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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档案》 第十章 下洼村 作者:夜不语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第十章 下洼村
  我们现在所处的国道尽头,一千二百九十七公里路段属于高洼村的地盘。
  而离高洼村最近的村子只有一个,叫做下洼村。
  哈尔滨到鄂城只有八十多公里,国道刚修过,非常的好走,就算是夜路,走到G102国道的尽头位置,也才用了两个半小时。
  我将车开到标注着G102 1297的里程碑前,打开车灯,默不作声的下了车。
  脚踩在水泥路面上,四周的空气很冰冷。
  理论上虽然已经开春了,可黑龙江本来就比其他地方寒气重。
  来的时候特意查询过天气情况,今天夜晚阵雪转多云,最高温度零下负八度。
  “好冷啊。”
  袁梦晨穿着厚厚的防寒冲锋衣下车走到我旁边:“这里就是102国道的尽头了?”
  “不错。”
  我点点头,视线在四周打量着。
  这个地方的视线很好,一马平川,所以站在高的地方,能够很清晰的看很远。
  但我站得并不高,视线被国道两旁的荒草和积雪遮盖了。
  几步走到公路的边缘,扯了一根草茎放在手心里仔细观察了一番,我抬起了头,“这些草的品种和我在那诡异的空间里看到的并不太一样。”
  “不是说到了路的尽头了吗?可前边的明明还能开下去嘛,继续往前走又通到哪里?”
  袁梦晨指着前方问,G102在前边不远的地方拐向了左边。
  “那是省道,不属于国道的范畴了。”
  我回答着:“其实这段国道是属于高洼村的范围,那个村子位于102国道尽头,现有村民五百多户。”
  “修建102国道之前,我们脚下的路都一直是清代的官道。似乎国道是顺着数百年前形成的官道修建的,修道一千二百九十七公里处,便因为前方没有太多村县而停止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的是从前的官道原址,而不是现在的国道?”
  袁梦晨并不笨,一点就通。
  “不错。G102只有一千二百九十七公里,而那个诡异的空间中,国道的长度却有一千三百七十五公里,两者之间足足相差了有七十八公里。
  我最近都在查询这段距离中间到底有着什么,结果其实并不难找。”
  我找出一本今年初的地图,翻到其中的一页,指给她看,“你看,我们现在所处的国道尽头,一千二百九十七公里路段属于高洼村的地盘,而离高洼村最近的村子只有一个,叫做下洼村。”
  “两个村的直线距离只有五十九公里,而考虑到这里地处平原,一马平川,再加上清朝时期修路,不可能像现在的高速公路一样修的笔直,有十九公里的直线落差很正常。所以如果将两个村子用道路相连的话,刚好相隔七十八公里。”
  “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个下洼村?”
  袁梦晨眼前一亮。
  “这个我不敢肯定,要去了之后才能知道。”
  我不置可否,“上车,我们去高洼村住一个晚上,等问清楚了到下洼村的路后再继续走。”
  袁梦晨打了个喷嚏,跟我一起上了车。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用手托着脑袋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突然,她偏头向我看过来,“夜不语,你说隐藏在五班空缺处的冤魂,究竟生前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你为什么肯定它是冤魂?”我反问。
  “如果它不是冤魂的话,干嘛霸占着那个空位?性格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古怪,做过自己位置的人要杀,让自己不满意了也要杀,就连别人转学转班还是要杀。”
  袁梦晨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道:“你说,它死的时候会不会就是个孩子,所以死后也很任性?
  它因为某种原因如同地缚灵般死死的被束缚在五班中。
  它怕寂寞,所以用死亡来阻止别的孩子转离?”
  “你恐怖电影看多了,世界上哪有鬼神这些东西存在。如果真像你的理论那样,它是八十七年前死在南浔高中五班里的一个凶灵,那它和几千里之外的黑龙江又有什么联系?”
  “我不止一次查过,几十年前的南浔高中第一届里并没有转校生和外地生源,全是本地人,他们的身份的有迹可循。”
  我毫不留情的指出了她论调中的不和谐的疑惑处。
  我顿了顿又说道:“而且,都市恐怖传说中的地缚灵是有定义的,这玩意儿死后活动范围有地域限制,被牢牢的束缚在该地无法离开,此类亡灵多有怨念不化,因而成为恶灵,我不认为这类东西真的能够离开它们被束缚的地方,跑到市中心,跑到你家里来袭击我俩。”
  “何况,就算是真有地缚灵的存在,根据美国都市恐怖故事研究学者的调查,它们的能量也是有限的,就算是恶灵,也不会在实质上伤害到人类的身体。”
  “可那空缺处的神秘力量,却在一个接一个的杀人,每个被杀的人尸体上都呈现了捆绑和残忍的伤害的证据,那肯定是有外力作用才能形成的。”
  袁梦晨迷茫的看着我,显然是有听没有懂。
  我叹了口气,具体的解释起来,“你自己也看过不少恐怖电影和小说,应该也清楚,地缚灵大概分为两种,一种是虚,一种是整(注二)明白了吗?”
