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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 第17章 花事了 作者:桐华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第17章 花事了
  刘弗陵正倾听着霍光奏报上官桀伙同燕王谋反的罪证。
  燕王本就有反心,他的谋反证据根本不用伪造都是一大堆。上官桀、上官安近来与燕王过从甚密,且私自调动羽林营,再加上人证、物证,也是铁证如山。公主之罪有物证,书信往来,还有公主的侍女作证。
  霍光罗列完所有书信、财物往来的罪证后,请求刘弗陵立即派兵围攻燕国,以防燕王出兵。
  面对霍光如往日一般的谦恭态度,刘弗陵也一如往日的不冷不温:“一切都准你所奏。立即诏告天下,命田千秋发兵燕国,诏书中写明只燕王一人之过,罪不及子孙。大司马既然搜集的罪证如此齐全,想必留意燕王已久,他身边应有大司马的人,燕王即使起事,朕也应该不用担心兵乱祸及民间。”
  霍光应道:“臣等定会尽力。”
  刘弗陵道:“燕王和鄂邑盖公主虽然有罪,毕竟是朕的同胞兄姊,朕若下旨杀他们,日后恐无颜见父皇,将他们幽禁起来也就是了。”
  霍光还想再说,刘弗陵将国玺放在霍光面前:“你若不同意朕的意思,尽可以自己颁旨盖印。”
  刘弗陵的一双眼睛虽像汉武帝刘彻,但因为往日更多的神情是淡漠,所以原本的八分像只剩了三分。
  此时眼神凌厉,暗藏杀气,正是霍光年青时,惯看的锋芒。
  霍光心中一震,不禁后退了一步,一下跪在了地上,“臣不敢。”
  刘弗陵收回了国玺,沉吟未语。
  既然走到这一步,现在只能尽力避免因为权力之争引起战事祸乱百姓。
  一瞬后,刘弗陵说:“传旨安抚广陵王,同时加重广陵国附近的守兵,让广陵王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三天之内不能让燕王大开城门认罪,大司马应该能预想到后果。”
  霍光面色沉重地点了下头,“臣一定竭尽全力,昌邑国呢?需不需要……”
  “不用管昌邑王。”刘弗陵说完,起身出了殿门。
  于安跟在刘弗陵身后,看刘弗陵走的方向通往皇后所居宫殿——椒房宫。心中纳闷,一年都难走一次,今日却是为何?
  椒房宫外的宫女多了好几个新面孔,一些老面孔已经找不到。
  于安恨叹,霍光真是雷霆手段。
  宫女看见皇帝驾临,请安后纷纷回避。
  刘弗陵示意于安去打开榻上的帘帐。于安欲掀,里面却有一双手拽得紧紧,不许他打开。
  于安想用强,刘弗陵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去屋外守着。
  “小妹,是朕,打开帘子。”
  一会后,帘子掀开了一条缝,一张满是泪痕的脸露在帐子外,“皇帝大哥?奶娘说我爷爷、我奶奶、我爹爹、我娘亲、我弟弟,我的兰姑姑都死了,真的吗?”
  刘弗陵轻轻颔了下首。
  上官小妹的眼泪落得更急,张着嘴想放声大哭,却扫了眼殿外,不敢哭出声音,“爹不是说,如果我进宫来住,他们就会过得很好吗?”
  刘弗陵说:“小妹,我现在说的话很重要,你要认真听。你今年十三岁了,已经是大人了,大人就不该再总想着哭。你外祖父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会来看你,你若还在哭,他会不高兴,他若不高兴……”
  小妹身子往床榻里面蜷了蜷,像一只蜗牛想缩进壳里躲藏,可她却没有那个壳,只能双手环抱着自己,“我知道,外祖父若不高兴,就会也杀了我。”
  刘弗陵呆了下,“看来你真长大了。如果外祖父问你,想念爹娘吗?你该如何回答?”
