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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苍狼》 第六十四章 我和“我” 作者:南派三叔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第六十四章 我和“我”
  在我的推断里,应该是我刻下了这一行字,提醒即将到来的自己。
  所以我推开这张床之后,看到的墙壁应该是什么都没有。
  但是,原本应该我刻上去的字,现在却已经在墙壁上了。而且显然,我看着这行字就发现,这些字刻上去有一些日子了。
  我的脑子刹那间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去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摸着字我感觉头都要裂开了。
  原来的一切虽然复杂,但我还是觉得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但是,这行字一下让我意识到,我这些想法不对。
  但是,为什么不对?
  我连我们回到了十个多月前这种荒唐的事情都相信了,一切好像已经说得通,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这种奇怪的事情?
  我发怔地看着那行字,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袁喜乐看见我的表情,就问题:“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看向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想了想,就道:“没事。”但我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我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开始想这行字可能是谁刻的。
  知道这行字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王四川。
  绝对不是我,那,难道是王四川刻的?
  但是,这怎么也说不通啊,王四川不可能知道我的计划,也不可能知道这句话对于我和袁喜乐来说多重要。他即使真的能够比我还快地偷偷潜进基地,先到这个地方来刻下这行字,那他的理由是什么,这比这行字在这里出现还要诡异。
  然而,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他的解释了。
  我看着手里的匕首,感觉很尴尬,心说怎么办,已经有人刻上去了,是划掉它自己重新刻,还是在后面加个×2?
  如果加一个×2会不会对之后的事情产生影响?常理上说应该不会,但是,那一定会让“我”看见它的时候产生疑惑。想着,我下意识看向这行字的四周,这个时候,我又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
  我用力把床推得更开,就发现,在这行字下面,靠近墙脚的部分,有几块被人刮掉的痕迹。
  我摸着那些划痕,就意识到,这些被刮掉的部分,应该之前也写着什么字。
  我看着,一共有八块刮痕,突然心生寒意。
  这里原来还写着什么?
  难道,也是信息?那,这些信息又是谁留给我的,又是被谁刮掉了?
  事情到了这里,我好像明白了这时怎么一回事,但我又不能肯定。但我明白,这里发生的事情,一定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我所经历的,看来只是整个时空旋涡中的冰山一角。
  我看着“必然导致必然”这句话,能刻下这句话的人,只可能是我。
  但它一定不是现在的我刻下的,那难道,我现在遇到的情况,只是整件事情的开始?难道,我执行完这一次的计划之后,在未来还会再一次回到这里?并且发生无数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太可怕了。
  我收起匕首,暗叹看来要做一个能在命运中翻滚的人,我绝对还不够格。
  但是,此时我反倒放开了,我决定不去想这些可能性了。
  对,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和袁喜乐一样,看来我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此时的特派员不知道在干什么,之前他说小聪明他们没有被毒死就逃出了毒气室,我记得那个老专家是死在了落水洞那里,当时牙龈发黑,应该是汞中毒的迹象,而有一些人是死在了仓库里,还有一部分人死在了另一边支流洞穴的发报机房间里。
  这些人即使现在没有死,也会是严重中毒的状态,但是,只要他们活着,特派员就不可能置之不理,只要他不是专心对付我们,那我就有机可乘。
  我想着,是否可能去救剩下的那些人?他们从这里逃了出去,这里又是全封闭的,特派员是怎么把他们骗到这里来的?
  我想到了当时在放映室的经历,难道,他也是用烟把他们熏进来的?
