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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072 你的狐裘暖 作者:墨舞碧歌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072 你的狐裘暖
  皇帝神色明显一变,有些惊惶地盯着她问,“你说什么?常妃的故居……”
  面对的毕竟是千万人之上,老谋深算的皇帝,翘楚心里也是惊慌的,她稳了稳心绪,话出口已是平静的,“是当日翘楚在宫里拜祭常妃娘娘的时候,在娘娘宫殿里捡到的词曲谱。”
  这话其实有些冒险……若常妃不沾管弦便麻烦了,但她记得,夜扫宫殿的时候,曾在厅里看到一尾琵琶。
  她赌了。
  她听到背后数道抽气的声音,不同睿王等人,沈清苓便站在她斜侧之处,她能看清这个女子的神色,沈清苓眼里闪过惑意,还有极重的疑虑。
  皇帝手撑着桌案,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嗯,她也是用琵琶的,这琴棋书画虽远不及芳菲,也还是不错的,她本来就不爱舞文弄墨,会几首曲子已不错了,这首曲子她是从哪里得来的,她自己写的吗……”
  他低低说着,眼睑一翻,神色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一手指向她,怒喝道:“翘楚,你好大胆!如此欢欣时刻,谁准你唱这些悲词哀调,你可知罪?”
  让这一下,大有雷霆之势——
  场上的声音一下子飒静,人人屏息静气,都为这翘妃捏了把汗,暗暗心惊猜度为何提到这已故的常妃,皇帝竟突发大怒……
  但这怒气来得太大太猝然,一时之间,竟无人敢劝。
  翘楚心脏怦怦乱跳,俯身重重叩首,道:“翘楚知罪……”
  这其实早在她预料之中,她虽不知道常妃为何会暴薨,和皇帝之间的具体羁绊,但她曾听汨罗提过,常妃的日子甚苦,加之夜探常妃宫殿所见的满目凄怆,那并不是一个真正受宠妃子所应有的际遇。
  除非……她根本从来就没被皇帝真正爱过。
  但是,她总有种感觉,皇帝未必全然无情,否则,他会将兵符交给一个不爱的女人的儿子吗?
  她会这样说,一为沈清苓,试探沈清苓的同时又让她产生疑惑,让她不敢肯定自己也是穿越者,而探究到常妃身上去,但常妃已故,沈清苓暂时没有办法证实常妃到底是不是穿越者;第二,也是最重要的目的,让皇帝想一想常妃。
  在离开之前,这是她能为上官惊鸿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爱厌都好,和她为他这些事,似乎总是划不上等号。
  皇帝仍不解怒,冷冷盯着她,眼里甚至隐隐浮起丝杀意。
  额头破了皮,出了血,她不敢停下来,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一个皇帝生杀予夺的权力……突然额头着地的时候碰到一股绵软,她一怔,却见一只手掌平撑在地上,护住她的额,挡住了她的动作。
  她往旁边看去,却见一脸沉隽的睿王不知什么时候安静地跪到她身边。他的手挡在她身前,当她微微一惊回过神来的时候,身子再也不能动弹,他的手改环在她腰上,不让她再叩头。
  “父皇,翘楚是当罚,但她会做出冒犯之举,也是儿子平日管教不达,儿子愿代她受罚。这曲子冒犯了父皇,想必母妃在天之灵,也认为儿子该罚。儿子记得,母妃过世那年的生辰,父皇给母妃送了珍珠做礼物。父皇待母妃好,儿子却做错了事,冒犯了父皇,父皇打了儿子,母妃当时一句话都没说,因为她认为儿子冒犯父皇便是不对。”睿王微微抬头看着皇帝,眸光平静,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翘楚有些恍惚,身侧,两个人的手紧握在一起,或者说,他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很大,温热而有力,不似她早已冷汗直冒,他甚至没有一点颤抖。
  当他将她的手握住那一瞬间,仿佛有种热流在背脊缓缓流过,她生了一种错觉,这个男人会保护她,绝不会让他的父亲还是其他人伤害到她。
  但她知道,那种相濡以沫一般的感觉……不是真的。
  她不相信,不再信。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尘世。
  皇帝目含凶光,脸孔本微微狰狞着,这时突然浑身一震,怔怔看着二人,嘴唇颤动着,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父皇,本来喜气日子只谈赏,不论罚,但赏罚当分明,翘妃有所失仪,八弟确实责无旁贷……”
  眼梢暗暗掠过趋步上前的太子,翘楚微微咬牙……这上官惊灏果真是无孔不入!
