接二连三,先是俺们留下的兄弟被打死了两个,又有一个软骨头被俺点死,昨天俺回到山寨才知道,另外又有两个兄弟,一个是在路上的了怪病,回山没两天就疯了,在俺回山之前两天开枪自杀了,另外一个是巡逻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掉到山涧里摔死了,尸骨都没找着,就见了个帽子。当日跟俺去办这事的十二个兄弟,到现在,就剩下六个了。
  所以那天你让俺带你进去看看,俺没答应,就是这个原因,俺怕你出事,你是文化人,俺们都是亡命徒,反正这辈子跟小鬼子干上了,活一天是一天。
  行了,不多说了,大哥你保重。小弟崔二胯子萧剑南看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在当日崔二胯子在向他说起盗墓之事,萧剑南确实有隐隐后背发凉之感,但是实际上他并没有把崔二胯子所讲当作一回事。
  对他来讲,古墓之中的诅咒应该只是墓室主人用来恐吓盗墓之人所用的惯常伎俩,不足为信。至于皇太极额头之上所长的那只天眼,虽然费解,但是估计如若不是古代满族人的特殊风俗习惯,应该也是先天迥异、异于常人之故,至少也不是什么神仙妖怪的解释。
  至于当日萧剑南在决定辞职之际,突然决定前去抓捕这一伙盗墓之人,主要是当时萧剑南误以为崔二胯子一伙儿人也如祁老三之流,是那种在如此国难当头之际,大发国难财的毫无人性的匪徒,对于这种人,萧剑南一向是毫不手软。
  事后听崔二胯子说起,当日在大屋之中被打死的两人,就是和崔二胯子一起最后留守的老八老九,而在奉天警备厅地牢之中被崔二胯子点死的,是刘二子。其实在崔二胯子在向萧剑南讲述当日盗墓之事,萧剑南就感觉到此人绝对是一个软骨头,几次开启地下玄宫大门之时,他都是躲到最后面,而且当日椁盖落地之时,此人吓得枪都走了火儿,而且当日萧剑南抓捕之时,他是吓得躲在大屋的桌子底下被揪出来的,还尿了裤子。如此的一个软骨头,死也就死了,只是对于老八老九的死,崔二胯子虽然从没有怪罪萧剑南,但是他一直是深深自责,深感歉然。
  但是无论怎样,这三人的死,都可以说绝对属于正常死亡,绝对不可能跟什么诅咒、鬼神之说联系到一起。然而当萧剑南看到崔二胯子这封信,也不禁心头满是狐疑。虽然萧剑南并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也不尽心头一股凉意,当时就动了念头要去东北寻找崔二胯子,将此事弄清。但是马上想到当日在崔二胯子家中,崔二胯子并非向萧剑南讲述他们山寨的具体位置,此外,现在萧剑南还是一个东北伪满政府通缉的要犯,要回东北,谈何容易?
  想到这些,回东北的念头只能作罢。苦思了几日,不得要领。由于不能到实地去调查,萧剑南手中又没有任何资料,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几天以后,李记锁行的老掌柜的带着伙计,亲自把从苏州采购的装有对顶梅花芯暗锁的盒子送到萧剑南府上。闲谈之中老掌柜的说道,目前萧剑南所说的几种暗锁,只有苏州张氏锁行能做,当日伙计到了苏州,问起张氏锁行关于天地乾坤芯一事,张家人对此忌讳莫深,根本不愿谈及此事。最后被逼急了,只约略说道这种工艺是张家的镇门之宝,绝不对外销售的。
  虽说各行各业都会留有一定的绝活秘而不传,但是伙计讲当时张家人的态度着实怪异,令人费解,有一种仿佛被人戳破了伤疤的感觉。
  之后掌柜的又说起其实在全国做锁的行业之中,其中最为有名的,除了苏州的张家,本来还有北平的谭家,只是谭家在清朝大约乾隆年间不知何故,从北平迁到了东北,此后就没落了,这些年更是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送走了老掌柜的,萧剑南突然想起,倩儿一家就是姓谭,莫非他们就是老掌柜的所说的谭家后代?又想起倩儿留下的那本《万匙秘笈》的莫测高深,萧剑南基本可以确认,他的妻子,谭倩儿一家,应该就是老掌柜的所讲的当年北平的谭家锁行。但是为何后来迁到了东北,谭青和倩儿都未对他讲起过。此外倩儿留下的这本《万匙秘笈》,既然是祖传绝学,为何写作的如此潦草仓促,萧剑南也是倍感费解。
  拿到了前两种锁芯的暗锁实物,对照书中所写,虽然不能够马上学会制造以及开启之法,但是萧剑南对这两种锁的锁芯结构也大致有了一些了解,相信假以时日,虽不敢说自己也能制作得出来,但是不用钥匙开启,相信不成问题。
  但是这书中所写的最后一种工艺,天地乾坤芯,萧剑南依旧是一头雾水,本来以为有了前两种暗锁的实物,虽不敢说能制造得出来,但是至少也可以大致想到第三种锁的结构,但是如今看来,这最后一种锁芯—天地乾坤芯,决不会像他原来想的那么简单。怪不得苏州张家对此忌讳莫深,很有可能根本没有学全这门技术,再加上谭家如今已经没落,他们大可以假称自己掌握此门绝技。
  想到这里,萧剑南甚至想到,是否在几百年前,就是为了这门绝技,谭家才举家逃往东北?但是毕竟已经过了几百年,萧剑南虽然是刑侦方面的专家,但是这一段疑案,恐怕他也不能破解了。
  既然是一段几百年前的无头公案,萧剑南也懒得再想。既然无事,索性闷在家中,对照实物,专心研究倩儿家里祖传的《万匙秘笈》,虽然进展甚缓,但偶有心得,也不免沾沾自喜。
  这一日午后,萧剑南吃罢午饭正在屋中小憩,邮差敲门送信,接过信来,发现是崔二胯子寄来,崔二胯子上次信中所说之事,萧剑南一直担心,见他又来信来,急忙拆开信封,只见信中写道:剑南大哥:兄弟最近要到北平一趟采购些东西,想顺道拜访大哥,此外兄弟给大哥带了一件礼物,是上次搞出来的一件东西,是个红木盒子,也没寻见钥匙。俺们的兄弟都打不开,也不知道里面装了啥,砸了又怪可惜的。上次见到大哥会开锁,就把东西给大哥带来,算个纪念吧。
  俺上次说的事情,最近山寨又有怪事发生。上次跟俺去办事的兄弟,又死了四个,而且这四个人,清一色全都是自杀。现在还不到两个月,跟俺去办事的兄弟,就剩下老四、军师和俺四个人。
  大哥你要知道,最近这半年多来,小鬼子盘查的紧,已经有半年多没跟小鬼子接仗了,山上粮草、弹药还算充足,一直没死过一个兄弟,但是现在一个月内一连死了八个,而且都是和俺一起出去办事的兄弟。怪不得现今山寨里是人心惶惶,有人碎嘴子说俺们是遭了报应,虽然昨天让俺毙了两个乱讲话的人,为了稳定军心,但是大哥你要知道,大家毕竟都是人,俺心里头现在也是猛犯嘀咕,夜里睡觉都不安稳。俺和军师这事谁也没敢告诉,没准这戍是真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到俺们头上了,所以大哥你千万不要再追查这件事了。俺不希望大哥你也出事。
  小弟崔二胯子民国二十三年八月初五萧剑南看完这封信,心里头一下子凉到了半截,手一松,信纸落到了地上。一个月之前,崔二胯子告诉他有关盗墓的事情,当时他可以讲并未将此当作一回事,一直到上次接到崔二胯子的来信,他也是只有狐疑之感,并未有丝毫的恐惧,然而这次,萧剑南看完崔二胯子的来信,不禁一股凉意从尾椎骨一只麻到头皮。
  按照崔二胯子所讲,他们已是半年多未跟小鬼子接仗,截止到他们打开地宫大门之时,山上上千名兄弟半年多以来没死过一个。然而自从他们打开地下玄宫棺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连死九名兄弟,其中最怪异的,这九个人,全部都参与了他们盗墓行动。
  究其这九人的死因,又是各自有异,若是硬为每个人的死因寻找一个合适的说法,也不是没有。但是九人在一月之间相继死去,再要以巧合来作为解释,萧剑南也知道未免牵强。
  虽然并不相信鬼神之说,然而萧剑南此刻也不禁是感觉到一股股的寒意,心中隐隐感到此事难以思议,于是由对照崔二胯子的两封来信,前后比较,苦思多日,然而始终是不得其解。
  好在崔二胯子信中提及不日就到北平,然而萧剑南也是隐隐担心,生怕崔二胯子在此期间也是遭到了什么不测。每日担心之中,连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研究的锁技也搁下了。
  在萧剑南接到崔二胯子第二封来信的第十天,崔二胯子平安来到萧剑南北平的宅子。再次见面,虽不足两月的时间,但崔二胯子明显黑瘦了许多,眼窝深陷,再加上一路舟车劳顿,显得甚是疲倦。
  兄弟两人再次相逢,都是分外欣喜,崔二胯子向萧剑南引见随行一起前来的兄弟,和崔二胯子同来的,除了几名山上的兄弟以外,还有萧剑南早就大名鼎鼎的军师。
  萧剑南暗暗打量此人,只见军师中等个头,其貌不扬,胖胖的圆脸,为人极其随和,从外表看简直就如一个做生意的老掌柜的,只是偶尔眼角闪出一道精光,才使人感到此人非比寻常。
  军师等崔二胯子介绍完毕,向萧剑南拱手微笑道:“早就听说奉天城大名鼎鼎的刑警队萧队长,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萧剑南听了这话,也拱手道:“实在是不敢当,若不是当日萧某莽撞,也不会铸得大错,实在是惭愧。”
  军师自是知道萧剑南指的什么,微微一笑,道:“那件事情,萧队长不可再过自责,况且萧队长不顾身家性命,救了崔爷出来,山寨中的兄弟,那一个听了不竖起大拇指。”
  两人寒暄几句,萧剑南吩咐刘妈带着其他几名兄弟前去休息。剩下三人分宾主坐下,崔二胯子与军师对视了一眼,然后军师才道:“萧队长,你是崔爷的过命兄弟,我也自是不会与你客气,实不相瞒,此次我们兄弟几人下山前来北平,除了采购山上所必需的药品之外,最重要的事情,是想请萧队长帮一个忙。”
  萧剑南听了军师的话,也不禁心中疑惑,问道:“军师尽管讲,只要萧某力所能及。”
  军师沉吟半晌,才道:“萧队长,我们都是一心打小鬼子的直肠子的汉子,说话不会绕TMD,实话说吧,这件事情若是萧队长也不能破解,恐怕这世上也无人能帮我们了。”
  军师说到这里,已是语音哽咽,说不下去。萧剑南转头看看崔二胯子,只见崔二胯子也是虎目含泪,别过头去,萧剑南不禁甚是诧异。其实此时萧剑南已经隐隐感到,军师所指的,一定是和古墓中的诅咒有关,但是想那军师与崔二胯子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有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难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只见两人沉默了良久,还是崔二胯子率先打破沉寂,道:“萧大哥,就在我们准备动身前一天的夜里,老四,老四也死了!”
