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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宝藏》 第四章 作者:沈阳唐伯虎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第四章
  转眼无话,七天过去了,这天田寻早早起床,按照郑经理告诉的方法,身上仍然穿着T恤和短裤的夏装,将一套衬衫和西装、皮鞋带上,来到财富大厦十八层林氏分公司,先去人事部领了工作证、员工签到卡和午餐卡,再到员工更衣室换上衬衫西装和皮鞋,最后来到出版部经理办公室。
  出版部经理是个不到四十的男人,长脸型短发,尖下颌,鼻上架着金丝边眼镜,眼神中带着一股精明,不知怎么的,田寻总觉得这人很像香港连续剧里那种阴险狡诈的上司。经理拿着田寻的简历说:“田先生你好,我叫汪兴智,是本公司出版部的经理,欢迎你来出版部工作,希望今后我们会团结合作,让公司的前景更加美好。”
  田寻连忙应承。汪经理先给他介绍了出版部的工作内容,又交待了田寻所担任的出版部责任编辑平时都需要做哪方面的工作等等一大堆。然后就带着他来到出版部的办公室向大家做了介绍。这办公室足有五十多平米,用一米多高的隔断分隔成数十个工作区域,每个区域都配有办公桌椅、电脑、电话和文件柜等配套设施,田寻作为本部五名责任编辑之一,被安排到办公室中央的一个工作区域,副经理把一些相关资料交给他,让他用一天时间先熟悉熟悉。
  翻了翻资料,田寻才知道这个林氏集团除了做文物拍卖生意之外,还经营着一本叫《收藏与拍卖》的双月刊,这双月刊每期在港澳台和东南亚等国家同步发行,主要内容是发布本公司近期将要举行的拍卖会、拍卖物,介绍一些知名的文物收藏家与学者,最后是国际国内的文物收藏动态。
  这些工作被分为五份,由五名责任编辑共同完成,田寻分配到的是介绍著名文物学者这一栏目。责任编辑也是半个记者,有时候需要去采访这些知名的学者们,然后回来写稿,这些工作田寻做过几年,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到了中午,田寻来到员工食堂吃饭,财富大厦的食堂在四层,这幢大厦所有的公司都在这里吃饭,田寻打过饭菜,端着饭和其他四名编辑同事共坐一桌开始吃饭,这大厦伙食还真不赖,有肉有素还有开胃汤,内部员工用午餐卡,每顿饭只需花三块钱,实在是便宜。
  这四位编辑两男两女,在公司已经工作了三、四年,也算老资格了,田寻深知刚到新公司最重要的就是和同事搞好关系,于是借着吃饭的机会跟这四位责任编辑谈谈笑笑,关系处得倒也不错。
  正吃着,耳中听到高跟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清脆悦耳,田寻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以前在杂志社时,同屋的三位女同事穿的都是高跟鞋,这种声音几乎是每天不绝于耳,于是他下意识回头去看,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穿着白衬衫、黑色紧身职业短裙端着托盘走来,她长相平平,神情高傲,那双修长性感的美腿更是曲线极好,紧裹在黑色丝袜中,再配上黑色高跟皮鞋,简直是在谋杀男人的眼球,饭厅里的男人们几乎都在朝她的大腿行注目礼,就连很多女人也都看个不停。
  田寻身边有位男编辑同事轻轻捅了他一下,田寻转回头悄悄问:“这美女是谁?”那编辑名叫王浩,只见他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低声说:“这就是我们公司总经理秘书,名叫楚红,人比钟楚红还有派头,高傲极了,轻易不和人说话。”
  然后他又压低音量:“据说还和我们总经理有一腿。”
  田寻倒吸一口凉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另外三位同事也都捂着嘴窍笑。田寻笑着边吃边想:她那双美腿简直完美,却不知除了身材更高之外,和依凡相比谁能更胜一筹?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瞥眼看见唐晓静正在一个角落处默默的吃饭,桌上另有一个女员工,两人分坐桌子两头,而且还不在一边,显然不是她的同事。田寻心中一动,就想过去和她坐同桌,但又想自己今天头天上班,让同事们知道了不太妥,万一再四处传闲话搞出个桃色事件什么的,等过几天再说。
  转眼七、八天过去,工作一切正常,田寻除了采访与公司有生意往来的学者们,就是呆在办公室写稿件,工作倒还充实。
  这天副经理通知他,公司有个很重要的客户要来公司,本期杂志要给他做一个关于新疆古国遗址考察的专号,也就是说整本杂志都将是他这次考察的活动内容。人家下午一点钟到出版部来,要田寻准时接待,田寻连忙满口应承。
  中午休息时间,田寻吃完饭后到大厦外对面的草地乘凉,差十分一点时回大厦,走向电梯间时前面有位身穿白色半袖衬衫的中年人,此人左手夹只皮包,边走边用手机打电话,听他说道:
  “我知道那对瓷瓶被谁买走了,你有那人的电话吗?快告诉我!”
  他边说边将手机夹在脖子上,腾出两只手从皮包里翻笔和纸。田寻见那部高级的金属外壳手机正从中年人脖子上慢慢向后滑落,可那人还在专心找笔纸,忽然,手机顺中年人手背向下滑去,中年人下意识用左手向后接,可哪里接得住?
  田寻就在他身后,他连忙抢步一伸手接住手机,交到中年人手上,那中年人刚回过神来,连忙田寻点头表示感谢,用纸笔记下了电话号码。
  打完电话,中年人握着田寻的手连连道谢,只见这人约摸五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高大强壮,浓密的黑发打着卷,脸上戴金丝边眼镜,看气质就是个有身份的人,只是眼眶有些深,鼻梁高挺,唇上有八字胡,似乎有些像西亚人。
  两人共同走进电梯,田寻问那中年人到几楼,说也凑巧,那中年人也上十八楼,因为整个十八层都是林氏分公司的,所以田寻就问:“这么说,您是到林氏公司办事了?”
  中年人笑着说:“难道你也是到林氏公司办事的?”田寻笑笑:“我就是林氏公司的职员。”中年人说:“真是太巧了,那请问先生您在哪个部门高就?”田寻说:“我在出版部任责任编辑。”中年人惊讶道:“那你肯定认识一个叫田寻的编辑喽?”
  其实到现在田寻已经猜出来他是谁了,他伸出手说:“您就是郎世鹏郎先生吧?我就是田寻,您好!”两人双手一握,相视大笑,这种见面方式,无疑使两人凭空亲近了许多。
  到了办公室里,田寻和郎世鹏分别坐下,田寻送上一杯冰镇矿泉水:“我早就看过关于郎先生的资料,您在沈阳经营着西斯拍卖行,也是著名的历史专家,同时还是我们公司的长期合作伙伴,这次我们准备在本月的双月期刊上给您发一篇独家专访,另外听说您还带了些资料过来。”
  郎世鹏从皮包里抽出一叠资料递给田寻,说:“什么著名不著名,那都是别人瞎吹乱捧出来的虚名,我祖籍河南南阳,奶奶是伊朗人,也就是说我有四分之一的中亚血统,所以我对中亚文化也很感兴趣。这不是吗?最近我还要跟你们林氏集团沈阳分公司合作举办一个大型的西亚主题文物拍卖会,这是相关资料,你先看看。”田寻翻翻资料,见上面都是一些中亚、西亚古国的文物古董,如波斯、大食、康居、乌孙、大宛等,文物品种繁多、琳琅满目,田寻不觉看入了神。
  郎世鹏见他感兴趣,就说:“怎么,田先生也喜欢古代中亚的东西?”田寻说:“我以前在《古国志》杂志社工作过几年,专门负责新疆一代古国的文章编写,所以对这些也很有兴趣。”郎世鹏哦了声,又问:“那田先生去过中亚那个地方?”
