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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宝藏》 第十四章 作者:沈阳唐伯虎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第十四章
  田寻又来到那彩绘棺材前仔细欣赏,不住地赞叹道:“这口棺材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你们看,棺身是金丝楠木的,光这是块木料就价值连城,而且上面的凤凰、云彩等花纹都是用和阗玉雕刻好后镶在棺木上的,其它地方也用赤金漆描画,还镶着翡翠宝石和珍珠做点缀,真是巧夺天工啊!”
  程哥和东子也过来,东子说:“这块大绿宝石挺好啊,这棺材太沉了我们搬不走,这宝石我得先弄下来,在这墓里折腾半天了,连一个大子儿都没得着,太赔了!”说完,他掏出军用匕首就去撬棺材上镶着的翡翠宝石。
  程哥连忙拦他:“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这棺材外面都如此装饰,里面岂不是更有好货?打开棺材看看!”
  东子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又掏出伸缩撬杠说:“那还等什么?咱们三个先把棺材弄开再说!”田寻虽然心里不太赞成撬这个棺材,但他对里面的东西也充满好奇心,于是他和程哥也都取出伸缩撬杠开始撬棺材。
  这棺材外面还有椁室,所谓椁就是棺材外面又套了一层大棺材,也就是所说的“内棺外椁”,这个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功用,大多是为了显示墓主人身份高贵或者家资豪富,有用两层椁的,如果身份特别高比如诸侯或是宰相、亲王等人,也有用三层甚至四层椁的,这些椁并不是简单的一个木箱子,大多制作考究,有的还绘有表明墓主身份的彩画,做工甚至比内棺还要讲究。
  椁室一般都不用钉子封死,而是直接用榫头压牢,三人撬了一会儿,椁室的盖子就被撬开了,盖子刚一挪走,里面顿时放射出金烂烂的光线,晃得三人眼睛都睁不开了,等再定睛一看,大伙都惊呆了。
  只见椁室里面摆着一口巨大的黄金棺材,这棺材分为上下两部分,每一部分竟然都是用整块金块捶打而成,上面的棺盖被制成简单的一个人形,表面用黑色和红色的细线绘出一个女人的形象,显得十分考究高贵,棺材表面的纯金发出一股柔和的光辉,似乎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程哥张大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来,东子的两只眼睛似乎也被金子给镀上了金色,他不禁伸手去摸金棺表面,冰凉的感觉并不太好,但在东子看来,这感觉简直比摸漂亮女人的还要来劲。田寻看着棺材眼睛发直,喃喃地说:“这棺材……这棺材就是无价宝,估计埃及法老王图坦卡蒙的金棺也不过如此!可惜只有我们三人能看见,这要是公布于世,那一定是轰动世界的考古大发现!”
  东子说:“什么,公布于世?你昏头了吧?这棺材是我们发现的,当然就归我们了!现在它就姓平了,属于我平小东所有,如果我高兴的话,也可以掰下几块金子来,分你俩几块,哈哈哈!”
  程哥不搭理他胡说八道,对田寻说:“这黄金棺材盖分量不能小,不知道我们三个能不能搬得动。”
  田寻走到棺椁边仔细一看,只见黄金棺材的上盖和底座间有道大约十毫米左右的空缝,看来这棺盖只是浮放在底座上的,他说:“我们三个用力推一下试试。”三人来到椁室一侧,一齐用力去推那棺盖。这棺材有一米多宽,两米多长,棺盖厚度也有一尺多,按黄金的比重推算,至少也得有一吨多重,三人卯足了劲,脑门上青筋暴起,棺盖渐渐平移开,露出了几公分的间隙。
  程哥擦擦汗,拿过撬杠说:“现在我们把撬杠伸进缝隙里,一起用力撬开!”三人都把撬杠插在棺材缝隙里,使劲撬了起来,杠杆原理毕竟比用蛮力方便,不多时已经将黄金棺盖推开半尺多。程哥从背包里取出三个带钢丝绳的抓钩,分别钩在黄金棺盖的外沿,再把钢丝绳甩在棺盖另一头,将绳头分给田寻和东子,说:“剩下的工作就是把棺盖拉开了,来吧,这可是力气活。”
  东子说:“我没别的,就是有力气,你们俩要是定不住了,就先吃点压缩饼干啥的。”
  田寻急着想看棺材里面的东西,就说:“不用,也太小看我了吧?”三人来到棺材的另一侧,将钢丝绳套在肩膀上,像老黄牛拉纤似的开始用力拉那黄金棺盖。只听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嚓嚓”响起,棺材盖被一下一下地拉开,当大半个棺盖露出椁室时,棺盖失去平衡,“咣当”一声从椁室边缘掉下来,翻身底朝上砸在地上,巨大的声音在大殿里嗡嗡回响。
  三人见棺盖打开,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田寻整理一下脸上的防毒口罩,对程哥说:“我们过去看看!”却见程哥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他说:“你们俩去看吧,我有点累了,先坐下歇会儿。”
  东子迫不及待地解下身上的钢丝绳奔向棺材。田寻见程哥脸色有异,不觉多看了他几眼,程哥看着田寻,脸色又变,似乎有什么说不出来的难言之隐。
  田寻道:“程哥,你就真的不想看看那棺材里装的什么东西?,还是你怕有什么危险,不敢看不成?”
