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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宝藏》 第一章 作者:沈阳唐伯虎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第一章
  咸阳市兴平县南位乡茂陵村,阴历腊月二十三晚上八点半,这一天又被民间称之为“小年”,是灶王爷上天向他的顶头上司玉帝老头述职的日子,民间的风俗是吃灶糖,并在灶台上换灶王爷的画像、贴对联。兴平县也是三国名将马超的故乡,因而这里的百姓都在“小年”这天供奉马超画像。
  茂陵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和中国几万个乡村一样,夜晚宁静而安详,偶尔有几声小孩的嬉笑声和狗吠声。夜色之中,一辆黑色高级轿车悄悄停在村口的堤坝边上,从车上下来三个人,两个身穿羽绒服,手里拎着两个大塑料袋。一个身穿黑色呢子大衣,梳着大背头。三人顺着羊肠小道走进村子里,村子虽普通却很长,三人一直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村后的一片小果树林边上。这里民房稀少,只有稀稀落落的几间,都是看果园子的人在这里简单搭建的草房。
  三个人来到紧靠果林旁边的一间最小的土房旁,其中一个穿羽绒服的矮个子紧走几步来到门前,抬头啪啪打了几下门。隔了一会儿,里面几声咳嗽,一个浓重的陕西口音问道:“斯(是)谁?”
  那矮个子答道:“老刘,是我咧,勾老六!麻利开门,有人看你来咧。”
  里面的人说:“勾老六啊,谁……谁跟你来地?有……有啥事咧?”
  勾老六说:“哎呀,就你这老光棍,谁能来看你呀?还不是因为那件斯(事)情?快别瓷马二楞咧。”
  里面的人半天没了动静,勾老六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焦急地又开始拍门。拍了几下,屋里亮起了灯光,跟着门闩声响,破旧的木门慢慢打开了一条缝,勾老六迫不及待地伸手打开门,回头向两人赔笑道:“老板,屋里吧,屋里吧!”穿呢子大衣的人平静地道:“你先进吧。”勾老六笑了一下,先进了屋里,两人随后也进了来。
  屋子矮小灰暗,里面简陋得和马棚差不了多少,只有一铺土炕,炕上摆着一只方桌。屋角一个大木柜,柜子上满是黑泥,柜门上的镜子也都是灰尘,人站在前面只能看出一个轮廓。地中间放着一个煤球炉子,上面坐了只水壶,屋里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一个约摸六十来岁的老头站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杆烟袋,佝偻着腰,脸上皱纹密布,眼睛怯生生地看着进来的三个人。
  三人进来之后都捂着鼻子,勾老六说:“我说老刘呀,你一个光棍子汉,屋里也没有啥值钱的东西,为啥磨磨蹭蹭地不肯开门呀?”
  老头说:“我不是……不是不敢开门,半个月前咱村里死了个人,死在西山的一个破墓洞里头,全身光溜溜地啥也没穿,乡里来了好多公安也没查出啥个名堂来。村里人都说是被土女鬼给掐死咧,我这心里头害怕,就……”
  勾老六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得了吧,那都是人家瞎说,你管那个干啥?跟你又不相干。你瞧瞧这屋子里就不能弄得像个人样?看看这炕脏的没法坐人,你让两位老板怎么坐咧!”
  两个人当中一个道:“没关系,随便坐坐就行。”
  勾老六想了想,脱下了自己的羽绒服铺在炕上,又脱下里面穿着的黑色西服也铺在炕上,说:“老板,坐吧,衣服干净点!”
  两人笑了,紧挨着坐在衣服上。那老头坐在煤球炉旁边的一个长板凳上。
  勾老六掏出一盒“云烟”,点上火吸了几口,说:“老刘啊,你说你这里,也没有水招待几位老板,我带来了一些吃喝,你吃饭了没有?要不要先吃点?”说完,伸手拎起放在门口的一个大塑料袋,从里面掏出几个精装的牛肉罐头,一只烧鸡,一只烤鸭,两瓶西凤酒,两条“红塔山”香烟,一一摆在桌上。
  老刘头一见桌上的食品,眼睛里放出混浊的光来,喉头直吞馋涎,说:“这……这些都是……都是给俺的?”
