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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档案》 第三章 梦游 作者:夜不语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第三章 梦游
  沈雪和徐露安静地睡在新房间的床上。
  夜很宁静,宁静到夏日的夜虫,也没有烦躁不安地发出求偶的刺耳噪音。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房间里传出一阵阵令人十分不舒服的气氛,就如同铅块死死地压在了心口上一般的痛苦沉重。
  沈雪迷糊地翻了个身,似乎想将压在身上的东西给摆脱掉,但不论她怎么翻动,那种沉重的感觉依然如影随形,于是她生气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脑逐渐开始清醒了,耳朵也迅速恢复工作,突然,有种刺耳而且奇怪的声音,通过耳鼓透过神经传入脑中,沈雪不满地嘟起可爱的小嘴。
  “谁啊?”她叫道。
  可是那股声音依然不屈不挠、平缓有节奏地响起,丝毫不因为自己的询问,而有所停顿。
  那声音很枯燥,犹如什么东西在金属上,不断划过一般的尖锐,高频的音调,甚至让自己开始产生一种想要抓狂的感觉。
  “小露,你快醒醒。”
  沈雪伸出手想去推醒睡在身边的徐露,可是手却推了个空。
  她一惊,立刻将眼罩取下来,等到眼睛能看到时,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边空荡荡,徐露早已失去了踪影。
  声音依旧非常有规律地响着,淡白的月光从窗户外射了进来,那原本如霜般雪白的光芒一进入屋子里,却莫名其妙地变得一片血红。
  沈雪紧紧地抓着被子,她的心脏开始猛烈跳动,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恐惧,就像没有尽头似的,掐住她的脖子,让她的嗓子无法发出任何一个音调。
  她强睁开大眼睛,眸子在眼眶中缓缓转动,看向噪音发出的那个角落。
  一个人影正安安静静地站在屋子窗前的角落里,是徐露!
  人类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不管在怎样怪异离奇的状况下,只要还有另外一个人在身旁可以壮胆,似乎恐惧感也会变得不再那么强烈,沈雪也是如是,她突然感觉心里一松,整个人都虚脱了下来。
  “小露,你在干嘛?”她战战兢兢走下床,想要伸手去拉徐露。
  就在她的左手要触碰到徐露肩膀的一刹那间,徐露猛地转过头来望着她,沈雪顿时被吓得退后了两步。
  徐露的样子十分恐怖!
  她的眼睛丝毫没有神采,眸子直直的向前盯着,一动也不动。
  她的头发凌乱,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月色的原因,徐露的脸色煞白,她咧开嘴冲沈雪怪异而且迟钝地笑着,然后缓缓地回过头,像刚才一样死死地望住窗外,手里拿着窗帘的绳子,一开一合的继续不断拉动。
  原来刚刚的噪音就是这个!
  沈雪只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了上来,她害怕的缩到床角里,心里一个劲儿地告诫自己:“梦游,只是单纯的梦游罢了!”但内心的恐惧,却丝毫没有减少。
  她不敢大声的叫喊,因为她清楚记得,某本杂志上曾经提起,梦游者最忌讳被叫醒了,如果自己大吼大叫,不小心将徐露吵醒,她或许会疯掉,甚至更会因为惊吓突发心肌梗塞。
  房间里依然很安静,只有窗帘不断闭合产生的噪音刺激着耳膜。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沈雪才渐渐平静下来,她担心地望着徐露,然后轻轻走下床,打开门,向外走去。
  当沈雪来敲我房门将我吵醒时,我看了看表,正好十一点二十分。
  那个小妮子还不是一般的火爆,不但用手敲,居然还用脚踢,似乎生怕吓不死我似的。
  我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稍微一打量她后,暧昧地问:“干嘛,想要夜袭我啊?”
  沈雪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
  她身体的青春气息,以及处女的馨香,不断冲击着近在咫尺的我的感觉神经,害得我几乎口干舌燥起来。
  一朵红晕浮上了脸颊,她狠狠踩了我一脚,裹紧睡衣嗔道:“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有大事了!”
