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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档案》 第十章 逃不出的阴山村 作者:夜不语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第十章 逃不出的阴山村
  世间上总有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是没办法预计到的,例如今天,十一月二十二的清晨。
  尖叫的人是雁过拔毛,她尖锐的嗓音吓醒了所有睡梦中的人。我立刻便跳起来,钻出了帐篷。当时的天还没亮,大约才凌晨五点四十五,太阳正在山峦深处没有冒出头,天空也黑糊糊的,能够隐约看到一丝云。
  藉着微量的光线,我看到雁过拔毛指着高山和流水旁边的帐篷,满脸的恐慌。
  高山两兄弟也走了出来,他们揉揉眼睛看向女人手指的位置,顿时脸色大变。由于大家为了徒步方便,带来的都是轻便的双人或单人帐篷,内部的空间是不足以放置两匹马驼来的物资,于是大家抽签后决定让雁过拔毛和轻音水滴挤在一个帐篷里,多余的帐篷用来存放食品以及摄影器材。
  从徒步以来一直都是如此。
  可现在存放物资的帐篷门被拉开了,从内部到外部,食物散落了一地,所有人赖以为生的东西都在里边,一旦出了差错,在阴山村这前不挨村,后不挨店,离最近的文明社会都有至少六天距离的地方,绝对是致命的。
  高山反应很快,他迅速的清点了一下帐篷内的东西,然后黑着脸,声音如同暴风来临前般低沉:“摄影器材没问题,不过食物基本上被偷光了。就剩地上一点,还不够十个人吃一天的量。妈的,是我的错!”
  “别这么说,谁都没想过这点。”邱穆脸色虽然不好,但还是勉强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着。确实,徒步的背包客很少有注意食物的保险问题,因为没有谁会无聊的去偷那东西。
  “是不是附近的野兽咬走的?”摄影师和灯光师检查了自己的设备,没发现问题,“不然怎么光对食物感兴趣。”
  雁过拔毛稍稍平静了些,她咂舌,“这要多少野兽才能将帐篷里的食物全部搬走?难道周围有狼群?”
  我凑到失窃的帐篷前看了一番,然后摇头,“不是野兽,是人干的。”
  听到这个结论,所有人都惊讶的转头看我。
  “你看帐篷的两层拉链,是被拉开的。”我指了指外帐和内帐,“如果是野兽的话,应该不会拉开拉链,而是直接咬破吧。”
  “再说,我们带来的食物,除了蔬菜和几块腊肉,就剩下真空包装的东西。野兽,只会对腊肉感兴趣,不会碰没有味道的真空包装食品以及罐头。可帐篷里所有食物都失踪了,包括大部分卷心菜。”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又指着拴在不远处的两匹马,“如果有野兽的话,马肯定会惊醒,然后发疯,可昨晚谁听到马叫过?”
  轻音水滴突然冒了一句,“不吃稀饭,没出来。”
  “对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就不吃稀饭没有出帐篷。”邱穆数了数人。
  每个人心里都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当大家将桑林的帐篷掀开时,里边空荡荡的。这家伙连人带行李,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大家的脸色都很精采,相信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是笨蛋,可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再加上失去了所有食物的郁闷,足够让本来就深埋在死亡阴影下的众人心情更加低落了。
  “我们居然被那混蛋给耍了。”邱穆再也忍不住,他一边在记事本上记录,一边恶狠狠的说。
  “看来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这完全就是他设下的一个局嘛!”雁过拔毛使劲的扯着手里的草茎,彷佛那根草就是桑林般发泄着。
  “他到报社求助,找到了邱穆。邱穆觉得是个好题材然后就办了这次探险。我们看到报纸的召集,觉得有趣,便傻兮兮的报名了。来了之后才发觉莫名其妙的被诅咒了,假惺惺死了,冬季牧歌死了。”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以为有可能解开诅咒的秘密,结果唯一的线索拥有人,不吃稀饭带着所有食物逃掉了。”
  她说着说着就害怕的哭起来,“我会不会是下一个死掉的人?靠,简直不敢想,一想就觉得怕。没了食物,就算没有被诅咒,可能也走不回去了!”