  “什么?!”萧剑南霍的一下从位上站起,只听啪啦一声响,带翻了身旁的茶几,茶壶茶碗全都落在地上打碎,茶水撒了一地。
  一个多月之前,萧剑南听崔二胯子讲起当时盗墓之事,对崔二胯子的众位兄弟之中,最赞赏的就是军师和老四两人,没想到老四居然也是爆死,让萧剑南不由地扼腕痛惜。
  只听得崔二胯子继续说道:“到现今,俺们当初一起逃出的十二名兄弟,除大哥、老三和俺,全都不在了!”说到这里,崔二胯子已是泣不成声。
  听到这里,萧剑南也是神色黯然,不知该如何安慰,过了良久,萧剑南才问道:“老四是怎么死的?难道,难道也是?”
  军师缓缓点点头,道:“不错,自杀!”
  原来,在当时顺利取到墓中宝物之后,崔二胯子与军师兵分两路,由崔二胯子带领老八老九以及刘二子,四人处理善后工作,不久在与刑警队的交锋之中,老八老九死于非命,紧接着是刘二子这个软骨头被崔二胯子亲手点死,这样同行的十二名兄弟,就只剩下了九名。
  而军师带领剩下七人带宝物回山,但不知是何原因,就在快到山上之时,老幺十二弟突然神志错乱,见人就踢就咬,其状就如疯了一般,最后不得已,军师派人将他捆上,准备回山再进行医治,但不成想就在回山的当天晚上,老幺挣断绳索,吞枪自尽。
  山上众位兄弟知道了消息,无不悲痛欲绝,但谁也不知道老幺为何突然发疯。刚刚把老幺埋上,没过几天,十一弟半夜在前山巡逻之时突然失踪,众人找寻多日,才在悬崖边上找到他的帽子,旁边是一堆人形的焦炭。当夜雷雨交加,众人怀疑十一弟是在半夜巡逻之时遭暴雷劈击而死。
  众人寻找十一弟忙活了多日,此时才突然想起已距与崔二胯子约定的回山之日晚了十几天,至今崔二胯子四人依旧杳无音信,难道竟也是出了不测?当下众人纷纷猜疑,个个都是面带忧色。
  几日后崔二胯子回到山上,众人见他平安归来,都是一喜,但马上看到崔二胯子只身一人,连忙询问其他三人的情况,崔二胯子叹一声气,将来龙去脉向众人一讲,大伙听罢,不禁又是悲痛,又是愤慨,又是敬佩,又是感慨,悲愤的是老八老九之死,愤慨的是刘二子临危变节,敬佩的是萧剑南的为人,感慨的是世事难料、阴错阳差、造化弄人!
  崔二胯子又问起最近山寨中的情况,众人皆是神色黯然,军师简单向崔二胯子讲述了最近山寨之中所发生之事,崔二胯子听了,不禁愣在当地。
  当晚,军师、崔二胯子以及大哥崔大胯子三人在屋中商议对策。崔二胯子这才讲出在棺椁之中看到皇太极头骨之上天眼一事,两人听了,惊恐之余,越发感觉事情诡异。
  三人在屋中商量至半夜,也未寻到什么结果。但是按照军师的分析,几人的死亡,每一人的死因都并不算离奇,即便是发疯后开枪自尽的老幺,也很可能是在古墓之中受到蚊虫叮咬,乃至精神失常而导致自杀。唯一就是一月之中山上相继死去五人,实在太过巧合,每次想到这里,三人都不禁后背隐隐发凉。
  军师最后道:“虽说五名兄弟在一月内相继死去,但是咎其死法,又不是全然无道理可循,所以我宁愿相信这只是巧合,现在二爷顺利回山,我想以后多加小心,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情,所谓鬼神之说,实属缥缈!”
  崔二胯子兄弟听罢,虽然并不完全相信,但是觉得军师所言确有道理,不由得都是点了点头。况且又实在找不出理由,于是当下三人分别回屋安寝。
  第二日,三人召集山上兄弟,将军师的话向大家讲了一遍,弟兄们听罢,情绪略有好转。接下来的日子,山上倒也平静,军师带着老三、老四下山与老毛子接洽倒卖宝物,购买军火一事,其他留在山上的弟兄继续开荒种田、每日操练兵马。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几天,就在军师三人下山的第六天一大早儿,老十被人发现死在茅厕之中。
  崔二胯子兄弟听到消息,马上赶到现场,只见老十胸口上插着一把囊子,这把囊子他们两人都认识,是他们十二名兄弟结拜之时专门打制,用作为免临危受辱自裁之用。只见老十胸插匕首,双手握在匕首之上,脸上兀自出一种极度不信任,又是极度恐怖的表情,双眼圆睁,就仿佛在临死之前,看到了极度恐怖之事。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赶忙吩咐手下弟兄将老十埋葬,回到屋中,崔二胯子颤声道:“大哥,恐怕是墓中的咒语应验了!”
  崔大胯子沉吟半晌,并未正面回答,只是说道:“一切等军师回来再作打算!”
  军师还没有回来,三天之后清晨,老六又被发现死在半山腰里,死状与老十一模一样。在紧接着下来的十天之中,老五、老七、老八三人相继死去,全部是用匕首自刺心脏而死。这一下,山寨之中马上就像是炸了营,一时之间议论纷纷,人人自危,已经有兄弟感觉到这一系列的神秘死亡,一定是和他们此次神秘外出三个多月有关。
  崔二胯子在巡逻之时,听到几名兄弟正在议论,说什么这一十二人神秘下山三个多月,一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遭到天谴,老十一被雷活活劈死就是最好的例证,还有什么大家若不是早早散伙儿,早晚也要摊上这戍云云。
  崔二胯子火爆脾气,哪容得这种散播传言,扰乱军心之举,当下将乱讲话之人五花大绑绑了,押到前山,当着众位兄弟的面,一刀砍死。(山上轻易不能用枪,以免山外巡逻的鬼子听到。)
  虽说砍了煽动散伙儿之人,然而毕竟堵不上山上众位弟兄悠悠之口,当天夜里就有两名兄弟偷偷下山跑掉,在军师回山之前的几天,一共跑了十几个人,崔二胯子兄弟一筹莫展。
  崔二胯子兄弟听到消息,马上赶到现场,只见老十胸口上插着一把囊子,这把囊子他们两人都认识,是他们十二名兄弟结拜之时专门打制,用作为免临危受辱自裁之用。只见老十胸插匕首,双手握在匕首之上,脸上兀自出一种极度不信任,又是极度恐怖的表情,双眼圆睁,就仿佛在临死之前,看到了极度恐怖之事。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赶忙吩咐手下弟兄将老十埋葬,回到屋中,崔二胯子颤声道:“大哥,恐怕是墓中的咒语应验了!”
  崔大胯子沉吟半晌,并未正面回答,只是说道:“一切等军师回来再作打算!”
  军师还没有回来,第二天清晨,老六又被发现死在半山腰里,死状与老十一模一样。在紧接着下来的六天之中,老五、老七、老八三人相继死去,全部是用匕首自刺心脏而死。这一下,山寨之中马上就像是炸了营,一时之间议论纷纷,人人自危,已经有兄弟感觉到这一系列的神秘死亡,一定是和他们此次神秘外出三个多月有关。
  崔二胯子在巡逻之时,听到几名兄弟正在议论,说什么这一十二人神秘下山三个多月,一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遭到天谴,老十一被雷活活劈死就是最好的例证,还有什么大家若不是早早散伙儿,早晚也要摊上这戍云云。崔二胯子火爆脾气,哪容得这种散播传言,扰乱军心之举,当下将乱讲话之人五花大绑绑了,押到前山,当着众位兄弟的面,一刀砍死。(山上轻易不能用枪,以免山外巡逻的鬼子听到。)
  虽说砍了煽动散伙儿之人,然而毕竟堵不上山上众位弟兄悠悠之口,当天夜里就有两名兄弟偷偷下山跑掉,在军师回山之前的几天,一共跑了十几个人,崔二胯子兄弟一筹莫展。
  几日之后,军师带老三、老四等兄弟空手而归。军师刚一上山就感觉到山上气氛不对,于是赶忙询问下山来接的崔大胯子,崔大胯子叹了口气,拉着军师以及崔二胯子二人,来到到崔大胯子屋中,将近几日山上发生之事告诉军师,军师听罢,愣在当地,半晌儿,大伙儿谁也没说话。
  三人都很清楚,到了这个时候,再用巧合来解释,未免是太过牵强。一切厄运,全是从打开皇太极的地下玄宫开始,即便不是鬼神作怪,这其中也一定有常人所不能破解的天机!
