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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雾》 第八章 作者:洗尘的细雨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第八章
  李果提不起劲来,只不过他对强势的人一向没有抵抗力。不是说柳下溪人不好,只是文化有差异、身高有差异、强弱有差异,李果不自卑是不可能的。
  李果是安份的人,从不多事。每天只是期待着平平安安过小日子。如果能讨得邹秋菊当老婆人生就完美无缺了。
  高中毕业后,安排工作时到公安局还以为是管户籍或者守传达室接电话之类清闲的工种。哎,谁知道哩,居然进了最苦最危险的刑侦大队。
  是谁?把他弄进刑侦队?庆幸大队长汪集成是他的亲舅父,从少就痛爱他。不过,不准他在局里泄露他们亲戚的关系。
  柳下溪拉着李果一起出门。除了他们是拾档一起行动方便,另外就是跟本地人打交道时,在语言上方便些。李果是本地人,普通话也不标准,还能跟他沟通,算是中间的翻译。
  “调查报案人刘华?”李果得知他们此行的目的后吃惊地重复。
  柳下溪有些叹息:如果自己的搭档是邹清荷就好了。
  “为什么要调查他?”李果继续追问,在他的脑海里案子是已经了结,只要把凶杀捕捉到案……。罪犯有舅舅他们去追,追不到还有全国的同行,落不到他一实习的小警察身上。不干他的事嘛。干嘛还要重新调查?难道要翻案不成?翻谁的案替谁平反?搞不懂。
  “不是调查,是在证词上有些疑问想请教他。”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案子都结了。凶手畏罪潜逃,作案动机也有,现场的证据也有,不明白你怎么想。”李果有时话蛮多的。
  “想不通的就是动机。”柳下溪喃喃低语。大个子的他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压得那车快要散架了。看着李果骑得轻盈自在……羡慕起这小子的个子矮小了……。南方人到底是纤细的……那身形比北方少女还来得纤细。
  李果的脸是张娃娃脸配着圆圆的杏眼(算是可爱型的吧),柳下溪心不在焉地想。
  这只是瞬间的想法。他的思绪很快回到“动机”上。刘华的动机:假设那天清晨,五点多出门很早,在这地方出门这么早本来就奇怪。这里的民众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懒”。不但懒,还要加多一个字“散”。
  当然,也不排除早起的劳作的人。刘华在建房,起这么早是正常的能理解的。几个月都这样过来,也算是合理的。那天录口供,情况不明的自己到底是忽略了这个人。只是奇怪他对警察本身的抗拒,还有就是缺少本地人该有的旺盛好奇心。四十左右的大男人本不应该如此胆小,以不想惹事来解释他的置身事外的超然牵强了些。当时,真没有想如此多,没有更仔细地观察那个人。现在脑里面刘华的印象不清晰,只是张平凡的泡受风霜超出实际年龄的农家男子。满脸皱纹,皮肤是棕色的……眼神没有注意,当时的他好像手脚没地方放似的,有些神经质急于摆脱他们……其实有点记不真切。柳下溪向来只记自己感兴趣的,不上心的人与事自动排除在大脑之外。总之,是不会让人联想到与犯罪有关的面貌,当时内心对此人的评价是:盲目地遵守着社会规范的类型。
  柳下溪让李果去向周围的人打听有关刘华这个人。他自己在小镇四处走动,发觉好东西:炒莲子!他牙齿极好,钢崩儿似的“咔嚓。”嚼得欢。买了几斤炒好的熟莲子。由莲子想到莲花,红莲花、白莲花的,在这里称为荷花啦。听说,这水乡,盛名的是二月梨花雪花似的镶在枝头;三月的桃花沁美入骨,清隽与妖艳辉映;三、四月油菜花,乡间的旱地到处是金灿灿;六月的荷花,有水的地方就有荷花,一眼望去,漂亮极了连到天的尽头。柳下溪没有亲眼见过,就是那张相片让他丢了魂当时脑里就只有:“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白居易《采莲曲》)
  乡下的房子建造的速度真是缓慢,跟蜗牛爬坡有得一拼。算来接近一个星期了。刘华的屋子只修到一楼,第二层才搭了钢筋的架。柳下溪在附近转了一圈,没有见到刘华本人。只有建房的人在忙碌。这里建楼房是大件事,精精乐道的说长道短的人不少。可惜他们对柳下溪有着本能上的拒绝。
  “这就是镇上唯一的录像厅啊?容不了多少人吧?”柳下溪自言自语道。普通的二屋水泥房并不大,容不下多少人吧?门口挂着厚厚的黑布,有些丧气。琉璃窗上用黑色的墨汁写着“录像厅”三个。字写得不错,有柳体的骨骼。写这三个字的人练过柳体的书法吧。
  柳下溪有着敏锐的反应,他猛地转过身来。他身后鬼魅似地站着一位黑衣裤子、灰蓝色上衣的少年。冷淡的、略哑的声音带着戒备:“你在看什么?”