  田寻嘿嘿笑了:“让您见笑了,我只是纸上谈兵,到现在我连新疆都没去过,但我确实很希望有机会能去亲眼看看楼兰遗址是个什么样。”郎世鹏大笑:“这有什么难的?新疆我每年都要去几趟。而且你们刘总的设想是,这期杂志要给我做一个新疆古国遗址的专号增刊,我有一些课题在几年前就想完成,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能如愿,而现在机会成熟了,所以过些天我就要组织一个大型的考察团队,专程到新疆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文物遗址考察,你要是有兴趣,不如一块跟着去怎么样?”
  听了这话,田寻兴奋异常,可马上又泄气了,心想:人家是客户,说点客套话而已,你可千万别当真了。表面上陪笑点头,两人开始进行专访方面的工作。
  这次的专号增刊很重要,整本杂志足有两百多页码,按古国分成十几个版块,当然采访工作也不可能在数天内就完成,有时还需要田寻带着数码相机到郎世鹏家里去拍一些文物方面的照片。
  郎世鹏的家在青年大街附近一幢高级花园式住宅区内,毗邻沈阳市第一座五星级酒店皇朝万豪酒店,两百多平米的全跃层式住宅相当豪华,尤其是他那四十多平米的书房,房中摆满了中亚各个时期的文物,落地窗外就是浑河,推开窗就能看见河水荡漾、草木成萌。
  两人在书房里边拍照边研究文物,田寻以前在《古国志》社里就是专门负责新疆古国的编辑,所以他对新疆古遗址也很在行,并且有着独到的见解,郎世鹏有中亚血统,又是历史专家,和田寻是一见投缘、谈兴大发,并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在谈话中,田寻发现书架的玻璃拉门内有一张照片,好像是一家三口的合影,中间的是郎世鹏,左右两边分别是一名穿维吾尔服饰的新疆女子和新疆小伙。还没等田寻询问,郎世鹏走过来说:“这是我妻子和儿子,我妻子是维吾尔族,是我在乌鲁木齐念大学时认识的,我儿子今年22了,看长相随他老妈,但性格爱好随我,整天也只喜欢在新疆四处旅游、探险,研究文物遗迹。”
  田寻很意外:“您的儿子也喜欢考古?”郎世鹏笑了:“当然,他在乌鲁木齐大学时读的就是考古专业,这也许就是我的遗传基因在起作用吧?哈哈哈!”
  田寻也笑着说:“虎父无犬子嘛,相信您儿子以后也会是个出色的考古专家。”两人哈哈大笑。
  这天拍完照片已经中午,郎世鹏要请田寻吃饭,田寻当然推辞,他表示公司有规定:与客户外出办事中午时可以请客户吃饭,公司负责报销一切费用。可郎世鹏非要请客不可,盛情难却之下只好答应。两人下了楼,郎世鹏从车库中驶出他的黑色奔驰600轿车往北开,不多时就到了万豪酒店紧邻的丽都喜来登酒店。丽都喜来登也是五星级酒店,郎世鹏把车停在门前的喷泉广场上,两人熄火下车。
  郎世鹏在前面径直向喜来登酒店的大门走去,等登上宽大的楼梯时田寻才敢说话:“郎先生,我看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郎世鹏连忙停住脚步:“怎么,不喜欢这家酒店吗?”田寻连忙解释:“不是不喜欢,只是太让郎先生破费了,本来让您请客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又……”
  还没等他说完,郎世鹏一拉他的胳膊:“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快走吧!”田寻只得跟着他走进酒店。
  大门两旁站着两名身穿紫缎旗袍、高挑身材的美女,同时向郎世鹏鞠躬道:“郎先生,欢迎光临!”看来郎世鹏经常到这里吃饭,连迎宾的姑娘都认识他了。郎世鹏向她们微一点头,两人走进前厅。前厅装饰得富丽堂皇,全世界的喜来登酒店基本都是用淡色调来装饰,这家也不例外,鹅黄色的天花板和吊顶搭配乳白色大理石勾边,地面也用淡明黄大理石铺就,中间有浅褐色的波斯地毯,四株海南椰树点缀其间,服务台和休息区域中间用不锈钢镀金扶手相间隔,几个男服务生拖着拉杆箱来回穿梭替客人送行李。
  两人乘电梯来到三楼餐厅,此时正是十二点半钟,郎世鹏在前台刷过信用卡,顺着雕花扶手楼梯上到三楼半,只见这里摆着两大排餐台,餐台中食物丰盛极了,龙虾鲍鱼、螃蟹扇贝、三文鱼刺身等应有尽有,原来是一间高档的海鲜自助餐厅。
  活了三十一年,田寻也没来过这么高档的餐厅吃饭,他生怕露了怯让郎世鹏笑话,于是就学林黛玉进贾府,紧跟在郎世鹏身后,看他干什么就干什么。郎世鹏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餐盘开始在餐台上夹取食物,田寻紧随其后,郎世鹏边挟东西边问田寻:“喜欢吃这样的海鲜自助餐吗?”