  几人商量了整整一个下午,再加上一个晚上,并未想出对策,军师道:“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一个人能够帮我们。”
  崔二胯子问道:“难道军师所指是萧剑南?”
  军师点点头,道:“不错,萧剑南是整个东北的神探,除了他,我想不出谁能够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
  崔大胯子也点头表示同意,而崔二胯子却死活不肯,道:“萧大哥是俺的救命恩人,俺死或不能让他冒这个险。”
  争论许久,三人也未达成一致,最后军师道:“这样,反正现在山上缺医少药,我们也需下山进关采购,不如就去北平,就算不让萧队长陪我们回山,也可以找他合计合计。”崔二胯子听罢,勉强同意。
  商量已毕,崔二胯子才想起回山的数人都是空手而归,于是询问军师,军事叹了口气,道出情由。原来此番下山,竟是颇费周折,若不是军师机灵谨慎,几乎全军覆没。
  众兄弟在边境与文物贩子的交易倒是甚为顺利,所卖钱财比预想为多,出于机谨,又由于所得钱财金额巨大,军师将钱分成几份,分别存入几家钱庄。到得约定地点山下,军师发现形势不对,于是将众位兄弟安排在山下,独自上山赴约,事先叮咛老四等一干弟兄,若是两日内不见他下山,大伙撤到预先约定好的地方,再等十日,若再不见他下来,大伙马上回山。
  众兄弟苦等两日,不见军师踪影,众人当下就要上山寻人,被老三拉住,大伙按军师临走前吩咐,撤到预定地点,又是苦等十日,直到第十日晚间,才见军师衣衫不整,眼窝深陷的回来。原来军火贩子得知此次交易金额巨大,顿时生了黑吃黑的念头,但见军师一人前来,顿时打乱了部署,于是将军师关押起来,每日盘问此次前来的一干人等现下何处,意图抓人夺财,幸亏军师多日与之周旋,最后侥幸逃出。
  大伙听罢,当时就要抄家伙会去报仇,被军师按住,原来此番军火贩子早有准备,不仅人数众多,而且装备精良,众人贸然前往,无疑送死。大伙商量一阵,决定先回山再作打算。
  崔二胯子听罢,气断肝肠,抄起家伙就要带上弟兄前去寻仇,崔大胯子一把拉住,道:“兄弟,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目前山上最重要要解决的,就是军心涣散,这样吧,事不宜迟,明日上午,你和军师就打点行装,带上几名兄弟,前去北平。”
  崔二胯子一相对大哥甚为信服,听大哥如此说,也只得作罢。第二日一早儿,军师与崔二胯子点上几名兄弟,匆忙打点行装下了山,不日来到北平。
  萧剑南听罢军师叙述,低头沉思良久,又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心中反反复复又过了好几个来回儿,问道:“能否再将老六的死状向我叙述一遍?”
  军师看了看崔二胯子,崔二胯子用手搔了搔头,回忆道:“当天一大早儿,俺接到信儿,和大哥一起连忙赶到老六死的茅房,当时已经有好多弟兄围在那儿,见俺们兄弟俩儿赶到,给俺们让开道儿,只见老六已经死在茅房里,左手捂着胸,右手向前伸着,眼睛睁得大大的。”
  萧剑南问道:“老六死的时候,身子是什么姿势?”
  崔二胯子又是搔搔头,竭力回忆,过了一会儿,道:“俺们见着他时,他是趴在地上。不,不对,也不算趴,应该算是蜷在地上,他死前应该是正在上茅房,蹲在茅坑上,然后好像是看见了什么骇人的东西,突然拔刀自尽,身子就蜷在那里,膝盖跪在地上,脑袋也顶在地上,左手握着刀子,右手向前伸着。”
  崔二胯子一相对大哥甚为信服,听大哥如此说,也只得作罢。第二日一早儿,军师与崔二胯子早早起来,正准备点上几名兄弟,打点行装下山前往北平,不成想弟兄来报,老四在昨晚也死在茅厕之中,死状与其他几位兄弟一模一样。
  崔二胯子讲到这里,已是声音哽咽,萧剑南听了,也是暗自伤神。
  沉吟良久,萧剑南问道:“老十是第一个自杀的,能否再将老十的死状向我叙述一遍?”
  崔二胯子收住泪,道:“当天一大早儿,俺们接到信儿,和大哥一起连忙赶到老十死的茅房,当时已经有好多弟兄围在那儿,见俺们兄弟俩儿赶到,给俺们让开道儿,只见老十已经死在茅房里,左手捂着胸,右手向前伸着,眼睛睁得大大的。”
  萧剑南问道:“老十死的时候,身子是什么姿势?”
  崔二胯子搔搔头,竭力回忆,过了一会儿,道:“俺们见着他时,他是趴在地上。不,不对,也不算趴,应该算是蜷在地上,他死前应该是正在上茅房,蹲在茅坑上,然后好像是看见了什么骇人的东西,突然拔刀自尽,身子就蜷在那里,膝盖跪在地上,脑袋也顶在地上,左手握着刀子,右手向前伸着。”
  萧剑南点点头,问道:“老十使的可也是短枪?也是双枪吗?”
  崔二胯子听了萧剑南这句话,愣了愣神,寻思萧剑南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然后道:“不错,老十是用短枪,不过不是双枪,是右手枪。”
  萧剑南又是点点头,继续问道:“你前面提到老十死时的神情,可否再详细叙述一遍?”
  崔二胯子道:“俺们当时把老十翻过来的时候,他的裤子还褪在膝盖下面,看来是正在解手,突然看见什么骇人的事情,以至于失心疯了,拔刀就寻了短见。俺当时忙着把老十的裤子穿上,若不是大哥提醒,也没注意他的脸上。”
  “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萧剑南问道。
  崔二胯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道:“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神色太吓人了,让人看了第一眼都不敢再看第二眼,就好象是见了打死也不会见到的吓人戍,我当时觉得老十一定是撞见了鬼,那脸上的神色是又害怕,又不信,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快要从眼眶子里面掉出来。”
  萧剑南的头寻思了一会儿,暗想老十临死之前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子,而且到底代表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事,问崔二胯子道:“你说老十的右手向前伸着,是什么姿势?”
  崔二胯子道:“攥着拳,二姆哥伸出来?”
  “二姆哥?”萧剑南一时没反应过来,军师解释道:“就是食指。”
  萧剑南点点头,道:“你当时可曾注意到,他的右手是否有血?”
  崔二胯子道:“俺们后来帮他洗身子的时候,掰开了他的拳头,见他手掌还有最小的两个指头上有血,其他地方没有,而右手因为握着刀子,全是血。”
  萧剑南皱起眉头,问道:“其他死去的兄弟们情况怎样?”
  崔二胯子道:“和老十一模一样,全是这个死法,姿势神色全都是一样!”
  萧剑南问道:“也是刀子插在左胸,左手握刀,右手前伸?”
  崔二胯子道:“不错!”
  萧剑南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而是站起身来,眉头紧皱,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直到现在为止,他对与崔二胯子和军师所暗示的鬼神之说,依旧是不想相信,虽然前几日刚刚接到崔二胯子第二封来信之时,他也着实是感觉象被大锤击了一下一般,有一种自幼所学的知识和信念一下子被推翻了的那种惶恐,毕竟这件事情太过诡异,几乎已经是完全出了他的知识范畴。
  崔二胯子以及军师两人看着萧剑南在屋中踱步,也不敢插嘴,生怕打乱他的思路。萧剑南在屋中继续踱着,自从听完崔二胯子的详细叙述,萧剑南凭着刑警的直觉,就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种极不对劲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上来,是一种极为别扭的感觉,而且是非常的别扭,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每逢有这种感觉,就说明他已经隐隐约约地要抓住了一个非常关键的细节,想到这里,萧剑南不禁兴奋,他知道,他应该已经离那个找寻了许久的答案不远了。
  但是萧剑南在屋中踱了足足有三袋烟的功夫,也依旧没有想到这个关键的细节到底是什么,那种感觉就仿佛是脑子中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小虫在飞,但是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够伸进一只手去把他捉出来,使他心急如焚。
  萧剑南回到位子上坐下,点上一枝烟平静了一下情绪。既然凭直觉不能够一下子直接找到,于是他开始从头细想崔二胯子和军师所向他描述的每一个细节。
  既然萧剑南并不希望是有所谓的鬼神作怪,那么就一定要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按照崔二胯子所说,前五个死去的弟兄,刘二子是被崔二胯子点死,老八老九死在混战之中,老幺死于精神失常后开枪自杀,十一死于雷击,这五个人都可以说基本上是正常的外力死亡。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诡异的地方的话,只有十一十二死得有些蹊跷,但也不是不可解释。
  然而剩下的在十天之内连续死亡的五个弟兄,就不那么好解释了。但是除非真的是受到诅咒而死,否则这一连串的神秘死亡到底代表了什么,难道真的向崔二胯子所讲,是自杀?萧剑南并不相信。
  但是如果不是鬼神作怪,天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除非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如果是有人在暗中捣鬼,那么他的目的到底会是什么?
  想到这里,萧剑南猛的心里一震,紧接着,一种无法名状的,排山倒海般的失落¨望和恐惧感袭上心头,整个事情的答案,在他的心中一下子揭晓了!