  程哥神色不安:“我不是不敢看,只是……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越解释田寻就越起疑,正要再追问,却听东子在那边欣喜地大叫:“我的天,我们发财了!发财了,哈哈哈!”两人循声望去,见东子站在棺材前,脸上映得都是金烂烂的光亮,似乎连脑袋也都变成了黄金做的一样,双眼睁得比牛眼还大,贪婪地盯着棺材里看。田寻被强烈的好奇心击败了,他不管程哥心里的想法,自己也跑到棺材前面去看。
  只见棺材里平躺着一位妇人的尸体,头戴金丝凤冠,凤冠上一圈都是鹌鹑蛋大的珍珠,项挂红宝石朝珠,身穿五彩凤纹霞衣,腰系镶金缠丝玉带,尸骨脸上干枯黑陷,已经烂得所剩无几,双手平交胸前捧着一只白玉笏板,五根干枯的手骨上戴满了红、绿宝石戒指。尸体周围堆着无数金银珠宝,有大大小小的珍珠,翡翠宝石、猫儿眼、祖母绿项链,还有玉佩、玉片,金佛、银簪等等,将棺材塞得满满的。
  这里面随意取出一件东西,至少也能值十几万甚至更多的钱,田寻平生哪见过这么多珍宝,当时就呆住了。
  东子大笑着叫道:“程哥快过来,咱们终于找到宝贝啦,发财啦,哈哈……”程哥见两人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也慢慢走了过去,一看棺材里的无数珍宝,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盗了二十多年墓,最大的收获也无非是十六年前盗挖湖北狮子山楚王墓。当时他们六个盗墓贼费尽力气进到椁室时,得到了一尊两尺多高的纯金药师佛像。这尊佛像后来托人在澳门出手,买家是一位英国大收藏家,最后卖了六百万美金。六个盗墓贼按资格分赃,程哥当时只是个新手,只分到手四十万美金,当时的外汇牌价是一美元兑换五块人民币,但即使这样,也让他在家乡买了一幢三层的欧式洋楼,还配了辆日本高级轿车。在之后的盗墓生涯中,他再没遇到那样的好运气,原因很简单,中国地底下古墓越来越少,而吃这碗饭的人却逐年增多,碰到大墓、好墓的几率简直比中五百万还低。但话又说回来,每挖到一座墓葬,少说也能得个十几万块钱。
  而现在眼前这口黄金棺材里的金银珠宝,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心理范围,光是这口黄金打造的大棺材就有几千斤重,他甚至没法对这满满一棺材的宝物估价,因为东西太多,以往盗墓贼最怕的,就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找不到啥值钱东西,而现在程哥反而有些担心这么多珠宝该怎么带出去。
  东子俯身从棺材里捞起一大捧珍珠,发着柔和光辉的珍珠在他颤抖的手里晃动,沉甸甸的互相挤着,东子眼睛放光,嘴里还不住地嘟囔:“这可是珍珠啊,货真价实的珍珠啊,每一颗都是钱,都是洋房、轿车,还有美女……”
  程哥强制静下心,拍拍东子的肩膀说:“你中邪了吧,嘟哝什么呢?”
  东子吓了一跳,手里的珍珠从指间滑落不少,他身体一侧,连忙把捧着珍珠的手挪得离程哥远些,好像怕他抢似的。
  程哥不觉失笑:“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还怕我抢吗?”
  田寻也觉得可笑,故意气他说:“东子,你不用害怕,这一棺材的珍宝都给你,可就怕你拿不走啊。”
  东子把眼一瞪,说:“我怎么拿不走?就是爬,我也要爬着把珠宝拖出去!”程哥从棺材里拿起一尊翡翠玉佛,温润的手感令他爱不释手。
  田寻也捡出一只猫儿眼的戒指,看着戒指精美的做工,说:“这些东西都是太平军从十几省的王侯、富户家里搜刮得来的,最后却成了死人的陪葬,说不定几经人手,还会回到原先主人家里。”
  三人欣赏了半天珍宝,喜悦之情渐渐消退,又开始发起愁来,因为他们发现这大殿里并没有其他的出口,似乎是条死路。
  田寻说:“回去看看,也许那回廊还有支路通向另外的地方。”三人从破裂的红漆木门出来,在回廊上来回走了一遍,却没看到有任何支路,只得又返回到大殿中。
  回到黄金棺材旁,东子又从棺材里往出捞珠宝,一件一件地欣赏、把玩着,程哥和田寻在屋里四处查看,想找到些线索,可找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程哥拿出些压缩饼干,和田寻就着水吃了些。田寻看着东子在棺材那边爱不释手地挑选金银珠宝,回头对程哥说:“程哥,咱们自从那慈云寺后殿报本堂暗道下来,到现在也经历了不少磨难,跟那唐僧取经差不多,而且一路上我们几个人也都差点死过好几回。我本来是从沈阳出差旅游到西安的,不想遇上了王全喜,介绍我加入你们的队伍。原本你说是受一名考古教授之托来湖州进行考察,看来这是假的,现在咱们三个还是没有脱险,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个未知数,我希望你能跟我交个实底儿,你们到底是为谁工作?还是根本就是为了发财而盗墓的?”
  程哥正喝了半口水,一听田寻的话,他停止喝水,慢慢放下水壶,拧上盖子,侧头看了看东子,他还在那边像守财奴葛朗台似的在玩珠宝,根本没理会两人。他叹了口气,把水壶收回背包里,说:“田寻,到现在这情况,我也没有必要瞒你了。其实这一路上,你都在怀疑我们这四个人的来路和动机,不错,我们来湖州并不是为了什么历史考察、考古,你的怀疑也是对的,我和胖子、秃头、东子也不是什么考古队的成员,我们都是不折不扣的盗墓贼。不过,我们倒真是受了一位教授之托来湖州毗山,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洪秀全的陵墓,最好是能找出陵墓里的地宫,并将一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带回去,我们每个人都有三十万元的报酬,先付十万,事后之后再付二十万,如果我们没能找到地宫,那每个人就只能得到十万。”
  田寻早就料道这几个人是盗墓贼,但亲口听到程哥承认,心里还是感到十分愤怒。他说:“那你们诓我入伙是为了什么?我又没盗过墓,也没有盗墓的经验,我能干什么?”
  程哥低头看着手上的压缩饼干,说:“那也是碰巧,王全喜打电话给我,说在他的古玩店里遇到一个对古玩鉴定很有些功力的年轻人,头脑也灵活,如果加入的话,对我们的行动会有很大帮助。”
  田寻冷笑一声:“有很大帮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让我入伙无非就是想多个挡箭牌、人肉盾吧?一直以来都是我打头阵,就算被人抓到,也可以把我抛出去当替罪羊,我说得对吗,程哥?”
  程哥抬头看了看他,没说话。
  田寻又说:“那指使你们的人又是谁?”
  程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只有王全喜知道,可他从不和我提起这个教授,连他是哪里人、多大年纪,我们四个都毫不知情,当然这也是这个行业的规矩,我也不便多问,但我知道这个人肯定很有实力,我们所有的装备和经费都是由他提供的。”
  田寻哼了一声,说:“这我也看出来了,你们不但有全套的工具和装备,而且还配有九二式手枪,还真不简单。”
  程哥嘿嘿笑了:“说实话,手枪我也是头一次用,以前干活的时候,最多也就是带上几把仿真枪或是五连发的猎枪。”
  田寻说:“先别管他教授不教授的,现在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你说该怎么办?”
  程哥一脸真诚地说:“田兄弟,这一路上你帮了我们不少忙,如果我们三个能平安出去,就把这屋子里的珍宝都弄出去,咱们三个分了,然后各奔东西,这些财宝足够我们出国享受一辈子的了!”
  田寻说:“现下我最担心的就是出路的问题,就算我们找到了洪秀全的地宫又能怎么样?这陵墓是有进路没退路,我们根本没法顺原路回去。”
  程哥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我们停留在原地不动,只能是等死,我们必须往前走,找到洪秀全的地宫,也许还会有出路,你说呢?”