  “根据民间传说,有不少整出来吓人,使人离开它的地界,然而却不伤害人类丝毫。”
  “例如某些人宣称自己小的时候一个人待在家,经常听到楼上会有弹珠掉在地板上的声音,或者在其他明明没有上一层房间的地方,听到天花板上的怪异动静,那传说就是地缚灵中最低下的一种。”
  “据说每个人的家里都会有这种地缚灵,或者说,是屋神。
  它们住在你的家中,和你一起生活,平时可能还会发发好心帮你驱赶小鬼。
  它们行走的时候,就会发出这样类似弹珠弹在地上的声音,他们弱小的灵力没办法让你听不见。”
  “而成为虚的地缚灵,虽然会将踏入自己地盘并惹到了它们的人类吃掉,可让它们离开自己的地界去做杀害人类勾当,我至今根本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例子。”
  “也就是说,游荡在五班的冤魂,不是地缚灵了喔?”
  袁梦晨总算是懂了。
  “不光不是地缚灵,更不可能是什么冤魂。”我瞪了她一眼,“冤魂什么的,只是恐怖小说和爆米花电影里的东西,现实世界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五班……”
  袁梦晨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随即传出有新mail的简讯声音。
  “帮我看看是什么内容,恐怕是我朋友发过来的新线索。”
  开车抽不开身的我吩咐袁梦晨,自己并没有告诉他关于老男人的身份,以及自己的兼职职业,只是说拜托了一个比较精明能干的朋友在帮着调查,就算有所怀疑,她也十分善解人意的没有多问。
  “邮件里貌似是一份新闻稿,很多年前的老新闻了。标题是《102国道修路挖出珍贵石碑,见证下洼村枉死桥历史》。要我念消息内容吗?”
  袁梦晨看了看我。
  “念来听听。”
  我一听标题,顿时就来了兴趣,直觉这有可能是很重要的线索。
  她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字正腔圆的念了起来:“102国道修路挖出珍贵石碑,见证下洼村枉死桥历史。
  当记者来到下洼村新落成的文化馆时,见到了从东到西排列着的九桶石碑。
  这些石碑,刚从102国道的延伸路段挖掘出,深深印记着枉死桥及其庙宇的渊源,记载着当年作为南北通衢大道枉死桥的历史。”
  “下洼村位于102国道东西两侧,现有村名一百多户。102国道是沿着从前的清代官道修建而成,而南北通行的人必须从下洼村前的一座名为‘枉死桥’的小桥上经过。”
  “由于‘官道’日渐兴盛,‘枉死桥’也几经修缮和扩建,每次修桥后都要立碑记念,刻上修桥过程和捐资人的姓名。
  随着岁月更替,这些石碑或散佚河中,或埋于森林,有的还成了饭店的地基石。
  ‘枉死桥’也早已不知去向。”
  “经过黑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考古人员发掘,陆续出土了三十多桶各类石碑。
  其中的九桶石碑,虽然上面的字迹大多已经模糊,但在落款处仍然可以辨认出立碑的年代,记载着历次重修枉死桥、大洼村庙宇的经过。
  “九桶石碑中,年代最早的立于雍正四年即一七二六,最晚的是一九二七年。这些石碑雕刻技艺十分精湛,分别雕有妖魔、恶魔等图形,材质大多为当地常见的石青。”
  “据省博物院研究院说,这些石碑都是围绕修建‘枉死桥’及其附近的庙宇竖立的。”
  尽管史料上对‘枉死桥’记载甚少,但从其西北面的永冥桥、南鬼桥推断,‘枉死桥’应该与这两座桥梁同一时期建造。
  “据载永冥桥、南鬼桥建于清代崇德六年即一六四一年,距今已有三百六十三年,根据‘永’字冠头推断,‘枉死桥’也应该建于崇德六年左右。”
  博物馆研究员介绍说,由于‘枉死桥’南北通衢的重要地位,当地人们曾经多次捐资修缮‘枉死桥’及其庙宇,下洼村现存记载修桥、修庙的众多石碑,应该得到妥善保护。
  市文物局听取了文物考古专家及各方面的意见和建议,在102国道改扩建后,正式将原来叫了很久的下洼桥,复名为‘枉死桥’。紧邻‘枉死桥’的村文化馆落成后,村里将其定名为‘枉死园’,并立碑纪念。
  接着,村里将挖掘出来的保存比较完好的九桶石碑,立于文化馆的玻璃长廊内收藏,加以保护。”
  “枉死桥?南鬼桥?永冥桥?这些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吓人?”
  袁梦晨念完后,不解的问。
  “每座桥的命名,都有当时的时代背景,或许是因为那时候的水急,河上通过的村民常常因此而枉死河中吧,也有可能有人因为某种原因而跳河死去。总之那个名字带来的想象空间实在太多了,要去当地问了才能搞清楚。”
  我猜测着。
  “那,你认为那个枉死桥会不会和五班的空缺处有联系?”