  萧剑南默默镇定了很长时间,强自按耐住心中的激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语调平常,不声色的对二人说道:“二弟,军师,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于弗所思议,我也是一时想不出什么头绪,就象你们所说的,我也隐隐感觉到世界之大,有太多我们现在还不能了解的事情,恐毗弟所讲的鬼神之说,也未必不会有,这样吧,天色也晚了,你们二位也早点歇息,这几日你们照常办事,让我再想想。”说罢,萧剑南站起身来,叫刘妈进来给二人收拾准备房间。
  崔二胯子向军师望了一眼,眼中充满失望,但看萧剑南已经出屋,也没有再追出来。当晚萧剑南一宿未眠,第二日一清早儿,萧剑南早早起身,他先到刘妈屋中,吩咐刘妈道:“好好照顾昨晚的几位客人,我带翠儿出去有事要办,要晚些回来。顺便跟翠儿的爷爷说一声,不要让他着急”刘妈起身应了。
  然后萧剑南到翠儿房间将翠儿叫醒。翠儿见是他,问道:“萧大哥,这么早,有什么戍?”
  萧剑南道:“什么也别说,赶快穿上衣服跟我出来。”
  翠儿见萧剑南神色郑重,也没有再问,穿上衣服跟萧剑南出了屋子。萧剑南带着翠儿走出宅门,一直走到百十来步以外的一堵破墙后面,然后俯下身来,对翠儿道:“翠儿,你帮我个忙。”
  翠儿知道萧剑南的脾气,也没有问什么,道:“萧大哥,你说吧!”
  萧剑南道:“此事非比寻常,做不好,性命攸关!所以你要格外小心!”
  翠儿见萧剑南说的郑重,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萧剑南接着道:“昨晚来了一批人,其中有一个就是几月前你们在奉天交外小店的东家。”
  翠儿听罢,不禁“啊”了一声,道:“我爷爷知道不,他们要是撞见了他,可怎么办?”
  萧剑南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即便是撞见了你们两人,也没有事。”
  翠儿听萧剑南打了保票,稍稍放了心,只听萧剑南继续说道:“过一会儿他们从屋子里面出来,我们就悄悄在后面跟着,不要暴,只要他们一分开,我跟另外一人,你跟着东家,看看他会到什么地方去,记住,千万不要让他发现。”
  翠儿点点头,萧剑南也素知翠儿聪明伶俐,当下传授了他一些跟踪与反跟踪的技巧,两人就趴在破墙后面,盯着萧剑南宅子的大门。
  二人在矮墙之后屏息静侯,约有半个多时辰,“吱呀”一声大门打开,只见军师与崔二胯子带着随行的几名兄弟走出院门,向街上走去。待得众人走得远了,萧剑南一拉翠儿的衣袖,两人从断墙后闪出,远远的跟在后面。
  这时辰时刚过,街上人流不多,两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若即若离地跟着。只见崔二胯子一干人等先是在街边吃了早点,然后直奔东四牌楼的TMD*堂,盘恒了大约半个多时辰,然后几人分别上了黄包车,萧剑南和翠儿两人也上了一辆黄包车,远远地跟着。只见前面的车子从东四牌楼出发一直向南,绕过南池子,过承天门,直接奔前三门大街而去。
  进了前三门大街,车辆人流开始多了起来,街上熙来攘往,甚是繁华。只见前面的车子一直到了同仁堂药店的门口才停下,萧剑南见前面的车子停了,也叫车夫远远地停下,只见崔二胯子一行人付了车费,径直进了同仁堂。
  萧剑南和翠儿下了车,付了车资。萧剑南四处观察了一下环境,见离同仁堂药店大门不远,一座二层酒楼当街而立,远远望见金字招牌上写着“陶然酒楼”,取的是唐朝白居易“待到菊黄家酿熟,与君一一陶然”的诗句。二人进得酒楼上到二层,因为还没有到饭点儿,楼上客人
  不多,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正好能望见同仁堂的大门。萧剑南要了一壶茶水几样小菜,与翠儿边吃边盯着斜对面同仁堂的大门口。
  两人在酒楼之上一直等了约有一个多时辰,才见军师崔二胯子等人从同仁堂出来,只见几人均是喜形于色,看来已备好不少药材,军师和崔二胯子站在门口,讲了几句话,崔二胯子点点头,然后只见军师带着一名手下沿着另一个方向走开,崔二胯子和另外两名兄弟径直向南而去。
  萧剑南看了看翠儿,嘱咐道:“小心!”,翠儿会意的点了点头,下了酒楼,萧剑南在楼上望去,只见翠儿闪进人群,远远的跟在军师两人身后,并没有漏出什么纰漏,萧剑南松了口气,回头再看崔二胯子三人,只见他们已经走出百十来步远。萧剑南挥手叫过旁边的小二,要来纸笔,飞快地写了一张条子,然后向小二指了指远处的崔二胯子,小二点点头,拿了纸条,下楼飞奔而去。
  萧剑南在楼上远远望去,只见小二下得酒楼,沿着马路撒丫子向崔二胯子一行人追去,追到近前,装作一不留神将崔二胯子手中的包袱一把撞翻。崔二胯子正要发作,小二点头哈腰地陪不是,又帮崔二胯子把包袱捡起递给崔二胯子,就在二人两手相碰的一霎那,小二把萧剑南写的纸条塞到崔二胯子手中,然后继续向前跑去。
  崔二胯子略为一愣,然后装作没事人的一般带着弟兄继续向前走去。萧剑南在楼上远远看到这番情景,不禁暗赞崔二胯子果真是粗中有细,不狼个将才。过了没多久,小二上楼复命,萧剑南赏了一块大洋,小二点头哈腰地退了开去。又是等了约么有一顿饭的工夫,只见崔二胯子走上酒楼,见了萧剑南,径直坐到萧剑南对面,道:“萧大哥,有什么急事,非要这种方式见面?”
  萧剑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另外两个兄弟没有疑心?”
  崔二胯子道:“俺安排他们在那边吃饭,俺是三扒拉两扒拉赶紧吃完,临走的时候俺说要出去逛逛,让他们先吃,俺一会儿回去。”
  萧剑南点点头,道:“时间也不能太久,崔兄弟,我们长话短说。”
  崔二胯子见萧剑南如此神秘,也是心头疑心大起,问道:“萧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连俺们的兄弟也要瞒着?”
  萧剑南神色郑重,道:“崔兄弟,没有时间多解释,你知道昨天晚上为什么我后来早早安排你们休息了?”
  崔二胯子摇摇头,一脸迷茫,道:“不知道,不是俺们路上劳累,你希望俺们早点歇息?”
  萧剑南摇摇头,道:“有些话,我当时不能说!”
  崔二胯子一愣,道:“什么话,联军师都要瞒?”
  萧剑南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考虑该怎么对他讲,思索半天,觉得不如直说,于是道:“崔兄弟,你后来死的兄弟都不是自杀而死,全部都是死于他杀!”
  “什么?”崔二胯子一惊,紧接着是一脸不信的神色,道:“不可能,谁有这本事一口气杀了俺们这十二金钢的五个人?尤其是老六,他的功夫连俺都比不了,寻常十来个大汉都不是他的对手!”
  萧剑南叹了口气,道:“崔兄弟,杀他们的,就是他们一辈子也不会想到会对他们动手的人!”
  崔二胯子一愣,皱紧眉头,过了一会儿,道:“萧大哥,难道你说的是自己人?”
  萧剑南缓缓地点点头,道:“不错!是自己人!”
  崔二胯子一脸迷茫,道:“自己人?为什么?又会是谁杀的?你说昨天晚上不能讲,难道是,是,是……”
  萧剑南点点头,道:“不错,就是军师!”
  “什么?”崔二胯子一声大吼,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带翻了桌边的茶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这时楼上客人已多,听到崔二胯子这一声大叫,一下子静了下来,都齐齐地向这边望来。
  萧剑南赶忙起身将崔二胯子按下,崔二胯子神色失控,脸色惨白,双眼圆睁,一脸极度不相信,同时又是极度恐怖的表情,嘴里喃喃地道:“
  不可能,不可能,军师是俺们过命的兄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萧剑南见了崔二胯子的神情,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喃喃的道:“所谓仗义每度屠狗辈,世事难测呀!”
  这时小二换上一个茶碗,萧剑南给崔二胯子倒上一杯茶递过去,崔二胯子无意识地接过,放在嘴边,没有喝,又放回了桌上。
  萧剑南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于是闷头喝茶。大约过了几分钟的光景,崔二胯子缓过神来,道:“萧大哥,你的话俺没道理不信,难道果真是军师?”
  萧剑南见崔二胯子虽然还是脸色惨白,但已经镇定下来,不禁心中暗自佩服,道:“我有七成把握!”
  崔二胯子道:“军师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萧剑南道:“为财!几个月前在崔家屯的时候,你曾经向我说过,整个盗墓计划,全是军师提出,并且全部是他一手策划的!”
  崔二胯子道:“不错!”
  萧剑南接着道:“我有理由相信,军师很可能在上山之前就已经有了盗墓的计划,只是因为苦于没有合作的伙伴,才上山找到你们!”
  崔二胯子道:“可是他要是仅仅为财,大可把宝物偷走,然后远走高飞不就完了,为什么要杀我们这么多兄弟?”崔二胯子说道这里,不仅眼圈一红。
  萧剑南道:“以你和崔大哥的脾气,他要真是把宝物盗走,你们能放过他吗?”
  崔二胯子听了这话,点点头,喃喃的道:“不错,他若是真的这么做了,俺们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把他给抓回来!”