  “噢?说来听听,如果不值得让我老晚起床,浪费我精力的话,我可是会找你麻烦的!”我舔舔嘴唇,装出色咪咪(其实根本就是色咪咪)的样子,渐渐望向她的脸部以下。那具丰满的侗体,似乎有无限的吸引力,吸引我不由自主地将头越靠越近。
  于是我贼贼地先将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见她没抗议,然后顺势一拨,顿时她毫无防备的,整个身躯都贴进了我怀里……
  沈雪丝毫没有挣扎,只是望着我的眼睛,呼吸顿时也急促起来。
  温热的体息从她身上传递过来,美人在怀,犹如一团软玉,滑不溜手的肌肤,轻轻和我的身体接触着,稍微的动作也会让人回味良久。
  就这样抱着她过了似乎一个世纪,就在我犹豫是不是该继续动作时,她轻轻推开了我。
  “该死!现在可不是悠闲的时候。”沈雪冲我可爱的耸耸鼻子,眉色间透露出一丝焦急:“我来是想告诉你,小露刚刚有梦游!”
  “梦游?!”我一听便愣住了,接着十分不悦道:“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吗?全世界有百分之十八的人都患有梦游症,你就因为这个白痴的理由吵醒我?我的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啊,你知不知道最近这几天我有多累?”
  “但她梦游的样子真的很古怪!”沈雪委屈的说:“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我踌躇了一下,皱眉道:“算了,我们叫上沈科一起去,总之被吵醒后也睡不着了。多拉几个替死鬼垫背,心理还会平衡一点。”说着,进屋拉出一件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天气冷,别感冒了。”
  “嗯,谢……谢。”沈雪抬起头望着我,又看看身上的衣服,甜甜地笑起来。
  我粗鲁地将沈科从床上“叫”起来。
  那家伙满脸不爽,几乎要冲我发起了飙,但是一听到是因为徐露的事,满腔的火顿时熄灭的一干二净,甚至变得精神奕奕,高喊着:“机会来了,我的爱!”
  我和沈雪顿时重心不稳,双双倒在地上。
  “靠!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骂道。
  沈雪笑嘻嘻地看着我,比划着说:“想起来,夜不语你这个家伙啊,似乎和小科那种货色也差不了多少,你还有脸说他!”
  “天呐!”我顿时痛苦的捂住了额头:“居然有人将我拿来和他相比,实在是太悲哀了!我怎么可能沦落到和他一样的地步!”
  “你还不反省一下,刚刚明明……”
  “刚刚?”我饶有兴趣的问:“刚才我怎么了?”
  “还说呢……”沈雪的声音越说越低,哪里还有阳光少女的影子,现在的她十足是个害羞的小女人。
  不断调笑着,我们三个脚下没有空闲,快步向徐露住的房间走去。
  就在今天,在沈科和我的执意要求下,小露心不甘情不愿搬出了从前的客房,转而住进了北边闲置的房间里。
  刚走到院子的中央,我们全都呆住了。
  徐露站在屋内的窗户边,沐浴在月光里,照射进屋子的月光很红,红的几乎染得她雪白的睡衣也变得鲜艳起来。
  她眼睛直直地望着我们,眼神十分的冷,我甚至感觉那道目光如有实质般,几乎冻彻了我的心肺。
  夜色里,这一幕景色透露出丝丝冰冷的诡异。
  身旁的沈科和沈雪在微微颤抖着,沈雪甚至用力抓住了我的手臂,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走进屋子,轻轻地牵过徐露的手。
  她的手十分冰冷,居然令人感觉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要不是她还在呼吸着,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认定她已经挂掉了。
  我用手指钩住她的手,努力想要将她从窗前牵引回床上,不论面对哪种梦游的患者,这个方法也是最为妥当的。
  就在小露随着我的暗示,渐渐走了几步后,异常情况在毫无征兆的时候发生了。
  她猛地抬起头,无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双手也突然紧紧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徐露怪异的“咯咯”大笑着,双眼圆瞪,笑得咧开嘴,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沈科和沈雪被这个变故,吓得惊惶失措起来,他们手忙脚乱的就要动手将小露拉开,却被我拼命挥手挡住了,我痛苦地将她的双手掰开,抓住她继续向床边走。
  她依然狂笑不已,不断晃动着自己的脑袋。
  眼看就要将她拉到床边,按倒在床上了,这不知道哪根神经出了问题的小妮子,居然狠狠一口咬在我的手臂上。
  我一痛,反射性的松开手,按住了伤口,徐露趁机跑了出去。
  看那灵敏的身手,以及冲刺的速度,哪里还是那个一千公尺可以拖七分钟、班上有名的运动白痴!