  她又问。
  “你现在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我怎么可能会清楚?明天再仔细调查吧。”
  我苦笑。
  袁梦晨无聊的将那个新闻稿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皱眉道:“这篇文字上面有提及,枉死桥南北通衢,那个衢难道是衢州?不对啊,衢州市我去过,它明明位于浙江省西部,钱塘江上游的,离这个地方足足有好几千公里咧,清朝的官道居然这么厉害,路网都能从苦寒之地的哈尔滨连接到浙江了。”
  听到这番傻话,我顿时哑然失笑起来,“笨蛋,你高中时国文肯定没有及过格。南北通衢是个成语,‘衢’字表示大路,四通八达的道路的意思。”
  “这样啊。”她可爱的吐了吐舌头,“总之我是理科生,如此深奥的东西不知道也无伤大雅。”
  “我错了,跟你扯这些干嘛!你脸皮本来就够厚,早知道就不跟你解释,让你愚昧一辈子算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皮还是很薄的。
  时间缓慢的流逝着,又开了一个小时的车,远处渐渐看见了高洼村的黯淡灯光,这个村子不大,也没有旅游资源,平时更没什么游客光临,所以整个村子基本上只有一家破旧的农房改建成的小旅馆。
  我和袁梦晨为了预防危险,装成夫妻要了一个双人间。
  “好臭啊!”
  她捏着鼻子,满脸郁闷的打量着客房。
  斑驳的墙面涂满了肮脏的颜色,基本上看不出墙上的涂料到底在哪里了。
  被子揭开后还散发出一股馊味。
  “ 这叫人怎么住嘛。被子臭就不说了,零下八度的天气,屋子里没有空调也就罢了,床上连电热毯都没有一张,晚上不被冻死才怪。”
  我耸了耸肩膀,看着她精彩万分的表情,暗暗的发笑,“好了,我的大小姐,乡下能找到个住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以防万一我还带了两个负十五度的睡袋,钻进去管他床脏不脏,一觉给我睡到大天亮,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我将睡袋从背包里掏出来给她铺上。
  “这都是你的?”
  不用挨着发臭的床,她的神色缓和了些许,还有心情俯下身闻了闻,“这睡袋用完后你洗过没有,全是汗臭味?”
  “好像是真忘记拿去清洗店了。”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算了,不过看这睡袋貌似很值钱的样子,让我这个冰清玉洁的美女睡这么臭的地方,怎么说也要给点好处,这睡袋就当赔偿的精神损失费,我要了。”
  她洋洋得意的扑在睡袋上用力的闻了又闻,“臭,和你身上的气味一样。”
  被她毫不犹豫A掉一个睡袋的我欲哭无泪,那睡袋是真的很贵,可没想到这女孩还有小女人的一面,至少她扑在自己睡袋上的开心模样,的确很可爱。
  自从五班的学生开始不断死亡后,就再也没见她笑过了。
  简单的洗漱完毕,熄了灯,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中,窗户外也是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照进来。
  我的精神还处于亢奋状态,花了好久时间,不管有多努力都没办法睡着,而袁梦晨似乎也一样。
  她再略显宽大的睡袋里翻来覆去,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今天还算平安,那个东西没有来找我们的麻烦。”
  “对,就是不知道这种好运能持续多久。”
  我心不在焉的回答。
  “现在有四点多了吧?”
  她沉默了一下又道:“你说五班的旧教室里,是不是又多了一具学生的尸体?”
  “不知道。”虽然我嘴里吐出的是不确定的词语,可内心却十分的肯定问题的结果。
  五班旧教室里肯定出现了第四具同学的尸体,如果没出现,恐怕事情就已经算结束了,我们也不需要再调查下去,就可以直接回春城去。
  可是事情哪有那么多如果。
  “不用安慰我,其实结果我自己也很清楚。”
  袁梦晨轻轻的叹了口气。
  “睡吧,再过五个小时我们就要赶路了。”
  我也叹了口气,心情很是沉重。
  “夜不语,我们,最终都会死掉吗?”
  “当然,谁都会死掉,就算没有意外,也会老死嘛。”
  “不要给我岔话题,你知道我的意思,”
  她的语气里带着恐惧,“我们能够解开它的诅咒,最后活下来吗?”
  “绝对会,我们都逃开那么多次了,它拿你没辙,所以才会威胁我。”
  我淡淡一笑。
  “放心,你会活下去的,活得很健康。”
  “你确定?”
  “我保证。”
  我能感觉到袁梦晨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
  “谢谢,那,我睡了,晚安。”
  “晚安。”
  我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努力的放松心绪。
  但脑海深处依然不断的在想着自己得到的资料。
  G102国道的1375段真的在下洼村吗?
  枉死桥究竟会不会和五班空缺处隐藏的神秘的力量有某些联系?
  临睡前,袁梦晨刚才的那句话从脑皮层浮现到了耳边。
  “我们能够解开它的诅咒,最后活下来吗?”
  我又翻了个身,毅然的暗自回复到:“臭小妮子,你和我,我俩一定能活下去。”
  是的,我一定会解开加附在两人身上的所谓诅咒。
  我要我们都活着,健康的活下去。
  注二:日本人给地缚灵下的定义。分为“整”和“虚”。
  在死亡的压力下,就算是睡着后的时间也变得漫长。
  早晨九点不到,我和袁梦成就被一阵吵闹惊醒了过来。
  我俩住的房间在二楼,从睡袋里钻出来,打开窗户一看,居然看到楼下一整条街都充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许多人在寒冷的露天席地地坐下,将随身携带的商品放在牛羊皮革制成的地毯上,大声叫卖着。
  “他们在干嘛?”