  萧剑南道:“不错,所以,他就设了这个神鬼报复的局!”
  崔二胯子抬起头来,道:“萧大哥,你的意思,莫非那墓中的诅咒是假的?”
  萧剑南点点头,道:“不错,我现在怀疑,那墓中的满文咒语,恐怕是军师编出来的,因为你们兄弟之中没人认识满文,而且我猜很可能军师自己也并不认识。我长期住在东北,对满文也认识一些,昨晚我回忆起来,当时你说墓中的咒语是十四个字?”
  崔二胯子道:“不错,后来我数过,确是十四个字!”
  萧剑南道:“不错,满文比汉语简练,十四个字所说出来的东西,用汉语要罗罗嗦嗦说上一堆,而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时军师翻译说是擅动我棺木者,六月内必死于非命?”
  崔二胯子道:“不错,军师是这么说的。”
  萧剑南点点头,道:“所以我怀疑,军师并不认识满文!是与不是,其实我们一测便知。”
  崔二胯子道:“可是当时军事的表情,可不像作伪呀!”
  萧剑南道:“所谓大奸若忠,我看军师很可能是早有准备,就算棺木之上没有书写满文,只要其他地方有,他也会这么告诉你!”
  崔二胯子茫然地点点头,道:“萧大哥说得不错!”沉默了一会儿,崔二胯子突然问道:“可是皇太极那只天眼是怎么回事?”
  萧剑南早就知道崔二胯子有此一问,道:“这很好解释,若不是皇太极生就异于常人,也可能是满人当时的特殊习惯!”
  崔二胯子点点头,萧剑南继续道:“用咒语吓住你和崔大哥之后,正巧赶上因为各种缘故死了几名兄弟,军师再利用下山采购军火之际回山杀人,这样他有当时不在现场的证据。对了,从当时他们的约定地点回山,要几天时间?”
  崔二胯子道:“大概最快有两天就够了!”
  萧剑南道:“不错,最多五天时间就可以往返,那么还有至少七天的时间可以用来杀人。我记得你说过,最后的几名兄弟,是在六天之内死的?”
  崔二胯子一脸茫然,道:“不错,可是他要是杀人,为什么不一口气全杀掉?还要分好几次?”
  萧剑南道:“如果一次全部杀掉,第一,他不一定有这么大的本事,第二,为了增加恐怖气氛!”
  崔二胯子点点头,道:“萧大哥说得有理!”
  萧剑南沉吟了一会儿,接着道:“所以我怀疑当时军师向众人编造了一个黑吃黑的谎话,其间他失踪了十二天的时间,正好足够回山杀人。但是所谓百密一疏,他每次虽然都成功地用几位兄弟的自杀刀将几人杀死,但是现场还是出了破绽!”
  崔二胯子问道:“什么破绽?”
  萧剑南道:“在你的叙述之中,所有被杀兄弟死时均是左手握刀,右手前伸,而且右手小指和无名指以及首长下方带血。”
  崔二胯子点点头,道:“不错,但这不是说明兄弟们都是自刺而死?”
  萧剑南摇摇头,道:“崔兄弟,若换了是你,自刺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崔二胯子侧头想了想,习惯性的用右手拔出贴身匕首,然后左手扶到了右手之上,坐了一个自刺的动作,突然一下子恍然大悟,道:“萧大哥,俺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左撇子,全都应该是右手握刀?”
  萧剑南道:“不错,死去的兄弟们左手握刀,明显是死于非命,当时的情景应该是这样,胸口突然被刺,因为人的右手通常动作比左手快,所以应该是右手先捂住伤口,也就是刀子和皮肤接触之处,所以小指无名指以及手掌下方会沾上血迹,而这时候左手伸上来,握在右手之上,然后出于本能地向上紧紧握住刀把,而这时抬头看到刺他之人,抬起右手,伸指指向前方。”
  崔二胯子凝神细向萧剑南所说的场景,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道:“不错,应该是这样子!难道果真就是军师?!”说到这里,崔二胯子一脸绝望之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萧剑南继续道:“只要散布出古墓诅咒的恐怖气氛,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你们一行十一名兄弟,自己再神秘失踪,称乱除掉老三和崔大哥,他的整个计划就功德圆满,从此带着盗出的大量钱财,逍遥法外!”
  崔二胯子听到这里,一拍大腿,怒道:“好一个毒计!俺现在就去把这小子宰了!”说着崔二胯子站起身来就要回去找军师寻仇。
  萧剑南一把将崔二胯子拉住,道“崔兄弟,此事不忙,我之所以说只有七成把握,是因为至今有一处还没有想明白,就是以军师的才智,应当完全可以把现场伪装的更好,况且,你曾说此次来京找我,也是军师的提议?”
  崔二胯子道:“不错!”
  萧剑南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这倒有些费解,莫非军师更有阴谋?我之所以急着找你,就是因为如果真是军师,兄弟你就马上会有危险!”低头想了一会儿,萧剑南道:“此事易办,崔兄弟,如果此时果真是军师所为,下一个目标就一定是你!”
  崔二胯子点点头,道:“不错!”
  萧剑南道:“所以,既然已知谜底,只要你最近加倍小心,我看如果此事真是军师的阴谋,他也不会再拖太久,只要他一向你动手,一切阴谋,就全部大白于天下!”
  崔二胯子道:“萧大哥说得不错,你说怎么办,俺听你的!”
  萧剑南道:“你回去以后不动声色,夜里睡觉多加小心,这几天我会每晚守在你房间外面,回山之后,再叫你大哥配合,我看若真是军师,恐怕即便不在北平动手,也不会再多等几天了!”
  崔二胯子点头道:“好,就听萧大哥安排!”
  萧剑南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思考再有什么要更多嘱咐的,过了一会儿,才喃喃的道:“怕就怕此事若不是军师所为,那就麻烦了!”
  崔二胯子听到萧剑南这句话,一愣,道:“萧大哥此话怎讲?”
  萧剑南道:“这次见到军师此人,看他的为人,并不像是如此大奸之人!所以我才说只有七成把握,但若不是军师,我们的对手可真就是厉害了!”想到这里,萧剑南不禁浑身一颤。
  崔二胯子听了这话,不明所以,问道:“若不是军师,还能有谁?”
  萧剑南道:“十一弟!”
  “什么?”崔二胯子听到这里,也是浑身一颤,站起身来,颤声道:“他,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萧剑南道:“不错!但是至今没有见到他的尸首,而且,如果是他杀的人,兄弟们就会更加粹不及防!如果真是他,那我们可真的遇到厉害对手了!”
  崔二胯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白如纸,道:“莫非他是假死?”
  萧剑南安慰道:“世事难测,崔兄弟也不必担心,只要还是按照我以前的吩咐,盯住军师,自己多加小心,无论是他们二人中的任何一个,只要他们一动手,都会弄个水落石出!”
  崔二胯子点点头,道:“萧大哥说得有理!”
  当晓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萧剑南抬腕看表,见已经快一个小时,对崔二胯子道:“崔兄弟,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不要让兄弟们起疑,此事在水落石出之前,还是尽量要少风声,避免打草惊蛇!对了,军师刚刚和你分手,他去干什么了?”
  崔二胯子道:“军师说去看看西药,俺们也不懂,就叫俺带兄弟们随便四处逛逛。”
  萧剑南点点头,道:“时候不早了,兄弟这就去吧!”
  崔二胯子起身告辞,送走崔二胯子,萧剑南又在酒楼中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结了帐,信步到前三门大街逛了逛,顺手买了些北京特产,然后拎着东西,六点整,萧剑南来到和翠儿约好之处,又是等了半个小时,翠儿才到。
  翠儿向萧剑南说起,从中午一路跟踪军师,见他先是在前门外松鹤楼吃了午饭,然后到王府井的睿贤堂西药店,盘恒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后是到了北京最大的福来记钱庄,最后回到家中。
  萧剑南听罢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带着翠儿回了家。和崔二胯子几军师吃罢晚饭,萧剑南又假意和两人讨论了一会儿案情,然后安排二人早些休息,临走时崔二胯子取出一个包裹,对萧剑南道:“萧大哥,这里面就是上回信中俺提起的盒子,就给你做个纪念。”
  萧剑南接过包裹,对二人说了早些休息,就一个人回了房,信手将包裹放在了壁橱之中。这一夜萧剑南又是一宿未睡,在军师的屋外守了一夜,但并未见军师有什么异动。
  此后每日白天崔二胯子和军师出门办事,萧剑南在屋中大睡,晚上在军师房外蹲守,但一连三晚,未见任何异常。
  第四日一早,崔二胯子和军师起身向萧剑南告辞回山,萧剑南又向崔二胯子叮咛一番,叮嘱他如果回山后一旦水落石出,务必写信相告,崔二胯子点头答应。
  当下兄弟二人洒泪而别,送走了崔二胯子一行,萧剑南着实担心了几天,但想到崔二胯子既然已经知道真相,况且崔大胯子也不是愚弱之人,想到这里,心情也就逐渐放松了。
  担心尽去,萧剑南又开始潜心研究倩儿留下来的《万匙秘笈》,这才想起崔二胯子留下的包裹,于是赶忙从壁橱之中找出崔二胯子留下的包裹。
  崔二胯子在信中提及,包裹之中,是从皇太极墓中取出的红木盒子,发现的时候,这个盒子紧紧抱在皇太极怀中,这不禁引起萧剑南极大的好奇心,作为一朝天子,万人之上,到死还念念不忘,紧抱在怀里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是什么巨大的秘密?
  想到这里,萧剑南不禁心中一凛,莫非山寨之中最近所发生的神秘事件,竟与这个颇具神秘感的盒子有关?而自己怎么没有想到?