  田寻连忙说:“喜欢,这里海鲜的品种很多,很好!”郎世鹏笑了:“如果不是中午时间太短,我们就去四楼吃西餐了,这里的西餐相当正宗,等你们的杂志出版之后,我再带你去尝尝这里的西餐。”田寻连忙表示感谢。
  转了一大圈,郎世鹏挑了些鲍鱼、生蚝、泰式甜辣虾、金枪鱼寿司和牛肉刺身,田寻也夹了鲍鱼、牛肉刺身、生蚝、鹅肝酱、炸虾天妇罗、三文鱼片、蒜茸扇贝和煎牛排,两人寻了位子坐定,服务员立刻送上水果和红酒,分别倒上两杯,两人开始进餐。
  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就是不一样,绝非几十元搞定的那种普通自助餐所能比拟,鲍鱼都是澳洲的六头鲍,生蚝新鲜无比,鱼子酱味道正宗,尤其是那道雪花牛肉刺身,又冰又嫩、入口即化,简直是人间极品,田寻挑的那块煎牛排又肥又香,吃得他眉开眼笑、连连称赞。
  不但味道好,服务也很到位,每张桌旁都有专门的服务员,只要酒杯里的红酒喝尽,马上就有人为你倒好,这在西餐厅里也是不多见的,而且服务生在倒酒时还会询问你是否需要倒酒服务,这是照顾有些顾客需要谈些私密的事情,不喜外人打扰。
  郎世鹏见田寻吃的高兴,微微笑着点头,似乎已看出田寻从没吃过这么高档的自助餐,但他丝毫无嘲笑之意,还很有诚意的指点田寻先吃什么、后吃什么,哪道菜比较好吃。
  田寻边吃边说:“不怕郎先生笑话,我这是第一次吃这么高档的西式自助餐,除了牛排、三文鱼片和蒜茸扇贝之外,其它的我基本上是头一次吃。”郎世鹏见田寻很直率,非常欣赏,他笑着说:“这算什么,再高档百倍的我也吃过,田先生年轻有为,相信以后你会有机会到国外吃更高档的美食。”
  郎世鹏可能是今天心情挺愉快,多喝了几杯红酒,脸上有了红晕,顿时谈兴大增。他打了个小嗝,拿起一只生蚝说:“喜来登的海鲜餐基本上是法式菜品偏多,就拿这生蚝来说吧,这东西学名叫牡蛎,法国人称之为海里的牛奶,意思说它营养价值高,尤其是生吃。你看,这蚝都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个大、肉细、汁多,不像中国的生蚝个头小,最主要的是海水中有污染,生吃会感染细菌。”
  田寻也拿起一只,说:“那吃熟的不就行了吗?”郎世鹏摇摇头:“蚝这东西生吃是最有营养的,要是弄熟了,那我宁愿去吃清水煮白菜。”田寻哦了声:“怪不得都喜欢吃生蚝。”
  郎世鹏接着讲:“生蚝这东西很娇气,打捞上来后最多只能低温存活六天,否则就死掉了,从打捞到上餐桌这段时间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用手碰蚝肉,当然除了我们顾客之外。”
  他拿起一片柠檬往蚝肉里滴了几滴柠檬汁:“柠檬汁可以中和蚝肉猛辣的味道,也能起到杀灭微生物的作用,再配上干红葡萄酒,那才是吃生蚝的最高境界,哈哈哈,来,吃!”两人把蚝壳凑到嘴边,一口将鲜美的活蚝肉吸进嘴里。
  “没想到吃个生蚝也有这么多的讲究,法国人是真厉害!”田寻喝了口干红说道。
  郎世鹏谈兴更浓了,他又叉起一块金枪鱼寿司说:“这金枪鱼寿司也是我最爱吃的,金枪鱼又叫吞拿鱼,游泳速度能达到每小时160公里,比猎豹还快得多,它在海里必须一刻不停地游泳,否则就得窒息而死。”
  田寻很是惊讶:“鱼在水里还能憋死?”郎世鹏说:“金枪鱼比较特别,因为它的鳃长反了,而且没有肌肉牵动,只有在向前游动时才能张开,让水流过鳃部过滤氧气,所以它只能不停的游泳,每只金枪鱼几乎都做过跨国旅行。”
  “那晚上睡觉时怎么办?”田寻发问。
  郎世鹏将金枪鱼寿司放进嘴里:“金枪鱼晚上睡觉时也在游泳,只不过游的速度放慢很多,代谢的速度也相对变慢。”
  田寻心中暗自感叹:这大千世界真是奥妙无穷,自然界才是最伟大的艺术家。郎世鹏又说:“世界上最会研究吃的就得属法国和中国人了,但中国人近些年吃东西越来越下流,而且对饮食营养也不顾及,已经远远落在法国菜和日本菜之后了,我看连俄国菜也不如。”
  田寻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我听说南方人尤其是广东人什么都吃,开始是狗和猫,到后来连蜘蛛、蝎子、臭虫什么的也不放过。”郎世鹏撇了撇嘴:“广东是中国最先开放、最先富起来的地区,人这种动物你不知道,口袋里钱一多就烧得难受,只好变着法的搞些新鲜刺激的玩艺,这种行为我最瞧不上。”田寻也表示同意。
  吃了一会儿,田寻问:“听郎先生说近期要去新疆做个考古考察,是吗?”郎世鹏说:“没错,因为这次与你们林氏沈阳分公司合作的项目除了中亚文物拍卖会、公司内部刊物之外,还要专门给我做一期新疆古国遗址的专刊,而且要在海外同步发行,所以我要赶在十月出刊之前,先到新疆做一次全面考察。”
  田寻又问:“那您想去新疆什么地方考察呢?”郎世鹏道:“准备到新疆的喀什噶里墓看看。初步路线是先乘飞机到乌鲁木齐,然后再转机直飞喀什。回来的时候也许会走沙漠的南面,由和田取道回甘肃,顺便还可以到和田探险一番。我已经请到了几名相关的专家和帮手同去,并且物资也已基本到位,定于五天之后就动身。”
  “哦,那还真不错,喀什是个好地方啊。”田寻干咳一声。
  郎世鹏眼睛里闪着光:“怎么样,对我的新疆之行有兴趣吗?”
  闻听这话,田寻叹了口气,低头喝酒不语。郎世鹏看出他有心事,忙问:“有什么就请直说,你我一见如故,不用藏着掖着的。”田寻说:“我从小就对新疆有着浓厚的兴趣,以前我在《古国志》杂志社里虽然负责新疆古遗址的文字编辑工作,却从来没真正到过新疆,说出来不怕您笑话。”
  郎世鹏也有些意外:“既然在专门研究新疆古遗址的杂志社里工作,却没去过新疆,难道你们杂志社从来不组织人到新疆去进行实地考察和采访吗?”田寻说:“采访当然是有,但这种长途出差的事一般都轮不到我头上,因为《古国志》杂志社的出差补助比较高,每天有上百元的补助,所以这类肥缺都被安排给有后台、有背景的同事去了,我最远也就是去过一趟西安,而且还是社里缺出差人手,没办法才让我顶上。”
  “太不像话了!这种杂志社居然也这么,还谈什么古国研究?简直就是对学术研究的侮辱!”郎世鹏气得直骂。田寻也很无奈:“现在很多单位都这样,生气也没用。”郎世鹏忽然说:“既然你这么想去新疆,那我就和你们出版部汪经理说说,让你以出差的名义跟着去一趟,怎么样?”
  当啷一声,田寻手中的餐叉掉在桌上,他连忙拾起来,干咳几声掩饰尴尬。郎世鹏早看出他的心思了,哈哈大笑:“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就等消息吧!”
  两天后,出版部办公室里。经理汪兴智把一份出差申请交给田寻,用手推推眼镜说:“我昨天下午接到了郎世鹏先生的电话,说因为工作需要,希望你能随他的大型新疆考察团去新疆走一趟,这个申请我是今天上午递给刘总的,中午就批下来了,你看看吧!”
  田寻欣喜之极,忙接过申请打开看,汪经理又说:“不过说老实话,本公司的出差补助很高,正式员工的标准是每天最低三百元人民币,像你这样的新员工是轮不到出差的,但考虑到郎先生是我公司的重要客户,所以刘总就破例同意了你的出差申请,你小子运气不错啊!”