  雁过拔毛的哭声让所有人都觉得心情黯淡、烦躁不安。
  高山首先受不了了,他跟自己的弟弟商量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我们去抓他回来,那家伙一个人背着大量的食物肯定没办法走远。我在北方盗过猎,知道怎么追踪动物的足迹。”
  我立刻摇头,“要去大家最好一起去,不要分散了,谁知道这鬼地方还有没什么怪事发生。如果一切真是不吃稀饭设的局,他更希望我们分散开,好各个击破。”
  停顿了一下,我又道:“诅咒的事,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也不清楚究竟和不吃稀饭有什么关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全部人都成了他的替死鬼。他偷了食物,躲着我们,或许就是在找机会。”
  “什么清不清楚的,诅咒肯定就是他下的。”雁过拔毛恶狠狠的说,“你不是提到过他中了彩票吗?很有可能他上次来阴山村时,偶然找到了某样东西。说不定那样东西就是收集别人的运气然后归自己所用,被夺走运气的人便会死掉。他先是暗算了上一队所有的队友,然后现在又陷害起我们。”
  我抠了抠下巴,这个女人的想像力真不是一般的丰富。不过她的说法貌似也有些可能性。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知道运气是否也是一种人类身上特有的质,如同寿命一般呢?
  邱穆考虑了一番,“夜不语的话比较有道理。大家最好还是一起行动好点!再说,营地里也没什么值得守的东西了。”
  高山与流水没有罗嗦,他们俩将残留在地上的食物细心收集起来装在随身包里,又从行李中拿出开山用的大砍刀握在手上,辨别了脚印后,开始向村外的方向走。
  剩余的七人跟在他俩身后,沉默寡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桑林留下的痕迹若隐若现,最近没有下雨,天气颇为干燥。石板上自然留不下脚印,而跟踪的只能是压倒的草皮和其他一些东西,例如偶尔掉落的食物残渣。
  “这家伙还真潇洒,居然一边悠闲着吃早饭,一边逃。”摄影师拿着摄影机拍摄着,他现在饿得肚子“咕哝”直响。
  所有食物都失窃了,我们又出来的着急,自然没早饭吃,大家现在都饿得有气无力。高山和流水明显有经历过军事训练,身体素质很不错,他俩聚精会神的分辨着桑林不小心留下的线索。
  一行人朝着北边前进,小心的绕过地上的障碍物。半个小时后来到了一座寺庙前。
  这是个道庙,比西边的小上许多,不过五脏很是俱全,里边的泥像摆设也和西庙差不多。它应该是阴山村的北庙。
  痕迹从北庙的一侧绕了过去,继续向着山脊上逃。我们跟了过去,可就在离庙不远处,高山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邱穆诧异的问。
  “没踪迹了。”高山挠挠头,不死心的到处找了一番,最后颓然道,“痕迹到了这里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我没用,实在找不到!”
  流水顿了顿,建议道:“那混蛋的踪影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我觉得大家还是两两组队,分头找找看。”
  “我认为最好不要分散。”我摇头。
  “但找不到不吃稀饭,我们明天就断粮了。他拿剩下的食物,勉强够九个人吃半饱而已。”高山有些着急,“附近根本没有补充食物的地方,除非饿六天赶回谢园镇买!”
  邱穆考虑了一番利弊,也觉得必须先将桑林给找出来,“我个人赞同高山的意见,大家的看法呢?”