  沈科、沈雪那两个脑神经不够用的笨蛋,直到现在还没有从这一系列的变故中清醒过来,竟然就这样呆呆地,眼睁睁看着徐露冲出房门,消失在漫漫夜色里。
  “小夜,你没事吧?”沈雪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走上前扶住了我。
  我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这两个家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脑袋里全装的是米糠吗?眼看那小妮子跑了,也不帮忙拦住她!”
  沈科沮丧得几乎要哭了出来:“都是我的错!”他用力的捶着自己的头:“小露千万不要有什么危险才好,不然我,我真的就……”
  “算了!”
  一看到他那副窝囊样,我什么气都没有了,轻轻叹息一声,向远处望去:“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先出去把小露找回来再说吧。”
  浓烈的不安气氛弥漫在我们三人之间,内心非常的不安,老感觉有什么东西藏在阴暗的夜色中,悄悄地窥探着自己。
  那玩意儿是不是就是隐藏在沈家中的神秘力量?
  徐露的梦游,究竟是不是从前就有的?
  不过,那么强烈的意识和力量,真的还能保持梦游的状态吗?
  还是,她根本就不是在梦游?
  疑问一个接一个窜入脑海,我深感无力地苦笑起来。
  “根据统计,梦游症目前的发病率高达百分之十八。有研究指出,这种疾病百分之六十以上是由于遗传引起。除了梦游这一症状之外,梦游病患者还经常在睡梦中遭遇许多恐怖的事情,甚至会导致患者伤害自己的身体,或是进行暴力活动。”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我一边寻找徐露留下的蛛丝马迹,一边慢慢向他俩介绍一些关于梦游症的常识。
  “沈科,还记得最近电视里有播出一则新闻吗?有名英国男士被控在夜间对一个男性儿童进行性骚扰。”
  沈科心不在焉地答道:“当然记得,最后那混蛋被无罪释放。”
  我微微一笑:“那是因为,那王八蛋经过专家调查后,得到了确凿证据,证明这个混蛋男人在当时正处于梦游状态,所以他完全可以不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其实前些年,也有科学家利用最先进的高科技成像设备,对梦游症患者进行过研究。他们发现,梦游这一症状,可能是由于病人脑部的情绪控制区,产生一系列快速的脑电波所致。
  “那次实验中,有一名十六岁左右的男性梦游病患者,他在第二天夜里突然从床上站起,双眼大睁,而且还面带凶相,情形就和刚刚的小露一样,不同的只是他几秒钟后又再次坐下来,并不断地扯动系在身上的各种导线,口中还不停地胡言乱语。”
  “那些研究他的科学家还真够好运气,至少那个十六岁的男生没有去咬他们。”沈雪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胳膊,被徐露咬过的地方,还留着两排整齐的牙齿印:“说实话,小露的牙齿看起来满健康的。”
  我顿时无语了,狠狠瞪了她一眼,舔舔嘴唇,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听,继续说道:“听说,包括克劳迪奥。贝塞蒂博士为首的科学家闻讯,对那名青年的脑电波再次做了成像和电流图分析后,居然发现梦游时,他的脑电波从平静的直线波状态,突然转变成快速的峰谷波,这种脑电波只在人们脑部患有疾病,或是熟睡状态时才会出现。
  “而且,成像系统还显示,病人的脑皮层活动异常频繁。简言之,就是梦游病人之所以会出现睡梦中走动的现象,是因为他们的情绪受到挫折,并处于混乱状态,结果是他们常常利用行走这种方式来发泄,和缓解自己头脑中的不稳定情绪,进而起到保护大脑的作用。
  “这一结论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有许多有过梦游经历的病人,在出现这种症状的同时,还受到不良情绪的困扰。”
  “简而言之,你的意思是说,小露之所以有过激的梦游行为,完全是因为最近心情烦躁引起的了?”
  沈科不知在想什么,声音低沉的问。
  我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这种解释,只能说是对梦游症的肤浅理解罢了,如果要搞清楚徐露究竟是为什么梦游,而且对外界刺激的反应还表现的那么强烈,表现形式也那么诡异,那么,这问题真的不好解释。”
  苦恼的挠挠头,我又道:“也是关于梦游,我还清楚地记得一个案例。在德国有个叫做乌特。海曼的老女人,她最害怕的就是每天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因为她没办法知道夜里到底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有时她可能只是老老实实地在床上睡觉,而有时她可能老远的跑去客厅拍打她的摄像机,又有可能把自己的枕头拿到卫生间去,有一次她甚至去测量厨房里的柜子。
  “很多年中,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她做了常人一辈子都无法想像的离奇事情,据说还得了个什么奖来着!