  萧剑南三把两把撕开包在外面的布皮,刚看到了里面的东西,萧剑南不禁一愣,发愣的倒不是这个盒子本身,萧剑南出身世家,见过各样的珠宝,但是他的第一眼看到盒子前盖上的那两个锁眼,不禁使他瞋目。
  盯着这两条细如发丝般的机关,萧剑南不禁眉头紧锁,从两道细缝的排列形式来看,这机关很象他刚刚买到的子午鸳鸯芯的暗锁,奇怪的是,前前后后研究了三年多的锁技,他从未见过这般细如毛发的锁孔。
  沉吟了半刻,萧剑南取出一根极细的铁丝,小心翼翼的从锁孔之中探了进去,半小时以后,他基本确认,这两道细孔,就是暗藏在盒盖之中锁芯的锁孔,而这里面的锁芯,无疑便是他刚刚开始钻研的子午鸳鸯芯工艺,但是使他不解的是,锁芯之中的部件纤巧之极,几可用巧夺天工来形容。但是不用看这个盒子的外型,只要知道它的来历,就知道这盒子至少已经有超过三百年的历史,那个年代制作的暗锁,竟然比今天的还要精细?萧剑南不禁疑团重重。
  前前后后思索了几天,不得要领,萧剑南逐渐静下心来。他现在自己也很清楚,目前以自己的功力,根本不可能打开这把锁。虽然很想知道盒中到底放着什么,但唯一的途径,就是不能急于求成,按照倩儿所留下的《万匙秘笈》,寻根蹈距的一步步的练起。
  虽然这项工作极为耗费时间,又需要极强的毅力支撑,因为练习的法门均是极其枯燥。好在萧剑南毅力过人,再加上闲居在家,时间颇多,也不争这一朝一夕。
  以后萧剑南每日早早起床,除上下午各练一个时辰的武功,剩下的时间几乎就全泡在屋中潜心研读倩儿留下的《万匙秘笈》,闲下来与翠儿祖孙两人以及刘妈聊聊闲话,除了担心崔二胯子的事情,日子过的也还算自在。
  邮差每日送报,但每次均没有崔二胯子的来信,如此过了二十来天,萧剑南不禁开始越来越担心。从报上得知东北的局势越来越紧,鬼子对各地的抗日义勇军的清剿也是越来越狠,一只又一只抗日义勇军被剿灭,萧剑南心头也不禁日重一日。
  这一日清晨,萧剑南后院林中刚刚练功完毕,翠儿左手拿着毛巾,右手拿着当天的报纸进来,萧剑南接过毛巾擦擦汗,从桌上端起水碗喝了口水,随意从桌上拿起刚刚送来的报纸翻开,刚一看到正版标题,左手端着的水碗“哐啷”一声打碎在地上。
  只见报纸的正版正中的位置,用大号黑体字赫然写着:东北抗日救国义勇军全军覆没,谨向我东北好男儿崔氏兄弟致敬!
  正文部分写着:我东北抗日救国义勇军崔大胯子部,长期以来活跃在东北白山黑水之间,三年多来给与侵占我国土的日寇沉重打击,但不幸于七日前,遭到日军十倍兵力重兵围剿,激战数日,全体将士无一投降,全军覆没,号称关外十虎之一的崔大胯子、崔二胯子兄弟双双阵亡……
  萧剑南看到这里,脑中“嗡”的一声巨响,下面再写的什么,再也看不见了。翠儿见道他这样,急问道:“萧大哥,你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萧剑南手攥报纸,回想起在奉天与崔二胯子短短的相识、相认、相交,一起出生入死,肝胆相照,不禁仰天长啸,直震得四下里木叶簌簌落下,良久方觉,道:“好,好,不狼我的好兄弟,好汉子!”
  萧剑南自此一病不起,这一病足足将养了两个来月,翠儿每日里床头炕尾的照顾,直到将近腊月,萧剑南才算基本康复。
  卧床这段时间,萧剑南让翠儿买来各种报纸,但所有报道中仅仅记述了崔二胯子兄弟的部队全军覆没,兄弟二人双双阵亡,但并没有一处提到了军师,莫非军师加害崔二胯子兄弟不成,便引来日军,将全部兄弟赶尽杀绝??
  这一日年关将近,萧剑南也基本康复,清晨早早起来在后院林中活动活动筋骨。一套拳脚刚刚打完,翠儿匆匆走来,递上一封书信。萧剑南见到书信,心中一愣,他在此处隐居半年以来少有人知,算来也就只有崔二胯子曾经寄来两封书信,想到这里,萧剑南不禁心中一阵兴奋,莫非是报纸讹传,崔二胯子兄弟竟然未死?
  萧剑南心中狂跳,拿信的手也颤抖起来。但看到信封上的字迹,却并不是崔二胯子的笔迹,急急拆开信封,只见里面的小封上面写道:大哥萧剑南启不错,只有崔二胯子才对萧剑南如此称呼,萧剑南展开信纸,只见信中写道:剑南吾兄:北平一别,至今三月矣。其间动荡非常,非一语可以道尽。
  自上次回山,不足一月,鬼子大举清山,转移中不幸与日寇遭遇,战斗之惨烈,非经历之人不能诉说。我与日军连战三天,未能突破重围,全体将士无一生还,军师临去前,郑重嘱我,此乃天谴,若可逃生,必当补报当日所图之事。最后仅余大哥及其子与我三人,宁死不降,其时弹尽粮绝,遂与敌肉搏,大哥力战数十人,不支而死。我与大哥之子被日寇打落山崖,我侥幸逃生,但已重伤,幸得猎户相救,方免一死,但已终生残疾。
  辗转两月有余,方回长白山故里,已是苟且偷生,回思与我患难之兄弟,均赴黄泉。近日越感日薄西山,气息奄奄,况半年之期已近,知命已不久矣,正如军师所言,此乃天意,虽悔于当日所图之事,但已晚矣。
  故郑重叮嘱兄长,当日之事,万不可再续追查,切记切记!
  手已残疾,不便书写,故请隔壁之私塾先生代笔。
  弟知命不久矣,难与兄长再见,兄长救命大恩,只有来生图报。
  弟崔二胯子拜首民国二十三年腊月初二萧剑南匆匆几眼看罢书信,呆坐在椅子上。先是大喜,又是大悲,喜的是崔二胯子竟然侥幸逃生,悲的是崔二胯子已时日无多!
  放下来信,萧剑南稍作平静,决定事不宜迟,无论前途凶险,立即前往关外长白山崔家屯探望崔二胯子。考虑已毕,萧剑南唤来翠儿,吩咐赶快替他打点行装,而自己则亲自到北平的几家药店购买伤药带去。当天下午,一切准备停当,萧剑南便起身前往关外。
  傍晚时分,萧剑南出得德胜门,经沙河、昌平,到得南口重镇之时,城门已关,当晚只得宿在客栈之中。第二日早早起身赶路,不一日赶到山海关。这山海关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民国二十年日本人占领东北之后,双方便以山海关为界,所以盘查甚紧。
  好在萧剑南机谨异常,排了一上午的队,顺利出得关进了辽宁地界,寻路向何止县而去。这几日萧剑南几乎不眠不休,这一日到得一处市集,找了一处小店打尖,要了一碗面,坐在椅子上刚动筷子,只听得旁桌的两位食客正在小声聊天,提到了崔二胯子,萧剑南留上了神,只听得一位道:
  “陈哥,你听说了吗,长白山崔大胯子兄弟的队伍让小鬼子给打散了!”
  那位陈哥道:“怎么没听说,前几日我经过奉天城,还看见崔大胯子的首级挂在北门外的旗杆子上呢!可惜呀!”这位陈哥边说边连连摇头叹气:“连崔大胯子兄弟的队伍都让人给打散了,唉!”
  先说话的一位也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据说崔大胯子临死前还砍死了几十个小鬼子,端的是给我们中国人长脸,不过到最后,连个全尸都落不着!”说完又是连连叹气。
  陈哥道:“不过我听说小鬼子没抓着崔二胯子,说不准没有死!”
  先一位道:“谁说不是,崔家兄弟的队伍哪那么容易就完呀,你看着吧,过不了多少日子,崔二胯子还能拉起队伍来!”
  两位食客说到这里,语气又兴奋起来,你一句我一句说起崔大胯子兄弟的事迹。萧剑南在旁边听了东北百姓对崔二胯子兄弟的崇敬之言,心中又是欣慰,又是伤感,当下也不插话,匆匆吃了面,起身继续赶路。
  第二日晚间,萧剑南进了位于吉林的何止县地界,又一次走在半年前和崔二胯子逃命的路上,萧剑南不禁心中感慨万千。翻过三道山梁,跨过独木桥,萧剑南终于来到了崔家屯崔二胯子家门口。
  崔二胯子的女人打开大门,见到门外风尘朴朴的萧剑南,先是一愣,随即眼中尽是惊喜。在胸前的围裙上使劲的擦着手,嘴里喏喏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萧剑南道:“崔兄弟在吗?”女人连忙道:“在,在!”随即忙不迭的在前面带路。女人转身的时候萧剑南注意到女人的小腹微微隆起,象是有身孕四、五个月的样子。看到英雄有后,萧剑南不禁心中高兴。
  女人带萧剑南进了大屋,进得屋来,只见四面的窗户都用棉被蒙上,屋中点着一盏油灯,甚是昏暗,崔二胯子躺在炕上,两腮深陷,瘦得已经脱了形,听见有人进来,微微欠了欠身,萧剑南三步两步抢到炕前,一把握住崔二胯子的手,道:“兄弟,我来看你了!!”崔二胯子见是萧剑南,人一下子呆住了,嘴角动了几次,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眼圈已先是红了!