  勾老六哈哈一笑:“废话,不是给你的我放你桌上干啥?不过现在两位老板在这里,咱俩也不方便喝酒,你呀,就赶快把东西拿出来让老板们过过眼睛,人家要是看中了,手指头缝里流出来的钱,都够你下半辈子见天吃烧鸡咧!”
  老刘头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这……这个……东西是俺好不容易弄到的,你们说值几个钱就值几个钱,糊弄俺不懂,那……那我可不干。”
  勾老六急了:“哎,我说老刘头,人家两位是从北京来的大老板,能糊弄你这几个钱?要不是我,你这东西有谁要?这穷村子里哪个像是有钱的?”
  旁边穿呢子大衣的人伸手打断了勾老头的话头,对老刘头说:“老刘头,我也不瞒你,我们两个人都是专门靠收这个东西吃饭的,这东西能值一块,我们绝不会给你九毛,这样吧,你把东西拿出来看看,让我们搂搂,我再给你开个价,你觉得这价钱行,你就卖,觉得不行,我们扭头就走,你明天爱卖谁卖谁,愿意留着当传家宝也没人拦着你。你看怎么样?”
  勾老六焦急地催促:“快拿出来吧,还等啥呢?人家老板走了好几里的路从村头到你这破屋,你还不识相?”
  老刘头犹犹豫豫,眼睛看着桌上的烟酒和吃喝,脚下却不动窝。勾老六站起来,说:“我说老刘头,前天不是说好了的,我带人来看货,你也答应了,怎么今天又……”
  刚才说话那人又道:“勾老六,算了吧,人家也不想卖,嫌钱咬手,就愿意留到棺材里,得嘞,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回见。”说完两人一齐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勾老六急得眼睛冒火,刚要张嘴,老刘头咳嗽了几声,说道:“行,我……我拿,给你们看看!”
  三个人都不做声,看着老刘头驼着背走到炕头,弯下腰跪在地上,从炕边角落里抽出一块炕砖,把手伸进去,摸索了半天,慢慢掏出一个灰布包来。包袱不大,只有半块砖头大小,他直起身子,笨拙地打开布包,三人六只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手里的布包,仿佛被施了魔法似的。老刘头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油布包。再展开油布包,里面还有一层用黄裱纸包着的东西。他又慢慢打开黄裱纸,一件东西露了出来。
  一只白如凝脂的玉马,昂首张口,竖耳挺胸,飞翼扬鬃,四蹄高抬,每个蹄子上都用黄金嵌着,马背上骑着一个头戴方巾,后背带翅膀的仙人,手持灵芝,灵芝也是用黄金打成,通体的玉色都似透明了一般,在昏黄的油灯之下,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线。
  穿呢子大衣的人将玉马拿起来,在灯下反复看了半天,回头又看了看身边那位,这人四十来岁,很有些秃顶,只有鬓角稀稀拉拉的长着几十根头发,横着梳过来支持中央,眼神精光放亮,一看就是个精明强干之人。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接过玉马,从怀里掏出一个放大镜,在灯下仔细地看着。呢子大衣看着这人,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询问,这人用放大镜仔细地察看以黄金镶嵌的马蹄和灵芝,不时地抬头看看呢子大衣一眼,又低下头仔细看。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把玉马放在桌子上,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坐回到炕上。
  勾老六和老刘头焦急地看着两人足足对这玉马相了一个小时的面,却又不敢张嘴询问,勾老六急得直搓手心。秃顶看了看呢子大衣,呢子大衣朝他点了点头,秃顶干咳一声,对勾老六说:“勾老六,你问问老刘哥,这东西他想卖多少钱。”
  老刘头一下蒙了门,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值多少,你们两位老板是见多别墅主人对中国古典艺术的偏爱。
  两人大喇喇地在沙发上坐下,女佣赔着笑问:“章先生、段先生,上次的普洱茶还喝得惯吧?”