  田寻不好意思地笑了:“这都是凭汪经理的帮助,要不我也没这么好运气。”汪经理哈哈笑了:“你小子倒会说话,据说这趟出差没月把时间是回不来的,等回来了你得请全部门吃饭。”田寻连忙满口答应。
  下午四点三十分,沈阳桃仙国际机场。
  波音747大型客机顺着布满闪光指示灯的跑道加速滑行,正要抬头起飞。巨大的涡轮发动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气流在飞机尾部急速旋转。
  头等舱里,田寻和郎世鹏正座在座位上谈话,田寻说:“郎先生,据我所知,新疆喀什好像也有民用机场吧?我们为什么不乘飞机先到乌鲁木齐,再转机到喀什呢?”
  郎世鹏正在用田寻的那把瑞士军刀削苹果皮:“你不知道,今年内地是旅游热,大多数航空公司都在加班加点运营,很多班次不够用,从沈阳直飞新疆的飞机现在全线告急,最近的一班也要二十多天后才会有。我想节省点时间好早去早回,所以我就临时改了行程,先飞到敦煌,然后考察队乘坐越野车沿国道从敦煌到新疆哈密,再到吐鲁番、库尔勒、阿克苏,最后到达喀什。这趟线路的车程大约两千六百多公里,幸好沿途都是国道,开车也就是四、五天的功夫,来回才八、九天,比等航班要节省十多天。”
  “哦,是这样,看来到了敦煌我要先多买点晕车药了。”田寻自言自语道。
  “怎么,你还有晕动症?”郎世鹏关切地问。
  田寻点点头:“不过不是太严重,小时候比现在厉害的多,那时我只要听说要坐汽车,脑袋立刻就晕了。”郎世鹏哈哈大笑:“你还真夸张,我从没听说过有这么厉害的晕动症!”
  这时,播音员开始用甜美的声音播报:“亲爱的各位旅客,欢迎您乘坐东方航空公司的航班,本次航班由辽宁沈阳飞往甘肃敦煌。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务必系好安全带,如有不会请向空乘服务员求助,如果您有晕机症,请在座位前面的储物盒中拿出口香糖,它能帮助您缓解晕机等症状,希望大家本次乘坐愉快!”
  田寻嚼着口香糖,但还是觉得耳鼓里胀胀的难受,同时还有些恶心。此时空中小姐正在为每位乘客分派水果。田寻连忙向她讨了几个桔子,这空姐大约三十五、六岁,左嘴角处有一颗小小的黑痣,身材丰满漂亮,天蓝色制服短裙下露出一双修长健美的大腿。她见田寻脸色不大好,就知道肯定是晕机,还帮田寻剥掉桔子皮并又喂了他几瓣,田寻很是感动、连声道谢,心里暖乎乎的,空姐给了他一个甜蜜的微笑又去照顾别人了。
  郎世鹏边吃苹果边调侃:“田老弟,那漂亮空姐可能是瞧上你了。”田寻靠在座椅上闭眼睛,双手的大拇指揉着太阳穴:“您就别拿我逗闷子了行吗?我耳朵里都要胀破了。”郎世鹏却装听不见:“真的,虽然那空姐看上去能比你大几岁,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下不是正流行姐弟恋吗?要不要我帮你牵牵线?”
  田寻气得够呛,随手拿起一只苹果递给他说:“您还是多吃几个苹果吧!”这时那空姐刚好回来经过田寻身边,刚才郎世鹏说的话她都听到了,不由得脸上飞红,田寻尴尬的冲她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空姐红着脸走开了。
  为了不让郎世鹏再拿自己开玩笑,他赶紧岔开话题:“郎先生,你说这次考察之行林教授帮你找了些同行的学者和帮手,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很有实力吧?”
  郎世鹏把苹果核扔进垃圾筒里,用手帕擦了擦手:“那是当然。要知道现在我们国家民间组织的考古考察团队遍地都是,但大多数都是散兵游勇级别,随便在某高校挂个虚职,动辄都是什么教授讲师研究员,其实专业水平低下,但凡找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去什么地方旅游一趟,回来马上就找报社的人在报纸上连吹带扇,说自己在某某知名学者专家的陪同下,完成了一项多么多么困难的课题考察工作,吹得多了后来就连自己都信了,以后跟人说话腰板都挺得笔直,好像自己真成了文物专家似的。”
  这番话说得田寻也笑了:“现在社会上确实有不少这种沽名钓誉的假学者。”郎世鹏又接着说:“鉴于此况,虽然我这次去新疆只是一次文物考古方面的考察,而且还是民间行动,但我郎世鹏毕竟不像那类东郭先生似的假学者,我搞世界历史学三十多年,大小也叫个历史学家,不拿出点有说服力的东西,那我岂不是跟那些草包学者划等号了?”
  田寻暗自赞叹,又问:“那郎先生都物色了哪方面的学者和专家?”郎世鹏端起咖啡喝了口,说:“林之扬和我早年都在西安大学任教,私交还算不错。到目前为止,他共帮我找了一位生化物理学教授、一位古建筑学家、一个语言学家,一对专门研究风水学的兄弟俩,还有三、四名职业军人负责保护我们的安全,总共大约有十一、二人左右吧。”
  田寻问:“那郎先生就是这次考察队的总负责人了?”没想到郎世鹏摇摇头:“我是负责人没错,但却并不是唯一的,还有一人将与我共同领导这个考察队,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田寻心中忽然想起什么,他再问了句:“这次考察只是文物方面的考察吗?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目的?”
  郎世鹏转头看着他:“当然没有了,这只是一次纯粹的科学考察。你有什么怀疑不成?难道我还能去新疆盗墓?”田寻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下田寻心中有了底,心里暗暗激动和兴奋,人还在飞机上,心却已经飞到了新疆沙漠戈壁中。
  两个小时过后,飞机在空中平稳飞行,从舷窗向外看去,黑色的积雨云笼罩周围,好像已经是深夜似的,搞得座舱里的大多数乘客都沉沉欲睡。田寻侧头看看郎世鹏,见他也靠在座椅上睡得正香。田寻看了看表,晚上六点四十分,他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于是站起来向座舱后部走去。
  来到座舱尽头的餐室,刚好看见那位嘴角有美人痣的空姐正在休息间歇着,见田寻走过来,她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轻轻的问:“需要我帮忙吗?”田寻笑着说:“呆着有点闷得慌,想过来跟你聊聊天。”他知道航空公司的空姐都有很高的素质,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她们一般不会生气。
  空姐微笑着说:“难怪您这么有兴致,不过我看您好像是在找吃的东西?”
  田寻很意外,他说:“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神仙不成?”空姐捂着嘴笑着说:“我刚才看到您在座位上拿起一只苹果,刚要咬又放下了,就知道您肯定是饿了。”
  田寻有点不好意思:“让你笑话了,我是觉得有点饿,想知道你这有什么好东西能祭祭我的五脏庙。”空姐笑着拉开身后的恒温冰柜:“你看看吧,这里的东西随你挑,用什么来祭庙都行。”
  看着空姐那甜美温柔的笑容,田寻忽然觉得她似乎就是自己的姐姐,感觉心里热乎乎的,看了看冰柜里有奶油面包、速食面、火腿肠、饼干和八宝粥等快餐食品,品种还是满多的。田寻边挑边笑着问:“这么多好吃的,那我多带点,等下了飞机带回家慢慢吃行不行?”