  小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我就说,我六岁就搬进宫来住,和他们很少见面,虽知道爹娘应该很好,可怎么好却实在说不上来,虽然很想娘亲,可有时候觉得日常照顾我起居的宫女姐姐更亲切。”
  刘弗陵赞许地点点头,“聪明的小妹,这几年,你在宫里学了不少东西。”
  刘弗陵起身,向外行去。
  小妹在他身后叫道:“皇帝大哥,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刘弗陵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答小妹的问题,身影依旧向前行去。
  殿堂宽广,似乎无边,小妹定定看着那一抹影子在纱帘间越去越淡。
  终于,消失不见。
  只有还轻轻飘动的纱帘提醒着她,那人真的来过这里。
  小妹放下纱帐,随手抓起一件衣服塞进嘴里,把嘴堵得严严实实,眼泪如急雨,双手紧握成拳,疯狂地挥舞着,却无一点声音发出。
  帘帐外。
  馨甜的熏香缭缭散开。
  一屋幽静。
  ******************
  七里香虽然已经开门,生意却依然冷清。
  许平君瞟了眼四周,见周围无人,凑到云歌耳边小声问:“你忙完了吗?忙完了,今日我们早点走。”
  云歌诧异地问:“大哥不是嘱咐过我们,他来接我们一块回去的吗?不等大哥吗?”
  许平君脸有些红,低声说:“我想去看大夫,身上已经一个月没有来了,我怀疑,怀疑是……”
  云歌皱着眉头想了会:“估计是你日常饮食有些偏凉了,应该没有大碍。这个月多吃些温性食物。”
  许平君轻拧了云歌一把,“真是笨!我怀疑我有了。”
  云歌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呆呆问:“你有了什么?”
  许平君翻了个白眼,先前的几分羞涩早被云歌气到了爪哇国,“有孩子了!”
  云歌呆了一瞬,猛然抱住许平君,却又立即吓得放开她,好像抱得紧一些都会伤到孩子。
  云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许平君的腹部,兴奋地说:“待会大哥肯定高兴死。我现在就找人去找大哥。”
  许平君拉住云歌的手:“我还不敢肯定,所以想自己先去看大夫,等确定了再告诉病已。说不定是我空欢喜一场呢!”
  云歌点头:“也是,那我们现在就走。”
  当大夫告诉许平君的确是喜脉时,许平君和云歌两人喜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一向节俭的许平君更是破天荒头一遭,给大夫额外封了一些钱,一连声地“谢谢,谢谢,谢谢……”
  谢得年轻的大夫不好意思起来,对着许平君说:“不用谢了,不用谢了。要谢该去谢你家夫君,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一句急话又是一句错话,大夫闹了个满面通红,不过终于让许平君的“谢谢”停了下来。
  云歌捶着桌子险些笑倒。
  云歌和许平君出医馆时,天色已黑。
  两人都十分兴奋,云歌笑着说:“好了,从今日起,你的饮食我全权负责。安胎药最好不吃,毕竟是药三分毒,我回去仔细看看书,再让孟珏给你诊脉,一定……”
  云歌忽觉得巷子异常安静,几分动物的本能让她立即握着许平君的胳膊跑起来,却已是晚了。几个蒙面大汉前后合围住了她们。
  云歌顾及到许平君,立即说:“你们要谁?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抓我一个就够了。”
  一个人微哼了一声:“两个都要。”
  许平君抓着云歌的手,身子抖得不成样子,“我们没有钱,只是普通百姓。”
  云歌轻握住许平君的手,“我们会听话地跟你们走,不要伤到我们,否则鱼死网破,一拍两散。”
  领头的人耸了耸肩,似乎对自己如此容易就完成了任务,十分诧异,向其余人挥了下手,命他们把云歌和许平君塞进一辆捂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一行人匆匆离开。
  许平君摸着自己的腹部,哀愁地问:“他们是什么人?”