  很有可能,当时,那个通风管道口已经被撬松了,我还以为那是我即将要做的事,但如果它本身就是圈套,那个入口很可能是特派员做好的陷阱,在通风管道的另一头,他也做了同样一个出口陷阱,和这个入口成为了一条死亡通道的两端。
  不过,那些人并不知道避难所的存在,也没有影子里有鬼的提示,所以,他们会比我们更晚发现毒气的事情,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又会立即冲向入口。
  特派员说他估计错了时间,也就是说,他在那些人还没有走得足够深的时候启动了电源和灯光,结果,那些人可能在死之前重新爬回了连通放映室的通风管道,然后一直待在管道里,挨到了特派员认为他们死透的时候,然后回到放映室逃了出去。
  他们的人数不少,如果没有浓烟的话,是很可能撬开门出去的。
  但是,这些人一定已经因为汞中毒严重损伤了,神经系统逐渐出了问题,他们会发生分歧,有的人会回去追捕特派员,有些人会选择直接出去,有些人则意识到他们已经不可能活着出去了,会想办法通知外面这里的情况。
  所以才会有人死在不同的地方。
  我猜想小聪明这种性格,一定咽不下这口气,而且他会以为袁喜乐被特派员抓住而去解救,所以他会回来找特派员算账最后死在仓库里。老专家地位很高身份神秘,他可能很想活下来,一定会选择出去,而其他几个人因为更加理智和以任务为重,会想办法通知外面。
  我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怎么知道电报机的位置的,也许是他们前期探索的时候找到的,然后把发报机的电线接到了电话线上,发送信号出去。
  初期的信号一定不是之前“我”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个信号一定是特派员改的,他们最后被发现在电报室附近被枪杀了,我不知道特派员改那份电报是什么用意,但这就可以解释,当“我们”第一次进洞以后,工程兵整理电缆的时候接通了电话线,立即就有电流让电话响了。
  整个过程应该是这样的,我相信怎么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去救他们的概率太低了。第一,我不可能去救那个老专家,时间上来不及;第二,我不可能去救在电报房的人,因为我不知道那在什么地方,寻找太花时间。唯一我可以救的,就是小聪明这一拨,可惜特派员没有死,小聪明死了,我即使去救一定也是失败。
  不管如何,这方面我觉得见机行事就行,其实我心中已经放弃了,这么想只是让自己好过一些。在特派员精力被他们分散的时候,我反而有了优势。
  他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跑到这个危险的地方,所以我可以很从容地干一些事情。
  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在黑暗中做出通往出口的标记,那些灯很难破坏,我只能一盏一盏爬上去看灯丝的情况,尽量做出一道最安全的、一路上路灯都不亮的路线,在每个转弯口都做上记号。
  做完之后,我掐着时间等待,让我觉得好笑的是,特派员一次都没有在这个地方出现过,显然他打死也不认为,袁喜乐会在这个地方。而事实上,如果他不知道我的底细,他一定是认为我已经离开这里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也想这么走了算了,但如果没有袁喜乐搅局,“我们”那批人进来后的结果,可能是和第一支队伍一样被特派员连锅端了。
  我在黑暗当中,陪了袁喜乐大约一个月。我在这个区域里,找到了好几只包,应该都是小聪明他们发现毒气之后,狂奔下抛弃的重行李,里面有不少罐头,我们靠这些罐头和我包里的牛肉度日。
  这一次的黑暗中,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温存,她一开始一直很谨慎地看着我,慢慢地,习惯了我的存在,放松了下来。
  我们聊了很多,我编了一个关于伊万的故事,和她说了很多我的事情,她一直安静地听着,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态度在软化,但是,这仅仅是最浅的变化。
  我看着她就在我面前,离得远的时候,我觉得她就是我拥抱过爱过的袁喜乐,但是,只要我一靠近她些,她立即就会变得陌生起来。
  后来我放弃了,我们在黑暗里一直掐着日子算着时间,到了我记得的“我”下来之前的几天,我和袁喜乐出发了。
  路上我们并没有碰到特派员,他一定就在附近,但是这个地方太大了,即使我们不是那么小心翼翼,也很难碰到。
  之后的事情,乏善可陈。
  我准备了两张纸条,一张是“小心裴青”,一张是“下落水洞”。
  对于第二张纸条的作用,我心里很清楚,但是第一张纸条,我觉得有点疑惑,为什么我要让“我”小心裴青呢,裴青不过打了我一枪?
  我无法肯定是否所有的纸条都是我放的,但是,这些纸条都是使用了劳保本的纸,这种纸质很好,而且因为是特种使用都具有防水性,既然来源一样,所以应该都是一个人写的。
  但即使有疑惑,我也不敢不送,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小心裴青”这张纸条,我的很多行为都会改变,比如说,“我”就不会在裴青反常的时候,觉得他的行为不正常。
  说起来这张纸条是我所有的判断中,最无法解释的一个,因为似乎之前我所有干预的事情,都正中事情的关键点,而这张纸条明显不是。
  我写完后,有种奇怪感觉,这似乎是一种“控制”——我用这张纸条,仅仅为了引起“我”对于裴青的注意。但这是没有动机的。如果“我”没有收到过这张纸条,我是不会想到要送出这张纸条的。这是个先有鸡还有先有蛋的问题。
  这不同于我的“干预”,干预只是野蛮地在任何需要引导的时候引导,而“控制”的感觉,却精细得多。
  我想起了我在床后看到的那些被刮掉的字,这里的事情很不简单,虽然我现在写了两张纸条,但它们并不一定能送出去,这个“控制者”,其实未必是我。
  如果有人在非常精细地引导着所有事情的发生——那是谁?他的动机是什么?
