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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松鹤楼纪事 作者:猫腻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松鹤楼纪事
  夜只深了……松鹤楼地打炸了……楼里的人们正在收拾清扫,听着宁缺的要求,为难地表示了拒绝,然而此时的宁缺哪里肯离开,他从怀里取出厚厚一叠银票,思考片刻后还是只抽出了一张递到掌柜身涛。
  昨日离开老笔斋时,他怀抱着找不着桑桑便再也不回去的心态,所以把最重要的身家全部带在了身边,除了元十三箭当然还有这些银票。
  虽然只有一张银票,但掌柜清清楚楚看到了银票的面额,再想到先涛在自己眼涛挥舞的那一厚叠银票,顿时吓了一跳,心想随身带着这么多银票的豪客已然不是普通豪客,绝对是松鹤楼得罪不起的角色,哪里还敢多话,老老实实接过银票,极恭谨地把宁缺迎进楼里,把他安置进二楼一个临窗的雅间。
  各色佳肴吃食流水价端进雅间,搁在桌上,宁缺坐在窗醚,看着被白日冬雪抹过一遍从而格外清新的夜空,手里捉着只酒杯缓缓地饮着酒。
  芽菜蒸肉就着春泥瓮中的小酒,越喝越有,宁缺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看着夜空里的繁星,想着这两日里的纠结事,拿着手中筷子轻敲酒瓮,哼唱道:“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涛苦苦求了好几千年……”
  便在这时,隔壁雅间里传出一道声音:“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曲子?难听到了这等程度也算是罕见,用词更是完全不通。”
  松鹤楼临湖一面设着露台,供客人赏景小歇……每个雅间都有通往露台的小门,此时夜深人静,声音只需要稍大些,便能通过门窗传到露台,再传到相邻的雅间里,宁缺微醺之后的歌声也是如此。
  宁缺才知道原来松鹤楼里居然还有客人。听看那道略显苍老的声音,知道那人年纪应该不小,他笑着说道:“我倒不觉得难听……俗也有俗的好处……比如这时候酒上心头,想不起别的曲子……这曲子却能一下浮现出来。”
  隔壁雅间那位客人好奇问道:“这曲子可有名?”
  “求佛。”
  宁缺回答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叫这个名字。”
  那位客人笑了两声,嘲讽说道:“佛家修的自身,连世事都不如何理会,更何况是这些凡夫俗子的小情小爱,年轻人,如果你真想少惹这些红尘烦恼,除了避开别无它法,求佛不如求己。”
  宁缺听着这话有点意思,从窗畔向隔壁望去,想要看看这如自己般半夜饮酒作乐的是什么样的人,哪里来的这些闲趣。
  夜穹星瞪之下……隔壁雅间露台上坐着一人。因为光线黯淡,加上侧着身子,看不清楚容颜,只是那人身影异常高大,纵使身下是一把极宽大的椅子……坐在里面依然显得有些局促。
  看着那个高大身影,宁缺觉得有些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但当场却一时想不起来,皱眉回忆片刻……旋即自失一笑,心想相逢何必曾相识,摇摇头重新坐回椅中,取出手帕捂在唇边咳了些血出来。
  沉闷的咳声回荡在松鹤楼的露台上。
  宁缺取下手帕塞回袖中,想了想,提着酒瓮和椅子走到了露台上,看着不远处那个高大身影说道:“不介意我坐在这里?”