  云歌摇了摇头:“你没有钱,我没有钱,你没有仇家,我没有仇家,这件事情只能问孟珏或者大哥了。姐姐不用担心,他们没有当场下毒手,反而带走我们,就证明是用我们向孟珏或者大哥提要求,既然如此,就暂时不用担心。”
  许平君无奈地点了点头,靠在了云歌肩头。
  也许因为孩子,许平君比平时多了几分娇弱。云歌突然之间有一种她需要保护两个人的责任。
  ******************
  云歌忽然摸到孟珏当日赠她的匕首,因为这个匕首打造精美,携带方便,割花草植物很好用,所以云歌一直随身带着。
  云歌低声和许平君说:“假装哭,不要太大声,也不要太小声。”
  许平君虽莫名其妙,但素来知道云歌鬼主意最多,所以呜呜咽咽地假装哭起来。
  云歌嘴里假装劝着她,手下却是不闲,掏出匕首,掀开马车上的毯子,沿着木板缝隙,小心地打着洞。
  等钻出一个小洞时,云歌把匕首递给许平君,示意她收好。
  掏出几个荷包,打开其中一个,里面装着一些胡椒子,她小心地握着胡椒子,胡椒子顺着小洞,一颗颗滑落。可是马车还未停,胡椒子就已经用完,云歌只能把荷包里所有能用的东西都用上。
  看马车速度慢下来,云歌立即把毯子盖好,抱住了许平君,好似两个人正抱头哭泣。
  云歌和许平君都被罩着黑布带下了马车。
  等拿下黑布时,已经在一个屋子里,虽然简陋,但被褥齐全,没多久还有人送来食物。
  云歌嘱咐许平君先安静休息一夜,一则,静静等待孟珏和刘病已来救他们,二则,如果孟珏和刘病已不能及时来,她们需要设法逃走的话,必须有好的体力。
  许平君小声问:“你的法子能管用吗?”
  “不知道,看孟珏和大哥能不能留意到,也要盼今夜不要下雨。”
  许平君本来心绪不宁,可看云歌睡得安稳,心里安定下来,也慢慢睡了过去。等她睡着,云歌反倒睁开了眼睛,瞪着屋顶,皱着眉头。
  怕什么来什么,想着不要下雨,云歌就听到风声渐渐变大,不一会,雨点就敲着屋檐响起来。
  云歌郁闷地想,难道老天要和我玩反的?那老天求求你,让我们都被抓起来吧!转念间,又不敢再求,万一好的不灵坏的灵呢?还是自力更生,靠自己吧!
  许平君被雨声惊醒,发愁地问:“云歌,我们真能安全回家吗?”
  云歌笑说:“会呀!孟珏和大哥应该早就发觉我们失踪了,也许已经发现我丢下的胡椒,即使不能直接找到我们,至少有眉目可以追查,而且下雨有下雨的好处,下雨时,守卫就会松懈,方便我们逃走。”
  第二日。
  雨仍旧没完没了地下着,看守她们的人不跟她们说话,却会很准时地送饭菜。
  云歌看出这些人都是经过训练的人,并非一般的江湖人。
  她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想要用她们要挟孟珏和大哥去做什么,可身体内的一点动物知觉,让她从这些人的眼神中,感觉到了杀意。他们看她和许平君的眼光像狼看已经臣服在爪下的兔子,恐怕不管孟珏和大哥是否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他们都会杀了她和许平君。
  云歌本来更倾向于等孟珏来救她们,此时却知道必须要自救。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云歌让许平君退开几步,小心地打开一个鹿皮荷包。
  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蜘蛛从里面慢悠悠地爬出。
  云歌静静退开,只看蜘蛛不紧不慢地从窗口爬了出去。
  许平君小声问:“那个东西有毒?”