  “不能看吗?”柳下溪反诘道。
  “你在这附近转了老半天。想偷东西!”少年莫名的指控,让柳下溪啼笑皆非。不过他的普通话很标准,比邹清荷的强。
  “你有被害妄想症啊。”柳下溪少年心性起,跟他斗起嘴来。哦,他的年龄其实也不大,是今年警校应届毕业。
  “是又怎样?关你屁事。”少年冷嗤。
  各色人见多了,这种有着阴暗潮湿个性的小鬼难见。柳下溪耸耸肩,太嚣张了。自己还不宵跟他一般见识,看年龄少年大约与清荷相当:“你是六中的学生吧?认识邹清荷么?”
  少年很明显地收缩着双眼,咬咬牙。冷冷道:“那又怎么样?”
  “那就是认识啰。”柳下溪把手中的炒莲子递过去。“我是他哥。”
  少年一撇嘴,讥笑道:“什么哥哩!知道我认识他,还睁眼扯谎,真是不知‘耻’字怎么写。”
  柳下溪一笑:“这么偏激啊?比他大当然是他哥,又没说是亲哥、堂哥、表哥的。你那么激动怎什么?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一甩手,推开他递上的莲子袋。一时话塞,辩不过柳下溪。
  拖拉机轰隆隆响起。柳下溪顺声望去,看到刘华的车朝这边驶来。
  “兴旺,你不在家里做作业,出来做什么?”刘华虽然先看到柳下溪却没有跟他打招呼。
  “刘华,他是你的儿子?”柳下溪有些意外,这少年个性虽不好,外表还过得去。跟他的父亲并不像。
  刘兴旺朝父亲走去,平淡道:“看书眼倦,出来透气。爸,你认识这个外乡人啊?”
  “他是公安。”刘华自顾自地御着水泥。“就是河堤那案子来录过口供。”
  “那案子不是破了么?”刘兴旺意外地看着柳下溪,他并没有上前帮父亲的忙。柳下溪看不过去,上前帮助刘华御水泥。
  他们消息很灵通嘛。
  刘华并没有拒绝他的帮助。事完后拍拍手上的水泥灰,累得柳下溪身上也有一层水泥灰了。“公安同志这次来是找我的?”
  “不是。休息日有空,随便出来转悠。”
  刘华又把嘴给合上了。
  “公安同志……”刘兴旺笑了起来。“更像贼呢。”
  “兴旺!”刘华喝了一声:“回去写作业!”