  “我饿了,想吃东西。”雁过拔毛不假思索的说。
  轻音水滴继续沉默。
  摄影师和灯光师也火大的想要尽快找到桑林。
  大家投票了一番,决定采用高山的方法。为了安全起见,将剩下的九个人分成三组,分别搜索以北庙为起始点的三个方向。
  我,黎诺依以及轻音水滴一组,继续向北边走。邱穆、灯光师、摄影师搜寻西面。雁过拔毛,高山、流水三人搜索东方树林。
  每一队各自拿了一个对讲机开始朝着自己负责的位置走去。
  北边是上山的方向,越往里走越荒凉,树木也越茂密。走了不久便看到了一颗几十米高的粗壮古柏树,树下立着一个贔屭的雕像,它的背上依然背着石碑,字迹风化得厉害,已经不怎么能分辨了。
  “这应该就是阴山村的创始人,胡秉帅和他妻子的墓地。”
  我绕着贔屭走了几圈,然后跳起来踩踩地,脚下很踏实,没空虚感。不知道他的坟墓是不是真的在底下,周围也没有发现盗洞。
  按理说以我国如此猖獗的盗墓群体,再加上祖屋里明确的墓地位置,盗墓者早就应该将这位创始人的坟挖了十多次以上,但附近我一点盗掘的痕迹也没发现,实在有些怪异。
  “继续往前走吧,跟紧点。”我吩咐身后的两女小心,然后钻入了树林中那条上山的小道。
  这条路年久失修,也不清楚多久没人走过,总之杂草几乎将路面都填满了,也许附近常常有野生动物顺着这条路下来喝水,草才会倒得横七竖八的,无法辨别痕迹。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不知何时起雾了。雾气弥漫在四周,显得十分阴冷,黎诺依左手紧紧的拽着我,右手还不放心的拉住轻音水滴,越是往前走,能见度越低,最后实在没办法再走下去。
  我低头看了看手表,快到早晨九点,雾居然丝毫没有要散的迹象,正在自己犹豫着是不是该回头时,黎诺依轻声道:“要不,再往前走一段试试?”
  “也行。”我同意了,慢慢的在雾中前进。又走了大约十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一棵参天大树就笔直的矗立在不远处。
  “走出雾区了。”不由得心里一松,毕竟雾中的能见度几乎低到了五米内,走在里边,心脏一直都在紧张。人类的眼睛能够带来安全感,视线被阻碍的话,大多数人都会烦躁不安,甚至恐惧。
  我是个正常人,当然也不例外。
  “阿夜,那棵树似乎有点熟悉!”黎诺依弱弱的拉了拉我。
  那是一颗几十米高的古柏,在她的提醒下,果然是越看越觉得跟刚才看到的很相似。
  我急躁的快步走过去,只见树下背着石碑的贔屭高高昂着乌龟似的头,嘴角满是嘲讽。
  该死,我们三人在雾中走了接近一个小时,最后莫名其妙地又绕回了出发的地方。明明感觉是朝着山脊上走的,到底是什么影响了我的方向感和判断力?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朝远处望去,北边山脊上绿绿郁郁,太阳从东方升起,阳光普洒在山腰上反射出舒服的颜色。那里,哪有什么浓雾?
  有股凉气直冲脑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邱穆、灯光师和摄影师三人正朝着西面搜索,他们顺着树林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森林深处,四周的鸟叫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偶尔有阳光透过树冠洒下来,如同莲蓬头喷出的水似的,星星点点的落到地上。
  整个树林里都透着一股冷意,无声,寂静,看上去每棵树都带着致命的攻击力一般。
  “这地方真有些邪门。”
  摄影师肩膀上扛着摄影机咕哝着,他忠实的记录着所有的景象,“要是能回去的话,我就把片子卖给电视台或者某个剧组,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是哦,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这次这般诡异的事情。”灯光师的表情很复杂,“能活着回去就好了。”
  “放心,肯定能有命回去的。只希望报社炒了我后,不要上报记者协会吊销我的记者证。”邱穆挠挠头,这个冒险活动刚开始都还顺利,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搞成现在的模样?“唉,霉气得很!”
  他叹了口气。
  “你说,一切真的全是不吃稀饭搞的鬼吗?”摄影师有些疑惑,“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我才不信雁过拔毛的鬼话,如果运气能够收集的话,他干嘛不去步行街上收集?那里人最多,每天突然死掉一些也怀疑不到他头上,可他却千方百计的将我们一行骗到了阴山村来。”
  灯光师也很奇怪,“来之前那个不吃稀饭跟你说过什么,居然让你半天之内就决定要跟进这个题材,还赶在报纸开印前弄了一份召集报社给主编审批?”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觉得这个题材真的很新颖。不久前才出过封门村的灵异事情,应该能够迎合大众的口味。”邱穆欲言又止,最后说得很是言不由衷。
  “可主编审批的那么快也有些怪异。”灯光师咬着不放。
  “大概他对这个题材也很有兴趣吧,要不,你回去的时候亲自问问他。”邱穆敷衍道。
  灯光师立刻不说话了,要他屁颠屁颠的跑去问主编这傻问题,自己这辈子还想不想升职了?