  老段说:“不错,今天就还喝它吧。”
  女佣用紫砂茶壶沏好了茶,自己出去了。
  过不多时,一个花白头发有些谢顶的老者,捧着一个青花瓷瓶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一见二人,开口笑道:“你们两个家伙,过小年不在家吃饭搂老婆,到我这又作啥来了?”
  章晨光也笑了:“林教授,就是今天没有饭吃了,才上你这来化点缘。有什么剩菜没有?能吃饱就行。”
  林教授坐在沙发旁的一把黄花梨木椅上,呵呵笑了,说:“我吃素好几年了,这儿可没有你爱吃的糊辣鱼和姜黄蟹,只有青菜豆腐。”
  老段把手里的红绒布包放在红木茶几上,看着林教授手里的青花瓷瓶,问:“这瓶子颜色很正,看上去像是清中期的青花瓷。”
  林教授说:“你这小子眼力还行!这是我的助手小李上星期日坐飞机从北京给我带过来的,我还寻思着哪天叫你来看看,可巧你们就来了,就先来帮我掌掌眼吧。”说着将瓶子放在茶几上。
  老段笑着说:“在林教授面前,我哪敢称掌眼?欣赏一下吧。”说完从茶几上拿起瓶子,只见瓶小口微敞,短颈丰肩,肩以下渐收,圈足。翻过去看了看瓶足,足内有青花“大清乾隆年制”六个字的篆书底款。上下绘有莲瓣、海水纹,瓶身满绘龙穿花纹饰,一条五爪龙张牙舞爪,双角向后伸展,龙身卷曲,作腾飞游动状。
  老段看罢,吃了一惊:“青花龙穿花纺梅瓶?”
  林教授笑着点燃一只铁黎木烟斗,心情显然非常好。
  老段又问:“这东西……不是在北京故宫博物院里吗?怎么……”
  林教授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问,这乾隆造办处的东西都是蝎子屎独一份,我这个不是假的就是偷的吧?”
  老段欲说还休,翻来覆去地看着瓶子,不敢多言。
  林教授又道:“不瞒你说,这瓶子是北京一个房地产商的家传之物,他祖上在乾隆年间在内务府任内职,家里头有不少大内里的真东西,头些日子,他有一个高尔夫球场的项目被政府强令下马,一下就折进去两个多亿,他卖了全国各地十多处房产也没凑够数,没办法了,只得将家里珍藏的古董托朋友都卖了。这瓶子当年汝窑一共烧制了一对,我手里这只在成色上和进献给乾隆,现在摆在故宫博物院里的那只一模一样,只是在瓶口的胎色上略有不同,所以被秘密留了下来,我听说之后,马上派小李连夜去北京拿了下来。”
  老段和章晨光听了后,均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老段又仔细地在瓶底看了半天,喃喃地说:“要不是亲眼看见,打死我也不信,这种瓶子居然能有一对。”
  章晨光小心地问:“多少钱到手的?”
  林教授笑了,说:“620万。”
  章晨光听了差点跳起来:“620万?值吗?”
  林教授说:“昨天晚上,纽约的山姆先生从上海到我这看过了,他看了之后,给我开出了110万美元的价钱,我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出手咧。”
  老段伸大拇哥夸道:“大哥,这瓶子要是在香港太古佳士得拍卖会上拍,底价都得喊到800万以上!林教授,你这个老猎手,又给你逮到一只大肥兔子,哈哈哈!”林教授也哈哈大笑。
  章晨光羡慕地说:“林教授,你可真行,上回那个天青瓶子的事,到现在我还后悔呢,后悔没听你的话,唉。”
  林教授说:“小章,不用后悔,做咱们这行,就是要胆大心细,小东西漏掉了不可惜,一旦看准了大的就绝不能放过,你还年轻,家底厚实,经济实力不亚于我,再有小段这个行家跟着你,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咧,哈哈哈。”呢子大衣不好意思地笑了。
  林教授推了推鼻子上的玳瑁眼镜,说:“小章、小段,你们俩来我这应该不是真讨饭的吧?有什么事快说吧?”