  云歌点点头:“前两日我花了好多钱向胡商买的,是毒药却也是良药。这种蜘蛛叫做‘黑寡妇’,偶尔会以雄蛛为食。这只蜘蛛是人养的,为了凝聚它体内的毒性,自小的食物就是雄蛛,下午守卫进来送饭时,我在两个守卫的身上下了雄蛛磨成的粉,它此时饿了两天,肯定会闻味而去,剩下的就要看运气了。”
  许平君悄悄伏在门边,紧张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云歌用匕首,把被子小心地划开,被面给许平君做了雨披,里子全部划成布条,一节节打成死结后,连成了一条绳子。
  因为雨大夜黑,除了偶有巡逻的守卫经过,其他人都在屋里饮酒吃菜。
  看守云歌和许平君的两人却要在屋檐下守夜,心绪烦躁中,根本没有留意地面上静静爬着的危险。
  黑寡妇在分泌毒药的同时先会分泌出一种麻醉成份,将被咬的猎物麻醉。
  一个守卫不耐烦地搓着手。
  一个低声说:“再忍一忍,今天晚上就会做了她们,说不定过一会,头儿就会来通知我们了。”
  两个人忽然觉得十分困倦,一个实在撑不住,说了声“我坐会儿”,就靠着门坐下,另外一个也坐了下来。
  不一会两人都闭上了眼睛。
  许平君朝云歌打手势,云歌点了下头,先让许平君拿了大蒜往鞋子上抹。
  “黑寡妇很讨厌大蒜味。不知道它钻到哪里去了,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许平君一听,立即往手上、脸上、脖子上都抹了不少。
  云歌笑着把自己做好的雨披罩在许平君身上。
  许平君知道自己有孩子,也未和云歌客气,只重重握了下云歌的手。
  云歌拿匕首小心地将门有锁的那块,连着木板削了下来。
  一开门,两个守卫立即倒在了地上,许平君惊恐地后退了一大步:“他们都死了吗?”
  “没有,没有,大概只是晕过去了,许姐姐快一点。”云歌哄着许平君从两人的尸体上跨过去,把匕首递给许平君,指了指依稀记着的方向:“你向那边跑,我马上来。”
  “你呢?”
  “我要伪装一下这里,拖延一些时间,否则巡逻的人往这里一看,就知道我们跑了。”
  云歌强忍着害怕将门关好,将两个守卫的尸体一边一个靠着门框和墙壁的夹角站好。远看着,没有任何异样。
  云歌追上许平君时,面孔苍白,整个身子都在抖。
  许平君问:“云歌,你怎么了?你呕吐过?”
  云歌摇头:“我没事,我们赶紧跑,趁他们发现前,尽量远离这里。”
  两个人猫着腰,在树丛间拼命奔跑。跑了一段后,果然看到当日马车停下来的高墙。
  云歌的武功虽差,可借着树,还能翻过去,许平君却是一点功夫没有。^331bdi`Fs8DSTO4
  “我先上去,把绳子找地方固定好。”
  云歌匆匆爬上树,借着枝条的荡力,把自己荡到了墙顶上。将匕首整个插入墙中,把布条做的绳子在匕首把上绑好,云歌垂下绳子,“许姐姐,快点爬上来。”
  许平君看着高高的墙,摇了摇头,“我爬不上去。”
  云歌着急地说:“姐姐,你可以爬上来。”
  许平君还是摇头:“不行!万一摔下来了呢?”
  云歌想了一瞬,跳了下去,蹲在地上,“许姐姐,你拽着绳子,踩在我肩膀上。我慢慢站起来,等我全站起来时,你的头已经离墙头只有两人高的距离了,你一定可以爬上去,我会在下面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摔着。”
  许平君的手放在腹部还在犹豫,云歌说:“许姐姐,他们会杀我们的,我感觉到了,所以我们一定要逃。”
  许平君咬了咬牙,站到了云歌肩膀上。
  做了母亲的人会格外娇弱,可也格外勇敢。
  云歌在下面紧张地盯着许平君,她看到许平君的害怕,看到许平君才爬了一半时,已经力气用尽的挣扎。
  云歌一面紧张地伸着手,一面不停地说:“还有一点就快到了,还有一点就快到了。”
  隐隐听到纷乱的人语声和脚步声。
  云歌不能回头看,也不能爬上墙,只盯着许平君,一遍遍鼓励许平君爬到墙顶。
  许平君叫:“云歌,他们追来了,你……你快上来,不要管我了。”
  云歌骂起来:“许平君,我要管的才不是你,谁喜欢管你这个没用鬼?我管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还不爬,你想害死孩子吗?大哥会恨你的。”
  许平君听着身后的人语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一面哭着,一面想着孩子,体内又有了一股力气,让她爬上了墙顶。
  云歌立即说:“把绳子拽上去,然后顺着绳子滑下去,这个很简单,快走!”