  那人说道:“本来就是你的地方。”
  松鹤楼的掌柜知道最后的两名客人都坐到了露台上,有些疑惑不解于他们的不惧寒,却还是极为细心地命人在露台边缘挑起了防风为。
  昏暗的灯光笼罩着露台,宁缺把那人看的清楚了些,只见那人身穿着一件极名贵的绎色狐裘,容颜清覆,下颌有须随夜风轮飘,似极了长安城大富作派,但身上的气息却又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尤其是此人明明是位老人,但从他的神情气质上却感觉不到任何苍老。
  “要不要聊两句?”宁缺问道。
  那名高大老人摇了摇头,提起手中酒壶说道:“我回长安城首要事是先喝三壶松鹤楼春泥瓮存的新酒,酒不喝完,没兴趣聊天。”
  宁缺不再理此人,坐回椅中看着长安城天上那些繁星,缓缓饮着酒。
  那老人坐在酒中,看着天上那些繁星背后的夜穹,缓缓饮着酒。
  宁缺的酒量很一般,如果和桑桑比起来,就像是小溪之于汪洋,尤其是他受了伤又疲惫憔悴至极,没有过多长时间眼神便开始迷离起来。
  那位老人看似不凡,仿佛江湖里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隐者,然而酒量也着实有些糟糕,没过多久也开始有了醉意。
  醉酒之人分很多和,有所谓武醉,那便是要借着酒意发泄打人踢树砸墙,也有所谓文醉,那等人要借着酒意写诗抄话卖弄诗,宁缺不属于这两和,因为他不会写诗,所以他只是借着酒意不停喃喃自言自语。
  那位老人醉后的神态也极为有趣,明亮的双眸盯着繁星之后的夜穹,不停轻声说着什么,像是在对这片夜空说话,只是看他面刻如霜沉如铁的模样……可以想像那此话不是什么好话,更可能是脏话。
  未曾相对,相邻饮酒,老少二人同时长吁短叹起来。
  宁缺叹的是人生。
  虽然他在大唐的人生还不到二十年,但两世为人又经历了这么多的跪磨,总有很多可以感慨的地方,比如河北郡大早人比鬼狠、氓山里人比兽狠、草原上人比狼狠,又比如最难消受美人恩,此生最痛舍不得如何云云。
  老人感慨的内容则更为具体一些,在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的大框架下,具体针对是某郡某酒铺无良老板往烈酒里兑水这等焚琴煮鹤之举,又比如松鹤楼居然也堕落了一道芽菜蒸肉居然用的不是长安南郊的黑猪,就连这春泥瓮的泥居然也换了出处,怎么闻酒里都有股黄州泥的味道。
  “这是用来贮酒,又不是用来磨墨写字的,怎么能用黄州泥呢!”
  老人愤怒地挥舞着手臂,花白的胡须友夜风中乱飞。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传进宁缺的耳中,他侧头看着愤怒的对方感慨说道:“真是对生活有要求的人但你这样不累吗?”
  老人蹙眉看着他不悦说道:“既然活着当然要好好活着。”
  宁缺沉默片刻后,微涩一笑说道:“那是日为你老人家生活幸福所以你不知道,有些时候,只要能活着便是世上最大的幸事。”
  老人像驱赶蚊子一般挥挥手,似乎是要把宁缺这番阵词滥调以及话语里透着的自恰自艾恶心感觉全部驱出露台。
  宁缺此时酒意上涌,只是下意识里想要抒发自己的人生感慨哪里会理会老人对他这一套很是不屑。
  “我本以为我是什么岗上怎样淡的人,后来混的好了,我又以为自己是那些直指本心杀伐决断冷漠无情可以在世上建大功业留名字刻石柱的人,然而直到这两天我才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在世间不停扮家家酒的人。”
  “人生啊,就像一场扮家家酒,扮的久了,你也就当成是真的了于是什么冷漠无情也都会被柴米油盐董染成我以前最不屑的责任或习惯。大概是因为从小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如果没有我那她该怎么办啊,然后又变成,如果没有她我该怎么办啊?我依然能活着,说不定还能活的更轻松但什么才是轻松?习惯了,如果习惯被打破,就不可能轻松因为你总会觉得你生命里少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总觉得你的身体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宁缺转头看着椅中的老人嘿嘿笑着说道:“你可不要嫌我说的酸腐骚情要知道为什么世上总会有这些话语?因为事后人们总能通过各和方法证明,原来这些东西真的是很要命的一些玩意儿。”
  他举起春泥酒瓮,对着夜空里并不存在的那轮明月,说道:“没有就会不习惯,就像这片夜空,无论是十四年前的夜空还是现在的,无论是渭城的夜空还是长安城的夜空,只要没有月亮,我就不高兴。”
  老人来了兴趣,看着他问道:“月亮……又是什么东西?在天上吗?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人说过。”
  “月亮是一种会发光的东西,有时是圆的,有时是弯的,它出现在黑夜里,有时候也会在白天偷偷出来逛逛,很漂亮。月亮这个东西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遮遮太阳,搞搞潮水,变变狼人……”
  宁缺看着老人的神情,叹息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真有这和东西,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就当我喝多了吧。”
  老人说道:“如果不是我这时候也喝多了,我一定要把你抓到钦天监去,逼你用那里的玩意儿好好在夜里找找。”
  宁缺嘲讽说道:“不提这个丫,反正这么玄妙的事情,像你这样家财万贯的大俗老爷是怎么听也听不懂的。”
  老人闻言大怒,刊斥道:“姜是老的辣!”
  宁缺不屑应道:“韭菜还是嫩的香。”
  老人无语。
  宁缺忽然说道:“和你正经说件事情,你可别怕,我想杀人。”
  老人看着他吃惊说道:“你白天才刚刚杀了两个,这时候又想杀了?”
  宁缺这时候已经醉的有些厉害,竟是没有听清楚这句话。
  他看着夜空里的繁星,感慨说道:“我有时候真觉得自己的性格有些问题,每当不高兴的时候,我就想去杀些人。
  老人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你的性格没有问题。”
  宁缺微微一怔,看着他喜悦说道:“你这样认为?”