  “这雾大得太奇怪了,刚才明明都还有太阳,现在居然起了雾,有够莫名其妙的!”摄影师咕哝着,不知何时下的雾,浓密的彷佛舞台上的液态氮似的,浓得几乎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的确,又是太阳又是雾,又是诅咒又死人,妈的,折腾得我脑袋痛得很。”邱穆大声嚷着,“大家都小心点,不要走散了。”
  摄影师耳朵里突然想起一阵耳鸣声,那股耳鸣很尖锐,但瞬间就消失了。他揉了柔耳朵,侧耳倾听了一番,却再也听不到其余两人发出的声音。
  “喂,高伟、邱穆,你们在哪?”摄影师喊道。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虫鸣鸟叫,也没人回答他。
  他立刻停住脚步,再次试着叫了几声,依然没有人回应。人在视线受到阻碍,周围又寂静无声的情况下最容易滋生恐惧,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雾气在四面八方翻滚着,根本找不到东南西北。
  可视面积被压缩到了只剩下不足五米,摄影师打开了摄影机上的补光灯。
  光透入雾里,并没有像刀插入奶油中那样将雾气切割开。雾还是翻滚的雾,光芒洒在上边,就如同洒在了投影仪萤幕上,没有丝毫效果。
  “该死!”摄影师越发的害怕起来,他一边高喊两个同伴的名字,一边摸索着向前走。猛地,耳鸣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伴随的却是耳朵深处的剧痛。耳鸣过后,他感觉自己的耳道湿漉漉的,用手摸了摸,竟然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血鲜红的颜色在翻滚的白色雾气里显得如此妖艳,周围的雾似乎活了过来,欢呼着,疯狂着,朝他滚动。
  他再也顾不上摄影了,丢下摄影机就拼命朝前边跑。在这诡异的地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鬼知道雾气中会冒出什么东西来。
  很奇怪的是,原本森林里繁密的树木丝毫没有遮挡他的前进,直到他的脚被某个东西绊住,身体因为失衡而倒在了地上。
  摄影师揉了揉自己摔伤的大腿,再向绊倒自己的东西望去。那个黑黑的物体很熟悉,竟然正是刚才丢掉的摄影机。自己跑了那么久,最后来是回到了原点上!
  他摇了摇昏沉沉的头,然后将摄影机拿了回来。德国的东西品质果然不错,那样摔都没有摔坏。鬼使神差的,他打开了电源,凑到显示幕前看了看,这一看之下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通过摄影机的镜头,显示在萤幕上的即时画面中,眼前哪有什么浓雾,树木还是绿色的树木,鸟在树冠上啄来啄去,可他的耳朵里依然听不到丝毫的鸟叫,移开视线朝前方看了看,雾气还是正浓。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他感觉头有些晕,现在的状况弄得自己整个人都搞不懂!不管了,尽快走出这鬼地方和另外两人汇合才是上策。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萤幕,用摄影镜头当作自己的眼睛,顺着自己刚才来时踩出的痕迹往回走,这一走又不知走了多久,猛地,萤幕暗了下去,最后黑屏了!
  “靠,竟然没了电。”他摆弄了几下,竟然悲哀的发现摄影机的电池没电了。
  抬头,浓雾死不悔改的萦绕在他身旁,丝毫没有要散去的迹象,失去摄影机的他,再次陷入了不知方向的境地。
  “不管了,总比站在原地等死强。”
  摄影师大声对自己说话,想要藉此驱散内心的恐惧。他回忆着最后在萤幕上看到的一幕,路应该就在直走大约五十米左右的地方。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明明身边有许多树木,可隐藏在浓雾中的树,自己却一棵都摸不到,走了那么久,也什么都没有撞上,这太令人奇怪了。
  难道自己闯入了异域空间?记得以前看过一部恐怖电影,似乎讲的就是浓雾里的人怎么生存的剧情,雾里还有恐怖的怪物出没,还好,自己身处的雾虽然浓,至少还不算很危险!