  田寻点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一丝希望了。可这个大殿里我们都找遍了,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程哥说:“可能还是要从那四句谜语中找玄机吧?”
  田寻坐在地上,用手捏着下巴,慢慢念叨:“十字宝殿帝中央……雨雷风云电为王……正反五行升天道……雪下金龙小天堂……这最后一句的‘雪下’是什么意思?”
  程哥说:“难道是下雪的意思?可在这地下的陵墓里,又怎么能下雪呢?”
  田寻摇了摇头:“不一定是真的指下雪,可能是与下雪相似的东西,比如说雪花、雪片什么的。”
  程哥说:“那我们再找找?”
  田寻躺在厚厚的地毯上,伸了个懒腰,说:“我太累了,真想就在这里睡上一觉,最好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还在西安的旅馆里。什么湖州、毗山、洪秀全陵墓、大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
  听了他的话,程哥也不免苦笑道:“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也希望我们根本就没接这个任务,也没来过这里,可惜,你不也说过吗?历史不承认假如。”
  田寻看着大殿顶上的花纹,喃喃地说:“历史不承认假如,没错,历史不承认假如……”忽然,田寻的眼光停在屋顶的一件东西上。这大殿的房顶全都装饰着优美的花纹,有龙形、凤形、云形等等,而在这些花纹之中,却夹杂着一件特别的东西。
  这是两把明晃晃的钢刀,交叉叠在一起呈×型,很像西方某些国家的总督府里的摆设,大多是表示威严和权力的象征。可这座大殿只是天王夫人和众多妃子的陵寝而已,为什么会有这么两把刀不伦不类地夹在这些花纹里?看上去十分别扭。
  田寻两手支起身体,费力地去看那两把刀,可离的有些远看不大清,程哥一见田寻反常,忙问:“你看到什么了?”
  田寻说:“把望远镜给我!”程哥不敢多问,连忙从背包里掏出微型望远镜递给他,田寻接过望远镜仔细一看,的确是两把雪亮的雁翎刀交叉在一块。程哥回头看去,说:“你是在看那两把刀吗?”
  田寻边看边说:“这大殿的装饰和风格都是女性化的,这两把刀在这儿,你没感觉有些格格不入吗?”
  程哥说:“的确是有些别扭,可这能说明什么?”
  田寻想了想,猛然想起一件事来,他说:“史书上说,太平军习惯把刀叫做雪,把刀下称为‘雪下’,我想起来了!”
  程哥说:“哦?真的假的?”
  田寻说:“肯定和它有关,快过去看看!”两人跑到那两把刀附近一看,在两把刀的正下方站着两名妃子的干尸,两名女子身穿淡粉色宫装衣裙,手持笺花团扇,都微抬左手,共同指着一个放着盆兰花的檀木高脚花架,似乎在细语交谈,评论着那盆兰花。
  二人围着这两女前前后后转了几圈,没看出有什么异常。程哥说:“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田寻想了半天,蹲下撩起其中一个女子的裙子下摆,程哥笑了:“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在非礼洪秀全的妃子,要犯死罪的。”
  田寻说:“我这叫科学考察,不算犯罪。”撩起一看吓了一大跳,那女子的两条腿只有一层黑黄的皮肤包着骨头,根本没法想象这女子当年也曾经是冰肌雪肤的美貌佳人,也许那时的洪秀全就喜欢经常抚摸这双“”。
  女子的裙下也没有什么可疑东西,田寻站起身拍拍手,沮丧地摇摇头,说:“看来是我多疑了。”
  程哥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已经尽力了。在这一路上,很多地方都是全靠你的智慧和知识帮我们,我程思义十分感激你,真的。”
  田寻笑了笑,心中暗想:我尽为你们打头阵了,你能不谢我吗?忽然,他看到两名女子共同指的那盆兰花。
  这盆兰花翠绿欲滴,显然是假的,不然早就枯成粉末了,放兰花的花架是紫檀木的,架身呈圆柱形,并且雕成粗细不一的花边状,看上去十分别致,这殿里有十多个这样的花架,和其他的花架相比,这个也并没什么特别。田寻看着两女子指着这盆花,心中起疑,他走到花架旁边,端起花盆上下看了看,没什么异常。程哥走过来,抱着花架晃了晃,花架好像粘在地面上,一撼之下并没有动弹,程哥双膀一较力,“嘿”地一声就把花架给掰下来了,花架移开,地面上现出一个圆形的金属凹洞。
  两人蹲下仔细看,只见这金属凹洞由白色精钢制成,嵌在地面之下,外形有点像烟灰缸,里面有个一字形的金属旋钮。田寻和程哥对视一眼,脸上泛出喜悦之情。
  田寻说:“拧一下试试!”程哥回头看了看东子,他仍然在棺材那边把玩珠宝,根本没搭理两人的行动。程哥伸出手捏住旋钮,用力向左一拧,纹丝没动,再往相反方向拧去,旋钮被拧了一周后停下。忽然“铮”地一声,旋钮沉到了凹洞下面。
  两人连忙站起来跳开,左右顾视殿中,却没见有什么动静。但两人知道肯定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不敢大意,程哥更是紧张之极,掏出手枪环顾四周。
  东子站在黄金棺材边上,手里正欣赏着一尊祖母绿的千手观音像,这雕像的底座用黄金打就,而像身是用整块的祖母绿宝石,十几只手臂雕刻得精美无比,握在手里感觉温润异常,东子看得高兴,右手握着雕像,左手伸出去从棺材里捞其他的珠宝。手刚插到珠宝堆里,还没等他抓起一把,就觉得珠宝似乎在自己往下淌,他朝棺材里一看,却见棺材里的珠宝连同尸骨正在慢慢地一齐往下沉,好像棺材的底漏了个大洞似的。
  东子大惊,连忙喊道:“不好了,这棺材漏底了!”
  程哥和田寻一听,赶忙跑过来看,果然,黄金棺材里装得满满的珠宝的边缘线正在渐渐往下移,天王娘娘的尸身也在同时下沉,程哥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和刚才的机关有联系?”
  东子说:“什么机关?”
  田寻说:“大家先退后,小心应变!”
  程哥和田寻都退开数米,东子没有退后,反而冲上去,疯狂地从棺材里捞珠宝,程哥说:“东子快回来,你干什么?”
  东子一面急三火四地捞珠宝,一面说:“这珠宝一会儿就没了,我不能丢下它们哪,我还得带走呢!”
  程哥气得够呛,他冲上去一把将东子硬拉回来,东子双手捧着满满的珠宝拼命挣扎,从指缝里还不停地往下漏珍珠,在地上滚出老远。黄金棺材里的珠宝和尸骨渐渐向下漏,过了半晌,田寻走到棺材边一看,回头大声说:“棺材里面是空的,下面全是水,好像是条暗河!”