  “还有个叫海曼的孩子,不知道是哪国人,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在夜里起床,出现在家中的某个角落。有时候,她也会在梦游的时候自己醒来,每当她发现身处家中的某个地方时,就感到十分恐惧。”
  “那小露的梦游到底是因为什么?”沈科不耐烦起来。
  我撇撇嘴:“鬼才知道!其实对于梦游这种现象,从科学的角度来看,现在仍然难以解释。总之,有些研究睡眠的科学家研究了好一阵子,最后得出了些十分狗屁的结论。例如梦游行为多发生在前半夜。”
  “废话,那时候人都在睡觉,不睡觉哪梦游的起来。”沈雪不屑的道。
  “听我说嘛,没见我正讲的高兴?”
  虽然口里正在不断絮絮叨叨地讲着些有的没有的,但不知为何,我的大脑就是冷静不下来。
  “据说在夜晚前段时间里,身体为了充分休息,只会做一些最必要的事情,至于为什么梦游者的身体,偏偏在这个时候不愿留在床上?哈哈,这对科学界来说,还是谜。
  “不过,法兰克福大学医院睡眠实验室的心理学家汤玛斯。海顿莱稀,有个相关的理论。他说:”
  让我们设想一下,梦游是遗传的,并且与中枢神经系统有关。而且梦游多在孩子身上发生,在他们进入青春期后,大部分人的睡眠也都会变得正常起来。成年人中,只有百分之一患有梦游症状。‘“所以他声称,梦游并不是一种病,它也不像人们普遍认为的那样与圆月有关,梦游者也通常没有心理上的疾病。”
  “等等,与圆月有关?那是什么意思?”沈雪下意识的,望向头顶的那一轮金黄色的圆月问道。
  我也抬头看了一眼,淡然说:“就像狼人变身一样。有些人认为梦游患者是受到了月亮变化的影响,甚至有人认为,月圆时通常就是一个月阴气最旺盛的时候,那一晚,受到冤屈的阴魂们,就会四处乱窜,寻找适合自己的人,然后附身在他们身上,将死前的遗憾事情统统做个了结,也就是所谓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而所谓的梦游者,在那些人的观念里,就是被冤魂附体,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复仇鬼!”
  看着沈雪被吓得再次紧挽住了我的胳膊,我笑起来:“当然,那只是些传说罢了,根本没有任何可信度。其实梦游只是一种病态罢了,虽然原因众说纷纭,不过梦游者一般是没有危险的。
  “许多梦游者甚至不会离开他的床,他只是睁开眼睛,把被子摩挲平整,或者摇摇自己的枕头,然后重新躺下,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眼见沈科魂不守舍的样子,我顿时想捉弄一下他。
  “但有时也有例外。”
  我神秘的压低声音说:“曾经有梦游者走到大街上,还有人跌出窗外。更令人吃惊的是,有些家伙梦游时,会做许多人们在清醒时绝对不会做的事情,比如把冰箱里的东西都吃光、打扫房间、放音乐…
  …不过,通常,梦游者的眼神是呆滞的,而且动作很笨拙!“
  说到这里,我们三人同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突然想起刚才徐露的举动,她用眼神狠狠地瞪着我,掐住我的脖子,甚至咬我,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她挣脱我后跑出去的那种灵敏与速度,完全颠覆了科学界对梦游患者的定义。
  “夜不语,你说有没有可能……”
  沈雪欲言又止,她低着头,眉间锁满了担心。
  我当然清楚她想问什么,我也知道自己根本无法给她一个正确的答案,于是我只好叹口气,不语了。
  四周顿时又宁静下来,剩下三个人凌乱刺耳的脚步声,不断打破夜的寂静。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有个问题在三人的脑子里不断回荡盘旋,而且越想越是让人心惊胆颤。
  究竟徐露,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寂静,四周连一声狗叫也没有,相对的沉默,让这个洒满月色银辉的大地上一片诡异,黯淡的夜色中,我和沈科却是满头大汗,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焦急。
  刚才凭着一时的冲动跑出来找人,又纯粹凭着直觉到处乱窜,等冷静下来,仔细思索一会儿后,我才发现,光凭现在这样毫无目标、毫无线索的搜寻,恐怕一辈子都没办法将徐露那小妮子,从庞大的沈家大宅中给挖出来。
  于是,我们三人自然而然的停下脚步,围成一圈商量起来。
  “小夜,小露究竟会跑去哪里?”沈科烦躁不安的就快要暴走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的心情也明显不好。
  沈雪用手轻轻帮我擦拭掉额头的汗水,轻声道:“小露不会有事的,只要她醒了可能自己就会跑回来!”