  许平君居高临下,已经看到一大群手持兵器的人,她哭着问:“你呢?你快上来。”
  云歌朝她不屑地撇了下嘴:“我走另外一条路。我有武功,没了你这个拖累,很容易脱身,你快点下去,别做我的拖累!”说完,就飞掠了出去。
  追兵听到云歌在树丛间刻意弄出的声音,立即叫道:“在那边,在那边。”
  许平君一边哭着,一边顺着绳子往下滑。
  双脚一落地,立即踉踉跄跄地拼命跑着,心中疯狂地叫着“病已、病已、孟珏、孟珏你们都在哪里?你们都在哪里?”
  脸上的泪水,天上的雨水,漆黑的夜,许平君满心的绝望。
  都是因为她要偷偷去看大夫,如果不是她要去看大夫,就不会被人抓走;都是因为她这个拖累,否则云歌早已经逃掉。全是她的错!
  ******************
  漫天的雨,四周都是漆黑。
  许平君只知道跑,却不知道如何才能跑出黑暗,想到云歌此时的境遇,许平君再难压抑心中的悲伤,对着天空吼了出来:“病已,病已,你们究竟在哪里?”
  不料竟然听到:“平君,平君,是你吗?”
  “是我,是我。”许平君狂呼,大雨中,几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她看到刘病已的瞬间,身子软了下去。
  刘病已立即抱住了她,她哭着喊:“去救云歌,快去,快去,要不然就晚了……”
  孟珏脸色煞白,将身上的雨篷扔给刘病已,立即消失在雨幕中。
  刘病已看了看孟珏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虚弱的许平君,顿住了欲动的身形,对身后陆续而来的游侠客们大声说:“病已的朋友还困在里面,请各位兄弟配合孟珏兄先救人。”
  有人一边飞纵而去,一边笑问:“救了人之后,我们可就大开杀戒了,老子许久没有用人肝下酒了。”
  刘病已豪爽地大笑道:“自然!岂能不尽兴而回?”低头间,语声已经温和:“我先送你回家。”
  许平君摇头:“我要等救到云歌再走,我们是一块来的,自然该一块走。”
  刘病已问:“你身体吃得消吗?”
  许平君强笑了笑:“就是淋了些雨,我是恐惧、害怕更多。”
  刘病已未再多言,用孟珏的雨篷把许平君裹好,抱着许平君追众人而去。
  刘病已护着许平君站在墙头一角,俯瞰着整个宅院。
  许平君只觉突然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有人胖如水缸,慈眉善目,有人瘦如竹竿,凶神恶煞,有娇媚如花的女子,也有冠袍齐整的读书人,却个个身手不凡,一柄扇子,一把伞,甚至轻轻舞动的绸带,都可以立即让敌人倒下。
  有两三个是她认识的,更多的是她从未见过的面孔。即使那些熟悉的面孔,现在看来,也十分陌生。
  许平君小声问:“这就是传说中隐藏行踪的江湖游侠客、嫉恶如仇的绿林好汉吗?”
  “嗯。”
  “都是你的朋友?”
  “嗯。”
  许平君和刘病已认识已久,虽然刘病已的脾气有时候有些古怪,有些摸不透,可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了解刘病已的。
  可现在她有些困惑,她真的了解刘病已吗?
  刘病已眉目间有任情豪侠,可流露更多的却是掌控苍生性命,睥睨天下的气势。许平君忽然觉得即使当日看到的广陵王和刘病已比起来,气势也差了一大截。
  突然看到何小七手中的长刀挥过,一个人的人头飞了起来,许平君不禁失声惊呼。她猛然意识到,那些倒下的人不仅仅是倒下。她胃里一阵翻滚,身子摇晃欲坠。幸亏刘病已一直搂着她的腰,才没有跌下去。
  刘病已轻轻把她的脸按到自己的肩头,用斗篷帽子遮住了外面的一切:“不要看了,也不要多想,这些人都是坏人,是罪有应得。”
  刘病已却是淡然地看着越来越血腥的场面,甚至看的兴趣都不是很大,只是目光在人群中移动,搜寻着熟悉的身影。
  待看到孟珏怀里抱着的人,他轻吁了口气,笑着将手放到嘴边,打了个极其响亮的呼哨,底下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应声,紧接着就是一人不留的血腥屠杀。
  刘病已抱着许平君落下了墙头,“云歌受伤了吗?”