  摄影师正想着有的没有的,突然听到了一股“沙沙沙”的声音。
  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里,能听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声音是一件让人振奋的事情,难道自己的两位朋友就在不远处?人类总是这样,就算是平时公司里的泛泛之交,在危急时刻遇到时也会变得无比亲切,甚至能将对方当作救命的稻草又或心灵支柱。
  他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朝声音的来源跑,正当兴奋得难以自拔时,有个身影缓缓的从浓雾中露了出来。
  摄影师猛地停住脚步,瞳孔放大,露出了无法置信的表情!
  每一个人的小时候都曾经有过某些阴影,或许是被幼稚园的同学欺负,被最好的朋友背叛,被接触到的某个社会阴暗面吓到,被无良父母讲的鬼故事弄到不敢下床小便。
  摄影师也有过自己的阴影,那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它的来源就是自己无良父母讲的鬼故事,吓得他在六岁之前都不敢一个人上厕所。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他已经不会再为自己从前的幼稚思想而害怕,甚至有时候回头想想,还会开心的觉得好笑。
  但现在,他却再也笑不出来。
  当深藏在心底的梦魇真实的出现在眼前时,大多数人都会信仰崩溃吧。
  只见不远处的浓雾里,一个黑漆漆的怪物走了出来。它有五米高,呈现不规则的椭圆形,它没有四肢,整个庞大的躯体如同船一般漂浮在雾气中。
  那怪物发出“沙沙”的声音,挥舞着从身体中长出的无数根触手。它的触手很长,密密麻麻的长在腹部两侧,胸部的位置还有两颗像是人类的乳房般的东西,耷拉得很长,十分恶心。
  怪物的脖子十分长,脸还隐藏在雾气里。等到越来越靠近时,摄影师总算是看到了它的面容,这一看就令他吓得双腿打颤,怪物的脸很熟悉,竟然就是他自己!
  恶臭伴随着白雾,弥漫在四周。
  摄影师无法确定眼前的一切是真实还是仅仅是个梦,他不敢赌,所以转身拔腿就逃。怪物发出尖锐到令人脑袋发痛的怪叫追了上来。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偷看,立刻就看到了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怪物的速度不是很快,但也只是比他稍微慢一些,它耷拉的乳房随着移动而竖立起来,从顶部射出一团恶心的乳白色液体。
  摄影师拼命的向右侧躲开,只见刚才的位置立刻冒起一丝白烟,地面甚至被腐蚀出一块拳头般大小的洞。
  他几乎就要疯掉了,这怪物到底是什么生物?异形吗?小时候自己怕的就是这玩意儿?靠,这东西只要是活人都会害怕吧!
  怪物如影随形不离不弃的跟在他身后,摄影师的体力再迅速消失。终于,他的脚步开始慢了下来,身体越来越沉重。
  突然感觉脚上缠住了某些东西,是怪物的触手,越来越多的触手缠了上来,将他倒吊在空中,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孔凑到他的眼前,张开嘴,露出了一口细密尖锐的牙齿。怪物的嘴恶臭得令人窒息,它的声音从尖锐到清晰。
  终于,摄影师听清楚了它吼叫的意思。
  “时间到了!”
  怪物说完这一句话,然后身影猛地变淡,消失。他从空中掉在了地上,浓雾依然很浓,远处,由远至近,又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摄影师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在坐云霄飞车,胯下湿漉漉的,刚才居然被吓得尿了裤子。顾不得内心的恐惧,他拼命的找着能够躲藏的地方。
  就在这时,浓雾里传来了叫喊声,让他将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去。
  “周翔,你在哪?”远处传来的是邱穆和灯光师高伟的叫喊。
  摄影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失去了力量,瘫软的晕倒在地上。
  我和三组九个人在北庙会和时,摄影师是被灯光师和邱穆一同抬回来的,完全都没有清醒的迹象。
  “他怎么了?”我问。
  邱穆有些苦恼,“鬼才知道,本来在森林里走得好好的,不知为何就起雾了。周翔突然鬼叫般的大喊我们两人的名字,可我们明明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用力叫他,他也彷佛听不见,还没等我们走上去,他已经中邪似的拔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浓雾里。等半个小时后偶然找到他,这家伙已经昏倒了。”
  “你们也遇到了大雾?”我皱眉。
  “对,那股雾有点邪门,就快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了。”灯光师抱怨着。
  高山立刻跟嘴,“我们这队人也遇到了雾,实在没办法走远,想要退回来又不小心迷失了方向。掏出指南针,结果在雾气里,指南针完全失灵了,像是旋转木马似的转个不停,我们走来走去,结果又转回了出发的地方。”
  “我这队的情况也差不多。”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将搜集到的浓雾资讯说出来,“第一次遇到雾时我就觉得奇怪,出来后又再次进去了。我发现在雾气里,GPS根本没办法正常工作,而自己带来的卫星电话也早在进村后就不能用了。”
  “这雾到底是什么东西?云吗?”雁过拔毛问。
  “应该不是云,这里的海拔满打满算才几百米,山脊上怎么可能会有云。就我所知,山的高度要超过三千米,才能将云给阻拦住。”我摇头,“而且你们仔细看,山里哪里有雾?”