  “如果她没有回来怎么办?如果梦游时出了意外怎么办?”沈科惊惶失措地连声问。
  “冷静!给我冷静下来!”我用力按住他,沉声问:“说起来,小雪,徐露那小妮子在开始梦游时做过些什么?”
  沈雪捶了捶略微酸痛的腿,不无担心地说:“她在一个劲儿的拉窗帘,不停的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现在想起来,她的动作十分怪异而且生硬,就像左手和右手根本就被不同的两个操控权控制着,左手拼命的将窗帘关上,仿佛想要将某些东西挡在屋外,而右手却完全不听指挥,又将帘子拉开了。”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身体也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但最怪异的是,那一连串动作,偏偏流畅的让人看起来十分协调,一点乱的感觉都没有,而且发出的声音也很有节奏。
  “那种节奏非常枯燥,越听我就越害怕,似乎有一大团火焰在脑子里燃烧起来,甚至意识也变得模糊,没有办法下,我只好当机立断,跑出来向你求救了!”
  说到后边,沈雪嗔怒地瞪了我一眼,似乎在用那双能说话的大眼睛,怪我搞不清楚状况,还趁机轻薄她。
  我顿时假咳几声,揉了揉鼻子问沈科:“小科,你认识小露比我久,你有没有听说她以前梦游过?”
  沈科大摇其头:“绝对没有。小露国三的时候曾经住过一年的宿舍,从来没有听她室友提过她患有梦游症。”
  “唉,头痛。”我苦笑起来,无计可施的望向头顶的那轮月亮。
  由于海拔较高,那轮金黄的圆月也出奇的大,我甚至能看到上边晦涩的环形山。突然有个念头冲入脑海,我全身一颤,猛地用发抖的双手抓住了沈科的肩膀。
  “你把那面屏风镜扔哪里去了?”
  “屏风镜?那和小露有什么关系?”
  我急切的叫道:“你这个木头,你忘了曾给我讲过的沈兰的故事?现在小露的情形就和那女孩一模一样。”
  我感觉浑身冰冷,一字一句的说:“怕就怕,连结局也一样!”
  “不会吧。”沈科一边说,一边害怕的牙关颤抖,他发疯地狂叫一声,向左边一条小路上冲去。
  没有多话,我拉过沈雪的小手也迅速跟了上去。一路左拐右拐了不知道多少次,我就快要晕头转向的时候,沈科在一座院子前停住了。
  “就在这里边。”他缓缓地转回头望我,神情十分无助,眼睛甚至因为焦急而充血,变得一片猩红。
  记得有个伟人说过,“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同样也是这个伟人,他还说过,“不论是爱还是恨,都要付出刻骨铭心的代价。”
  或许这位伟人也是受过打击吧,只是不知道那时的他的神情,会不会变得比沈科这家伙更难看。
  我一边深有感悟地想些有的没的,一边打量眼前的院子。
  很普通的地方,其实说实话,沈家所有房子都是一个造型,丝毫不知道变通,只是前后宅的颜色不同罢了,前宅主要颜色是白色,而那个后宅禁区,是黑色。
  如果有幸租上一架直升机从天上鸟瞰的话,不难看出整个沈家大宅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白多黑少的太极图案。
  由于每个房子都一样,为了方便区别,院子前的门上通常都会挂住家主人的名字。
  这栋看起来已经许多年无人问津的宅子也没有例外,刻著名字的木牌,已经枯朽的发黑了,而且积满陈灰,月色下,随着吹拂的微风孤零零摇动着,不时撞在木门上,发出单调的“啪啪”声,说不出的萧索。
  这样空置的宅子在沈家还不知有多少,特别是南边,十室九空,似在暗夜里哭诉沈家的凋零。
  全盛时期,本家的家丁多如天上繁星,原本一有节庆热闹非凡的辉煌日子,已经一去不返,而且再也不可能了……
  我并没有急着进去,先走上前,抹去木牌上的灰尘念道:“沈古穆。”
  顿时感觉身旁的沈雪微微颤抖了一下,转头一看,居然发现沈科张大着嘴,满脸惊骇,手上的电筒“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个沈古穆有什么问题吗?”我诧异的问。
  “有,而且有很大的问题!”沈雪的声音干涩的缓缓道:“这个男人,就是沈梅的老爸。”
  “沈梅?”我只感觉一股恶寒爬上了后脑勺,“就是那个和许雄风相恋,因为家人不同意,就上吊自杀的那个沈梅?”