  “他说他是邹清荷的哥哥呢。”刘兴旺一点也不理会父亲,越发笑得历害,甚至笑得躬着身子。
  “原来,刘华你是认识邹清荷的。”柳下溪温和地笑了。
  刘华面部僵硬。
  “到底有多少事隐着没说呢。刘华同志。”
  刘兴旺拦在父亲面前:“我们有权保持沉默。”挑剔的眼神燃着熊熊的火焰。
  “你儿子,是不是……头脑有问题啊。”柳下溪也恼了,问得直接。
  父子俩同时翻了脸,刘华死死拖着要发飙的儿子。“公安同志,你说的不是人话。”
  “刘华,你是目击证人。任何的谎言使案子的难度增加。在法律上假证是妨碍司法的罪。”关系弄僵了。当然也从没有好过。很糟。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没什么隐瞒。我那有空去记儿子学校认识的同学。就算名字听过也不记得脸,记得脸也不知道那个名字是他的。”
  想不到一副老实实在的刘华,说得这样一番歪理来。驳不倒。
  柳下溪承认了这次交锋是自己败北了。
  李果的形像起了作用。李果的娃娃脸对风华正茂的少女没有吸引力。但是,对中年妇人却有致命的杀伤力。李果来了兴趣,学着柳下溪的把所有调查得来的话题记录下来,有什么记在刚从小店买的学生习字薄上。
  “刘华:三十九岁。岔河口乡六道湾村人。结过二次婚。第一个老婆姓李,九年前病死。第二个老婆姓齐,二年前失足跌落湖中死亡。有一子刘兴旺在县六中上学,高二,十七岁。他们是在第二个老婆死后搬到这里的,前面那家录像厅就是他们租的门面开的,生意不错。刘家的拖拉机是刘华前几年倒卖棉花、棉籽、菜油、芝麻油等赚来的。是县里头批万元户之一,得到过县长表扬的。买了拖拉机后,他就很少做投机生意了,白天专心帮人拉货,晚上放录像。在这镇上有是身份的人吧。只是个性偏僻了点,连这附近的混混也怕他。父子两人平时不怎么跟周围的人来往。毕竟只是二年左右的邻居,大家对他的了解有限。”
  柳下溪左手托腮,不出声。
  “怎么样?”李果得意洋洋地等等夸奖。
  “很好。”柳下溪笑了,真逗:这孩子,象极了讨主人欢心的庞物狗。“知道六道湾怎么走么?”
  “半个小时的车程。”
  “这么近?”
  李果笑道:“整个乡也只那么大。如果是摩托车,几个小时整个县也就逛完了。我们这是要调查刘华第二个老婆的死因么?跟河堤上的凶杀案有什么关系?”李果虽不聪明也不是绝对的笨蛋。在局子里混了几个月多少对某些词还是敏感的。比如说:死亡。提到死亡,就会想到死亡的几种状态:自然死亡、病死、意外死亡、被杀。失足跌落湖里淹死有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淹死、被人推下、死了被人弃尸。
  在这里没有人报案,公安机关就不会理会。人死亡只要有家人给的合乎理由的解释就没有人追究,并不需要医院开具死亡证明。尸体被家属隆重地送进坟墓就完成了人的一生旅途。
  大大小小的塘,好多!不过,那么浅的水算塘么?
  “他们在做什么?好多鱼!”鱼在网子里挣扎着。新鲜的鱼让人流口水。
  “清塘。”李果道,见柳下溪把自行车停下来。催道:“快点吧,过不了多久,天就黑了。”
  “他们在挖什么?”柳下溪好奇心重。有的塘子是有人在泥里挖掘。
  “有些塘子里的鱼几年没有干过了。现在把肥鱼清出来,弄到市场上卖,那些挖掘是挖耦,新鲜的耦上市,现在正是农闲的开始,天气也不是冷得吓人的时候,清塘起耦的好日子,留种的耦也要重新布种了。那地里看到没?准备植窖埋甘蔗,到春天埋下去的甘蔗长新苗就可以成甘蔗林了。”
  “这么多鱼现在卖还不如等到过年的时候。”
  “笨,那时,天太冷了。谁愿意起鱼?这里是鱼米之乡,鱼任何时候都不缺,过年也不会价高多少。这些鱼直接由水产公司收购,统一外销他地,或者是制成鱼干呀、鱼罐头之类的。”
  “看着这些鱼,想买条来做菜,还有新鲜的耦!”柳下溪笑道。
  “你会做饭菜?看上去都不像。”李果横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个人,一会儿是工作狂,一会儿普通人。现在不是来查案么?这么清闲。
  “到别人家蹭饭,送上新鲜的鱼好进门。”
  “谁家?”李果的好奇心不是普通的重,眼睛总是闪亮亮的。
  “不告诉你。”柳下溪快乐地把自行车放在一柳树边。“帮我选选。那一种鱼好吃?”
  “都好吃。”问李果问错人了,李果对厨房没有兴趣。他只分得清鲤鱼与鲫鱼。青鱼与草鱼是分不出来的。
  柳下溪自己咨询了一下起鱼的农民,买了条三斤多重的桂鱼,和几斤鲜耦。
  他们俩也没有赶路,柳下溪示意李果问卖鱼给他的农民刘家的事。
  “老乡。认识,搬到镇上去的家里放录像的刘华么?”李果有了干劲后,人也机灵了点。明白过来,柳下溪买鱼是为套话铺路。
  “刘华?开拖拉机的刘华?认识!”农民停下手里的活,坐在草地上。“说到他,就有话讲啰。能干,很能干的一个人。”
  “他的旧房子在那里?”