  空姐扑哧笑出了声,连忙紧闭嘴唇忍住,带着笑容说:“您可真有意思。飞机上有规定,食品向乘客免费供应,但不可以带下飞机。”田寻说:“这个我早就知道。”空姐说:“那您还这么说?”田寻笑了:“就是太无聊了嘛,总得找点话题不是?”
  空姐笑了,她见田寻故意找话题和她亲近,不知不觉中感觉近了很多,伸手从冰柜里拿出一碗速食面说:“这是我们刚从日本进口的蟹黄面,很好吃的,今天是第一次供应乘客,你尝尝吧!”言语中也把“您”改成了“你”。
  田寻说:“恩,我听你的,你帮我冲泡吧。”空姐撕开包装用开水帮田寻泡面,问:“去敦煌旅游还是出差?”田寻又拿出一根俄罗斯红肠,关上冰柜门说:“两样都不是,我是要去新疆做科学考察的。”
  “哦,去新疆做科学考察?是哪方面的呢?”空姐问。
  田寻边吃红肠边回答:“是进行关于中亚古遗迹方面的文物考察,恩,这红肠很正宗,和我在哈尔滨吃到的一样。”
  空姐感到很新奇:“中亚古遗迹?听上去好神秘啊,一定很有意思!”田寻笑了:“那是当然,不但很神秘,而且还很刺激好玩,不亚于做空姐!”空姐笑了:“那以后我不做空姐了,你就带着我一块去探险吧!”田寻道:“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两人都笑了。
  面泡熟了,田寻捧着面碗说:“我一定要回到座位上去吃吗?”空姐看了看左右,其它的空姐或在座舱前头值班,或去乘务室休息,于是她微笑着轻声说道:“没关系,你可以在这里吃,只要不被机长看到就行。”
  田寻说:“飞机上的工作人员制度很严格吧?”空姐点点头:“有些制度是非常的严,但有些时候无关紧要的也没关系,比如现在。”田寻边吃面边称赞味道好,空姐说:“你喜欢就好,还怕你不喜欢吃。”田寻笑着说:“是你帮我选的,当然好吃了!”空姐听他说话油腔滑调,但却不生气,她脸上飞红,抿着嘴微笑。
  田寻问道:“能问问你的名字吗?”空姐笑道:“我叫刘梅,你叫我小梅也行。”田寻说:“那怎么行?辈份可不能乱,我还是叫你小梅姐吧!”刘梅笑着点点头。田寻连忙自我介绍:“我叫田寻。对了,听你的口音好像也是东北人,你家是哪的?”刘梅用洁白的手绢擦拭玻璃杯,边笑着说:“你猜对了,我是沈阳人,二十六岁开始在航空公司做空姐,已经九年了。”
  “什么,你也是沈阳人?我们是老乡啊!”田寻道。
  “是吗?”刘梅也很意外,“你家住沈阳哪里?”田寻说:“我家在北顺城路,离中街不远,你呢?”
  刘梅显然有些激动:“我家就在杏林街,原来我们真的是老乡。”田寻说:“太巧了。多久回一趟家?”刘梅有点伤感:“我已经四年没回沈阳了。”田寻奇道:“为什么?航空公司过年不也有假期的吗?”
  刘梅轻叹了口气:“以前我爸妈给我介绍了个生意人家的儿子,那人素质很差,又爱喝酒,我一百个不同意,可拗不过他们还是和那人结婚了。婚后我们经常吵架,他还在外面乱搞,整夜的回家,我就告上法院和他离了婚,爸妈很生气,说我不听话,要我跟他复婚,我当然不愿意,他们就天天和我像仇人似的对立。那时我还在北方航空公司,后来我一狠心就来到了海南航空公司,住在兰州的公司宿舍里,过年的时候我回家,本以为他们的气能消了,可没想到又和我大闹一场,又逼我跟那个男人复婚,我心灰意冷,大年三十那天下午就坐飞机回到了兰州。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想回家了,前年我在兰州买了房子,准备长住在这里了。”
  说完,她轻叹了一声,神色黯然。
  听了她的诉说,田寻心里也感到不太得劲,心想这世上男女的感情纠纷太多了,真是数也数不清,他劝道:“你也别太难过了,你毕竟是爸妈的女儿,再过几年他们的气也就消了,晚年的时候还得靠你养老不是?不行你就在兰州成家,到时候抱着外孙子回沈阳,你爸妈一见白白胖胖的外孙子保证啥事都忘了,哈哈!”
  这话说得刘梅也红着脸笑了,她问:“那你结婚了吗?你媳妇一定很漂亮,人很好。”田寻说:“我媳妇是很漂亮,可就是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刘梅很疑惑:“那是为什么?你媳妇是孤儿?”
  田寻差点把嘴里的面条喷出来,他笑着说:“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媳妇还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儿呢,我没对象,哈哈!”刘梅也格格娇笑。
  这时,座舱里又传出播音员的声音:
  “亲爱的各位旅客,现在飞机即将到达内蒙古上空,遇到了一股中降雨流,飞机可能会有微小的颠簸,请各位旅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并系好安全带,带小孩的乘客请将您的孩子看护在身边并系上安全带,谢谢您的合作。”
  刘梅连忙站起来说:“快回座位去吧,其他的空姐马上就都要过来照顾乘客了。”田寻知趣的捧着速食面回到座位上,刘梅又给他拿了根红肠和一听饮料,又有几名空姐来到座舱中,引导那些仍未回到座位的乘客。
  过了内蒙古就快多了,一转眼两个小时过去,飞机已经掠过兰州就快抵达敦煌。座舱里又响起播音员那甜美圆润的声音:
  “亲爱的各位旅客,本次航班还有十五分钟就要飞抵敦煌机场,请各位旅客检查好自己的随身行李,看护好自己的孩子,系好安全带,准备下飞机。”
  田寻捅了捅郎世鹏,他揉着眼睛醒来,问:“怎么,到敦煌了吗?”田寻边系安全带边说:“还有十五分钟就到敦煌机场了。”郎世鹏摘下精致名贵的玳瑁眼镜,掏出真丝镜布慢慢擦拭,打个呵欠说:“那就做好准备吧!我估计那些人已经在敦煌等不及了。”
  田寻也很期待:“不知道都是什么样的专家,我一定要好好结识!”郎世鹏说:“没问题,到时候我帮你引见引见。”
  飞机开始下降,气压的变化令田寻两耳发胀、很不舒服,空姐提醒他把专用的棉塞入到耳朵里,多少有了点缓解。郎世鹏说:“看来你的晕动症还真挺厉害的。”田寻脸色略有些发白,点点头:“从小就有的毛病,现在还强多了,小时候那更厉害,只要一坐汽车就呕吐,尤其是小轿车,大卡车还能好些。”
  这时飞机稍微颠簸了几下,机轮已经落地,几分钟之后终于平稳降落在敦煌机场跑道。现在正是晚九点,机场刚下完雨,水泥柏油地面的雨水被灯光照耀反射出闪闪亮光,清新的空气令人头脑为之一振。
  两人提着行李顺舷梯走下,机上的空姐和安保人员也都跟着下飞机,田寻见刘梅和几名空姐拎着拉杆箱走在旁边,于是朝她打了个招呼,刘梅似乎有话要说,她左右看了看,快步走到田寻面前,小声的说:“你……你什么时候回沈阳?”田寻说:“这个不太好说,估计怎么也得十几天,怎么?”