  老人嘲讽说道:“但你的脑子有问题。”
  宁缺对这个说法极为不屑,身为书院二层楼学生,与陈皮皮这样的人物并列,自己是天才的判断在他心中愈来愈坚定。
  因为很高大,老人坐在椅中总感觉有些局促,换了好几个姿式才最终找到稍微舒服些的位置口他半靠着椅背,手撑着下颌,看着宁缺问道:“不高兴的时候就想杀人,难道你以前杀过人?”
  宁缺把手中将空的春泥酒瓮搁到脚边,说道:“我可不会告诉你我杀过多少人,那可是触犯唐律的事,不过你可以这样设想。”
  老人摇了摇手中已经空了的酒瓮,有些恼火地咕哝了一声,喊露下的掌柜再送两瓮,然后看着他问道:“可你为什么想要杀人?”
  宁缺沉默思考片刻后摇头说道:“虽然我这时候已经快喝醉,而你已经喝醉,但这件事情还是不能告诉你。”
  掌柜一路小跑来到了露台上,恭恭敬敬把两瓮新酒搁到老人身旁,然后低头哈腰退了下去,别说催着结帐,话都不敢多说一声。
  他不知道这位老人是谁,就连松鹤楼真正的东家,朝中某位大官也不知道这位老人的真实身份,只是松鹤楼无数年来一直藏着幅画像,和一个简单的规矩。
  那个规矩就是,如果有一位长的像画像中的老人的老人来到松鹤楼,楼中所有人都必须把老人当祖宗一般供着,且又要像对待杀父仇人那样不用理会,以免惹得那位老人心烦意乱不高兴。
  就算不是画像中的老人也无妨,因为认错祖宗顶多会让松鹤楼损失一些银子,丢一些面子,而如果祖宗回来,你却招待不周那么松鹤楼还有什么道理,继续在长安城里存在下去?
  老人拍开春泥酒瓮,极快意地饮了一。说道:“其实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也经常想杀人。”
  宁缺看着他的容颜,无法确定老人的具体年龄,但想来应该是极老了,那么他年轻时是何时?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当年你想杀谁?”他好奇问道。
  老人把酒瓮搁到椅旁的小桌上,看着露台前方光秃秃的冬树枝丫,说道:“我母亲是父亲的第丢房小妾,父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死了之后族中不容,母亲带着我离开老宅,四处颠沛流离,活的很辛苦受尽了世人的欺侮。”
  “所以当我有能力杀人之后,我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到老宅,把当年曾经欺侮过我们母子二人的那些老太婆还有那些亲戚全部杀个干干净净,然后再去把我父亲的坟墓掘开,挫了他的骨扬了他的灰。”
  说的是杀人放火灭门绝户的世间最阴狠事,老人的神情却极平静温和此时的他不像是个历尽沧桑的老人,而像是躺在谷草垛最上面的孩子,稚气的脸上飘过白云,讲述那些久远的往事。
  宁缺沉默看着老人,忽然皱眉问道:“你杀了吗?”
  老人修长的食指在桌上的春泥酒瓮上轻轻一敲发出一声清脆而不单薄的声响,就像百世老宅幽静祠堂里牌位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他看着宁缺微笑说道:“不告诉你。”
  宁缺无语,心想你都这么老了,怎么还这般小气和记仇?
  “我想杀的那个人……他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当然我不是什么圣人,复仇也只是想让自己的心情能够得到真正的平静,那个人毁了我最美好的一段人生,害死了最疼我的父母,我要报的是私仇,和你当年的想法差不多,只不过当年你族中那些人相对可能好杀一些。”
  他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而我想杀的人实力非常强大,位高权重,而且有些连我也觉得棘手的背景。”
  老人看着他皱眉说道:“看你也不像是没有身份地位的人。”
  宁缺微微一笑,得意说道:“老人家果然阅尽红尘,识人无数,生就一双巨眼,实不相瞒,我乃是……个极有身份地位的人,因为我那位老师很了不起,所以理所当然我也很了不起。”
  老人不悦道:“这说的全然都是废话,你那个老师当然……就算他很了不起,和你了不起之间有屁的关系?”
  宁缺没有理他,继续说道:“现如今就算是与我想杀的那位巨豪相比,我们之间的身份地位也可以说差相仿佛。”
  老人冷笑道:“那你还愁苦什么?想杀便寻着机会去杀便是。”
  宁缺沉默了很长时间,脸上流露出挣扎无奈的神情,感慨说道:“问题在于我的身份地位都来自老师,而我那位老师似乎很愿意我们这些学生不讲道理,但其实他是个死脑筋,非常讲道理,总说什么唐律第一,你说说他这种说法是不是很没有道理,唐律第一那怎么不讲道理?”听着这番话,老人的脸龟顿时难看起来,不悦训……斥道:“这当然有道理,不讲道理和唐律有什么关系?不走歪门邪道,难道就不能杀人?”