  她心惊,正想说话,手却被睿王重重按了一下。
  他的目光仍淡淡,直直的看着皇帝,很安静。
  “惊灏,莫要再说了,他是你弟弟!”皇帝突然低吼一声,微微踉跄着从高台走下来,郎后,诸妃,两名大太监伸手去扶,都教他拂开了。
  他大步走到翘楚面前,有些骇人的紧盯着她,“常妃那词谱上可还写了什么?”
  “回皇上,娘娘没有写什么在上面了。”翘楚略略一想,才恭谨回道。
  皇帝闭住眼睛,一声长笑,睁开眼来的时候,脸容一瞬变得苍老衰败,他也不过才四五十岁的年纪……
  他眸里浮上一抹倦色,苦笑道:“她写这首词是什么意思?”
  他似在问她,又似在自言自语。
  被身旁男子紧握着手,翘楚冷静地收起任何一丝让眼前这锐利的一国之君质疑的犹豫,禀道:“翘楚觉得,娘娘的意思是……有些人谁也说不清他哪里好,甚至也许他什么都不好,但就是谁也代替不了。”
  在所有人的惊惧下,皇帝突然跨前一步,紧紧抓住翘楚的肩膀,颤声道:“你真的这样认为?她真的如你所说这样想?”
  翘楚摇了摇头,轻声道:“皇上,若是翘楚,我爱的人对我很坏,我想我再也不会爱他了。但我相信,常妃娘娘却并非这样想,她还是深爱着那个人的,如果她不是这样想,又怎么会期许来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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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突然在翘楚和皇帝的几个对答之后完变,皇帝的神色还有些恍惚,却似乎一下高兴了起来,亲自将睿王和翘楚二人扶起,又走到太子面前,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榜。
  这时,很多人都看明白了,皇帝刚才虽对太子厉色相向,心里最重视的仍然是太子,今晚之前,皇帝或许心里还有些什么想法,但如今看来,他对睿王的的钟爱似乎并不下太子。
  然而,最后那一声对答极轻,谁也不知道翘楚到底对皇帝说了些什么,也许唯一能将他们的对话听清的就只有在她身旁的睿王了。
  人们虽然好奇,但皇帝的心,宫里的事,有时谁都说不清,也不会有答案。
  很快,篝火席间觥筹交错,再次热闹起来。
  翘楚到这时才算松了口气,背脊已是一身冷汗。睿王正揽着她走回去,她只觉耳目有些轰鸣,腿脚一软,若非男人紧紧环着她的腰,她已经摔倒。
  她想自己走,无奈手脚乏力,也不想在这种场合让人看出什么,只好微微攥住他的手,他立刻将她的手反握住,视线一抬,拢住了她的眉眼。
  他似乎随即吃了一惊,刚才和皇帝对峙时的沉稳自若也一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微微凌乱了的目光。
  “翘楚,你哪里不舒服?”
  他抱着她,沉声问着,那声音竟有些她陌生的急了。
  她正想跟他说声她想回去,突听得皇帝的笑声在背后的高台淡淡传来,“翘妃,你也许晚来不知道,但朕早在这篝火会开始之前便有言在先,今晚若有谁的歌乐能让朕尽兴,朕便送他一份礼物。当然,朕虽为天子,也不能任之信口开河,但只要在朕能办到的范围内,朕必定回答应。现在,你告诉朕,你想要什么?”