  自小城市里长大的袁梦成从来没见过类似的场景。
  “在赶集。”
  我饶有兴致的边看边回答。
  “赶集?貌似以前听说过,难道是庙会的一种?”她问。
  “两回事。
  庙会类似今天常说的物资交流大会,其内容以春季前农居交易为主,秋后以牛马驴骡等大牲畜交易为主。
  会期少则一天,多则三天、五天、乃至七天、八天、半个月的都有。
  期间穿插着具有民族风味和地方气息的民间艺术表演。”
  我收拾起东西,准备下去凑凑热闹,顺便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而赶集却是名副其实的买卖交易,一般时间较短,多者不过一天,少则半个小时,到集上进行交易的时机很要紧,所以前面加了个‘赶’字。不说了,我们下去看看先。”
  袁梦晨似懂非懂的帮我收拾行李,我俩下楼找到店主,付了钱要回押金后准备走人,临出门的时候,我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问店主:“老板,从高洼村到下洼村的路该怎么走?”
  店主略微有些吃惊,“你们要去下洼村?”
  “嗯,要去有些事情。”
  我含糊的解释着。
  “那地方可不好去。
  下洼村虽然离这里只有八十多里公里,但路太烂了,只有一条几百年前修的官道。
  而且那里居住着鄂伦春族的一个分支族群。”
  店主挠头,一边叽里呱啦,一边指方向。
  “真要去的话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往这边朝北走,多是跑马占荒的人家,人烟稀少,没有村屯,无固定路形,而且路线多变,很容易迷路。”
  “幸好你们的车底盘高。”
  他看了一眼我们的越野车,“过了高洼村后,除了前边二十多里较为平坦外,其余地段危险得很,不是丘陵,就是洼塘和草甸,还有些地方一段一段的见不到路的。”
  “现在冬雪把地面冻得坚硬了,汽车稍微可以走,等下午雪被太阳一晒开始融化,道路上的泥泞肯定要把你的车胎给陷住。”
  我和袁梦晨对视了一眼,也觉得有些为难。
  “要不这样吧,我侄儿经常去下洼村收购野猪肉,他熟悉路,你给两百块的钱,我叫他陪你们走一趟。”
  这老板挺会做生意的。
  “好吧,你打电话叫他来,我俩先去逛逛集市。”我同意了。
  虽然那老板有些诈人的行为,不过前边的路自己实在是不熟悉,如果汽车真要陷进河洼塘和草甸里就欲哭无泪了。
  多耽搁一天的时间,五班死掉的学生就多一个,而我俩离危险就更近一点。
  “行,你们尽量在十一点前回来,再晚的话恐怕就到不了下洼村了,夜路开车可不敢走,危险。”
  老板眼看做成了一笔不错的买卖,心情非常好,善意的提醒道。
  这地方天色很高,足足要晚上八点才会黑尽。
  十一点出发到晚上八点足足有九个小时的时间,而那八十公里不到的距离居然要用九个小时,平均每小时十公里不到,可见前方的路有多难走。
  带着袁梦晨走出了那家破旧的旅馆,沿着集市慢悠悠的走着。
  看着周围熙熙攘攘、忙碌的砍价和挑选所需的人们,我的心稍微安宁了一点。
  是啊,每个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都在劳累着,谁又没有遇到过痛苦、艰难、恐惧的时候呢?
  相对于这些窝在经济落后地区的劳苦大众来说,自己的生活已经好到天上去了。
  人生没有翻不过去的坎,就看你是不是有那个毅力去翻了。
  袁梦晨从来没有赶过集,看着热闹的人群,她终于开心起来。
  女人或许天生就有购物的本能欲望,特别是包里有钱的女人。
  她根本就不管自己用得着还是用不着,稀奇古怪的民族服饰,买;没有见过不知用途的的小东西,买;看到不远处有一头只有几个月大小的小马驹,顿时眼睛发亮的想买,被我要死要活的给拉走了。
  马在城市里可养不活,再说,也没法运回去。
  两人抱了一大堆完全不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好不容易才将整条街逛完,我们慢悠悠的来到了高洼村的文化馆。
  村文化馆对所有人免费开放,里边不大,只有一天直径十八米的长廊。
  长廊的两边用的玻璃隔开,其中放着九桶石碑和许多关于枉死桥的历史文献,以及后世猜测的图画。
  只见那九桶通体泛青的石碑上,果然密密麻麻的画满了许多妖魔,恶鬼的图形,乍一看就给人一种凌厉的压抑感,而中央的文字确实因为年代久远以及保存不当而模糊不清,辨别不出来了。
  “看起来怎么那么可怕,这些东西雕刻在桥上,真的有人敢走吗?”
  袁梦晨觉得那些石碑很恐怖,看得人头皮发麻,不由得朝我身上缩了缩。
  “妖魔和恶鬼原在古代,通常是用来压制一些怪异的事情的。”
  我拖着下巴分析道。
  “看来那个枉死桥不光名字透着古怪,它的经历也有些不简单啊!”