  我吃力的吞下一口唾沫:“换言之,这里……就是她的家?”
  上帝!关于那面屏风镜,如果撇开花痴沈羽这个没有确定的因素不算,最早的出处就是沈梅家了…
  …没想到花了二十七年,兜了一圈后,被沈科这白痴,鬼使神差地又将那面该死的玩意儿给送了回去!
  我用力甩动大脑,将一脑子的疑虑通通给压了下去。
  管不了那么多了,飞腿一脚踢在还呈石化状态的沈科屁股上,我示意那白痴带路,悄无声息的推开半掩的宅门,走了进去。
  虽然蹑手蹑脚的,依然在地上踩出了“沙沙”的声音,沈科径直穿过院子,朝北边方向走去。
  我向四周扫了一眼,才发现这里的假山也被砸掉了。看来沈家人对老祖宗的命令贯彻的十分彻底,缓缓越过铜狮子时,猛地有股恶寒从脚底窜上了后脑勺。
  我顿时转过身,眼睛死死盯着狮子,全身都在颤抖。
  “你怎么了?”沈雪轻轻拉了我一下。
  过了许久,我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月色黯淡的洒在那座狮子上,它一动不动地,头高傲的望着古云山顶的方向,没有任何异常。
  但就在刚才转身的一刹那,我分明见到那玩意儿用血红的双眼狠瞪着自己。
  “很累吗,你流了好多汗?”沈雪用外套袖子在我的额头上擦着。
  我一把抓过她的手,强压住狂跳的心脏,尽量平静地道:“我没事,快跟上去,不要把沈科那家伙给弄丢了!”
  穿过院子,就看到了止步不前的沈科。他呆站在一个房间的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我快步走过去,推推他,才发现那家伙全身泛冷,满脸煞白,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顿时,我也惊讶地呆住了。
  只见屋里,徐露正坐在那面屏风镜前,缓慢地梳理着秀发。
  她梳的方式极为怪异,明明是披肩发,但她每次都梳到了大腿,就像自己乌黑的秀发过了肩部后,还在虚空中延长,莫须有的搭在了腿上一样。
  沈雪吓得死命掐我的手臂,嘴唇都白了。被她这么一掐,我反而痛得清醒过来。深吸一口气,我走进屋里,慢慢来到徐露的身旁。
  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依旧一个劲儿的梳理着自己有的和没有的头发,一梳子又一梳子,非常地仔细。
  有股莫名其妙的恐惧,浮上本来就已十分慌乱的大脑,我本能的向右边的镜子看了一眼。
  镜中,我和徐露一动一静、一坐一站的相对沉默着。
  或许是因为月亮的缘故吧,镜子在昏暗的夜色里,泛着黯淡的浅银色光茫,猛地,镜中的徐露头部消失了!她的手在一片空白中依然一上一下的梳着,景象异常的诡异。
  我立刻吓得拼命擦眼睛,瞬间过后,当眼球再次适应了周围的环境,镜中映射的物件又恢复了人类常识中的正常。
  就在这时,徐露全身一软,从椅子上跌落下来,晕倒在地上。
  沈霜孀站在通往后宅的小门前,她犹豫了一会儿,随即咬紧嘴唇,推门走了进去。
  或许沾有沈家血缘的人,都带有一点乖张的性格,虽然她并不算是本家的人,但性格却丝毫不让。
  从小她就努力维持着文静懂事、温文尔雅的样子,不论大人要她做什么,她都尽量做的十分完美,因为她明白,只有这样,才会有人疼她、爱她。
  但对沈科却不同,在他面前,自己会很放松,再也不需要伪装。
  记得第一次和他见面是在十年以前,那时候妈妈指着一个男孩子说,那就是你未来的相公。
  相公是什么?当时还幼小的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只是腼腆自卑的她的生活里,从此就多出了一个人,一个自己被欺负时,就会挺身保护她的人。
  沈霜孀永远都忘不了,有一次自己心爱的娃娃被人挂在了树上,她急得哭了起来,就是那个一直有惧高症的男孩爬到树上,将娃娃取了下来,甚至还因此从树上摔了下去。
  当时的她,只能害怕地在他身旁哭,男孩痛得躺在地上,却伸出手抹去了女孩的眼泪。
  “我说过要永远保护你的。”男孩努力笑着说,但女孩却哭得更厉害了。
  如果要说她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爱上了沈科,或许,就是那一刻吧!相对于感情,还是女孩子比较早熟。
  从那天起,每次看到他,她的心脏就会不争气地跳个不停,呼吸急促,脸也会红成一片。甚至,她还会故意躲开他,但是一天见不了他,又会变得十分焦急。
  那,就是恋爱的感觉。