  老段乐了,说:“就是讨饭,也不上你这讨来,连块肉都舍不得吃,我们可受不了。”
  林教授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吃素念佛十几年,现在我66岁,还是精神充足,无病无灾,身体不比你们年轻人差,这定是佛祖保佑的结果,我劝你们这些年轻人呐,也少吃点肉,少泡点妞吧,身体要紧。”
  章晨光大笑:“林教授你可真能逗,你说不吃肉不泡妞,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是不老段?”老段也笑了说可不是嘛。
  老段说:“林教授,你手里那个东汉的天马飞仙,还在吗?”
  林教授说:“天马飞仙,断了脚的那个吗?在我书房里放着呢,怎么,你对残破的古董也感兴趣?”
  老段刚要说话,听得大厅外面有门铃响,女佣从里屋走出来,通过客厅墙上的闭路监视器看了一眼,忙跑去开门,人还没进来,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我回来了!哎呀累死我了,吴姨快去给我倒杯依云水!”伴随着说话声和响亮的高跟鞋声,一个漂亮女孩走了进来。
  章晨光和老段一看,原来是林教授的女儿林小培,林教授妻子十多年前去世,留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林小培今年24岁,是林教授40岁时他妻子生的,排行最小也最娇惯。只见她裹着一件雪白的貉绒长大衣,白嫩的小腿穿着一双同样白色的高跟长靴,乌黑的长发瀑布般散落在貉绒大衣外,再配上秀丽的脸蛋,十分漂亮。
  章晨光一看她,两眼顿时一亮:“哎哟,是大美女回来了?可想死哥哥我了。”
  那女孩看了章晨光和老段一眼,小嘴一撅,甩着小巧的手提包,迈着舞步般的轻盈步子上了楼。老段和章晨光互相看了一眼,嘿嘿地笑了。
  林教授说:“这丫头从来都是这样没规矩。好了,到我书房里来。”说罢站起身拿着青花瓶,三人从屏风后面来到一个走廊,走廊两侧灯光幽暗,墙上都是一些装饰画,尽头处是一扇暗红色的防盗门,林教授伸手在门上的一个圆形金属板上一按,厚重的金属门无声无息地向侧面滑开,三人进入屋里。
  这是一间不到四十平米的房间,地上铺着精美的波斯地毯,一个大办公桌上摆着一部笔记本计算机,靠椅后面是两排大书架,虽称书房,但墙上都是一排排的木架,上面尽是各种瓷器、玉器、金银器皿和字画卷轴,看上去比书还多。林教授一按办公桌沿处的一个按钮,金属门又关上了。
  他来到一个木架前,拿下一个红漆木盒,坐在地当间的沙发上,将木盒放在茶几上,章晨光和老段坐下,老段打开木盒,里面是一个带翅仙人骑着白玉马,和他们在茂陵村果园老刘头手里的那只玉马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雕刻的工艺比较古朴,玉的颜色也略微有些发黄,马的四个蹄子并没有包金,其中两个蹄子还是断的。
  林教授吐着烟圈,道:“这还是十三年前,我从兴平县县委书记那弄来的,你们也都听我说起过。那时候县政府翻新办公楼,挖地基的时候搞出来的,西汉武帝年代的天马飞仙。”
  老段说:“林教授真是手眼通天,坐在家里,连县委办公楼刨出来的东西您都知道?简直神了。”
  林教授得意地道:“我平日里养活那么多人,北京、西安、咸阳、杭州、太原、洛阳、广州、石家庄、香港,每个地方我都安排几十个眼线,只要遇到有价值的东西,大多逃不过我的耳朵。这天马飞仙虽好,只可惜没了底座,山姆那洋鬼子只肯出十万美金,说如果能找到底座补上,可以给到三十万,可我找了几年也没找到,我一想,十万美金也不少了,过几天连那个青花纺梅瓶一并给他算了。”
  章晨光忍不住脱口而出:“老段,咱们手里那个底座难道就是它上面的?”