  孟珏摇摇头,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有些擦伤,都不要紧。她是自己把自己给吓晕了。她杀了个人,估计是第一次杀人,本来就吓得要死,结果那人没死透,云歌跑时被他拽住了脚,她一看那人状如厉鬼的样子,就晕了过去,幸亏二月及时找到她,否则……”
  “我以前和她去过墓地,看她胆子挺大,没想到……”刘病已摇头笑起来,孟珏身后的随从也都笑起来。
  许平君此时高悬的心才放了下来,又是笑又是哭地骂:“还说自己会武功,原来就这个样子!”
  正说着,刘病已的朋友陆续出来,冲刘病已抱抱拳,大笑着离去。
  许平君不怎么敢看他们,眼睛只能落在孟珏的方向。幸亏孟珏的侍从也如他一般,个个气度出众,女子若大家小姐,男子像诗书之家的公子。
  刘病已笑望着已经再无一个活人的宅院:“这场大雨,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孟珏对刘病已赞道:“快意恩仇,王法若闲,杀人事了去,深藏身与名,难怪司马迁会特意为刺客和游侠列传。”
  马车已到,二月挑起了帘子,请他们上车。
  上了车,孟珏笑向许平君说:“我给你把一下脉。”
  许平君脸红起来:“孟大哥知道了?”
  孟珏笑着点头:“猜到你的心思,知道你肯定想自己亲口告诉他,所以还替你特意瞒着他。”
  刘病已笑问:“你们两个说的什么谜语?”
  许平君低着头把手伸给孟珏,孟珏诊完后,笑说:“没什么,虽然淋了点雨,受了些惊,但你身体往日很好,回去配几副药,好好调理一下就行,不过以后可不能再淋雨了,不是每次都会如此幸运。”
  许平君犹有余惊地点头,“你们如何找到我们的?”
  刘病已回道:“要多谢云歌的胡椒子。胡椒是西域特产,一般百姓见都没见过,除了云歌,还能有谁会把这么贵重的调料四处乱扔?虽然我们发现得晚了,但毕竟给了我提示。”
  云歌现在才悠悠醒转,眼睛还没有睁,已经在大喊:“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许平君刚想笑着提醒,孟珏却示意她别吭声,抓着云歌的脚笑问:“是这样抓着你吗?”
  云歌身子在抖,声音也在抖:“别抓我,别抓我,我没想杀你,是你要先杀我,我不想杀你的……”
  孟珏本想捉弄一下云歌,此时才发现,云歌真被吓得不轻,不敢再逗她,轻拍着她的脸颊:“云歌,是我。”
  云歌睁开眼睛看到孟珏,害怕的神色渐渐消失,怔了一会,猛然打起孟珏来:“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怎么那么笨?我还以为你很聪明!我杀了三个人……呜呜……我杀了三个人……我还碰了他们的尸体,软软的,还是温的,不是冷的……世上究竟有没有鬼?我以前觉得没有,可我现在很害怕……呜呜……”
  云歌打着打着,俯在孟珏怀里哭起来。
  孟珏轻摇着云歌,在她耳边哄道:“我知道,不怪你,不怪你,这些人命都算在我头上,阎王不会记在你帐上的。”
  许平君不好意思地撇过了头,刘病已挑起帘子一角,把视线移向了窗外。
  云歌把第一次杀人后的恐惧全部哭出来后,渐渐冷静下来。等发现马车里还有别人时,立即闹了个大红脸,用力掐了下孟珏,瞪着他,怨怪他没有提醒自己。
  孟珏笑抽了口冷气,拽住云歌的手,不让她再乱动。
  云歌笑瞟了眼刘病已,看向许平君,许平君笑摇摇头。
  云歌一面看着刘病已,一面笑得十分鬼祟,刘病已揉了揉眉头:“你们什么事情瞒着我?”
  云歌敛了嘻笑,凶巴巴地问:“我和许姐姐究竟是因为你们哪一个遭了无妄之灾?”
  刘病已随手帮许平君整了下她身后有些歪斜的靠垫,胳膊交握在胸前,懒洋洋地侧躺到许平君身旁,笑着说:“没我的事,问我们的孟大公子吧!”