  大家听了我的话,纷纷向自己遇到雾的地方望过去。太阳明媚的照射在大地上,前方的山脊亮堂堂的,看得到一片片茂密的树林以及草坡,所有的东西都一目了然,根本就找不到丝毫雾气弥漫的踪迹。
  “真的!那团雾到底跑哪去了?”雁过拔毛惊讶道。
  “这浓雾很古怪,我们三队人分别向北、西、东三面走,可无一例外的遇到了它。要知道,我们搜寻的面积是一个扇形。”我用缓慢的语气分析着,“而雾气的形成虽然多种多样,不过应该是没办法天然形成一个分布平均的扇形空间,这才是我最奇怪的地方!”
  “难道它是人为的?”邱穆越发的觉得办这次活动是一个错误,稍微不小心的疏忽都会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人为的造成那么大浓度,那么大面积的雾,估计要用到国家力量吧。”我再次摇头。
  “要不我们再进去看看?”高山建议道:“从这个位置看,明明看不到有雾,雾肯定不会突然消失,说不定现在恰好散了!”
  “也行。”我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究竟有个希望也是好的。
  将摄影师放在比较安全的地方,我们一行八人随便找了个方向,慢慢地朝森林走。大约十分钟后,毫无悬念的遇到了浓密的白雾,只好颓然的退了回来。
  “我越来越搞不懂了。”一向都很寡言的流水用力的扣扣脑袋,面色苍白。
  我的脸色也很不好,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好,我们离开阴山村的路不会也有雾阻挡吧?”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颤。
  “应该没那么残忍才对。”雁过拔毛嘴唇哆嗦的说。
  这个女人从前几日的嘻皮笑脸到现在的整日哭丧着脸,转变之大有目共睹。环境,果然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情甚至于性格。
  摄影师还是没清醒过来,队里的男性轮流将他搬回帐篷里安置好,然后大家加快脚步来到阴山村的西庙前,这里是唯一能出山的路。深深吸了口气,我们一个跟着一个,相互紧跟着向外走,走了刚十多分钟,弥漫的浓雾就截断了视线,路隐藏在翻滚的雾气里,实在找不到东南西北。
  “你们看指南针。”高山掏出指南针。果然,一进入雾里密封的指标就开始咕噜的转个不停,速度之快弄得人头昏眼花。
  我也拿出了GPS:“我的GPS算是很专业的了,可进来这里,一颗卫星都找不到,而且只要在阴山村范围内,就莫名其妙的没办法使用。带来的卫星电话也废了!有雾就没办法判断方向,绕来绕去恐怕也只是原地转圈,最终又会回到村子里。”
  “你的意思是,我们完全被困在了阴山村这个鬼地方?”雁过拔毛无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或许,真的是如此。”我无奈的点头。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滋生出一股无力感。失去了食物,唯一可能解决诅咒的关键人物桑林又落跑了,而现在又被莫名其妙的诡雾困在了这个无人村中,情况简直糟糕到了没办法在糟糕的地步。
  大家都很恐惧,颓然的如同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的往营地返回。
  “那雾气,会不会也是诅咒的一部分?”轻音水滴少有的开口道:“它为了一个一个将我们杀掉,所以困住我们,不让我们离开。”