  比如说,本来事情是朝着一个方向发展的,有人为了使事情朝另一个方向发展,设计了一个非常精细的“干预”,这些干预,有些很关键,比如说我的“下落水洞”纸条,有些却很难察觉,比如说“小心裴青”。这种带着“小心”字眼的纸条,改变的往往是我们的心态,从而引起一连串连锁反应。
  这算是奇思妙想,我很快就放弃了,只要我把纸条都送出去,那么,事情就没有那么复杂,一切都是我瞎想。如果不是,那么我经历的一切,恐怕都在另外一个更大的局里,我现在是不可能抗拒的。
  我宁可相信前者。因为后者虽然我隐约已经有了感觉,但是那太可怕了。
  当然,我无法证明它是否存在,因为可能性太多了。也许,第一张纸条真的是陈落户塞给我的。
  这种事情,只能随机应变了。
  我们在黑暗中通过一条岔洞回到了当时进来的暗河支流,走了很久,一下就听到了前面的枪声。
  我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我们终于遇到了“我们”。
  我立即冲了过去,一下就看到了前面的悬崖,钟胡子已经躺在了上面,裴青正在悬崖上开枪通知后面的“我们”。我远远地看着,钟胡子一动不动地躺在瀑布下,显然已经遇难了。
  我让袁喜乐先等在瀑布下面,自己顺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爬上去,此时我知道“我”正听到枪声赶过来。
  我潜伏在黑暗中,慢慢绕过裴青,他正在万分焦急的状态里,根本不可能注意到我。绕开他一段距离之后,我开始在乱石中一路狂爬,在黑暗中看着副班长和几个战士先跑过去,然后是“我”和王四川。我躲在石头后面,等他们过去,之后回到了宿营地。
  我拿着纸条,就看到“我”的外套放在篝火边烤,我把“小心裴青”的纸条塞到了“我”的口袋里,刚想立即离开,就听到有人问道:“出了什么事情?”我回头一看,发现是陈落户,他捂着手也爬了回来,显然刚才追我们追了一半就放弃回来了。这家伙力气不小,但是不够灵活,在这种地方跑是要了他的命了。
  我一下有点不知所措,但他并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不妥,又问了我一遍:“出了什么事了?老裴干吗打枪?”
  我看着他,又听到了听远处的枪声,忽然脑子里一闪。
  我对他道:“好像有人掉下去了,我跟不上他们,没看到你,就先回来看看。”
  他指了指腿:“我扭了一下,你别管我,我没事。”
  我装出担心的样子:“那行,我再去看看,你待在这里。”说完再次跳入到黑暗之中。
  跑了一段时间,我再往回看,就看到陈落户坐下了,没有任何的异样。
  ——他分辨不出来。
  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这里的黑暗下,他认不出我来。看来这一年时间并没有让我变化多少。
  我想着就意识到我能做什么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做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我重新一路小心翼翼地等他们背上尸体离开,爬回到瀑布下,带着袁喜乐爬了上来,再次回到营地。
  当我们在黑暗里,看到“我”和王四川他们在篝火下休息的时候,袁喜乐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臂,指甲都掐到了我的肉里。
  我仔细看着“我”自己的样子,感觉十分奇妙,当时的“我”怎么会想到,在远处的黑暗中,凝视他的人有如此奇妙的遭遇。
  我回头看了袁喜乐一眼,关键的时刻终于到了。
  我推了袁喜乐一把,对她做了手势,让她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她第一次坚定地点头,我相信她终于完全相信了。
  我们对视着,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想走,这个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拉住了她,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吻了她一下。
  出奇地,她只推了我几下,没有拒绝,分开后,在远处篝火的淡光中,我发现她的眼神非常复杂。
  我对她做了一个保重的手势,她盯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靠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听着那边我以前亲身经历过的动静,内心平静得自己都害怕。
  接下来的事情,可以迅速说完,我在“我们”过水牢的时候,估算着把裴青拉进了水里,等我下水之后,把一具尸体推向了“我”自己,在“我”惊恐莫名的时候,把第二张纸条塞进了“我”的口袋里。
  接着我跟着“我”到了大坝,在所有人进入沉箱之后,启动了开关,把他们降入了冰窖里。
  之后,就是“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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