  说着便走到了正中央的一个刚建好不久的纪念碑前,上边用繁体字和蒙古语分别记载着枉死桥的历史以及前世今生。
  碑上写道:据说,高洼村以及附近村寨历史上,曾经经历过两朝清朝皇帝东巡,而枉死桥、永冥桥、南鬼桥是帝王东巡的必经之桥。
  永冥、南鬼这两座古桥早已为本村人所熟知,唯有枉死桥由于经历多次变迁,一时间沉入史海,鲜为人知。
  前不久高洼村修建新国道时,偶然发现的五桶清代功德碑,见证了今日枉死桥的确切位置,使之重见天日,才让史学家知道了原来这里曾经有过一条皇家太平官道。
  而枉死桥,就是曾经连接高洼村以及下洼村,是木料运输的交通要地。
  枉死桥现已经被重新翻建,桥面有青石材质已用钢筋水泥代替,从前的高洼桥也恢复了枉死桥的原名。
  此路为高洼村至哈尔滨的必经之路,向北最远可延至终点,金代的蒲榆路。
  据高洼村里年长者回忆,这座枉死桥大概始建于雍正年间,原名安定桥,寓意太平安宁,是清朝帝王东巡的必经之路,也是木料运输枢纽。
  由于高洼村本地并不产石料,所以修桥所用石材全是从下洼村的一处石山采集。
  那座石山所产青石异常坚固,经久耐用,修桥铺路极为适用。
  始建之初,该桥为三孔石拱桥,中间一个大孔。
  两侧两个小孔。
  桥宽约八米,长约十六米,修建方法颇像赵州桥。
  传说,当桥修建完成后,怪事频生,有许多人无故在桥上失踪,更有人上桥后便再也没有见他下过桥。
  惶恐的村民最后请了一位有名望的风水先生来看。
  那先生在桥上来来回回走了许久,皱着眉头,声称:“修桥的时候沾上了恶鬼,要将百鬼图雕刻在桥面的青石上,方可将其镇压,安定桥的名字也必须改掉。”
  果不其然,当百鬼图雕刻好后,再也没有人失踪过。
  而安定桥的名字,也被风水先生改为了枉死。
  一九二七年,该桥被拆除,拆下的青石大都被用作村中新修建道路旁的里程碑,或是高洼村站向北铁路沿线的里程碑。
  还有一些运进了下洼村当作林场以及石场铺设道路只用。
  青石桥被拆后,又兴建了木质桥,并改名为高洼桥。
  高洼桥后又几次经变迁,还曾改建为水泥桥。
  高洼村修建新国道时,修建者偶然发现记载枉死桥多次修建重大事件的五块清代石碑,枉死桥这才得以重见天日。
  见证枉死桥历史兴衰的五桶碑,现已被陈列在高洼村新建的枉死园的碑廊中。
  此五桶碑为记录清代枉死桥修建情况的功德碑。
  从五桶碑上仍依稀可辨的碑文中可以断定,枉死桥最早可追溯到雍正年间。
  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年间都曾有过较大的变动。
  据村里的老人讲,五桶碑本来立在枉死桥西侧呈一字排开,一九五三年兴建高洼小学时,将五桶碑当作了地基。
  待高洼小学重建时,在地下沉睡可多年的五桶碑才再次得以见得天日,但并未被当作清代文物保存,而是埋在小学校旁的大沟中,一睡又是好多年。
  根据此碑记载,高洼村可能是个千年古村。
  在修建枉死园时,建设者不仅发现了最早可追溯到清雍正年间的五筒碑,还发现了明末清初、顺治、康熙时期的大大小小共五十余块石碑。
  枉死园碑廊建成后,省文物局考古工作人员曾亲临现场考证,并对石碑推断,高洼村有可能是个千年古镇。
  目前,这些清代石碑有待考古学家仔细研究,对石碑进一步的考鉴情况。
  我将石碑上侧的资料看完,又将视线移到了下侧。
  下边详细的介绍了另外一座同时期的桥,西鬼桥的历史。
  西鬼桥,俗称西石桥,位于离高洼村八十一公里外的下洼村。
  该桥始建于清崇德六年,即一六四一年,是当地现存比较完整的一座石拱桥。
  西鬼桥也为三孔石拱桥,全长三十七米,外宽十四点五米,路面宽八点九米,桥头宽十二米。
  桥身两侧分别立着十九根石栏杆,桥端的石柱上是圆雕的狮子,其他为荷叶状柱头。
  桥头两侧各有一对雕刻精美,雌雄相望的大石狮。
  桥的栏板上装饰着柿蒂花纹和卷云纹,端柱外的抱鼓石上刻有鹿、虎、麒麟、犀牛、羊、蝶等图案。
  桥身的北侧有二龙探首,桥身南侧则露出一对龙尾。
  从远看,呈二龙驮桥之势,造型生动,别具匠心。
  西鬼桥经历了三百多年的风风雨雨,桥面损坏严重,一九七九年,市文物管理室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将其修葺一新。
  一九八八年,该桥被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将所有的东西看完后,我又注视了那九座古旧的石碑一阵子,这才走出了文化馆的大门。
  文化馆外不远处确实有一座大桥,桥上刻着三个大字:枉死桥。
  可这座枉死桥早已经不是从前的模样。
  钢筋水泥修建的平整的桥面显示出欣欣向荣的情形。
  昭示着高洼村经济情况越来越好。
  但是老桥早已不再,新桥的状况已不再有参考价值。
  袁梦晨看完石碑上的记载后,沉默了一阵子,突然问:“夜不语,你说那座枉死桥和五班的空缺会不会有某种联系?它们同样都会令人失踪。”
  “或许有吧,那座桥上的青石板是一九二七年才拆除下来的,距今刚好八十三年,与南浔高中的建校时间符合。而且桥上的青石板,石碑记载上称有一部分用来当作国道的里程碑,这又是个符合的地方。”
  我思索着,“我看到的那个写着G102 1375字样的里程碑,或许就是用桥上的青石板做的。”
  “嗯,这样想来,似乎越来越有道理。”
  袁梦晨雀跃起来,“我们是不是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希望如此。”
  我的脸上没有露出喜悦,只是看着手表道:“快十一点了。我们先回旅店看向导来了没有。”
  有钱可以赚,向导当然来得很快。
  坐在旅馆老板边上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东北小伙子,虎背熊腰,高度足足有一米八以上,他看到我俩后害羞的笑了笑。
  “这就是你的雇主,好好的给我带路。”
  旅馆老板叮嘱道。
  “知道了,那条路我熟悉。”
  害羞的东北男子挠着头跟我握了握手,结结巴巴的自我介绍道:“我叫张虎。”
  “我叫夜不语,旁边的美女叫袁梦晨。这几天就有劳你带路了。”
  我微微一笑,这个小伙子貌似没怎么出过村子,性格还很淳朴,不讨厌。
  “当然,我拿了你们的钱,肯定会认真办事。这是你们的车?”