  可是,男孩子不久后便随着父母搬出了本家,甚至慢慢地忘记了曾对她说过的话,甚至爱上了别的女孩……
  沈霜孀用手摸了摸脸颊,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清晨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沈家后宅里,照得四周凌乱的枯草一片灿烂,不对,或许说是血红更恰当,东边的天际里,云彩也是血红色的,红的像伤口上结疤凝固住的血块。
  她顿时感觉有一股寒意冲入脊髓里,裹紧外衣,又向前走了走,她才发现自己似乎迷失了方向。周围的一切更加红了,她犹如置身在一片燃烧的草原上。
  沈霜孀强压下内心的恐惧,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
  翻开,周围已经被虫咬的千疮百孔的纸张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看得出画图的人,手不知因什么而不断颤抖,所有的直线都有起伏不大的波浪。
  她仔细辨认着方向,向着古云山顶的位置走去。
  自己绝对不会放弃沈科!从小她就比同龄人更加明白一个道理,幸福是需要自己努力争取来的。
  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缘分,如果不争取的话,到最后还是什么都得不到,母亲曾经对自己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财主的故事。
  她用瘦的像爪子一般的手,紧紧抓住自己,吃力的讲道:“有个曾经家世很好的财主,他好吃懒做,终于将继承来的祖产挥霍一空,最后只留下了一间很小的房子。
  “一天晚上,那财主梦见了土地公,土地公告诉他说,他不久后便会得到一笔横财。于是那财主终日都蜷缩在床上等横财送上门,不久后便活活给饿死了。
  “死后,那财主到了地狱。他向阎王哭诉,状告土地公。阎王便命令判官将土地公带来对质。
  “那土地公叹了口气道,财主命上确实有一笔横财,只是横财都埋在他屋子的地板下,财主只需要稍微扫一下地,便可以发现了。”
  母亲问她明不明白这个故事的道理。她摇头,母亲便狠狠地打她,哭泣着说她的命来得不容易,所以绝对不能让自己遗憾。
  人生的一切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如果懒得去做,到时候什么都会失去。
  沈霜孀十分明白自己的内心,她不愿意失去沈科,不论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把灵魂交给魔鬼,不!
  甚至是让自己变成魔鬼,她也一定要得到他。
  其实在沈家中隐藏着一个传说,一个不是很多人知道的传说。
  据说在后宅的某个地方有一口井,只要冲井口里大声喊出自己的愿望,那个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从前原本一直对这个传说半信半疑,但最近的一系列怪事,让自己彻底相信了。
  四周的景色随着沈霜孀的脚步不断变化,终于眼前出现了一块空地。
  在那块空地的正中央,一口爬满厚厚青苔的古井露了出来。
  沈霜孀流满泪水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了一丝微笑,一丝十分怪异的笑……
  清晨来的十分突然,为什么要用到“突然”这个词,是因为自己并非出于自愿醒来。原本就劳累了一整夜的我,不情不愿地张开眼睛,这才发现,窗外的阳光已经照到了床头。
  十分气恼的望向房门,我默不作声地躺在床上,双眼张得斗大,希望对方会放弃这种制造噪音强迫我起床的愚蠢方法。
  但看起来敲门的家伙不但不识趣,而且还很固执,他见用手敲不起效,干脆用上了脚。
  “来了!”我恼怒的大叫一声,翻身开门,狠狠往外瞪去,顿时有一物体因为惯性,重重地敲在了我的额头上。
  “对不起!”沈雪紧张的声音立刻传入了耳中。
  我使劲揉着被打中的地方,用愤怒的可以杀人的视线盯着她看。
  “人……人家都向你道歉了嘛!”她低着头害羞的说,也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哪里需要她害羞了。
  我依然死死瞪着她,哼哼唧唧的道:“如果道歉就可以解决问题,就不需要法律了!我要控告你!”