  *****
  翘楚一愣,睿王在她耳边说,你先谢恩,这礼物的事不急,你想到再问父皇讨要,这事一了,我就带你回去疗伤。
  翘楚淡淡一笑,心想,这额上的伤能比过肩上的伤吗,不需要了。
  这话她没说,同样压低声音道,告诉我,兵符那里,你肯定能拿到吗。
  睿王眉眼一深,轻声道,不必担心,兵符必定是我的。这礼物,你喜欢什么就要什么。
  拒她“嗯”了一声,在他的扶持下转过身,笑道:“谢皇上厚意,只是……”
  “呵呵,和老八商量这许久,小两口道商量出什么来了?但说无妨。”
  皇帝目光透出几分柔和,有着一分长辈对小辈的关切。
  瓠她道:“皇上恕罪,这礼物,翘楚能转让给别人吗?”
  “哦,”皇帝扬了扬眉,笑道:“倒是个有趣的提议,好!言则翘妃想将这礼物转赠给谁?你夫君还是和刚才合奏一曲的知音人朕的太子?”
  腰间的手微微一动,略有些紧,邻桌,太子被皇帝点名,似有丝怔然,随即向她淡淡看来。
  她明白,皇帝这样说的用意,有意拉近睿王府和太子府的关系……
  只是,这淡淡的一瞥,她总感觉太子有哪里不同了——她突然想起,刚才落井下石的时候,太子破天荒地没提她的名,只让责罚上官惊鸿。
  她微微侧身,环了场上一眼,连着仍站在背后,还没折返的宁王,夏王等人,睿王府众人,沈,郎,二翘,篝火堆上的其他皇子,朝臣,将士……所有人都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似乎都略有些焦急好奇的等着她的回答。
  其他人她不管,她知道,夏王一直在凝着她。
  若没有看错,刚才她冒犯了皇帝的时候,夏王脸色一变,便想上前进谏,似乎被旁边的夏海冰暗暗拉住了。
  想到夏王,随即想到小九。说来,自从被小九点名后,她便一直没听到过这孩子的声音,她回过身来,看到高台上,小九窝在莊妃的怀里,闭着眼睛,似乎睡熟了,倒是一副雷打不动的安恬幸福。
  莊妃背后,一排宫人,其中一名宫人抱着狐狸元宝,奇怪……那小狐狸似乎也随着它的小主子睡着了,微微打着呼噜。
  “如何,翘妃,想好了吗?”
  高台上,皇帝笑吟吟问道,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似乎也很好奇她的答案。
  也许刚才她还有一点不确定,这时,倒没有了迟疑,一笑,道:“皇上,这礼物,便请皇上转赠给九爷吧。”
  话音一落,最先听到的是身边蓦地粗沉了分许的呼息,邻桌的目光也猝然暗了暗。
  皇帝手中正擎着酒杯,这时似乎教她的话吃了一惊,拿着杯子便那样站了起来,微一沉吟,问道:“翘妃可否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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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问着,微微眯眸,果见自己身旁诸妃,场上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便连自己被翘楚点名的夏王也一脸勋,似喜似惊。
  翘楚就着紧箍着她腰肢的大手欠身一福,恭恭谨谨道:“皇上,有些话,翘楚说了,皇上莫怪。翘楚这一转赠不为其他,九爷寒天赠衣,惠及五爷家佩姐姐,秦家两位小姐和翘楚,翘楚不懂国政,但常听我家爷说,若为,当为孝贤之王,以助皇上和太子殿下,翘楚便笑,只怕……”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方道:“只怕,就只有你一个这样想吧,谁还会作此想?龙生九子,谁甘当那天下第二?今日所见,五爷亲切,而九爷更顾惠兄嫂,将臣儿女,只是微细之处,说有意为之,大可不必,翘楚方知自己往日之言错了,九爷可不也愿为这孝贤之王么?这转赠一为谢,二为歉。”
  皇帝闻言,沉默着没有说话,翘楚却从容不迫,淡淡笑着看着皇帝……
  突然,皇帝将手中杯子重重放到案上,目光炯炯,直看向翘楚,缓缓道:“好,翘妃说得好!兄弟手足,本就该厚亲互助,不分你我,怎可为这世间利益所左右!倒是朕忽略了,老八之胸怀,该赞!老九这孩子刚才便作了这礼仪孝义之事,更该奖!”
  “你这孩子是明白事理之人……老八是娶对媳妇了!这份转赠,朕承了,翘楚,朕再送你一份礼物,你想到了便向朕讨要罢!”