  他看了看我开了的越野车,摇头道:“车开不过去,前边雪融化了,轮子在草甸里肯定会打滑下陷。骑我家的马去吧,最多六个小时就能到了。”
  “只能骑马吗?”
  袁梦晨弱弱的问了一句。
  她小胳膊小腿的,身体十分柔弱,骑六小时的马不被颠死才怪。
  “前边的官道几十年没有修过了,这个季节只能骑马。”
  张虎肯定的点头。
  “那好吧。”
  袁梦晨指着我,毫不犹豫的命令我:“骑马我可不会,我和你坐一匹,到时候你要保护我!”
  我刚要反对,就被她的眼神逼视到哑口无言了。
  和她讲道理是说不通的,何况让一个女孩子独自骑六小时的马确实很残忍,有个人在后边保护着要好得多。
  收拾好必须要带的行李,放在一匹单独的马上,我们一行三人骑马向下洼村赶去。
  路比想象中更加的难以行走,我走了一段后就庆幸自己骑着马,开车的话确实只有抛锚的命。
  一路上有惊无险的跟着向导张虎赶路,虽然屁股颠簸得很痛,但怀里抱着一个身子柔软的美女也算是聊有所慰了。
  袁梦晨也被颠簸得受不了,她整个人都缩在我怀中,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常常傻笑。
  走了好几个小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夜不语,旅店老板不是说下洼村是什么鄂伦春族的一个分支的地盘吗?那是什么民族啊?”
  “鄂伦春的意思在当地就是山岭上的人,他们是中国最后一群还会每年进山打猎的人。在整个中国,鄂伦春族也不过只剩八千多人口了。”
  马在草甸上奔跑,让我说话都有困难。
  “那我说汉语,他们都能听懂吗?”
  袁梦晨有些担心。
  “那位先生知道得还挺多的。”
  张虎听到我俩的对话,借口道:“鄂伦春人大多会汉语和蒙古语,我每年这个季节都会去收购他们在山上打来的野猪,这些野味在高洼村能卖很不错的价钱。”
  “看来你确实是很熟悉周围的情况。”
  我接着问:“那关于你们村的枉死桥,那些青石板的下落,你知道吗?”
  “知道一些,那东西不值钱,下洼村里到处都是,村民修房子都用青石。”
  张虎略一回忆,“至于枉死桥上的青石,大多在八十多年前拆了当作国道的里程碑了。”
  “你们这边的国道究竟修到了多少公里啊?”
  我眯着眼睛又问。
  “你来的时候不是打国道经过了吗,就修道高洼村的村口,1297路段。”
  “那你小时候有没有听过老人家唠叨,说起关于国道的事情?比如路段啊什么的,我似乎听说G102国道,应该修到一千三百七十五公里段才对。”
  我开始满口说瞎话。
  张虎低头努力想了想,高兴地一拍手,“似乎真有那么一说。”
  我顿时激动起来,可语气依然是不动声色:“哦,说来听听。”
  “听我们村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讲,当时修建的G102国道,并不是通向京城的,而是连接了东三省,总共刚好有你说的一千三百七十五公里长,而里程碑就是用枉死桥上的青石雕刻而成的,还用红色的油漆刷上了数字。
  说起来,我们现在脚下的路,就是那时候修的国道。
  不过现在早就看不出来有路的样子了,下洼村里的人进出都骑马。没人会去修缮路面。”
  我和袁梦晨对视了一眼,知道自己敲对了门。
  那个诡异空间里的里程碑,正和张虎描述的一摸一样。
  “那你知道原来的G102 1375段的里程碑,现在究竟在哪个位置吗?”