  “如果真是这样,就完全确定了一件事。”我笑得很苦涩,“我们所有人,确定无疑的被诅咒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还是只能先将不吃稀饭挖出来。找不到他,就只能等死。”高山恶狠狠地用手里的开山刀砍向附近的一块石头,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四周,绽出的火花一闪而逝。
  等大家默默地回到营地里时,摄影师周翔已经清醒了过来。
  “什么时候醒的?”跟他睡在同一个帐篷的灯光师高伟无精打采的问。
  “刚醒不久。”
  他在我们的追问下,将不久前遇到的惊悚事情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在我们无比惊讶的时候,周翔的视线停留在了邱穆身上。
  “看着我干嘛?”邱穆的脾气显然很冲。
  “我有一件事想要确定,就是浓雾里没得到答案的那一件。刚刚又想了一下,总觉得很奇怪。”周翔语气强硬的问,“你和主编为什么同意追这个题材,而且还在半天时间就弄出了个活动项目。这在行政公关都很迟钝的《临海晚报》里,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超快速度。”
  周翔继续说道:“所以我就在想,总之自己已经被预言要死了,也豁出去了。至少你要告诉我其中是否有猫腻?我可不想临死都还死的不明不白的。”
  “我……”邱穆还想狡辩,他的手一把就被高山紧紧捏住了,其余的人也神色不善的看相他。
  “说清楚。”高山用命力的语气说着,右手提着开山刀在空气里挥舞了几下。
  邱穆脸色大变,最后低下头,小声道:“我,我和主编都收了不吃稀饭的好处费。”
  “果然如此。”我恍然大悟,自己一直都怀疑邱穆召集活动的动机,肯定不是单纯的对这次事件感兴趣那么简单。
  “不吃稀饭给了我二十万,他要我找十一个人跟他去阴山村。我恰好在追他们那队背包客神秘死亡的事件,而且自己对此事的报导也引起了临海市民的强力烈讨论,所以考虑后,觉得应该不亏。”邱穆一副“别打我”的可怜模样。
  “主编那边是怎么通过的?”
  “不吃稀饭给了主编五十万,还承诺要为报社投资一笔不菲的资金。主编当然立刻就答应了,让我尽快跟进。”
  “他有没有跟你说为什么要回阴山村?”我问。
  “说了。”邱穆点头,“理由听起来也比较充分。不吃稀饭说自己很有可能会死掉,因为被阴山村诅咒了,他觉得多一点人回去,说不定能集思广益,找到拯救自己的办法,还跟我们签署了一条协议,如果他死在了半路上,绝对不会让我们负责。”
  “条件那么优厚,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我又问。
  “为什么要怀疑?这件事拿给正常人怎么想都觉得不会有问题。我怎么会知道最终搞成了这样,那混蛋根本就是拉我们来当替死鬼的!”邱穆郁闷的几乎要吼了起来。
  我们都沉默了。确实,又给现金又注资,还几乎没有过分的要求,这等好事落到谁头上,任谁都不会多想,大部分肯定会屁颠屁颠的接受,甚至还生怕对方反悔!
  “你准备怎么办?”撇开邱穆不谈,我看着摄影师。
  周翔露出和当初冬季牧歌一样的悲哀表情,“还能怎么样,还有三天时间不是吗?在这三天里不眠不休,豁出命去将不吃稀饭给揪出来。他绝对知道诅咒的内情,甚至,诅咒根本就是他施加在我们身上的!”
  “我们帮你。”雁过拔毛不假思索的说。这句话没人反对,帮他就是在帮自己。鬼知道三天后他死了,下一个会轮到谁!
  “看来大家都有的忙了。”我拍拍周翔的肩膀。
  阴山村说大不大,但是一个人要安心藏起来不想被找到,躲藏的地方也实在多到令人头痛。三天,根本就不够。
  “先吃点东西再找。”流水将桑林偷剩下的食物分成数等分,吝啬地拿出其中一份煮成了汤水居多的流质,“能找到的实在不多,每人可能半饱都不够。总之聊胜于无吧,省一省还能多撑几天!”