  皇帝龙颜大悦,话口一落,所有人立时山呼万岁,跪下拜倒……
  翘楚却随着睿王跪拜,男人一直沉默着紧紧抱着她,她突然有些惊恐,他的目光根本由始至终没有看过皇帝,而是深沉地盯着她。
  她却再也支撑不住,慢慢倒伏在他怀里。
  *****
  “翘楚?”
  若说刚才听到的声音只是略有些急意,这时他声音里的急迫清晰得让人感到幸福,如果这样的声音是真的,如果这样的声音出现在狩猎前夜,那确实是一种幸福……
  四周的人还跪伏着,没看出这边的异样。她不希望落了恃宠而骄的口实去,这一想神识一下清醒了许多,她攀着他的手臂,随着皇帝的一声“平身”,和他一起站了起来。
  他说,我这就带你回营。
  拒她道,我不碍事,只是额上的伤有些痛。再坐一会,你让方叔送我回去就好,皇上正在兴上,你该等宴罢再走。
  可惜,她不是沈清苓,他从来就没将她的话放心上过。
  他说,你不必使力,靠在我身上就好,我帮你把狐裘脱下来,将狐裘还给九弟,我们就走。
  现在的气氛有些古怪。
  夏王谢过皇恩以后,皇帝便命他和宁王将他们那桌的椅座挪到前排来。
  于是,他们右侧是太子,左侧是新迁上来的夏王等人,睿王府落在中间。
  此时,睿王正将她揽在怀里,帮她简单理着额上破皮的地方。
  她严重怀疑是夏王刚才的话影响了他的技能,那手劲落在她额上,重的很。
  刚才,他本要她将狐裘还回去,哪知夏王谢恩之后顺势说,既承此惠,今晚拿出来的所有氅子便权当作回礼,送给两位嫂嫂和秦家两位小姐。
  夏王这一说,皇帝大悦,她身旁这个男人却不高兴了……狐裘还不回去了。
  前方,皇帝正和左侧的夏王,宁王顽笑着。
  她安静地看着,突然额上一痛,她低低的“嘶”了一声,抬头盯住他,索性道:“爷,让方叔送我回去吧。”
  蓦地想起什么,问道:“爷可知道我两个丫头在哪里?”
  “她们不是在你帐里吗?”
  他的声音仍是一贯的死人语气,淡淡漠漠的,语气却有些粗嘎,她也有些错愕地看着他将替她捂过额头、沾了鲜血的帕子仔细叠了放回怀里。
  他不是有洁癖吗,不只她,睿王府一桌都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他是敏锐的,立刻觉察到了目光,却又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冷冷回看过去。
  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粗枝大叶的地方,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词会和他挂钩。
  她看到碧水眼中的恨意,郎霖铃便比碧水强多了,只是微微蹙着眉,似在思虑着什么。
  她抬头看去,只觉这片远大的夜空也并没有多广阔,她感觉有丝透不过气来,看他盯着她,似还在等着她的回答,不禁微微冷了语气,“不在。”
  他眸光一沉,立刻锁住碧水,“翘妃两个丫头呢?”
  碧水明显一惊,手猛地一歪,手中酒盏一倾,整杯酒液洒到手上,她脸色白着,眼角下意识瞟了郎霖铃一眼。
  睿王是什么人,众人还在等着碧水回答,他眼梢已微微掠过郎妃,眼睛却仍然盯着碧水,冷冷笑道:“我再问一遍,她们到哪里去了?”