  两人来到棺材边一看,果见里面黑漆漆,珠宝和尸骨都不见了,只听到水流声不断,似乎是条流动的河。程哥用手电朝里一照,水流还挺急。东子捧着手里的珠宝,后悔地说:“就这么点东西呀,真可惜……”他小心地把手里的珠宝都装进背包里。
  田寻说:“这里面的水是活水,很可能是修大殿的时候连通了某条地下水,看来这是唯一的出路,我们得游进去了。”
  程哥摘下脸上的防毒面罩,从背包里取出三个水下呼吸器和三个防风镜,分给田寻和东子,并对田寻说:“把这东西戴在头上,将那个圆柱形的东西塞在嘴里,这东西是用二氧化碳过滤原理来产生氧气和空气的混合气体,可以循环利用呼出的二氧化碳,能呼吸20分钟左右,咱们都下去吧。你不会游泳,我和东子带着你游。”
  程哥戴上风镜和呼吸器,系了系腰带,跨进黄金棺材里最先下水,东子说:“你在中间,我在你身后推你。”
  田寻戴好风镜和呼吸器,也进了棺材下水,东子随后进入。
  棺材里的水很凉,田寻刚一进水里,冰凉的水差点让他双腿抽筋,他打着防水的强光手电在水下照亮,程哥拉过他的右手带着他往前游,东子则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腰带。在三把手电的光亮下,依稀可见这是一条水下隧道,面前漆黑一片,除了两侧的墙壁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三人游了大约十分钟左右,隧道拐了个弯转向右侧,转弯处的地面上堆着很多金银珠宝,那具王后娘娘的尸首也卡在这里,程哥一脚把尸首踢开,东子又从地上捞了一大捧珠宝,费力地塞进背包,三人转过弯道又游了几分钟,前面碰到了一块铁板堵住去路,隧道到了尽头。
  程哥摸摸这块铁板,上面有很多碗口大的圆孔,水流通过圆孔流走,但人是肯定没法过去了。两人对视一眼,田寻用手指了指上面,意思是在头顶上找找出口,两人在头顶上一摸,才发现头上有个下水井盖大小的出口。程哥把头探出出口外,用手电一照,见是个五、六米见方的屋子,他爬上来,又拉上田寻和东子。
  这屋四面无门无窗,也没有通气孔,但从水里逸出来的空气勉强可以让人呼吸。三人在两侧的墙壁上又发现了几盏铜灯台,东子连忙用打火机去点灯盏,程哥说:“先点燃两盏,这屋里空气不多,太多的灯盏会加快氧气消耗。”东子点着两盏灯,屋里亮了起来。
  田寻说:“你们看,这有扇汉白玉的石门,上面还有字!”三人用手电往门上一照,果然是一扇石门,门上有铜兽头的门环,上面刻着几行字:“至此处者必为天国恩人,重现堵王谜诗即可至金龙殿,恳请尽取小天堂之财物,光复太平天国。”字的下面横着七个茶碗大小的圆孔,从上至下四排,共有二十八个孔,地上还放着一只满是铁锈的大铁盒。
  看了这段文字,三人不由得都笑了,程哥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说:“太好了,看来我们马上就要到金龙殿了!”
  东子伸手去拉铜门环,大门纹丝不动,根本拉不开,他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程哥,你快说呀!”
  程哥看着东子焦急的模样,心想你除了动粗之外,简直什么都不会,什么主意也没有,就等着捡现成的。田寻打开地上那只大铁盒,发现里面全是用汉白玉石制成的圆柱,这些圆柱有茶碗粗细,大约有四五十个,每个圆柱截面上都刻着一个字。
  田寻查看着这些石柱,说:“这就是机关的关键所在,按我的理解,只要从这些石柱里找出太平天国堵王黄文金当年传下的四句谜语,按次序塞进石门的这些圆孔里,就能开启这扇石门,进入金龙殿!”
  程哥点头说:“很有可能!这个机关的设置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因为那四句谜诗是黄文金亲自编成的,并且在传给下一代的时候严格保密,只挑选最可靠的一个人辈辈单传,直到现在,世界上也只有那个文空老和尚才知道谜诗的内容,可见其严密程度。也就是说,就算有人偶然知道了慈云寺后殿报本堂里的暗道,来到地下祭坛并进入自来石门,但没有四句谜诗的提醒,也很难通过五位天王大殿来到升天道。就算有人能找到升天道,没有谜诗的提示,他们也很难通过升天道,更不能找到双刀下花架的秘密机关所在。”
  田寻也说:“没错。就算有人运气极好,能通过升天道和雪下机关来到这扇门,他们不知道四句诗的内容,当然也永远不可能组成四句诗,也就打不开这扇门了。能顺利来到这里的人,必须是掌握四句谜诗的人,而这个人只能是黄文金的后人。”
  东子说:“这些石柱也就四五十个,如果有人将这些石柱按文字组合的机率多试几回,不也有可能蒙开吗?”
  程哥说:“那不可能。这石门的机关肯定是经过特殊设计,如果放错了次序,不但打不开石门,而且很可能会触动另外的机关,石门也许会永久封死,这个屋子也许会塌下来,说不定连整个陵墓都会毁掉!”
  东子吐了吐舌头说:“原来是这样,那看来我们三个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田寻说:“黄文金是想以后时机成熟,就由他的后人领头,进到陵墓里取出宝藏用来反清复国,可惜转眼一百多年过去了,现在就算有人能取出这些宝藏,想光复太平天国也是不大可能了。”
  东子说:“现在光复太平天国?那当然不可能了!现在是领导的新中国天下,他太平天国早成了历史古董了!”
  程哥笑着说:“看来你也有点政治头脑嘛!”说完,他蹲下来,开始从铁盒中挑选四句诗中有的文字。
  不多时,二十八个圆柱就找齐了,他将这些圆柱按照石门上四排圆孔的位置先摆在地上,对田寻说:“那四句诗是:十字宝殿帝中央,雨雷风云电为王。正反五行升天道,雪下金龙小天堂。我没记错吧?”
  田寻说:“没错,放吧。”程哥拿起写有“十”字的石柱,开始往第一排左面的头一个圆孔里塞。
  石头柱做得很精巧,尺寸也很准确,不松不紧刚好可以塞进圆孔,还露在外面两公分左右。正当程哥放到第一排的第七个石柱时,田寻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大喊一声:“错了,不对!”
  程哥吓了一大跳,他回头疑惑地看着田寻,说:“哪里不对?‘十字宝殿帝中央’,难道我记错了吗?”
  田寻说:“不是内容错了,是次序错了,古代的书写习惯是从右到左,不是从左至右!”