  看着碗里浑浊的汤水中那几根上下漂浮的速食面,每个人的心都很不好受。曾几何时,习惯了城市便利的生活方式以及丰富食品的现代人,现在居然也会有沦落到缺乏饥物的地步。
  几口将聊胜于无的东西吞入肚子里,大家手里各自拿着自认为可以防身的东西,有的单独,有的组队,分散着向阴山村的四面八方搜寻起桑林那混蛋。
  结果实在不尽人意。
  找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十点半,还是一根毛的线索也没有。阴山村的四面八方,只要是离开村子十分钟的路程,前方景色就必然会被浓密的白雾所掩盖,这不但阻止了我们的逃出,也对搜索计画造成了无与伦比的影响。
  阴山村有数百户人家,大户三家,祖屋一栋。建造在显眼处的房屋是我们第一波搜查的范围,那里没找到任何关于桑林的踪迹。
  过了十点四十五分,搜寻的人纷纷回了营地。大家坐在火堆旁,低垂着脑袋。四周一片死寂,昨晚还有的虫鸣,今晚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彷佛村子周围的浓雾也将它们隔绝在了外边。
  剩下的食物确实不多,不论怎么省着吃,其实也不足以供全部九个人吃三顿。晚饭依旧是简单的大量汤水外加些许的罐头牛肉以及速食面,听起来貌似颇为丰富,可分到人头上,也不过小半饱而已。
  吃完后终究是饥肠辘辘多过充实感。女生还好些,大多都习惯减肥,但比较壮硕的男性,例如高山流水就不行了。
  “这样根本没办法活下来,估计没等到我找出不吃稀饭,我们就已经饿死了。”高山脸色阴沉。
  “那你说,我们还能怎样?到哪里去找充足的食物!”雁过拔毛喝了一肚子的水,此时正在气头上,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高山抬起头,视线有意无意的飘向正在不远处吃草的两匹马。
  “你想把马杀了?”雁过拔毛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疯了吧,那马多可怜!”
  “我看疯了的是你。不吃马,难道把你杀了吃肉?”高山舔了舔舌头,“只要能填饱肚子,我倒是不介意。”
  男人一天需要的卡路里有多少?应该至少在三千到四千之间。劳累了一天后消耗的更加多,很多时候,饥饿的男人比坏脾气的女人更可怕。
  雁过拔毛明显是吓到了,她唯唯诺诺的躲到黎诺依和轻音水滴身后,嘴巴依旧不依不饶:“我看你回去怎么跟马主人交代。马儿一路上跟着我们任劳任怨,你这混帐,就真的忍心吃掉它?”
  “投票吧。”高山没再理会她的呱噪。
  投票的结果很明了,除了三个女孩没有举手外,男性全都赞同了。高山和流水拿着开山刀一声不响的牵住其中一匹马进了附近的民居。不久后,只听到马悲痛的拼命嘶叫了几声,然后彻底的失去了响动。
  轻音水滴和雁过拔毛拼命的捂住耳朵,黎诺依深深地将头埋进了我怀中。现实远远比电影中演绎得更残酷,长期的社会生存,人类貌似都成为了温和的食草动物,可一旦遇到了危险,大多数人还是会露出獠牙的。其中,男性更能快速的适应这种脚色转变!
  他俩再出来时,手里提着的已经是开膛破肚,剥开皮毛,打整切割得整整齐齐的马肉。
  “没吃饱的自己拿一些去烤,我和弟弟准备将这些马肉用烟熏一个晚上,确保食物能够存放至少两个星期都不腐烂。”高山一边说一边搭建熏肉用的架子。
  看马肉上俐落的切痕就知道这个人的经历肯定也不简单。众人默默的取肉烧烤,我也烤了一块,轻音水滴看着我们的行动,偏头想了想,也开始为自己烤起肉来。
  只有雁过拔毛没有动,这个女人看起来似乎很随便很活泼很能适应环境,没想到却是所有人当中最心软的一个。
  夜在黑暗中流逝着时间,阴山河的河水在村外无声的流淌着。困了的人陆续进入帐篷睡觉,高山、流水两个聚精会神的熏肉顺便守夜。
  一夜无语。
  第二天醒来时,所有人才发现,摄影师周翔早已死在了他自己的帐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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