  “爷,瞧你急的,这两个丫头是霖铃在来这里之前唤出去了,让熬点热汤给翘妹妹补补身子。”
  出声的是郎霖铃,声音里有丝微不可见的轻颤和沙哑。
  也是第一次……郎霖铃眼里带着一丝商榷的神色飞快地看了她一下,翘楚一怔,心里有些豁然,两个丫头的去向,似乎和郎霖铃脱不了干系,而现在,她要自己卖一个人情给她。
  这次离开,除非死了,否则以后还是要回到睿王府去的……
  翘楚思虑了一下,终于没将两个丫头被支开一天一夜的事说出来,只道:“翘楚醒来,发现两个丫头都不在,还以为她们上哪里玩耍去了,原是姐姐美意,谢谢姐姐。”
  “铃儿,翘楚那两个丫头手脚不灵活,”她还没说完,睿王的声音已经覆住她的,“下次,煎药熬汤这些活儿还是让你的丫头去办吧,倒省得旁人以为你是故意为之,让翘楚身边连个粗使的丫头也没有,折煞了你一番心思就不好。”
  “我希望,这样的事不会有第二次。你说呢?”睿王说着,随手从地上的备用木柴里拣了一支粗柴出来,大手微微一掰,“噼啪”一声厉响,柴枝登时被破成两半,他用力将两截断木扔进火中,“噗”的一声,篝火堆猛地腾起几个又大又红的火星子,凌厉地跃到每个人眼前。
  郎霖铃或许不知道,但碧水自小随睿王长大,是知道这个人的手段的,她本就惊魂未定,竟一下从凳上滑跌下去,郎霖铃一张俏脸也微微煞白了。
  不同于别桌的热闹,睿王府一桌顿时窒静了下来。
  翘楚没有想到睿王会这样说,心里不是不震惊的,却也没有丝毫快意,她正想跟再他提一提回营的事,身上突然一紧……上官惊鸿已将她连拽带抱拉了起来。
  他领着她向皇帝告了歉,只说她身子还没痊愈,他先送她回去。
  皇帝神色甚是关切,说了句好生将养,便让二人离去。
  *****
  刚走出篝火宴的林地,睿王突然停住脚步,他一直拉着她的手,此时,她不得不也停下里,背后的人和景物在视线里已经渐渐模糊了……
  睿王却看着她说:“狐裘脱下来。”
  她大怔,惊愣地看着他,便是跟在二人背后随行侍候的方明和景平也吃了一惊。
  若说以前她还会还击,现在她什么都不会做,她顺从地将狐裘脱下来,拿在手中,仅穿着一套紫蓝衣裙站在风中,淡淡看着他。
  衣服是他让她脱的,这时他反而微微一震,他随即一言不发的褪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到她身,她低下头,刚好看见那两只修长的手将大氅两襟用力一拉拢了拢,又仔细替她将带子系上。
  “就送到这里罢,你回去陪皇上。”
  她忽略掉心中微微的悸动,平板而有礼地回应了他。
  她不愿多留,说完转身就走……前方的营帐灯火处处,巡逻的禁军三三两两。有些禁军在她身旁走过,还给她施了礼。
  这世上消息传播得最快的地方是哪里?
  *****
  是宫里。
  这里不是朝歌,但人还是那些人。
  还没走得几步,身子被一股急遽的力道撞了一下……她被人从背后突如其来的用力抱住。
  她一惊,旋即被人将身子扳转过去……他还没走。
  她疑惑地看向他,他却仍像刚才一样一言不发沉默着,深眸里有着一丝阴鹜,但那丝深深藏着的怒气似乎并不是针对她,他眯眸盯着她的发额看了良久,伸手抚上她额头那抹红肿,声音压得很低很沉,“翘楚,最多三年,你永远不必再像今晚那样……对谁叩拜……永远不必!”
  三年,她知道,他能等,他当然能等。他等了十四五年了,短短的三年怎么等不过。
  她忍不住笑了。
  她明白,为什么她将礼物转赠给夏王时,他没有将情绪收到那副冰冷的鬼面具下,而明明白白告诫她他的不悦。
  她明白,他为什么一再要她脱下狐裘。
  拒因为,他可以不爱她,但她必须爱他,哪怕他并不屑她的爱。
  哪怕他曾经一再告诉她,他不信她的爱,但他其实清楚……她爱他的吧,所以现在一样,他不允许她变心。
  现在,因为她的顺从,所以这是他的奖赏?