  程哥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忽然大脑一闪,顿时冷汗就下来了,他连忙抽出七个石柱,说:“幸亏你提醒的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东子也说:“他说的对吗?古人写字都是从右往左写?我怎么不知道。”
  程哥哼了一声,说:“你要是什么都知道,也就不用让田寻也跟着来了!”他将写有“十”字的石柱塞进第一排右面头一个圆孔里。
  放完了第一排,再依次放第二、三、四排。当程哥把最后一个“堂”字石柱塞进圆孔里时,只听“铮”的一声,二十八个圆柱全都自动缩进一截,变得和石门完全平齐。
  东子说:“嘿,真见效了!”三人不约而同向后退开。汉白玉石门依然静静地关着,没什么动静。程哥走上前去,伸手抓住铜兽头门环用力一拉,左面那扇石门应声而开,程哥有了先前胖子的教训,连忙侧身跳开,东子和田寻更是躲得远远的。
  半扇门开了一尺多的空隙,里面黑黑的没什么声音,也没有暗器出现。田寻顺墙壁溜到另一扇门旁,伸手拉着铜门环把门慢慢拉开,自己则躲到门后。程哥用手电远远朝门里四下一照,光柱照处,都是明晃晃的金色。程哥心中一颤,难道是洪秀全的财宝?他再往上一照,只见上面十多米处有一块巨大的匾额,上写三个镏金大字:金龙殿。
  程哥不由得激动地大叫起来:“金龙殿,我们到金龙殿了!”
  东子说:“金龙殿是什么地方?”
  程哥说:“你这个笨蛋,金龙殿就是洪秀全的王宫,我们终于进到陵墓的核心了!”
  东子虽然挨了骂,但他一听这就是洪秀全的王宫,心里也乐开了花,连忙说:“那咱们快进去吧,还等什么啊?”田寻从背包里掏出一枚燃烧弹,拉响引信后,远远抛进汉白玉石门。
  燃烧弹划着一道抛物线带着光亮飞进门里,借着闪过的光团,三人清楚看到一座巨大的宫殿正门,那只燃烧弹刚好从一根殿柱旁经过,清晰可现金烂烂的殿柱上盘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
  程哥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田寻说:“依我的推测,这门里不会再有机关了,因为修陵墓的人认为能开启石门的人只能是太平天国的后人,所以我估计这里面不会再有害人的暗器,我们还是进去吧!”
  东子说:“那好,我听你的,不过还是老规矩,你先进。”田寻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举着强光手电迈步走进大门。
  里面黑漆漆的,几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程哥和东子随后跟着进来,田寻用手电一照,在石门里左右的墙上各有一只巨大的灯台,灯座是铜制的,被塑成了两个肌肉强壮、双手托灯的天神模样。灯座比人还高,东子掏出一只燃烧弹点着,看准灯台的位置往里一抛,燃烧弹准确地扔进大如饭桌的灯碗里,听得里面吱啦吱啦一阵响,好像炒菜爆锅的声音,猛听呼地一声,灯碗里升腾起一团火焰,足有两米多高,火舌乱舞,照亮了四周二十几米的范围,东子依法炮制,又点燃了另一面的灯座,这两只巨大的油灯将四下照得明亮无比,金龙殿正门也被灯火照耀得金光四射,晃人二目。
  这座殿门足有二、三十米高,整座殿门似乎都是用黄金制成似的,放出眩目的金光,飞檐斗拱,层脊转梁,两边各有七只神座兽蹲在檐角。正中檐上的匾额镶着金色云滚纹边,宝石蓝底上有“金龙殿”三个金色楷书大字,左右两侧粗大的金柱上各盘着一条五爪金龙,这两条龙身上金鳞灿然,须牙毕现,雕刻得惟妙惟肖,仿佛随时都会从金柱上飞将下来。匾额下是一扇巨大的殿门,门上漆着鲜红的油彩,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金钉,左右各有一只纯金猛虎头,虎嘴里叼着精钢门环。
  殿门两侧还有两只镇门狮子,左公右母,左面狮子脚踩绣球,右面的狮子身下还蹲着一只幼狮,两只狮兽也是通身金色,东子好奇地走到母狮旁边,摸着狮身说:“程哥,这狮子也是纯金的吗?那可值银子了!”程哥走过来,掏出匕首轻轻在底座上一割,并没有划痕,他说:“这不是纯金的,只是铜上面镀了层金,但也够值钱的了。”
  三人的眼睛被殿门发出的金光晃得有点睁不开,东子说:“程哥,这殿门都是用黄金做的吧?那咱们还找什么宝贝啊?把殿门拆了不就得了!”
  程哥取出护目风镜戴上,说:“这才哪到哪?咱们得进到大殿里去!”田寻走到殿门前,伸手用力拉动门环,沉重的朱漆殿门轧轧连声,缓缓开启,田寻鼻中立时闻到一股异香。
  他连忙捂住鼻子,后退几步掏出防毒面罩戴上,东子和程哥问:“怎么了?”田寻摆了摆手,指指鼻子又指指里面,示意里面有异味,大家小心。程哥和东子也忙掏出防毒面罩戴在脸上。田寻呆了一会儿,见身体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下来。三人走进殿门,里面仍然是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忽然东子脚下踩到一块金属板,“轧”的一声轻响,金属板往下一沉,他大叫:“不好,这里有埋伏!”
  话音刚落,只听“哧”的一声响,殿里亮起一道火线,这道火线迅疾无伦地在墙壁游走,经过之处不时有火焰腾起,火线走出去几十米又拐了个弯,转眼之间已经绕殿一周,几十只火把熊熊燃烧,将大殿照得亮如白昼,原来这是一个自动点燃灯火的机关,由装着火药的火线串连几十只火把,一瞬间就将火把都点着了,其设计并不十分复杂,但却很有效。
  大殿里冷飕飕的,但装饰相当奢华,如同皇宫一般,殿纵深足有五、六十米,地面全由光可鉴人的巨大方型金砖铺就,殿里并没有横梁,只用十八根分为内外两圈的巨大殿柱支撑,殿柱似乎也是纯金铸成,金光灿然中又发着乌光,上面雕刻着精细的海水云纹,几条五爪金龙游走于云雾之中。前端是三座横向相连的装饰着白玉栏杆的金水桥,桥下水流淙淙,正中的桥面镶嵌着一条纯金的丹陛,这丹陛有二十多米长、五米多宽,上面满是精美无伦的浮雕,浮雕最下方是环型海水和三角形的飞浪图案,再向上就是满满的祥云铺底,祥云之间共有九条龙,这九条龙姿势对称,栩栩如生,这条浮雕丹陛几乎比北京故宫午门前的那条丹陛还要豪华,金灿灿的丹陛嵌在汉白玉金水栏杆之中,巨大的建筑和金、白的颜色搭配,不禁让人感到一股强大的帝王式的威严,立刻心生敬畏之意,脚下也有些发软。
  三人互相看了看,都没说话,但三人都知道大家想说什么,对这威严精美的建筑奇迹,三人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眼前看到的一切。三人从丹陛左侧的阶梯拾阶而上。丹陛金光四射,平滑得都能当镜子照,踩在上面光滑无比,三人都小心翼翼地走,生怕不小心滑倒了。走到金水桥最顶端,田寻不禁回头从上往下俯视,精美的丹陛浮雕一览无余,令人恍如身处仙境。
  走下金水桥,桥两侧各摆着一只计时器,左边是日晷,右边是混天仪,也是由纯金制成,手工精巧无比。
  就来到了前殿,殿两旁有两扇超长的黄金屏风,上面刻着一些古代人物和花鸟图案,正中是一座相对小的丹陛,两旁各摆着一只金胎掐丝珐琅的三耳香炉,从炉中还飘出阵阵异香,刚才田寻开大门的时候,闻到的就是这股味道,田寻摘下防毒面罩说:“没事了,这香味不是毒药,而是香炉里的香料,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这就是龙涎香。”他说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来回撞击,嗡嗡回响。
  东子半信半疑地说:“龙涎香是什么?”