  孟珏先向许平君行了一礼赔罪,又向刘病已行了一礼赔罪,“燕王狗入穷巷,想用你们两人要挟我帮他刺杀霍光。”
  云歌不解地问:“那抓我不就行了,干吗还要抓许姐姐?”
  孟珏早已猜到原因。燕王曾看到过他和许平君在一起,而自己当时因为几分私心,故意混淆了燕王的视线,没有料到云歌后来会自己跑到燕王面前去。虽然许平君已经嫁了他人,但燕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就把云歌和许平君都抓了起来。
  孟珏虽心中明白,口上却只能说:“大概你们两个恰好在一起,怕走漏消息,就索性两个人都抓了。”
  云歌问:“刺杀霍光还不如刺杀燕王,燕王已经无足轻重,霍光却是只手可遮天,你们怎么办了?”
  孟珏和刘病已相视一眼,孟珏说:“我和病已商量后,就直接去见了霍光,将燕王想借我之力刺杀他的事情告诉了霍光,我配合霍大人尽力让燕王早日放弃顽抗,病已则全力查出你们的所在。下午接到飞鸽传书,燕王已经畏罪自尽了。”
  孟珏轻描淡写地就把一个藩王的死交待了过去。
  “啊?”云歌十分震惊:“燕王不像是会自杀的人,他更像即使自己死,也一定拼一个鱼死网破的人。敌人死一个,他平了,敌人死两个,他赚了。何况皇上不是没有赐死他吗?他自尽什么?要不甘心,就索性开始打,要想苟活,就认个罪,然后继续好吃好喝地活着。”
  孟珏和刘病已视线交错而过,孟珏笑着说:“皇上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燕王大概因为做皇帝的梦破了,一时想不通就自尽了。云歌,你想这么多做什么?他死他生,和你都没有关系。”
  云歌哼了一声:“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今晚怎么……”说着又难受起来。孟珏握住了她的手:“都过去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云歌朝孟珏强笑了笑:“我没有怪你。”
  孟珏淡淡笑着,眼睛里却几分心疼:“我怪我自己。”
  许平君咳嗽了几声:“我胳膊上已经全是鸡皮疙瘩了。”
  云歌立即红了脸,闭上眼睛装睡:“我困了,先睡一会。”
  虽然吃了孟珏配置的安神药,可云歌一时间仍然难以挥去第一次杀人的阴影,晚上,常常被噩梦惊醒。
  孟珏和云歌都是不管世俗的人,见云歌如此,孟珏索性夜夜过来陪着云歌。
  两人隔帘而睡。虽一时间不能让云歌不再做噩梦,但至少云歌做噩梦时,有人把她从噩梦中叫醒,把她的害怕赶走。
  刘病已知道许平君怀孕的消息后,又是悲又是喜,面上却把悲都掩藏了起来,只流露出对新生命的期待。
  买了木头,在院子中给婴儿做摇篮,还打算再做一个小木马。
  他不许许平君再操劳,把家里的活都揽了过去,做饭有云歌负责,洗碗、洗衣、打水、酿酒就成了他的事情。
  许平君唠叨:“让别人看见你一个大男人给妻子洗衣服该笑话你了。”
  刘病已笑着说:“是不是大丈夫和洗不洗衣服没有关系,再说,怎么疼妻子是我的事情,和别人何关?”
  许平君心里透着难言的甜,常常是刘病已在院子中做摇篮,她就在一旁给婴儿做着衣服。_
  阳光透过树荫洒进院子,清丽明媚。
  她做累了,一抬头就能看到弯着腰削木头的刘病已,不禁会有一种幸福到恍惚的感觉。
  从小到大,在苦苦挣扎的日月间,她总是盼着实现这个愿望,实现那个愿望。第一次,她心满意足地渴盼着时光能停在这一刻。
  手轻轻放在腹部,她在心里说:“宝宝,你还未出生,就有很多人疼你,你比娘亲幸福呢!不管你是男孩还是女孩,爹和娘都会很疼你。你会有一个很疼你的姑姑,将来还会有一个很能干的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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