  瓠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说,真的不懂。
  她本来已经平静到木讷的心,这时忍不住又隐隐痛起来。
  他不懂,真的不懂。
  她不必他爱她,也无意加入到他对沈清苓的爱恋中去,
  她只是想要他的尊重和必要时的一点关心,像一个朋友一样。
  可是,他不愿意给她这种平等的待遇。
  他亲口批过她的命。
  也许……此时,愉悦了的他忘记了。
  今晚的第二个粗心。
  她有种感觉……他确实忘记了。
  于是,她越发可悲又想笑,她忍不住越笑越深。
  他有些微怔的看着她的笑颜,他的眸光慢慢也透出一丝闪亮,突然,他高大壮硕的身子连着他霸道的气息迫近了她。
  她心头猛地一跳,还没反应过来那阵来自心底的抗拒和颤栗,他双臂已经将她的身子紧紧箍在怀里,俯身吻在她的额上。
  那温热软腻的触感在她额上重重厮磨而过……
  她全身颤抖着又僵硬着,她已经忍受不了这样亲密的接触……她想推开他,却不得顾虑着这里是营地,四周百双眼睛看着……
  但她终于还是忍受不住,当她正想不顾一切后果将他推开的时候,他却缓缓放开了她,抚住她的发,将她重新抱进怀里。紧紧抱着。
  她被动的枕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他背后是早已别过脸的方明和景平,四处的禁军蹑手蹑脚,屏息静气,却又忍不住好奇惊讶地悄悄打量着她们。
  饶是她是现代人,一瞬也脸上也燥热如火烫。
  她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尤其是现在,他足可以肆无忌惮,可在古代,这样的事这样的当众……也太露骨了。像他这样的人,会这样做,若非有情,那只能是戏。
  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想不明白,他无须委屈他自己做这样的戏。
  若非她双手被紧锁在他怀中,她真想伸手揉揉两侧微痛的太阳穴,罢,他的想法,她猜不出,也不想猜。
  那混着薄香清新温暖的气息,她该是眷恋的,她的身体也还有些本能的似乎还在眷恋着,然而一久,她又生了那种厌烦的感觉,但不是像刚才那种肌肤相抵的接触便罢,她忍着推开他的冲动……估摸明后几天便要回朝歌了,一回去,她便向他请行,说回去北地一趟探望母亲,离开了再详细计划以后的事,所以,现在,她不能惹火了他。
  终于,他缓缓放开她,他深深盯着她,眸光越发的炯亮深邃,她轻声说了句,若无其他事,我真走了。
  *****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握着她的手,她哪挣得过他的力道,无法,只能看他挥手将方明和景平召过来,吩咐景平将她两个丫头找出来,从郎妃那边带回她营帐里。
  景平躬身应了,她微微咬唇,正想第N次提回之营帐的事,他比她略快,放开了她,淡淡道,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她没有说话,转身便走。
  他的声音却突然有些低沉的在背后传来,翘楚,我今晚到你营帐过夜。
  她一愣,想了想,随即返身轻声问道,“你今晚又要出去吗?”
  他似乎猛地一震,瞳孔极快地微微收缩着,似想起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眸光一瞬映着两种矛盾的波光,炽烈又沉鹜。
  她一笑,幽幽道:“爷,你知道吗,在我的世……在我的家乡,你刚才对我做的事情,那个动作的意思是说……将会疼爱,照顾一个人……一辈子。”
  “我知道,对爷来说自然不是的,我只是希望,就一晚罢,若今晚你要出去,别在我这边睡,好吗?”
  他抿唇看着她,在她说疼爱,照顾一个人一辈子的时候,她清楚看到紧紧握着垂在衣侧两边的手,甚至能清楚看到那手上的青色筋络迸在一起。
  他没说话,没再说他会过去的话……她扯了扯嘴角想,他果然是要出去。
  为何一副猛然恍悟的神色?
  难道他本来提出过去她那里睡不是为了要出去吗?
  他现在的沉默,她是不是可以当作,他允了呢?
  记不清第几次转身,她握紧手中的狐裘,快步进了自己的营帐。
  *****
  原来,四大和美人一直在郎霖铃的营帐里,这一天一夜里,郎霖铃让她们在那边清理一些动物的皮毛。
  二人心惦着她,但谨记着她的告诫,没有违拗郎霖铃的命令,忍了不和她做正面的冲突,当两个丫头围着她,低声说着的时候,她搂着她们,她知道,到目前为止,她最困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回去,便可以暂离。
  上官惊鸿不会不允她离开的吧。
  她安静地听四大,美人说着话,她慢慢计划着,突然门口有护卫恭恭敬敬禀报,“翘妃娘娘,有客到。”
  她一怔,这时候……会是谁呢?