  过了良久,崔二胯子才虚弱的说出几个字来:“萧大哥,俺以为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萧剑南听到这话,一行热泪也不禁从眼中流淌下来。
  兄弟两人沉默许久,萧剑南问道:“兄弟,你到底伤在何处??”
  崔二胯子道:“从山上跳下的时候,摔坏了脊梁骨,震坏了五脏。”
  萧剑南听了这话,心里一惊,知道自己所带的伤药,可能是于事无补。看了看手里握着的崔二胯子的双手,萧剑南问道:“兄弟,你的手?”
  崔二胯子笑了笑,道:“还能动,就是握不住枪了。”
  萧剑南问道:“兄弟,到底怎么回事,莫非是军师把你们出卖了?”
  崔二胯子摇摇头,道:“一言难尽!”
  崔二胯子三月前与萧剑南北平一别,路上格外小心,所幸一路无事,顺利回到山上。到达山上之时,正好东北抗联特遣队来到山上商谈改编一事,也一直未有机会详细也崔大胯子商议此事。直至几日后谈判完毕,抗联队伍下山,崔二胯子才找到机会与大哥商议。崔大胯子听罢崔二胯子转述萧剑南的分析,先是不信,继而各种事情反复一印证,不由得惊呆了。
  兄弟二人知道此事不宜外传,于是从当天晚上开始,二人轮流守在军师房子门外。自此夜夜监视军师有何异动,其实已是天寒地冻,兄弟二人好不辛苦。但是一直过了十余日,也并未见军师有何异常,也不由得心头暗自纳闷,但依旧未敢放松警惕。
  这一日晚间崔二胯子下山巡逻,竟见到山外鬼子大批部队集结。崔二胯子看罢一愣,忙悄悄返回山上,立刻找来大哥及军师商议对策,照目前形势来看,很可能是鬼子已经发现他们的踪迹,进山清剿,但几人自侍所处地形隐秘,也并未完全放在心上,日前鬼子多次请教,均是无功而返,这一次也未见得会好到哪里去。于是嘱咐山上兄弟加紧小心。
  第二日一早,鬼子竟是派出一架侦察飞机,迅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山上兄弟还未来得及隐蔽,两架重型轰炸机对整个山谷进行了猛烈的轰炸。由于山上弟兄未没有想到鬼子竟然出动飞机,准备不足,轰炸中弟兄们死伤过半,山谷入口处的天险也被炸开。
  崔大胯子兄弟率众激战一日,鬼子死伤惨重,而山上的弟兄们也只剩晓、三百人。知道不能继续硬拼,崔大胯子命令所有弟兄连夜从后山密道撤出突围。这密道是老四吸取上次几乎全军覆没的教训,从上山伊始就带领弟兄开始挖掘,到老四死时,这条密道几乎已经挖通。这一晚,几十个兄弟轮番上阵,终于在黎明前将密道挖通。第二日拂晓,二百多名兄弟在崔二胯子兄弟带领下,神不知鬼不觉得突出重围。
  但不幸的是,众人刚一出山,正好迎面碰上鬼子前来增援的部队,一场遭遇战打下来,二百多名弟兄只剩下了几十人,边打边逃,最后被逼上了悬崖。几十名兄弟在山上坚守了两日两夜,弹药拼尽,弟兄们死伤殆尽,最后只剩崔二胯子、军师、崔大胯子和他儿子崔振阳四人。四人已退到悬崖边无路之处,眼见着鬼子一步步逼近,四人手中已无弹药,搬起山石向下投去。由于地势陡峭,鬼子也是损失惨重。
  几人均躲在山顶大石之后,鬼子枪击不中,只好不断的用手雷向石后扔去。但都被几人接住,反手扔回。这时,军师远远望见一颗手雷正好落在崔二胯子脚边,而崔二胯子并未察觉,军师大呼一声,和身扑上,众人惊愕之余,手雷已在军师的身下引爆!
  三人扑到军师旁边,崔二胯子附身抱起军师,只见军师全身已是血肉模糊,崔二胯子大呼:“军师,兄弟们错怪你了!”
  军师微微睁开眼睛,笑道:“兄弟,不必说了,我早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
  三人听了这话,已是泣不成声,军师道:“崔二哥,兄弟就要去了,但有一件事,我要拜托你们!”
  崔大胯子哽咽道:“军师请讲!”
  军师深吸了一口气,道:“到了今日,我也不得不信,我们一定是遭了天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鬼神之说,也未必虚无,所以,你们若能逃得性命,一定要设法补报当日之事!兄弟,你要答应我!”
  崔二胯子含泪点头,军师继续道:“刚才我观察地形,唯一的活命希望,就是从后面悬崖跳下,你们三人武功精湛,或许能攀住岩壁的草木,侥幸逃生,我知道你兄弟义气深重,定会与我报仇,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万不可再与鬼子硬拼!”军师说到这里,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深吸了一口气,道:“兄弟们多保重,我,我这就要去了!”
  崔二胯子此时已是哭得泣不成声,一把抓过身边大刀,咬牙道:“他TMD,这帮小鬼子,俺去和他们拼了!”
  军师听了这话,身子一颤,道:“兄弟,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不可再硬拼,你们兄弟二人是我们全东北的希望,你,你们一定要答应我!”军师受伤虽重,但一直面微笑,神态安详,但听了崔二胯子这句话,这是面色突然大为焦虑,握住崔二胯子的手,又道:“兄弟,你,你一定要答应我!”
  崔大胯子含泪一把按住崔二胯子肩头,对军师道:“军师你放心吧,我答应你!我们一定会活着逃出去!”
  军师听了这话,登时安心,眼望云天,长长吁了一口气,缓缓的道:“我们抗日的大业,迟早有一天会成功,我们全中国四万万同胞,只要齐心协力,一定能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只可惜……只可惜我不能和你们一起……一起看到这一天了……”声音越说越低,一口气吸不进去,就此死去。”
  三人抱住军师的身子,长歌当哭,直震得四野的枪炮之声全都黯然失色。
  这时鬼子已知四人没了弹药,缓缓地摸了上来要抓活的,崔大胯子刚一抬头,见大石之后一个小鬼子端着刺刀扑了出来,崔大胯子一把抢过崔二胯子手中大刀,扑上前去,一刀就将小鬼子头砍下了半个,但只见后面鬼子兵密密麻麻的冲了上来。
  崔大胯子转身对崔二胯子叫道:“二弟,记住军师的话,带着震阳,赶快走!”说罢,返身冲下。
  崔二胯子抱住震阳,含泪向悬养去,走到悬崖边上之际,回头只见崔大胯子已经砍翻二十几个鬼子兵,一不留神,被身后的鬼子兵一刺刀插进后腰,崔大胯子一愣神之际,前面又是四把刺刀插入胸膛,崔大胯子一脚踢翻前面的鬼子兵,奋力转过身子,向崔二胯子大声叫道:“兄弟,替我照顾好震阳!”就此死去!
  崔二胯子两人回头之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崔振扬奋力挣脱崔二胯子的手,转身向后扑去,大喊了一声:“爹!”
  崔二胯子一把抢上前去,抱住崔震阳,最后看了一眼依旧兀立在那里的崔大胯子,含泪向崖下跳去。
  崔二胯子讲到这里,已是满眼泪痕,累得气喘吁吁,不住咳嗽。萧剑南在一旁替崔二胯子捶打后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哽咽道:“可惜了山上这么多好兄弟,好汉子!”
  二人良久未再说话,这时崔二胯子女人端来酒饭,萧剑南虽然虽然已是饿了,但此时心情沉重,只吃了小半碗也就饱了,女人端着一碗帮碴子粥在旁边喂崔二胯子。
  吃罢晚饭,萧剑南见崔二胯子说了这好一阵子话,着实委顿,就让崔二胯子早早休息,剩下的戍明日再聊,给崔二胯子掖好棉被,反身出了房门。
  女人已经给萧剑南收拾好一间房,萧剑南洗漱完毕,由于连日奔波,也是极其疲倦,但躺在炕上,一会儿想起崔二胯子山上发生的怪事还未解决,而且军师既死,事情更加扑朔迷离,一会儿又想起崔二胯子山上死去的兄弟,一时感慨万千,翻来覆去,直折腾到三更才睡。
  刚刚迷迷糊糊睡去,突然听到屋外隐隐有女人哭声,萧剑南马上清醒,披起衣服出了房门,原来哭声传自崔二胯子房间,萧剑南心中一紧,莫非是崔二胯子出了什么事情?
  当下也顾不得敲门,一把推开房门,只见崔二胯子的女人跪在炕前,抱着崔二胯子的身子,嚎啕大哭,萧剑南一步抢上前去,问道:“出了什么事?”
  女人抬起头来,断断续续地说道:“俺男人去,去了!”
  萧剑南如遭雷击,脑中“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一把跪在崔二胯子身前,道:“好兄弟……”
  原来崔二胯子受伤极重,挣扎着回到家,已是油尽灯枯,若不是抱了临死之前还想见萧剑南一眼的念头,也不可能挺到今日。今日终于见到萧剑南,愿望已了,心头一松,撒手而去。
  萧剑南为崔二胯子守灵七日,七日后,萧剑南亲自为崔二胯子挖好坟坑,将崔二胯子埋葬,然后把身上所有的钱留给崔二胯子的女人,黯然离去。
  回到北平,萧剑南每日闷闷不乐,只是潜心躲在屋中研读倩儿留下的《万匙秘笈》,两年以后,萧剑南终于成功打开盒子,但出乎意料的是,盒中甚浅,并无一物。萧剑南一头雾水,又研究了几日,终于发现盒中夹层,这夹层的暗锁竟是萧剑南久寻未获的“对顶梅花芯”。失望之余,萧剑南又是狂喜,继续研读《万匙秘笈》。这盒中机关重重,也勾起了萧剑南强烈的好奇心,暗想皇太极死时也抱在怀中的这个盒子,里面
  到底放着的会是什么样的天大秘密?