  刘梅说:“我好几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我爸妈是不是还那个态度,自己也不敢回去,我想托你帮我带些东西去给我爸妈,一来表下我的心意,二来也好看看他们的脸色,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我?”田寻连忙说:“没问题。等我办完了事回沈阳就去看望你爸妈!你要我带点什么东西?”
  刘梅拿出一些钱交给田寻:“这是五千块钱,我也不知道买点什么好,我妈喜欢吃果脯和枣,我爸爱抽云烟,你回家的时候看着帮我买点就行,先谢谢你了!”田寻有点意外,毕竟他和刘梅才认识几个小时,而她居然就对自己这么信任,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他拒绝说:“买东西也用不了这么多,你还给钱干什么?到时候我帮你买点就是了。”
  “那怎么行?我这已经很麻烦你了,这里面还有我家的地址和我的电话,你就说是我同事就行,我还要赶着回公司,先走了,再见!”还没等田寻说什么,她已经汇入其他空姐急匆匆走开了。
  郎世鹏弄得一头雾水,问田寻:“怎么,你还真泡上这漂亮空姐了?”田寻连忙解释:“郎先生你误会了,她是我沈阳的老乡,刚才你睡觉的时候我和她聊了会儿,她独自一人在兰州工作,几年前和父母在婚姻问题上闹了些矛盾,有好几年没回家了,所以她想让我带点礼物,去看望一下她家里父母。”
  “哦,是这回事,我还以为你……嘿嘿嘿!”郎世鹏神秘一笑,田寻无奈的摇摇头:“我又不是唐伯虎,处处风流,您就会拿我开涮。”郎世鹏哈哈大笑,说:“不说不笑不热闹嘛!我这个人就是爱开玩笑,当然在学术研究上我还是很严谨的,希望你能习惯。”两人边说边叫了辆出租车,直奔敦煌维多利亚大酒店。
  敦煌维多利亚大酒店是全市唯一的五星级酒店,投资方是英国的一个报业大亨,所以自然是气派非凡,来光顾的大部分都是外国人。虽然已经是夜间,但酒店门前的喷泉广场却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广场上停满了各色高级轿车,很多穿着时尚的富男靓女相携出入,很是热闹。
  郎世鹏抬手看了看表,说:“昨天他们给我来电话说就在这个酒店里下塌,不知道现在睡了没有。”田寻问:“此次考察的专家和帮手都来了吗?”郎世鹏说:“还有两个人没到,其它的好像都到了。”进入酒店富丽堂皇的前厅,四面墙壁上都装饰着精美的青铜色敦煌壁画,有飞天美女和各种神仙,如果不是遍布大厅的高科技产品如铯原子世界时钟、ATM取款机、电子触摸屏等,咋一看还以为到了莫高窟。
  巨大的旋转型欧式楼梯铺着红地毯直通向上,田寻下意识就往楼梯处走,郎世鹏却拉住他:“我们不上楼,下楼。”田寻不解地问:“酒店还有地下部分?”郎世鹏笑而不答,走到楼梯旁一看,果然在旁边还有个通向下面的小红木楼梯,地上也铺着红色的波斯地毯,墙壁上挂着各种大大小小的油画,楼梯口处有两名身穿黑西服的工作人员,耳朵上挂着无线耳麦,在楼梯口处站得笔直。
  两人刚走过来要下楼,一名工作人员脸板的像驴,伸手拦住:“对不起先生,这下面是本酒店的贵宾会所,没有VIP贵宾卡是不能进入的,如果您有其它需求,请与前台的服务小姐联系……”他还没说完,郎世鹏已经从里怀掏出一张金色的卡片晃了晃。工作人员见状连忙举起手中的磁卡感应器,滴的一声,感应器上绿灯亮起,彩色的QVGA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字:“VIP贵宾编号006484,郎世鹏”。
  字下面还有彩色的真人头像照片,工作人员见身份无疑,立刻换了副笑脸:“郎先生您好,欢迎您光临维多利亚大酒店!请进。”两人闪身露出道路。郎世鹏收起卡片,和田寻径直顺楼梯走下去。转过两道弯,光线越来越幽暗,田寻心道:这五星级酒店怎么这么抠门,连灯也舍不得多安几盏?
  这时来到一扇巨大的红木浮雕对开门前。照例有两名工作人员检验过身份后,将两扇大门推开,顿时明亮的光线射出,里面立刻传出小提琴音乐、笑声和稀里哗啦的声音。
  两人走进来,身后的大门立刻关上了。这是一间宽阔无比的大厅,简直热闹得不行,五、六桌宽大的轮盘赌桌围坐满了人,五颜六色的轮盘飞转,骰子在盘里哗啦啦的滚个不停,几十双眼睛都在死盯着看,另有数桌正在玩扑克,身穿白衬衫黑马甲的荷官正手法娴熟的发着牌,一张张纸牌好像长了眼睛似的,恰好落在每位客人面前。另外还有几桌客人在赌天九牌,漂亮的女服务员穿着吊带超短裙穿梭在赌桌之中,个个身材丰满肉感,手里托着装有各种酒和饮料的杯子,任客人随便取用,很多男女在各赌桌之间流连参观,男的穿金戴银,女的打扮性感,一看都是些有钱人,不时有人到前台处去兑换筹码。
  郎世鹏在厅里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田寻也眼花缭乱的看着,以前只在电影里见到过高级赌场,现在才看到真正的。厅里不时发出大笑声,伴随着围观人的惊叹,显然有人赢了一把大局。
  郎世鹏脸上露出笑容,对田寻说:“走,我们去那边看看。”伸手从女服务员的托盘上拿过一杯带着冰霜的红酒,这女服务员长发披肩,有点像中外混血,十分妖媚漂亮,她又将托盘移到田寻面前,一双带笑的媚眼直勾勾看着他,好像老相识,田寻浑身不自在,只好赶紧挑了杯浸着柠檬片的果汁,紧跟在郎世鹏身后向大厅右侧走去。
  两人来到一处扑克桌前,旁边早围了些看客在津津有味的观战,田寻仔细看了看,桌上有五个人正在玩德州扑克,这种玩法在港台又称“梭哈”或“沙蟹”,是从英文HOWHAND直译过来的,也是世界上最流行的扑克赌法。
  只见牌桌左首位置坐着个外国人,这人大约三十几岁,穿着夏威夷式的花衬衫,脑袋又秃又亮,连半根头发都没有,被牌桌上明亮的灯光一照,和那灯泡丝毫不差。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叽里咕噜的转个不停,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嘴里不知在嚼着口香糖还是牛肉干,身体还不时扭来扭去,一副玩世不恭相。
  桌子上堆着大大小小、有方有圆的各色筹码,发牌者已经给五个人每人发了三张明牌、两张暗牌,秃头对面是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人,身边坐着一名打扮妖冶的风女子,那大胡子高鼻深目好像是新疆人,这人慢慢揭开发给自己的第三张牌,脸色由期待变为沮丧,把牌用力朝桌上一扔,算是弃了权。左首边是个戴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身材发福,穿着背带裤和白衬衫,吸了口烟后说:“再加十万。”
  却听那秃头外国佬哈哈大笑:“有魄力,我喜欢,那就跟你十万!”这老外的中国话讲的是字正腔圆。田寻心里就是一惊:这几个筹码就值十万块钱?这些人是在演电影还是玩真的?