  “早拆了。听说他在镇上盖新屋,有些木料还可以用,浪费了可惜。问这个做什么啰。”
  “有事呢。多讲讲他们父子俩的事。”
  那位农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大约觉得不是坏人。“是在几个月前拆除的,那块地这里已经成了别家人的自留地,早种上农作物了。”
  “他平时跟谁家的关系最好啊。”
  “哪一家子啊?都好吧。刘华长年在外地,家里头只要婆娘与小兴旺。那婆娘是后娘,刻薄得很,对小兴旺一点也不好,常常打骂。那婆娘的嗓门大,闹得四邻不安。那婆娘死了,天开眼了。”
  柳下溪低声对李果道:“问问他们,第二个老婆死的时候,刘华在不在家,还有,他儿子刘兴旺是怎样的孩子。”
  到底是刚跟他做了笔小生意,对方有问必答。
  “小兴旺?多好的一个孩子。老实、听说、读书成绩又好,是刘家的三代单传。刘华看得比自己心肝还重要。姓齐的婆娘会装假,刘华在家里头的时候装着对小兴旺好,平时那婆娘泼辣,他们的家事又不好说。刘华被蒙在鼓里有一二年吧。他婆娘死的时候刘华不在家,还是我去通知他的,他是第二天晚上才赶到。你们问这些做么子啰?”
  李果陪着笑,一时语结。回头看柳下溪。
  “刘华的老婆是什么时候被发现死在塘里的?”柳下溪直接问。
  那汉子看了一眼他,听懂他的问话。半晌才道:“下午。隔壁的刘婆婆看见刘家的鱼塘里泡了件衣服,喊人来捞,才瞧得出是刘华的婆娘翻白了。有人通知上学的小兴旺回家,我去邮局给刘华挂了电话。”
  “尸体埋在那里?”
  “被水鬼抓住的人不吉利,火烧了。”
  “水鬼?”
  “尸体,腿上,身上到处是抓痕,不是水鬼是么啰?都怕了刘家的池塘,干水后填平了它。”
  也就是说什么痕迹也没了。
  回程时,天色发暗,温度降底了几度,李果冷得哆嗦。柳下溪见他可怜,脱下件外衣丢给他。李果也不客气,马上套上。一边笑道:“这么看来,刘华不在家,他老婆是自己掉进塘里的。原来你买人家的鱼就是为了套他的话。那你又怎么知道刚才那人认识刘华?”
  “同一村的人不认识才怪。”这个村就叫刘家村。估计大部分都是姓刘的吧。
  李果摆摆手,衣服对他而言太大了。“就这么简单。”仔细一想是自己笨了些。本来嘛同一村的人怎么不会认识?“你怎么看刘华第二任老婆的死?”
  “死无对证,除非有谁自己承认杀了人,否则定不了罪。”
  “那不是白查的么?”李果不解。
  “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把自己的推理导上正轨。从心理层面来解释个人行为的动机,预测个人可能发生的行为。也就是收集全面的资料,分析这个有没有做某件事的心理驱动。”
  “不明白。”李果懊恼。
  “演绎与归纳、历史与逻辑、分析与综合懂不懂?”
  “不懂。”李果回答得干脆。
  “哎。”轮到柳下溪伤脑筋了。“演绎法就是先有结论再一一对应推算。由A到B到C。而归纳法刚才相反,先由A、B再总结到C。算了,这么说也说不清楚。以实例来说明:就说这次河堤杀人案件吧。1、张健与李卫前在头一天跟死者吵过架。2、吵架的理由是为了收货付款的事,也就是为了钱。3、李卫前有暴力的前科。4、他们清晨送死者搭船下落不明。5、死者的钱不翼而飞。综合以上五点,张健与李卫前伤害死者的可能性很大,是畏罪潜逃。也就是这两个人具有最大的嫌疑。这就是整合数条理由得出结论……”
  “啊。说得也是。”李果打断柳下溪的话。“这么一看,破案很容易的。”
  他这一打岔,柳下溪没有兴趣继续说下去了。李果真不是一位好听众。
  “再教我一点东西吧。”李果合掌相求,柳下溪不理他。
  “小气!”