  程哥说:“龙涎香是传说中龙的唾液,一般都是在海中的鲸鱼身体内能偶有寻到,这东西外形像琥珀,开始有一股鱼腥味,但放置久了就会愈来愈香,上好的龙涎香味道能保持上百年。”
  东子“哦”了一声,说:“那我应该抠出一块来带回家去,这可是好宝贝,我盗了好几年墓也没见到过这玩意。”
  田寻说:“这大殿里的东西我看还是别碰的好,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感到我们即将会发现意外的东西。”
  程哥说:“真的?你也有这感觉?那你和我一样!我每次在盗大墓的时候,在遇到宝物之前都有这种感觉!看来你还真是块干盗墓的好材料,哈哈哈!”田寻也笑了。
  香炉旁边还有一对金制仙鹤,鹤嘴微张,里面衔着一颗夜明珠,这珠子有鹅蛋大小,发出淡淡的柔和光晕。中央丹陛两侧有八根团云栏杆,栏杆里面就是皇帝宝座,宝座足有两米多高,靠背上雕龙刻凤,左右扶手也是两只龙头,座椅上铺着明黄缎子绣红龙的坐垫,宝座前放着一张龙书案,上头还摆着皇帝的印玺和笔砚。
  三个人在这大殿里左转右看,大殿中本来比较黑暗,但在几十只火把光芒的照耀下,殿里的黄金呈现出一种乌金的颜色,灯台中火焰不住跳动,平滑的金砖地面也反射着不断晃动的影子,整座大殿的物体上似乎都附着无数乱舞的黑色幽灵。在这种环境里,三人都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东子说:“我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
  程哥说:“为什么?”
  东子说:“觉着有点像平头百姓进皇宫被皇帝召见似的,有点心虚。”
  田寻笑了,说:“这金龙大殿修得太过雄伟奢华,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我也一样,我甚至有种想要下跪的冲动。”
  东子连忙说:“太对了!我也有这感觉,就是没好意思说出口!敢情你也一样?”
  程哥说:“这就是人对环境天生的恐惧感,像刚才我们在魔鬼宫殿那时,会感到非常害怕,会感觉自己很渺小,弱而无助;而现在这个环境又会让我们觉得自己十分低下、卑微,会有手足无措之感。”田寻和东子都点头表示同意。
  田寻说:“这大殿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黄金做的,晃得眼睛有点难受,这得耗费多少金子?似乎太平军把江南的黄金都搜刮来了吧?”
  程哥说:“这就更加证明一点,那就是洪秀全的财富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像。”
  东子忽然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到那皇帝宝座上坐一下?也感受一把当皇帝是什么感觉。”说完就要上座。
  程哥一把拉住他说:“别去,小心有机关!”
  东子说:“都到这地方了,还能有什么机关?你们刚才不是也说了吗?能进到金龙殿里的人都是太平天国的自己人,不会有暗器了吗?再说了程哥,你就不想上那皇帝宝座上坐一下?”程哥一时语塞,还真让东子说中了,其实他也很想去体验一把做龙椅的感觉。东子见程哥也有点犹豫,于是他更不顾别的,冲到丹陛上,绕过金龙书案,一屁股坐在宝座上。
  这宝座十分宽大,几乎像张小床,东子坐在上面,椅子还空着一多半。他左右扭扭身子,看了看傻站在下面的田寻和程哥,突然用手一指两人,大声说:“下站何人,见朕为何不跪?”
  程哥看了看东子,说:“别闹了,瘾也过完了,你快下来吧!”
  东子一瞪眼,又说:“大胆刁民,竟敢让朕下来,莫非想图谋篡位不成?不怕朕将你拉出午门砍了?还不跪下认罪!”
  程哥气得要死,脸上却赔着笑说:“好,好,你是皇帝,我给你跪下。”他弯下腰,右手向后一伸,从背包里抄出一只军用水壶,嘴里骂了一声:“我让你装皇帝!”猛将水壶向东子掷去,水壶带着风声直奔东子面门而来,东子一缩头,水壶“当”地一声砸在黄金龙椅的靠背上,将上面雕的龙凤花纹砸出一个坑。
  东子大叫:“程哥你干什么?想谋杀我呀?”
  程哥斥道:“别装模做样了,快下来吧!”
  东子笑嘻嘻地要从宝座上下来。忽然听得座椅下边嘎的一声响,东子吓了一跳,双手一撑龙椅扶手想窜下来。却不想轰隆一声,龙椅连同整个丹陛池都塌了下来,东子“哎哟”一声,掉进了塌下的洞里。
  程哥和田寻大惊失色,连忙奔到塌洞边上,龙椅和丹陛池都不见了,只看见一个长方形的大洞。程哥往下喊道:“东子,东子!”
  过了一会儿,从下面传出东子的声音:“摔死我了……哎哟……”程哥心里放心了,这说明下面并没有什么要命的机关。田寻从背包里掏出绳梯,将一头拴在团云栏杆上,另一头垂进洞里。两人顺着绳梯降下来。
  脚一落地,田寻用手一摸,摸到了丹陛池上的栏杆头,手电一照,见东子在坐在龙座上,正用手揉着屁股和后脑勺,程哥用手电四下一照,见是一条宽阔的长廊,那黄金龙座和丹陛池就落在长廊尽头的地上,不歪也不斜,看来是由巨大的杠杆牵动下降。
  程哥对东子说:“你没事儿吧?”