  她忙道,让客人进来。
  客人进来,她一看,微微吃了一惊,来的是……夏王的婢女,之前在营帐见过的其中一名婢女。
  那婢女恭敬地给她施了礼,呈递上一张纸笺给她。
  她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今晚三更等,睿王猎区,放雪银。
  夜,睿王猎区。
  天公还是作美,篝火宴的时候不见雪霰,这场宴会结束没多久,又下了场雪。
  但负手站立在冬树下的男人却仅着一身银白雪袍,衣履单薄。
  这里已经是猎区极深的地方,再往下少许便是冬树林最深处,雪银的洞穴便隐匿在那林郁雪厚的地方。
  景清到底没能捉到雪银,那东西的速度太快,要生拆无暇皮毛作大衣,最好不射死……男人淡淡想,一会,将事情都说清,他便亲自去捉。
  这事今晚不做,便再没时间了,后天便拔师回朝,时间紧迫。而明晚的部署,不论对贤王,太子还是他来说,都是极重要的时刻。
  他抿了抿唇,那双深黑犀锐的眸在浓黑的夜林里,烁烁而曜,一如冬季深林里的野兽。
  让脑里再次勾勒了一遍那个大胆的主意,他沉思着,下意识抚住腰间的玉笛,突然就想起那天的戏谑。
  ——北地夷女倒是有副好嗓子,夷女粗鄙,不通乐器吧,爷教你笛子,怎么样?
  那个夷女当时心里在笑罢,哼……
  从没在思考江山之事的时候被其他须事插亘进去……他心里一沉,突听得老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爷,清苓姑娘到了。”
  他冷冷一笑,到的怕不只她一个罢,数十尺外,虽然来人步履甚轻,但以他的耳力还是听出声音不少。
  他也没说什么,回过身去,老铁早已退到深远处。
  沈清苓还是作方镜的打扮,只是头上戴了氅子盖帽,略有些行色匆匆之色。她微垂着眼睑,声音淡淡,“我原以为……你今晚会让老铁送信给我,让我不用过来了。”
  “哦,为什么?”他倚到一株冬树上,似饶有兴味的反问。
  沈清苓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咬牙冷笑道:“上官惊鸿,你何必明知故问?”
  睿王抬手拂掉肩上的雪,没有答话。
  “温香软玉在手,何妨是那么个惊才绝艳的女人?”沈清苓本低低笑说着,这时蓦然一怔,随着他轻轻拍打着,他肩上的雪簌簌跌了下来。
  他……等她很久了吧。
  就在她怔默间,睿王从她身边走过,他笑着说,声色里却抿满嘲诮。
  “沈清苓,莫拿翘楚来说事,论才,郎霖铃便不如她吗,你沈小姐也不如她吗?各有所长罢,除非……她是你这次拒绝我的借口。怎么,我给你这么多时间考虑,便是让你今晚将五哥他们一个个通知过来当说客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过了来?”沈清苓一惊,仿佛突然被什么刺到了,微微颤了一下,想也没想便喊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睿王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今晚我过来,本来只是要听你沈清苓的答案,你让五哥他们过来替你说话,那我留在这里有甚意思!”
  沈清苓这时却慢慢转忧为喜,紧蹙着的眉也慢慢打开……刚才的一番对话,他似乎确实还没将翘楚放在心里。
  今晚之后,她明白,她绝不能对翘楚掉以轻心,一为那首曲子的秘密,究竟是常妃还是翘楚,二为上官惊鸿的心思……她不能让翘楚进到他心里去。
  是的,宁王等人便在不远的地方,她是想让他们相帮,劝服上官惊鸿。
  上官惊鸿还不知道,若他知道她的答案,他将会如何的高兴?她要告诉他,她愿意当他的女人。
  在她离开之前,她为什么不能也拥有他呢,她以前怕日后自己会痛苦,不会的,到她离开的时候,她便可以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她曾告诉过上官惊鸿,那人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实际上,她不属于这个世界,而那个人现在不在这个世界里,他似乎不可能是他的政敌,但他却是上官惊鸿的……对头。
  但那个人曾和她说过,不管她在这个世界里做什么事情,都是被允许的。
  因为,最后他们会在一起,过程不重要。
  那她和上官惊鸿相爱甚至成婚为什么不行?