  正胡猜时,却见右首那玩家看过牌后也推过几块方形筹码,同时说了句日语,原来他是日本人。这人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衫衣敞着领口,露出胸膛里的夜叉纹身,脸型瘦削,下巴留着花白的短须,长相却不超过四十岁,一头凌乱而有性格的黑发,脸色阴沉,眼睛似鹰。
  那秃头外国人笑着用日语对他说了句话,那日本人大怒,右手一抬桌子似要发作,可又忍住了,狠狠瞪了他一眼。
  第五人是个浓眉大眼的男人,留着胡子,头发向后梳得油亮,手腕戴着昂贵的瑞士金表,夹着根雪茄烟,穿着白衬衫和西裤,脖子上有条很粗的白金项链,下面还连着块纯白金佛坠牌。
  这人很随意的翻开面前的牌,戴着两只戒指的三根手指把几枚方型筹码扔到桌中,说了句泰语,那秃头外国人也嘻皮笑脸的用泰语回了几句,之后荷官继续发了第四轮牌,秃头先看看桌上四人的牌面:那留胡子泰国人牌的面是一对A外加梅花老K,中年男人是一对J和黑桃皇后,日本人面前有三条8,秃头自己亮开的牌则是一对J和方块2,从牌面来看是那日本人最大,于是荷官向日本人示意由他叫牌。
  这日本人神情倨傲,从自己面前的筹码堆中啪啪扔出两叠方形筹码,说:“更に20万割増しにします!”
  那秃头老外听了,笑着用日语说:“本当に金のある人ほど横柄にふるまいます!”
  负责发牌的荷官只能听懂英语,不知道日本人说的什么,于是向秃头老外求助:“罗斯先生,真抱歉,请问刚才高田先生说什么?”
  秃头老外嘻笑着说:“小日本说再加二十万!”围观者无不惊叹,桌上的全部筹码已经加到一百三十万元人民币,可称得上大赌了。
  那中年男人看了看自己的底牌,摇摇头:“***,今天手气不好,拼不过你们,老子不玩了!”将底牌亮出扔在桌上。
  那泰国人小心翼翼的揭开发给他的牌,眼睛放亮,连忙也推出同样多的筹码,说了句泰语,并揭开了那张牌,原来又是一个A,组成了三条A。秃头老外见状,嘿嘿一笑:“Haha,Looktowantoutagreateventtonight!”也扔出二十万元的筹码。
  此时荷官示意大家明示第四张牌,同时进行最后一轮加注,并且加注额不得低于五十万。三人分别亮了第四轮牌,那泰国人的牌面有三条A,日本人是三条8,而秃头老外则是三条J,关键就要看自己那张底牌才能分出胜负。
  泰国人牌面最大,他也有点紧张,见自己面前的筹码刚好还剩五十万,于是全都推了出去,想想觉得不够,又摘下手上的金表,最后索性把脖子戴的粗大白金项链也摘下来扔到筹码堆里,荷官看了看这几样东西,连忙叫来赌术顾问估价,赌术顾问仔细看了看,然后对大家说:“查先生的筹码连同物品共作价一百万元。”
  秃头老外顿时不干了:“什么东西就值五十万?你是他家的亲戚吗?”那赌术顾问连忙陪笑道:“罗斯先生,查先生的筹码有五十万,一条三百多克的白金项链约值十万,还有一块限量版PatekPhilippe玫瑰金表当一百万,所以这总价一百万只是保守估计。”秃头老外点点头:“算了,马马虎虎吧,谁知道那块表真的假的?”
  泰国人似乎能听懂中文,气得对秃头老外怒目而视,秃头哈哈大笑:“开个玩笑,别认真啊,你这人真可爱!”
  泰国人既然加了一百万元,那么余下的几人如果要跟注也必须达到这个数字才行,否则就得弃权,那日本人面前只剩下约六十万元的筹码,他头上有点见汗,一咬牙,猛推出所有筹码,又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刀,啪的压在筹码上。
  大家都吓了一跳,那荷官身体躲闪以为他要动武,泰国人更是吓得起身离座,秃头老外也大声道:“あなたは何をしますか?人を殺したいですか?”
  日本人面无表情:“私の指は40万値します,もし私は負けてそれを断ち切るならば!”
  秃头老外大惊:“Fuck,Areyoucrezy?”
  荷官和围观的人都不知所措,秃头老外对荷官说:“这日本鬼子说用自己的手指抵四十万,要是他输了就切下来,***,这样也行?”
  听了秃头老外的翻译,大家才算明白那日本人的意思,荷官怯生生地说:“只要……只要其他人不反对,任何东西都可以抵押。”泰国人虽然有点害怕,但他底牌里有一个A,可以组成四条A的牌面,胜算极大,而且自己就算输了也不用切手指,要是赢了的话,那日本人怎么说还有六十万现金,那手指就算是搭头吧,于是点了点头。
  秃头老外见泰国人都同意了,感到很是新鲜刺激,说:“哈哈,我赌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赌手指,那我当然不能扫大家的兴,没问题!”
  又笑着对那日本人说:“指一本で40万なら、てめえの両手はなんぼの価値があるっていうんや?”
  日本人连眼角都不看他,自顾用都彭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百乐门烟抽起来,据说这种烟是日本黑社会比较喜欢的牌子。秃头老外碰了一鼻子灰,哼了声看看自己面前的筹码这才犯了愁,原来他自己也只剩八十万了,如果要跟注的话还差二十多万,可总不能也学那日本家伙切自己的手指吧?万一输了呢?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它桌的人几乎都闻风而动,凑过来看这场豪赌,大家都盼着秃头老外尽快跟注,大家好都亮出自己的底牌。
  秃头老外面露难色,数数自己那堆筹码,挠了挠秃亮的脑袋,荷官问道:“请问罗斯先生是跟注还是放弃?”秃头老外大声道:“当然跟注了!”
  荷官说:“那请罗斯先生押出筹码。”这被称为罗斯先生的人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的看着这堆筹码,忽然身子倾向日本人说:“80万しかないが、いいか?”
  日本人看了看他,嘴角发出一丝轻蔑的笑:“もちろんいいぜ、もしてめえが負けたらその指切ってもらうぜ!”
  罗斯连连摇头:“No,NO,Ican’tdothat!”
  荷官见他不愿意押自己的手指,而他的筹码又不够,于是又问了句,那泰国人知道他没钱跟,盼着他能自动放弃,于是也连连催促,罗斯清楚如果放弃跟牌,已经推出去的几十万就算打了水漂,急得他脑门上青筋鼓起老高,眼睛充满血丝,又看了看自己的底牌,突然大叫一声:“***,我跟你们拼了,我也把手指押上!”