  宁缺没注意老人的神情,摇摇晃晃走了过去,很主动地拎起一壶新酒拍开封口泥,便往嘴里倒酒,说道:“如果唐律第一,那我就要找证据打官司,问题是我去哪儿找证据?如果不走歪门邪道,又怎么杀人?难道要我光明正大走到那人面前说我要杀你然后我被揍成肉泥?”
  夜风轻拂,老人坐直身体瞪着宁缺,因为这个家伙的愚钝和糊涂而越来越难以抑止内心的怒意,修长的手掌紧握着椅背,似乎如果再不发生点什么事情,他便会一巴掌直接向宁缺的脑袋上扇过去。
  宁缺此时已然醉眼迷离,哪里能注意得到这些细节,一面向腹中灌着美酒,一面抒发着人生的感叹,那些关于复仇关于不舍关于月亮的感叹,那些感叹越来越重复越来越无聊,总是绕着某些关键词打转,好在他酒醉之后依然下意识里封锁着大部分内心,没有说出夏侯的名字以及自己究竟是谁。
  “老人家,先前我是拿银票敲开的松鹤楼,你是怎么来的?”
  “你没见过月亮吧?可怜的老头儿哟。”
  “这么说起来你真的很有钱,你钱是怎么挣的?我是靠西城赌坊那边挣的,你和那边有没有什么生意上的来往?”
  “别瞧我穿的这身棉袄难看,据说都是我那死鬼老师定的款式。”
  “哟,你吹胡子的模样好有趣。”
  宁缺不停絮叼着咕哝着,指着椅中老人哈哈大笑起来。
  迸的一声闷响。
  笑声夏然而止。
  宁缺捂着额头,震惊迷惘看着身前的老人。
  老人手中握着根极粗的短木棒,看着他恼怒说道:“废话真多!说的我头皮发胀,就凭你这副模样,居然也想杀夏侯。”
  宁缺没有听清楚这最后一句话,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就在他的身体向后倾斜,眼看着要重重摔在露台上时,一阵风拂起。
  旧袄微飘,草鞋无声,书院大师兄出现在了露台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宁缺,右手一探抓住正在快速堕下的那瓮新酒。
  大师兄抱着昏迷的宁缺,看着老人茫然问道:“老师,小师弟怎么了?”
  老人偷偷把那根短木棒收回袖中,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说道:“没有什么,他冒犯师道尊严,所以用院规处罚了一下。”
  大师兄看见那根短木棒,不由惊的险些昏倒,心想当年老师就是用手中这根戒棍把青衣道人逐到了南海,今夜竟是用此物迎头敲了小师弟一记,小师弟就算不被生生打死,只怕救活后也会变成一个白痴。
  一念及此,大师兄的脸色便变得苍白起来。
  老人看着他脸色苍白,却没有想到他是在担心宁缺的安危,微微蹙眉说道:“十年前就说过要你慢些再慢些,怎么还这么快呢?”
  大师兄先前就是感应到宁缺有些问题,才会随风而至松鹤楼露台,哪里会在意自己的损耗,看着老人担忧说道:“老师,小师弟不会有事吧?”
  老人看着昏迷中的宁缺,说道:“这小子学了你小师叔的本事,一身筋骨强的不像话,就被轻轻敲了一棍子,哪里容易这般死去。”
  大概老人自己也觉着这番话没有什么说服力,咳了两声后极为严肃地解释道:“他今日心力耗损过大,昏睡一阵是有好处的。”
  书院大师兄只有一个老师。
  那位老人自然便是传说中的夫子。
  大子说的话,在大唐帝国甚至比圣旨还要好使,而对于终生敬爱老师的大师兄来说,夫子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理,夫子如果说黑夜是白的,那么必然就是白的,如果夫子说昊天是黑的,那么昊天就必然是黑的,夫子说宁缺没有事,那么不管到底有事没事,宁缺一定不会有事。
  深夜的长安街头,夫子背着双手踩着极寥散的枯叶缓慢前行,风姿极为潇洒,大师兄背着宁缺跟在他身后艰难前行,有些狼狈。
  “你说的不错,万家灯火里总会有一盏与众不同。”
  夫子看着巷子里的隐隐灯火,看着远处巡夜的羽林军士兵,说道:“你小师弟虽然算不得出污泥而不染,更谈不上什么好人,但看似冷血无情的身躯里还有些情意,只是那些情意藏的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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