  她为什么不能同时爱他们?
  最后,她能和那个人在一起就好,而现在她就和上官惊鸿在一起,他们能在一起很久,她将来会成为他宠冠六宫的人。
  会的。
  当然,这些她不能告诉他。
  她只要告诉他,她的决定就好,还有让宁王他们劝服他,让她继续留在太子身边一段时间。
  上官惊鸿曾说,他无需她助他,不,她怎能比不过翘楚!她要留在太子身边,帮他做一件大事,让他明白,只有她才配得上他。
  她才配做他心中的唯一。
  哪怕她现在已经是。
  她还是要让他看清她的价值。
  将思绪一沉,她略有些激动的再次喊住已经准备离开的睿王。
  “上官惊鸿,你听我说,你不是要听我的答案吗?怎么,现在我有了答案,你反而不要了?”
  睿王一声冷笑,漠漠回过身来。
  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心里一时也生了丝羞涩,低声道:“你等我一下,我把爷儿和夫人找过来,也算作个见证。”
  她走得有些急,脚下微微一踉,睿王盯了她一眼,随即伸手扶住她,手附在唇上扣了声轻啸,老铁很快便施展轻功过了来。
  “爷?”
  “听声辨位,五哥他们的脚步声刚才是在前面右侧小林的地方停下来的,你过去将他们带过来。”
  老铁颔首,即刻领命而去。
  沈清苓心里一甜,他却放开了她,站在一侧,淡淡举目远眺。
  沈清苓眼中浮过一丝轻笑,这时反而不想去说破……他便只管气恼罢,稍会听了她的心思,指不定得多欣喜若狂,他等她多久,便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待得老铁领众人过来,睿王袖手在后,眼梢一瞥,勾了勾唇,“哦,将方叔他们也唤过来了。”
  宁王夫妇,宗璞,秦冬凝,方明,景平和景清,所有人都来齐了。
  宁王使了个眼色,沈清苓点点头,深吸了口气,走到男人的身边,正要说话,却突听得睿王微微沉声道:“有人正走过来,跟我来。”
  众人一凛,但众人平日合作惯了,这时很快随睿王一起快步撤进林一株极大的冬树后。
  刚隐遁好踪迹,声音已从前方的空雪地里传来。
  “九爷,这样做……真的好吗?”
  虽夜色苍莽,但相隔也不过数十尺,雪地映着薄光,雪地的人未必能看清冬树林里的情形,隐身在冬树后的众人却能隐约看到雪地上两道身影快步走过来,甚至能将对方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
  但也是这声音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这说话的是……翘楚?
  她口中说九爷,另一个人难道是……是夏王?
  这深更半夜,他们孤男寡女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莫说半夜出行是大不韪,平日里也该多检点,他们是叔嫂呐!
  按翘楚的话听来,按这情况看,这两人的关系……只怕早已不干不净了……
  众人暗暗心惊,一时都是莫大震惊,不约而同悄悄看向睿王,睿王本微微俯下腰,雪地上女子声音一落,他立即挺直了身子。
  “你是不知道那魔星的脾气,若不这样做,这小畜牲你莫想能从他手上拿到……”
  “原来,他和元宝一直在睡,是你作的手脚。”
  女人的笑轻轻传来,铃般清脆。
  沈清苓咬牙紧看着旁边的男人,众人紧密地靠在一起,他本站在她旁边,和她贴着衣衫,现在,她再也感觉不到他的稳度……似乎在翘楚的笑声传过来的时候,他便移动了位置。
  她心里痛着恨着,却很快又生了股快意。原来,翘楚不洁……
  声音仍在传来。
  “翘楚,你冷吗?”
  “你的狐裘暖着呢,这不正穿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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