  我紧张的吞了口唾液,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的嘴。
  “前几次收猪肉的时候貌似听说过,据说在下洼村原来的林场里,离采集青石的山岗不太远。”
  张虎回忆道。
  袁梦晨兴奋的用手掐了我一下,我没计较,立刻问:“林场该怎么走,你带我们去,大不了我多给些向导费给你。”
  张虎连忙摆手,一副为难的样子,“那地方我可进去不了,下洼村的林场几十年前就关掉了,以前生出来的小树苗估计也有十多米高,路不是本地人根本就找不到。而且林子里野猪和危险的野兽很多,想要进去只能请一个鄂伦春族的狩猎队。”
  “那行,到时候你给我介绍些经验丰富的。当然,引荐费我不会少给。”
  我毫不犹豫的要求道。
  张虎见我如此坚决的想要进那荒芜危险的丛林,虽然有些好奇,可毕竟跟我们不熟悉,便也没有多问。
  八十多公里,花了差不多七个小时,终于在下午六点时到了下洼村。
  张虎将我俩带到了村长的住处。
  听了我们的要求后,村长不怎么愿意,就是说狩猎的季节已经过了,鄂伦春人这个时候应该窝在家里等待雪融化了后犁地播种。
  我叫他把当地富有经验的猎人叫来,谁愿意跟我去,谁就去,说着递过去两百块钱。
  下洼村的村长将钱塞进兜里,就什么话也没再啰嗦,将村里的好猎手全部喊了过来。
  这个穷山僻野,两百块足够抵半年的劳作了。
  “一千块,谁愿意跟我进林子?”
  我对那些猎手开价。
  众人沉默,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道:“你要去的地方要走五十多公里的山路,虽然可以骑马,但来回也要足足两天左右。老林场野兽很多,至少也要去是个人才能保证安全,一个人一百块,这个……”
  “一个人一千块。”
  我打断了他。
  听到这话,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村长手里的烟袋直接惊讶的掉在了地上。
  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城市里一千块也就是一件中档的衣服,一餐上等牛排的钱。
  可在这偏僻的远村,就是了不得的一笔巨款。
  村长都心动了,他翻出自己的猎枪,赖住了一个名额,剩余的九个名额很快就确定好。
  我和袁梦晨铺好睡袋在村长家住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天色微亮的时候便跟着新组建的狩猎队进了森林里。
  下洼村靠近大兴安岭一带,所谓的森林,自然也是大兴安岭的某个地段。
  由于雪的原因,路实在是很难走,花了一天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到达地方。
  沿路我都在扯周围的杂草,种类越来越类似那个诡异空间中的荒草类型,心中的忐忑不安顿时平息了许多。
  终于,我们在一处杂草堆中发现了老国道1375的里程碑。
  那个用红色颜料涂抹出来的字迹,诡异的保持着鲜艳的颜色,如同混浊的血液一般,散发着淡淡的诡异。
  青石板也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我将他挖掘了出来,这才发现原来这块里程碑的背面还有一个凹槽,似乎以前镶嵌过某种三十厘米左右长度的长方形物体。
  老村长看了一眼里程碑,又看了一眼我,犹豫的说:“奇怪了,这个凹槽的形状我很有些熟悉,似乎家里的一个杂物东西刚好可以镶进去。”
  “什么东西?”
  我立刻问道。
  “就是一块黄铜的小玩意,上边雕刻着许多鬼鬼怪怪,乱七八槽的。你要的话我便宜点卖给你,只要你两千块。”
  村长觉得我们就是冤大头,能多宰一次算一次,下回有这村也没这店了。
  “行。”
  我笑嘻嘻的,没有跟他讨价还价。
  回去后,拿齐了东西,我便爽快的给钱走人了。
  时间实在是很贵,特别是一天就是一条人命的情况下。
  何况,我们俩的头顶上还悬挂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根本就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斩断我们的颈项。
  在回春城的飞机上,我不住的把玩着从村长家买回的那块黄铜牌,脑子里不断的思索着最近得到的线索。
  “这玩意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袁梦晨拖着下巴望着我。
  “当然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枉死桥改名字,在桥头雕刻妖魔鬼怪什么的,都是作秀而已,主要目的就是掩盖这个镶在青石上的铜牌。”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东西。
  “这东西在古代很有名,是高僧开光过的铜刻百鬼图,专门用来镇压不详之物的。其实整座枉死桥的不详之物也只有一样,就是刻着G102 1375字样的那块青石。”
  可那块青石和五班教室的空缺又有什么联系了?
  袁梦晨依然不解。
  “这个我也不清楚。
  当时事出肯定有原因,既然你冒犯了五班空位的禁忌,会被抛在那块青石周围,就说明他俩只见一定有联系。
  只是其中的联系,我们至今还没有查明白罢了。”
  我回答道。
  “我们这样就回去了,有用吗?诅咒怎么解除?”
  她接过铜牌看了一眼,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又递还给了我。
  “很简单啊,既然几百年前的风水先生能够借用开光的铜刻百鬼图,镇压住青石上的邪恶能量,而且当地人又证实确实有效,那冥冥之中和青石有着联系的五班空缺的诅咒,自然也能被镇压。”
  我一脸肯定的说。
  “如果它被镇压了,就不会再有人失踪了,再有人惨死了。”
  “希望如此吧。”
  袁梦晨微微叹了口气。
  事情,真的能如此简单吗?