  回到县城,收回自己的衣服,与李果分开,柳下溪直接去找邹清荷了。
  邹清荷正在小厨房准备做饭,柳下溪把鱼与耦丢给他。那能叫厨房么?他连躬身都进不去,可怜地只有青菜与青椒。“我在这儿蹭饭。”
  邹清荷很高兴。“这是桂鱼?很贵的也。”
  “还好啦。”
  看着他在水龙头处浸着冷水很熟练地剖着鱼……这孩子家事一把罩,真能干。
  “柳大哥,你坐坐,很快就能吃饭了。”
  其实那屋太窄,要他坐也不知道坐在那里。
  今天今晚,依旧家里只有邹清荷一人。
  鱼做得不错,比起大饭店的都不差哪。真鲜。
  “明天早上记得起来跑步,我在五点半准时到铁门口等你。”柳下溪把特意留下的一半炒莲子给邹清荷吃。邹清荷欢呼一声,抓住柳下溪的手臂:“我喜欢吃这个。柳大哥你真是我一等一的知己。”
  特有满足感的柳下溪摸摸发胀的肚皮,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你认识同年级生刘兴旺么?”
  “刘兴旺?”这几天还真跟这个名字有缘。邹清荷有特意找过刘兴旺向他道歉星期一晚上小七的失言。可是,对方更骄傲,根本不理会他。对这个名字有了印象就会注意到同学位对他的某些评论。整体来说,女同学们对他大大赞扬;男同学对他不满的多。“柳大哥怎么问起他?要是你在以前问我,那可是一点印象也没。今天问我,在时间上问对了。他成绩不错,名次在我前面。不过是在四班,平时没有来往,有人说他是‘鼻孔朝天的人’”复又好奇地瞪着柳下溪:“他怎么了?”有几个可以结交的机会,都阴差阳错地结束了。
  “他是刘华的儿子,镇上那家录像厅知道么?他家开的。”
  “噫?录像厅?前段时间,难怪小七神神秘秘地问我要不要去看录像。我还说过我没有钱不去,他说可以免费去啦。我还以为有谁请客,原来是刘兴旺请客。这样啊,那小七怎么对刘兴旺那么有意见?擦肩而过的面也见过几次,他给人的印象就是那种存在感薄弱的人。不对,正确来说是鬼魅的人。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存在感薄弱的人?”柳下溪笑:“这个结论怎么得来的?”
  “嘿嘿嘿,老实说从书上剽窃的词汇。”
  “去,词汇大部分都是从书本来习得的。”跟他说话就是让人兴致高昂。
  “柳大哥,你怎么突然提到大叔的儿子?”邹清荷坚持不懈围绕这个问题问下去,他有结论:无论如何,柳下哥都会包容他一切的任性。
  “我在想,刘华不想跟警察打交道的理由是什么?才会把你卷入这案子来做第一发现人。他的儿子刘兴旺曾经与继母相处不好,根据附近的邻居描述来看肯怕是虐待,也就是家庭暴力。二年前他继母失足落入自家的池塘被淹死了,身上有抓痕。当地的人说是水鬼(这种未知的东西是不存在的)抓死的,把尸体火化了。你怎么看?”
  “水鬼,我是不相信的。水鬼之说在我们这里传得一向广泛,每年总有人被淹死。这里是水乡,有大河、内河、小河、池塘、鱼塘等等。我也淹过水,是在热天采菱角,不是浮在水面的,是那种赤角包,带刺的埋在水的深处那种,叶子象睡莲不过长满了细刺。当时啊,真的感觉象是有人抓住自己的腿向下拖。其实是带刺的赤角包的藤缠住了腿。腿上挂满了细痕见血,一直回想起来心里就不舒服。他们也说我遇到水鬼了。”
  “你认为刘兴旺的继母也是这样溺水的?”
  “不一定。那种痕迹不会被错认为是抓痕。不如,我去接近刘兴旺。”邹清荷双眼发光,对这件事兴趣极大。柳下溪反对:“不可以,把全部心力放在读书上!难道你不想考大学?”
  死穴啊!邹清荷无语。
  “可惜啊,死无对证。弄不清楚是意外还是蓄意的。”邹清荷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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