  “你!那你要人家怎么样?”
  “我要,哼哼……”好死不死的,正在我要好好地教训这小妮子一番,顺便占些便宜的时候,沈科那家伙跑了过来。
  “小夜,老祖宗要见我们!”他粗糙、极富有民族特色的声音,老远就灌入了我的耳中,害我差些一脚踢了过去。
  洗漱完毕,又被沈雪抓住,强迫我梳理乱糟糟的头发。
  眼见她将手高高抬起,一梳子就要下来时,昨晚镜子前的景象又一次冲入脑海,我浑身一冷,猛地躲开了。
  “干嘛?”沈雪满脸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推开她,死命的摇着头道:“今天本帅哥不想梳头,总之也乱不到哪去!”
  我照着镜子,用手将头发拨弄几下,丝毫不在乎她的抗议,飞也似的逃掉了。
  和沈科一路无语的小跑去老祖宗的院子。那只老狐狸正精神奕奕的坐在客厅里,他对面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一米多长的乌紫色塑像。
  “来了?哈哈,请坐下再说。”老祖宗笑咪咪的盯着我看,老的已经塌陷的嘴旁边,居然还露出了两个恐怖的酒窝。我的妈,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好差事。
  “老祖宗叫我们来,有什么事情吗?”我小心翼翼地措着词。
  老祖宗依然笑个不停,而且越笑越阴险,看得我心都发起寒来。
  “小娃儿。”他慢悠悠地说道:“先不忙,你们来看看,这个东西到底雕的是个啥。”老祖宗指了指桌子上的雕塑。
  我俩的视线立刻飘了过去。刚才进屋时因为距离远没看清楚,现在才发现,那玩意儿还不是一般的大。
  它直径大概有一点五米的样子,高度将近一米,整体使用木头雕刻成的。由于涂上了颜色,一时分辨不出木质到底是什么。
  这木头雕成了一只瑞兽的样子,牛角、狮子头,通体都有鳞片覆盖。
  沈科看了几眼,立刻嚷起来:“这不是麒麟吗?老祖宗,你干嘛拿这个两岁小孩都知道的东西考我们?”
  我心里一动,不置可否的笑道:“小科,这不是麒麟。”
  “不是?”沈科顿时瞪大了牛眼睛:“你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玩意儿不是麒麟是什么?我家以前的门神就贴的是麒麟,每天出门进门都看得见,怎么可能会搞错!”
  “那只能证明你实在很白……”我突然发觉在沈家老祖宗面前,还是应该给这个家伙留点面子,咳嗽了几声,淡然道:“这是蛟!绝对不是你说的那个脚踩过的地方,就会带给那个地方好运的瑞兽麒麟,其实很多人都把它们给弄混淆了。”
  我伸手指着木塑下方道:“麒麟和蛟的样子确实很接近,唯一的区别只在脚上。麒麟的脚是牛蹄,而妖兽蛟的脚是爪子。”我转头瞪着沈科又说:“如果真有人送蛟给你家做门神,那家伙一定是和你有仇!”
  那小子尴尬的望向了天花板,而且还看的津津有味,似乎上边在播放十分吸引眼球的三级片。
  我没有理会他,再次仔细打量着蛟雕,甚至用手指甲在底座上划了一下,补充道:“这个木质应该是红酸木,而且看它的做工……嗯,大概是清朝早期。”
  “何以见得?”老祖宗摸着下巴的花白胡子,眼神里充满了不知名的神色。
  沈科装作不在意,不过却不在意地连耳朵也凑了过来,“我很好奇”这四个斗大的字几乎都写到了脸上。
  我指着蛟的眼睛道:“到了清朝中后期,瑞兽和动物的眼睛都用宝石和琉璃去镶嵌,但是这个木雕的眼睛却被刻成一圈一圈的,仅仅用简单的线条来划分层次,明显是清朝早期的作品。”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夜兄。”孙路遥突然拍着手,从内堂里走出来。
  他冲我笑着,也不管我当即便沉下去的脸。这个帅得让我恶心兼且莫名其妙产生敌意的讨厌家伙,自顾自地又说了一句令我立马目瞪口呆的话。
  “既然你看出了这个木雕是蛟而不是麒麟,那么你发现没有,其实沈家每个院子里摆放的铜像,或许并不是狮子也不一定……”
  我顿时呆住了,然后大叫一声,猛地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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