  会春城后,一下飞机就看到了老男人发来的简讯,说五班死亡的人数已经增加到了八个。
  我们再也不敢浪费时间。
  将那块青石和铜牌放进旅行包里,开车就朝着南浔高中行驶去。
  半夜十一点,南浔高中守门的人也辞职了,门卫室黑灯瞎火,一个人也没有。
  早在几天前,学校已经宣布全体学生暂时放假了,什么时候复课,等学校进一步的通知。
  而警方也不再派人员到旧五班的教室蹲守了,不是不想派,而是实在无人可派。
  五班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诡异,被派来的警员宁愿辞职都死活不肯再守夜。
  我们从一个围墙低矮的地方正准备翻进学校时,包里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又是老男人打来的。
  “干嘛现在打来?”
  我压低声音问。
  “你托我查的东西查到了。”
  他声音急促的说:“南浔高中八十三年的历史上,确有一个人坐过正中央的位置,而且活了下来。那是第十三届的学生,距今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其后也发生了和现在差不多的恐怖事情,他的同班同学一个接一个不断的被人杀害在了正中央的空位上,当时在社会还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呢。”
  “结果呢,那个人现在还活着吗?事情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我皱了下眉头,问道。
  杨俊飞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死了,在他的第二十三个同学惨死后,他便精神崩溃了,最后自杀在那个空缺处。”
  “古怪的是,他死亡后,一切就又恢复到了正轨,那届的五班再也没有人死过。社会传言的连环变态杀人凶手,也随之不见了踪迹。”
  我也沉默了,内心深处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不对!
  那个男孩没有像我一样去寻找诅咒的源头,他没有我手里用来镇压不详的铜牌。
  有了这个铜牌,并且知道了那么多内幕,自己一定能将诅咒终止掉!
  袁梦晨看着我,“又是你那个神通广大的朋友打来的?”
  “嗯。”
  我点头。
  “他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我下意识的将内容瞒着她,只是催促道:“都是些有的没有的东西。快点,时间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袁梦晨没有再多问下去,跟着我翻墙进了学校,很顺利的来到了旧五班的教室前。
  临近午夜的校舍一片黑暗,只剩下手中的手电筒发出颤抖的光芒,刺破着眼前的漆黑。
  我透过玻璃能够清晰地看到教室正中央空缺处血迹斑斑,毕竟每天都有一个学生惨死在这里,想象都觉得恐怖。
  五班的教室门大开着,就像一只怪兽的嘴。
  它似乎早已知道我们会来,故意张开嘴等待我们自投罗网。
  袁梦晨紧紧的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我拍了拍她的脊背,“你在外边等我一下,别担心,很快就结束了。
  “那你快点。”
  她点点头,不无担心的看着我。
  “没问题,我做事,你放心。”
  我一步一步的走进了五班旧教室中,感觉并没有异样,便掏出铜牌,伸出手放在了正中央的空缺处。
  教室中回荡着一阵清脆的声音,那是铜牌和地面接触后发出的声音。
  我站在原地瞪了瞪,不过什么响动都没有等到。
  “结束了?”
  袁梦晨问。
  “应该是吧。”
  “可什么表现形式都没有,怎么才能证明诅咒结束了呢?”
  我挠了挠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等到凌晨一点,看看有没有新的尸体出现。”
  “小心!”
  袁梦晨忽然尖叫了一声。
  还没等我回头张望,就感觉一种毛骨悚然的冰冷传遍了全身。
  那日在浴室前的感受又回来了。
  我的身体难受得要命。
  辛苦的转过头向后望去,只见一团黑漆漆的如同烟雾似的东西,正紧紧地贴在我的背上。
  我感觉它含住了我的头发,用力的吮吸着,自己全身的力气被一股诡异的力量从脚底提到了头顶,又顺着头发离开身体,如同泄洪的口子一般,精力在不断的流失着,越来越快。
  我再也找不到任何的气力,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夜不语,站起来,你块给本小姐站起来!”
  袁梦晨惊慌失措的跑过来,用力的抱着我。
  这一刻恐惧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怒视着依附在我身体上的黑影,拼命用力的去拉,想要将它剥离开。
  可是手什么也接触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一点一点的变得虚弱。
  没过多久,袁梦晨便放开了我。
  她像决定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了凄然的神色。
  我倒在地上,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她。
  “夜不语,其实刚才你口中的那个老男人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她对我微笑,可微笑里全是苦涩,“我从小耳朵就很好,内容听得也很清楚。他言下之意是,只有我死了,循环才能结束。我死了,五班的学生就再也没人会死亡,而你,也能得救。”
  我顿时明白她想干嘛,却无力阻止,只好用眼神拼命的反对。
  她看着我,看得出神。
  她低下头,在我的嘴唇上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嘴唇很柔软,很冰冷。
  “这是我的初吻哦,便宜你了。”
  袁梦晨没有再回头。
  她从旁边提过一把椅子,从兜里拿出了一把美工刀,表情十分的安静,“是我打破了循环,也是我触犯了诅咒,就让我的死,来结束一切吧。”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睛中留下了晶莹的泪。
  我看着她将刀凑到脖子上,我看到她的嘴在张合着,在跟我说些什么。
  我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剩下心中无法言语的痛苦和难受。
  她的声音还残留在四周,那是她在这个世界残留的最后一句话。
  “阿夜,你恐怕完全忘了。其实,高中的时候,我们真的有过一次交集喔,就在那时,我的心里就埋藏下了你,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血花溅落在地上。
  激起了万千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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