  林教授一听惊道:“什么底座?在哪?”
  老段看了章晨光一眼,慢慢打开红绒布包,青铜底座露了出来。林教授拿起底座,用放大镜翻来覆去地研究青铜的表面、底款,喃喃地念着底款的几个隶体字:“大汉……天汉年制……”又仔细看了正面上两个浅黄根状物,看完之后又沉思半晌,忽然拿起玉马,将马蹄残缺之处往底座的两个浅黄橛上一对,三人都惊奇地发现,除了玉的颜色略有不同之外,缺口处的形状几乎完全一样,如果不看外面的断痕,就是一件整体。林教授欣喜若狂,拿着玉马的双手不停地颤抖,老段看了之后,心中最后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林教授问:“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章晨光说:“是从兴平县的一个老……”
  老段接过话头:“一个老朋友手里得来的,虽然没花太多的钱,但也害得我们跑了好几天,这不,我们章大老板的好事都给耽误了,是不是?”说着笑着看了章晨光一眼,章晨光脸上一红,干咳了一声不搭话。
  林教授知道对方不想吐露底座的来历和价钱,便说:“如果方便的话,我能不能拿到我的卧室去看一看,20分钟后就回来,信不信得过我老头子?”
  章晨光一听,面露为难之色。
  老段却说:“林教授,我们认识也有十几年了,我相信你,咱们就在这里等你。”
  林教授十分感激,古玩界的规矩是买主不能把卖家的东西单独带离对方视线,尤其是贵重的东西,此乃古玩界的大忌,现在对方答应自己拿走,显然是对自己非常信任。他拿着底座出了书房。
  章晨光对老段说:“你怎么能让他把东西拿走呢?万一……”
  老段打断了他的话,说:“不用担心。这老头虽然精明狡猾,但以他的身份,这调包的事他应该不会去做。既然他说要单独看,肯定有他隐秘的想法,咱们不用担心他,因为我有一点能肯定,这东西他买定了。”
  章晨光问:“是吗?为什么?他能出多少钱?”
  老段说:“山姆不是说找到底座可以给30万美金吗?用减法也算出来了,这底座怎么也值20万美金,不过只是对林教授来说。”
  章晨光高兴极了,说:“真的假的?那可的赢大发了,500块钱的东西能卖100多万人民币,这比投资月球土地的回报率还高呢!”
  老段说:“这就叫货卖用家,如果不是他有玉马,这底座还真值不了几个钱,西汉武帝时的东西,应该是陪葬在茂陵里的,千百年来被各路盗墓贼挖出来传来传去,现在到这老头手里拼成一个整体,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
  二人正谈着,门开了,林教授走了进来,他坐下之后开口便说:“你们开个价钱吧,只要合理,我绝不还价。”
  老段说:“刚才您自己也说了,安上底座有人给30万美子,我们也不多要,就按15万美金折民币,120万。”
  林教授略一考虑,点头道:“好的,谢谢你们让这件宝贝完整,小章,你是要支票还是现金?”
  章晨光说:“还是老规矩吧,网上转账怎么样?”
  林教授说没问题,他来到办公室靠椅前,打开笔记本计算机,启动网上个人银行专业版,输入章晨光的银行账号,不多时,钱便转完了。
  林教授说:“按照常规,明天下午就能到账,到账之后给我来个电话,正月初五小培过生日,我在西安饭庄请你们俩吃饭,怎么样?”