  这一日刘妈进来与萧剑南说起家中积蓄已快用尽,让他想些办法。萧剑南忽然想起何不利用自己的技术开家锁厂,当下找到李记锁行老掌柜的,说出想法,二人一拍即合,萧剑南拿出最后一些积蓄与李记锁行合伙,在北平德胜门外开了一家锁厂。李掌柜颇有生意头脑,萧剑南又是技艺出众,没有几个月,锁厂的生意便红火起来。
  这段时间萧剑南一直没有放弃对崔二胯子所讲事情的调查,军师既死,况且军师又是死于相救崔二胯子性命,证明军师绝不可能是幕后阴谋之人。平生第一次办案判断失误,萧剑南不禁甚是懊恼,比懊恼更多的,是一种悔意,自己竟然会怀疑军师这样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英雄好汉!
  军师既然已经排除嫌疑,萧剑南并不相信所谓的鬼神之说,所以矛头就全部指向很可能是“假死”的十一弟,唯一的线索,就是军师存在福来记钱庄的那笔巨款,既然十一弟假死害人谋财,那么这笔巨款他迟早来取。虽然崔二胯子死前并未来得及细说这一笔巨款的存单现在何处,但是既然十一弟人在暗中,得到这张存单应该毫不费力,萧剑南甚至怀疑最后清剿的日军,也是十一弟招来,即可借机除掉山上众人免除后患,又可趁乱得到军师所藏的巨额存单。
  萧剑南买通福来记的掌柜,将这张存单的提取条件改为只能在北平总店支取,并且让伙计密切注意这比巨款何人来取。但是两年多的时间过去,这笔巨款一直无人问津,萧剑南不禁暗自佩服此人深谋远虑,果真沉得住气。但另一方面,萧剑南也暗自感觉此事蹊跷,莫非又是自己判断错误?但是萧剑南不愿往此处多想,如若此处当真又是自己判断失误,那么此事的答案就当真可以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每次想到这里,萧剑南不禁感到冥冥之中一只看不见的手,隐隐地抓住自己,不寒而栗。
  又过了一年多的时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北平沦陷,萧剑南更加深居简出,每日里只在厂中工作几个小时,闲下的时间就在家中看看书,钻研钻研锁技,日子过的与世无争。
  几年之后,翠儿的爷爷过世,临终前郑重将翠儿托付给萧剑南,萧剑南也明白老人的意思,但心有苦衷,又不忍拒绝一个临终的老人,遂答应下来。翠儿逐渐长大,对萧剑南也是越来越依恋,萧剑南随明白翠儿的心意,只好假作不知,一方面积极为翠儿寻找婆家。翠儿是个聪明的姑娘,也明白萧剑南的苦楚,只盼日子久了,能够打动萧剑南那颗已死之心。但是萧剑南对倩儿实在无法忘情,无心再娶,所以翠儿一直等到三十岁才出嫁,嫁给李记锁行老掌柜的儿子,当然,这是后话。
  这其间萧剑南继续追查古墓天眼、诅咒一事,钱庄那边依旧没有动静。萧剑南两次返回奉天查找古墓的第二个入口,也都是无功而返。萧剑南也查遍各种报纸媒体,也未见盗墓之事的任何记载。
  这几年萧剑南锁技大长,终于在几年后的一天晚上打开了崔二胯子留下盒子的夹层,但是令他膛目的是,盒子的夹层之中,依旧是空空如也,别无一物。萧剑南百思不得其解,遂找李记锁行的老掌柜的商议,终于发现盒子的第三层暗锁,天地乾坤芯!怪不得倩儿留下的《万匙秘笈》最后一章不得其解,原来说的就是这种工艺暗锁的开启之法。
  明白了就里,于是萧剑南每日泡在屋中钻研锁技,但这种暗锁的机巧简直是巧夺天工,直累得萧剑南凭添了数缕白发。
  忽忽数年,日本战败,北平重新回入国民政府接管,国家劫后重生、百废待兴,萧剑南重新回到警界,出任北平警备厅刑侦处处长。工作之初,便是协助审问从东北押送过来的战犯、汉奸。
  这一日萧剑南在刚刚押来的一批战犯之中竟然发现了一个老熟人,原奉天警备厅厅长,他的老上级。
  此时见面,两人都是分外感慨,萧剑南问起当年他带着崔二胯子逃走之后的事情。听老厅长叙述,萧剑南才知原来他逃走之后,奉天警备厅和关东军司令部着实是乱了一阵,但盗墓之事一直严格保密,算上萧剑南,也只有浦仪、顾问、关东军最高司令长官以及一个下属、厅长六个人知道。此事的各种档案严格封存,并未外传,直到民国三十四年日本马上就要投降,浦仪亲自召来知道内情的几人,当面烧毁了全部档案材料,并郑重嘱咐几人日后无论何种情况,严格保密。
  崔二胯子逃走后,浦仪恨得咬牙切齿,迫于溥仪的压力,再加上崔二胯子的部队在东北实在是树大招风,关东军很快调集了一个师团的兵力,并出动了飞机进山清剿,终于在四个月以后将崔二胯子兄弟的部队全部消灭,也算是对自己的傀儡皇帝有了个交代。
  两日之后,萧剑南找了个借口将老厅长释放,那时管理混乱,也无人追查。老厅长临走之时萧剑南给他买好车票,并送了一些盘缠,老人千恩万谢的离开。看着老厅长的背影,萧剑南不禁后备冷汗直冒,暗想若不是当年离开奉天的早,今日也会是一个遭千人恨、万人唾的狗汉奸!
  并未平静几日,国民党政府掀起内战,一时之间战火纷飞、物价飞涨、民不聊生。萧剑南继续在警备厅供职,其间他利用职务之便,继续调查诅咒、天眼一事,但一无所获,直到解放,福来记钱庄的那一笔巨款一直无人来领。随着日子越长,萧剑南的心头越是沉重,直到五七年公私合营,国家宣布从合营之日起,所有钱庄多年来的无人认领的死帐全部充公。
  公私合营庆典的那天早上,萧剑南来到福来记钱庄的门口,亲眼看着剪刀剪下彩布,在那一刻,萧剑南如见鬼魅,脸色惨白。他知道,在那一时刻,他以往所有学过的知识,都将永远不能解释这整个神秘的事件,冥冥之中确实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这整件事情,那就是他长久以来一直试图不去想,也一直不敢去面对的神秘力量——世间确有鬼神!
  北平和平解放,萧剑南也算是和平起义将领,所以解放后继续留在公安部任职,五七年反右斗争开始,萧剑南被划为右派,下放到江南农村,就一直住在了那里,知道了确有鬼神之说,萧剑南心中也渐渐平静了,他渐渐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见到倩儿和崔二胯子诸人!但唯一遗憾的是,他一直没有机会到得古墓之中,亲眼看一看这个他一辈子以来第一次知道的,长着天眼的天人——皇太极!此外,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机会再看到那个困扰了他几十年的红木盒子的第三层之中,皇太极究竟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一九七八年,萧剑南以七十五岁高龄获得平反,摘去了帽子,回到北京,被返聘为公安部刑侦顾问,位于东四牌楼的那处老房也还给了他。萧剑南取出他临去之前封在老屋墙中崔二胯子留下的红木盒子,倩儿的画像和倩儿留下的那本《万匙秘笈》。
  十七年之后,一九九五年的一天晚上,萧剑南耗费了前后五十多年的时间,终于打开了神秘红木盒子的第三层,在把暗锁打开以后,萧剑南久久没有打开夹层的盒盖,他回忆起这几十年的时间,数百上千次的猜测这盒中到底放了什么,但每一次他都觉得难以自圆其说。在这几十年之中,猜测盒中之物,甚至已经成了他生活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如今,萧剑南知道答案就在眼前,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妨再最后猜测一次,这神秘宝盒的第三层之中,究竟放了什么?
  猜了数次,每次萧剑南都想起这个答案以前曾经猜过,想到后来,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没猜过的,于是他决定放弃,亲手解开这个困扰他六十多年的谜题。
  萧剑南将手放到盒盖之上,自言自语地笑道:“里面放着的,总不会是一缕女人的头发吧?!”
  话一说完,萧剑南打开了盒子的第三层!
  盒子打开,萧剑南一下子愣住了,这困扰了他六十多年的盒子之中,即便是钻出一个怪物,萧剑南也会坦然面对,但当他真的看到了盒中之物,萧剑南没有想到,这六十多年以来,他每一次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所猜出的上千种答案,竟然连一个沾边儿的都没有!
  盒子之中,竟然真的就是只有一缕女人的头发!除此以外,别无一物!
  萧剑南呆在当场,思索良久,终于明白:凡人也好、神仙也好、妖怪也好,能让他们至死无法忘怀的,只有一个“情”字,自己一生耿耿于怀的,不也就是一个“情”字,有对崔二胯子、谭青兄弟之“情”的“情”,也有对倩儿的爱“情”的“情”。
  这一夜萧剑南久久不能入睡,凌晨时分,他恍然入梦,忽然又一次见到久违了的崔二胯子兄弟、军师、老四』儿、潭青……,一个个向他走来,突然惊醒,只见窗外霜风凄紧、夜色沉沉……
  萧剑南起身走到桌前,呵气研墨,铺开宣纸,提笔在纸上写下:
  百岁人生万事空,
  幸有同心结束成;
  奈何桥头频繁顾,
  不慕长生羡来生!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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