  东子咧着嘴,咝咝地吸着气说:“脑袋撞在靠背上了,差点没疼死我!”
  程哥说:“那就是还有口气了?既然没死就快下来吧!”
  东子从龙座上爬下来,三人用手电照了照四周,这条走廊宽敞平整,两边的墙上都是彩绘壁画。
  田寻说:“我听说当年太平军无论征服了哪座城市,都会在城市留下大量的壁画,看来就是这样的了,我是头一次看到太平军的壁画,今天可开眼了。”
  程哥见墙壁上嵌着一些纯金灯座,于是掏出燃烧弹,边走边用它引着墙上的灯座。这条走廊很长,两侧都是颜色艳丽的图画,先期大多是太平军攻城略地的内容,图画上两军对垒,既有炮击远战,也有肉搏近战,枪挑刀砍,惨烈无比,图画都画得非常写实,与中国人习惯的传统写意手法大不一样,不仅是人物,就连远山、城廓、箭垛都和真的一般,三人边走边看,东子说:“画的跟真的一样!太像了!”
  程哥说:“太平军历来就有画壁画的习惯,源自于他们在每次战争之前,都会先在墙上绘制出两军对垒的地形图,之后就演变成了在墙上留下壁画。”
  田寻边看边说:“这么高水平的壁画,很难想象都是出自农民为主体的太平军之手!”走了十几米,壁画的内容变了,变成大批留着辫子的清朝官员,成批成批地向太平军将领下跪投降,而太平军则将这些满清官员全部就地砍头,一个不留。
  东子说:“太平军杀的人也不少啊!”
  田寻说:“太平军最恨的就是满人,他们在战争中俘虏到的满人,无论是官是民,除了僧尼之外,大多数都是就地处死。”
  三人边说边继续向前走,图案内容又有了变化,一个身穿明式皇帝服装的人高座龙椅之上,下面跪着许多文武官员,背景则是金碧辉煌的金龙大殿。
  程哥说:“这就是洪秀全登基的实况录像了,还真挺壮观的,看来不亚于当时朱元璋称帝时的排场。”再往前走则是五大封王的合影,其中杨秀清站在正中,其他四人分列左右。再后来就是韦昌辉在天京城内被斩首的内容。程哥说:“为什么只有韦昌辉被杀而没有杨秀清被诛的内容?”
  田寻说:“杨秀清是在韦昌辉和洪宣娇设下鸿门宴时被暗杀的,可能是洪秀全认为这件事太不光彩,所以就没有画上。”
  东子问:“韦昌辉不就是我们先前遇到的那个活尸吗?怎么会被砍了脑袋?”
  田寻说:“那就是掩人耳目,其实他是被秘密押解到这里,充当了洪宣娇施巫术的模特。”
  正说着,程哥紧走几步,说:“快来看这!”
  田寻和东子来到程哥所指的壁画前,仔细一看,见墙上画着洪秀全坐在金龙宝座之上,下面跪着一个身穿传教士衣服的洋人,这洋人右手拿一本圣经,左手则指向天空,手边画着一块象征性的云朵,云朵里有一座类似于天堂的建筑,意思是说这洋人正在向洪秀全讲述关于天堂的内容,这幅画旁还有一行小字:爱约瑟向王演说天堂。
  田寻一看“天堂”二字,立时精神一振。
  程哥说:“我们不就是为了找这个天堂吗?”再看旁边的画,上面画着无数雄伟高大的宫殿,都掩映在五彩祥云和奇花异草之间,亭台楼阁曲折幽静,珍禽异兽安祥而卧,还有很多俊男美女穿梭嬉戏,一派世外桃源景象。
  田寻说:“这就是洪秀全心目中的天堂了!这个爱约瑟在史书也有记载,他是一名英国传教士,对洪秀全影响很大,尤其是天堂这个概念,洪秀全问他天堂是什么样的,其实天堂在圣经里没有太细节的描述,而这个爱约瑟却告诉洪秀全,说天堂是真实存在的,它是由无数金子、银子还有珍珠、翡翠、玛瑙等珍稀宝物组成的,洪秀全很可能受了他的影响,于是才下大力气搜罗各地的金银财宝。”
  东子说:“这小天堂在哪里?”
  程哥激动地说:“很可能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东子说:“那是在哪啊?可急死我了!”
  三人再向前走,墙上画着洪秀全脚踩祥云飞上天空,站在一个长袍男人面前,这男人蓄着胡子,脑后有光辉,应该就是上帝,洪秀全身旁还站着一位绝色美女,含情脉脉地看着洪秀全,程哥说:“这漂亮女人就是洪秀全说的那位在天上的‘正月宫娘娘’了,你别说,还真是个绝色佳人。”
  东子说:“***,好事都让他给占净了!还当皇帝,还泡一大群的妞,还上天堂见上帝,他凭什么呀?”
  田寻说:“那只是他的幻想罢了,死后还不是一样烂成黑灰。至于他是上天堂了还是下地狱了,那只有鬼知道。”
  再向前走几米,就到了长廊尽头,尽头处没有门,地面上有一块巨大的五角形石块,突出地面约一尺来高。
  东子说:“怎么又没有路了?***!”
  田寻仔细看着这块五角形巨石,五个角处依然刻着五行符号,中央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号。他问道:“程哥,这符号是什么意思?也是女书吗?”
  程哥一看,说:“是女书,这个字我认得,在女书里它是‘上’的意思!”
  东子说:“上?就是说让我们踏上这块石头?谁知道这是什么厉害机关?万一中计了怎么办?”
  田寻想了想,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自从我们来到这个大墓里,遇到了无数凶险的机关,还有怪异的生物,但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没碰到过任何可能会有杀伤力的机关?”
  东子想了想说:“过了升天道之后!”
  程哥说:“不对,金龙殿外的那扇汉白玉石门也算有杀伤力的机关,如果开错了,肯定玩完,应该是进了金龙殿之后。”
  田寻说:“对!也就是说,进了金龙殿的人就可以说是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修成正果的了,也就是修这陵墓的工匠认为是天国后代的人。所以,我相信在这之后,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机关。”
  东子说:“你说得轻巧,那你先上去看看?”
  田寻说:“好!这回算是我自动打头阵!”说完,他紧紧腰带,一纵身跳上五角形石块,站在当中。
  东子和程哥都后退几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田寻。忽然,五角形巨石颤了一下,紧接着又颤动一声,传来一阵类似齿轮转动的声音,随即巨石开始缓缓下降。
  程哥叫道:“快跳下来,快!”
  田寻说:“我们没有退路了,现在只有往前走,你们快上来!”两人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五角形巨石下降到和地面平行,继续下沉,已经到了田寻的小腿处,田寻大声说:“你们不是想找小天堂吗?那还等什么?”