  章晨光笑着说那就不客气了,老段也说:“天色不早了,打扰了这么久,也该走了。”林教授将两人送到别墅外面,目送着二人开车往东离去。
  林教授脸上带笑回到书房,把底座和玉马看了又看,暗笑:“幸好我没说史密斯开出了45万美元的价,不然,又得多花100多万。”
  腊月二十八晚上,北京燕山饭店正是高朋满座,生意兴隆的时候。
  四楼一间宽敞豪华的VIP包房里,个看上去很有身份的男女正围坐吃饭,桌上山珍海味林林总总,一干人等看来喝得都挺尽兴,个个满面红光,高谈阔论。
  章晨光搂着一个漂亮又带点妖媚的女孩,正在给众人讲述自己的英雄事迹,他从得到勾老六的线报,到驱车赶赴兴平县淘宝,又无意中得到青铜底座,再卖给林教授等等,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大气,不过特意删去了老段的戏份,变成了他一个人挑大梁唱主角,怎么一眼看出玉马是假的,却又不动声色地引蛇出洞,让老刘头拿出底座,又如同大慈善家般地赏给对方五百大元,最后跟林教授这只老狐狸讨价还价,斗智斗勇,以120万的价格成交,把自己说得不像是古董商,倒似八大金刚面前的杨子荣,把众人听得跤舌不下,羡慕不已。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大腹便便的胖子打着饱嗝,操着浓重的广东话伸大拇指夸道:“章老板真是年轻有为呀,这么大的便宜能捡到,真是……那个……那个三生有幸呀……”
  另一个四十多岁的干部模样的人马上奚落他:“金老板,你这用词不当的毛病还是一点没改,这不能叫三生有幸。”
  胖子问:“那应该怎么说呀?”
  干部说:“教教你,记住喽:应该叫……叫误打误撞!对,误打误撞!”
  胖子若有所得地点了点头,章晨光不高兴了:“怎么着李局长,敢情您觉着我就是一瞎猫碰上了死……死耗子呗?”
  李局长乜斜着眼睛,口齿也有些不清:“那你……你自己说叫什么?”
  章晨光说:“那应该叫,叫……对,应该叫火眼金睛!老段,你说对不对?”
  坐在一旁的老段小口抿着苏格兰威士忌,微笑不答。
  右首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说道:“李局长,听说国家文物总局下了新档,要加大国家收购重点文物的力度,咱们北京文物局有什么消息吗?”
  李局长叹了口气:“档是下了,可又有什么用?就拿我们北京文物局来说吧,每年用于收购文物的资金只有300多万,还得一层层地上报相关部门,来回审批,等你审批完了,东西早让海外大老板给买走了,再说300多万对收购文物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就拿刚才章老板说的那个‘乾隆青花龙穿花纺梅瓶’来说吧,那可真是稀世珍宝,按理说什么也得留下来,可人家花了600多万的价钱,还跟捡了大便宜似的乐得够呛,咱手里才300多万,顶多也就买一瓶底儿,只有眼睁睁地看人家捧走,干瞪眼没撤。唉,收购不到一级文物,上头还得通报批评你,我这文物局长也真是难当啊。”
  那女子旁边的男士点了点头:“可不是,现在这国际文物市场是年年火暴,国外的大买家腰里都揣着上千万的美金来中国淘宝,没点实力的人还真干不过他们,就拿那林教授来说吧,这老头专门收购散落在民间的优秀文物,然后倒手卖给国外买家,十几年下来,他手里至少有十多亿左右的资金可供流通,不可小看呐。”
  章晨光打了个嗝,轻蔑地说:“有什么了不起?他不就是有十几个亿吗?早晚有一天,我把他那一屋子的古董全都收购下来,看他还神气个什么劲!还有他那个别墅,一屋子红木家具,对了,还有他那个一天到晚不拿正眼看我的女儿,我全都给他买下来!”
  章晨光旁边的女子不乐意了:“你可真是里外通吃啊,买他女儿干什么?是当你保姆啊,还是当你老婆?”
  章晨光赔笑道:“小燕,瞧你说的,有你在我身边,我能要他做老婆吗?等过完年,咱就去买奥迪A4,银色顶配的,怎么样?”