  程哥一咬牙,纵身跳到巨石上,东子无奈,也跟着跳了上去,三人挤在巨石中央,慢慢往地面下沉。渐渐地,走廊的地面已经降到了三人的腰部,再到胸口、头顶。
  终于,三人降到了走廊地面之下。程哥左手拉着东子,右手拽着田寻,说:“我们三个挤紧点!”程哥说话的声音发出嗡嗡的回响,似乎四周很是空旷。三人后背紧紧靠在一块,脚下的巨石还在慢慢下降,而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田寻和东子用手电照去,似乎照到了一些东西,但离得太远,看不清是什么物体,只感到一阵阵的恐惧涌上心头,好像自己变成了三只被绑在祭坛上的羔羊,正在等待着屠夫的宰杀。
  齿轮转动声响了足有五分多钟,而三人似乎感觉过了五年这么漫长,忽然脚下猛地一震,“空隆”一声巨石停住了,随即再无动静。三人站在原地也不敢动弹,东子说:“程哥,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在这站到饿死吧?”
  田寻蹲下身来,一只手用手电照着地面,另一只手慢慢摸索脚下的巨石,一直摸到边缘处,发现这块五边形的巨石已经和地面平行了。再向远处照,都是平整的汉白玉地面。
  田寻说:“没事,已经下到地面了,我们走吧!”
  东子说:“哦,这我就放心了。”他用手电照着脚下的路,慢慢走出巨石。程哥最后离开巨石,他刚走出来,就感觉巨石似乎向上弹了一下,他心中一凛:难道又中计了?
  忽然,前面腾的一声燃起了一团巨大的火焰,火焰似乎装在一个巨大的圆形玻璃球体中,经玻璃球体反射出来,耀眼得简直比太阳还亮,三人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但还是被晃得流出了眼泪。紧接着玻璃球体后面“吱扭”一声,一块碗形精钢罩转了半圈,碗心正朝着玻璃球体,亮光打在碗形钢罩上又被直直向前反射,一道雪亮的强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出,正好射在另一块碗形钢罩上,这钢罩角度偏向左侧,将接收到的光柱又射向它处,然后又打在第三个碗形钢罩上,如此反复,足有几十个钢罩将火焰的强光来回呈“之”字型传递,形成了一道曲折的由光线组成的巨龙。
  这个过程说起来长,其实只有不到两秒钟,这些曲折的光线照亮了至少方圆半公里的范围,三人就像站在阳光下一样,也看清了四周的一切景物,这些景物让三人如木雕泥塑般呆在原地,心脏强烈地跳动着,大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自己的存在。
  这是一个有两座标准足球场大的大厅,厅里堆满了无数(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很多很多)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有堆得像一座座小山似的金砖、如同谷仓般的银锭,有些金砖可能是被巨大的重力挤压,从山顶上滑落到地上,散得到处都是。这景象倒有点像传说中的美国联邦储备银行里的金库,只是这个大厅比金库要大上十几倍。
  除了这些金银之外,还有很多奇异珍宝,比如两米多高的珊瑚树,高高矮矮、形态各异的佛像,有金的、银的、和阗玉的和黑曜石的,有千手观音、如来佛祖、文殊普贤,还有骑象圣母、持刀关公等等,不计其数。另外还有成百上千的瓷器,有青花瓷、釉里红、粉彩、天青瓶、白釉斗彩等,最高的一尊有三米多高,看上去足可以装下几个大活人,此外,厅里还散放着一排排的木箱,箱子都敞着盖子,好像怕受潮了。里面装着大批的钻石、珍珠和玛瑙项链、翡翠项链、手镯,各种玉佩、玉镯、玉瓶,还有水晶、祖母绿的戒指,猫儿眼的项坠,有些还散落在箱子外面,堆得满地都是。
  所有的珍宝,比之刚才在黄金棺材里看到的珠宝不知多上几千倍,金子、银子和珍珠、水晶等东西反射出来的特有的光芒,和碗形钢罩里的强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好似梦幻般的颜色,真让人误以为身处天堂,虽然三人谁也没看到过真正的天堂是个什么样,但现在他们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这里就是天堂,这就是整个世界。
  这巨大的财富留在大厅中至少已经有一百多年了,现在也是一样,只不过面对的是三个有生命的活人,这些珍宝是死的,但又是活的,它们似乎在向这三个来者展示着自身的价值,又仿佛在说:“终于有人来了,快把我带出去吧,这样才能显出我们的价值!”
  程哥、田寻和东子三人张着嘴,看着身旁这些一生都没见过、甚至在梦里也想像不出来的财宝,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们已经忘了其他二人的存在,完全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过了足有五分多钟,田寻才头一个回过神来。他喃喃地说:“天堂,这就是天堂,小天堂!”
  程哥咽了咽喉咙,说:“我们不是做梦吧?”他想用手狠掐一下自己的胳膊,可浑身无气,说什么也抬不起手来。东子则根本没醒,就是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这些珠宝出神。
  田寻想走到离他最近的一座金山(由金砖堆成的小山)跟前,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而且还不由自主地伸手抽出一块金砖,这金砖很沉,约有五斤多重,上面印有“太平天国镇库金”七个小字,其他的金砖有大有小,形状不一。田寻抽出这块金砖,还没等仔细看看,就听程哥在身后大喊一声:“砖掉下来了,快跑!”
  田寻抬头一看,见金山顶部的砖已经开始往上滑,他吓得连忙跑开,只听身后“轰隆”一阵乱响。
  这座金山有四米多高,当初堆放的时候可能是太匆忙,也没整齐的码放一下,又经过一百多年没人触动,早已经到了塌陷的临界点,再被田寻抽砖的动作一干扰,整座金山瞬间塌方,金砖稀里哗啦地掉下来,最上面的几块砖甚至顺着平滑的青石板地面滑出去十多米远。
  忽然东子大叫一声,像疯了似的扑向金砖堆。把程哥吓了一跳,只见东子跌跌撞撞地扑倒在金砖堆里,双手捧起一块最大的金砖,两眼放着红光,颤抖着张着嘴却说不出话,似乎要把这块金砖生吞下去。程哥见东子行为异常,连忙跑过去扶着东子,问道:“东子,你干什么?你没事吧?”
  东子慢慢抬头看了看程哥,忽然眼中凶光大盛,一把将程哥推出老远,大叫道:“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这金砖是我的,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田寻对程哥说:“他有点神经错乱了,还有水吗?让他清醒清醒!”
  程哥掏出军壶说:“先给他喝点水吗?”田寻接过水壶,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东子面前,不等他反应过来,拧开盖子“哗”地把水泼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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