  小燕撇了撇嘴:“这还差不多。”
  席间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开始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开口说道:“段哥,你说的天马飞仙,是不是一个带翅的仙子手持灵芝,骑在一匹大宛宝马之上?”
  老段点头:“对,没错。”
  那人又问:“底座是青铜色,约一块砖大小,底下有隶书‘大汉天汉帝制’六个字?”
  老段说:“没错!尤老板,这天马飞仙的底座难道你也见过?那可是刚出土的啊!”
  这姓尤的说:“我以前在一部古籍中看到过有记载,对了,铜座的侧面,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刻痕?”
  老段奇道:“这你都知道?没错,是有一个,好像是装饰的花纹,两侧都有,但这花纹好像太简单了一些,不过也符合‘汉八刀’的风格,简约优美。”那人点点头。
  老段又说:“尤老板,听说你的金春集团下个月要在香港大酒店开一个大型春季拍卖会,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尤老板笑了笑,说:“没有太特别的东西,只有一件圆明园的铜马首,应该勉强还算是拿得上台面。”
  此言一出,顿时四座惊讶,文物局李局长瞪大了眼睛说:“你是说是圆明园内西洋楼海晏堂的十二生肖铜像中的马首?我的老天爷,那可是举世闻名的国宝啊!”
  尤老板也得意地说:“就是它了,我们金春集团也是同一位台湾收藏家沟通了很久,才促成了这件东西的参展,我相信,有了它的助阵,金春集团在世界拍卖界也会令人刮目相看。”
  那女士说:“可我总觉得,在中国的国土上拍卖被八国联军抢去的东西,有点不太妥当,至少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李局长也说:“是啊,中国几百年战争中,被西方列强抢去的文物太多了,现在又要拿到中国来公开拍卖,也太不像话了!对了,这铜马首的起拍价大概是多少钱?”
  尤老板说:“大概6000万港币吧。”
  这句话一出口,桌上立刻炸了锅。
  刚才那女士张大了嘴说:“6000万港币?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尤老板不高兴地说:“张女士,这价儿可是人家台湾收藏家自己定的,又不是我尤某随便卖多少就是多少钱,你这么说可就有点不合适吧?”
  李局长脸上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扶了扶眼镜说:“这圆明园的文物价格涨得如此之快,实在令中国人从感情上难以接受。就说海晏堂的这几个铜兽首吧,2000年中国保利集团花了1600多万港元买下铜牛首和铜猴首;2003年,有人得知铜猪首像在美国的一位私人收藏家手中,于是他多方奔走,那美国人终于同意转让出来,澳门著名商人何鸿燊先生得知后,出资700万人民币买下了这座铜猪首像捐给国家;半年后保利集团仅回购铜虎首一件,就花了1544万港元,而如今才不过两、三年的光景,这铜马首居然就叫到了6000万港币的底价?实在是有点太离谱了!”
  那金老板也说:“我也觉得不太妥当啦!是中国的东西,就没有必要用中国的钱买回来,对不对?而且通过拍卖的方式收回流失文物,只会导致价格越来越高,其实就是一部分人别有用心,想从中国人身上捞到更多的钱啦!”
  李局长点点头,说:“金老板说的没错,拍卖的价格并不完全代表文物本身的价值,而仅仅是一种商业价格。如果在商业体系内运作,将会形成一种恶性循环,价格越高,文物回流的可能性就越小,6000万港币,开什么玩笑?该回归的一定要回归,但回归的渠道不一定是回购!”
  李局长一番话博得了席间多数人的同意,尤老板听了后“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各位这么说可就有点不合适了。我就是个商人,既不是政治家也不是慈善家,有人愿买,就自然有人愿卖,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香港是港口,拥有高度的治外法权,有权拍卖任何东西,任何国家也无权过问,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哪个国家没有流到外国的文物?埃及、希腊、东南亚、南美,不都一样吗?不过是中国的文物多些而已。再者说,中国现在有钱的收藏家越来越多了,他们要想让国宝回归祖国,完全有实力回购,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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