  围观众人一阵大哗,田寻心想:这外国人汉语还真不错,连骂人话也说得这么地道,看来他是赌红眼了,这牌赌局多半要出大事。
  荷官见两人都要押自己的手指,不由得紧张的看了看那日本人和泰国人,另外两人无奈,也都点头示意,荷官刚要宣布大家明牌,却听得有人大声道:“等等!我替罗斯先生出二十万!”
  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强壮中年男人,短发打卷,戴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有种独特的文化气质,不同于那种单纯暴发户,这人正是郎世鹏。田寻十分吃惊,心想郎先生你发疯了,充什么雷锋?要给这个外国秃头佬垫付二十万块钱?
  别说田寻,就连那秃头外国人罗斯也吃惊不小,他看着郎世鹏,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是谁?”郎世鹏叫来赌术顾问,从怀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张国际信用卡递给他:“请用这张卡支付二十万元预授权给这位罗斯先生。”赌术顾问连忙问道:“请问以谁的名字结算?”郎世鹏又取出刚才进门的那张VIP金卡:“用这张卡的名字结算。”
  赌术顾问拿着两张卡去了前台,不多时就回了来,将卡还给郎世鹏:“全都办好了,郎先生,待会牌局结束后请麻烦您到前台签个名就可以了。”郎世鹏点点头。那秃头佬罗斯还坠入五里云雾没缓过来,郎世鹏却催道:“还有什么不妥?快开牌吧!”罗斯这才回过神来,他冲泰国人和日本人叫道:“快开牌吧,还磨蹭什么?”
  两人气得够呛,分明是他在浪费时间,现在却又说别人磨蹭。那泰国人从两张底牌中抽出一张翻开摔在桌上,大家一看,原来是凑成了四条A;那日本人看了后,冷笑着拿起一张8将两张底牌全都挑开,众人一阵大哗,却是两张8,组成了五条8的底牌。这德州扑克共有两副整牌混合发牌,因此会出现超过四张相同点数的可能。
  泰国人顿时两眼发直,沮丧地靠在椅背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日本人十分得意的看着罗斯,却见罗斯表情似哭似笑,眼睛瞪得像牛,双手也直哆嗦。
  日本人知道他是害怕了,说道:“負けても安心しな、自分じゃ切れないなら俺が手伝ってやるよ!”
  罗斯的牌面是三个J,他又慢慢亮出一张J来,这时围观的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他最后一张暗牌上。田寻心想:两副牌总共才只有八张J,那早就弃牌的中年人手里有两张,这秃头老外罗斯已经有四张了,也就是说剩下的九十多张纸牌里只有两张J,罗斯那张暗牌是J的机率简直太低,看来他是凶多吉少。
  只见罗斯脑门见汗,颤抖着的手捡起那张暗牌,突然猛地拍在桌上大叫一声:“GodBlessMe!AlltoDie!”
  几百只眼睛的目光都投在那张牌上,赫然就是一张黑桃J。
  日本人浑身猛震、脸如死灰,双眼瞪得几乎要鼓出来,牙也咬得格格直响,罗斯大声狂笑,把桌面上的大堆筹码都搂到自己面前,又抓起一大把筹码扔到空中,大笑道:“我罗斯不是在做梦吧?”荷官惊叹之余还不忘及时报出结果:“罗斯先生五条J、高田先生五条8、查先生四条A,此局罗斯先生胜!”
  围观的人看得惊心动魄,都惊叹着不由自主的鼓掌,也有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到那叫高田的日本人身上,想看他怎么收场。
  那日本人岂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回事,他脸色极为难看,霍地站起来伸手抓过桌上那把短刀,拔出寒光闪闪的刀刃,大叫一声,就往手指上切去,众人不由得都惊呼起来。
  却见那秃头罗斯一把抱住日本人拿刀的胳膊,日本人大怒:“どうするつもりだ?”(你要干什么?)
  秃头罗斯嘻笑着说:“俺は何をすればいい?兄ちゃん,俺はてめえの指なんかどうでもいいんだよ,大事にとっとけ。もちろん,てめえの妹を紹介してくれるっていうなら話は早いがな!”(我要干什么?朋友,我对你这手指头没有任何兴趣,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当然,如果你能介绍你妹妹给我认识的话,那就更好了!)
  日本人听了这话后勃然大怒,骂道:“ほざけ!俺の妹に会わせろなんて100年早いわ!”(胡说八道!想认识我妹妹,不可能!)
  说完,这日本人手起刀落,夺的一声将小手指切断,鲜血顿时从断口处喷涌而出,染红了绿色牌桌,众人大哗,有些胆小的女士甚至尖叫起来。旁边一个漂亮的女孩连忙抱住日本人,大声道:“どうだ?なんでそんなことするんだ?”(你怎么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再看那日本人嘴唇紧闭,左手掏出手帕捂住伤口,头也不回的走出大厅,那女孩抹着眼泪随后跑出。厅里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那罗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荷官说:“快去,给我把筹码换成钱!”荷官早就吓得半死,说:“是……是要现金还是支票,还是存到您的户头?”罗斯说:“要现金,全都给我换成美金!我要亲眼看到我今晚赢了多少钱,哈哈哈哈!”又随手拿起一只方形的绿色筹码扔给荷官:“这个给你了!”
  这种方形筹码的面值是五万元,那荷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地说:“这是……给……给我吗?”罗斯骂道:“废话!不想要是吗?”荷官连忙伸手捡起筹码一个劲道谢,这只筹码几乎顶他一年薪水。
  几名服务人员拿着个透明大塑料盒子小跑而来,将桌上堆得小山似的筹码都装到盒里捧去前台兑换现金,围观的人无不羡慕,罗斯拿起桌上泰国人押下的那只PatekPhilippe金表戴在手腕上,左看右看的欣赏个不停,那泰国人气得要死,站起来一甩袖子走了。
  忽然罗斯想起郎世鹏还在身边,连忙来到他面前,眼睛直瞪着郎世鹏:“你为什么帮我付钱,你又是谁?”郎世鹏哈哈大笑:“都说语言天才罗斯高先生好赌好色,看来还真的验证了!”
  罗斯大怒:“你到底是谁?你认识我吗?”
  郎世鹏哼了声:“如果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替你付二十万?你真以为我是上帝的化身?”
  罗斯也不傻,他看了看左右,干咳一声说:“那……我们是否换个地方谈谈?我的房间在12楼。”郎世鹏笑了:“我知道,那我们就去坐坐吧!”这时工作人员拎着一只皮箱走过来对罗斯说:“罗斯先生,您的钱总共是三百万元人民币,除去抽红还剩下两百八十五万,折合成美金共计四十万元,请您清点一下。”
  皮箱放在牌桌上敞着口,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四十捆百元面额美金,罗斯眼睛放着光,双手拿起几叠美金吻了好几下,哈哈大笑,对工作人员说:“你们的动作还真快,好了,今天罗斯先生大获全胜,我要喝杯香槟庆祝一下!”说完手抄起桌上那条白金项链向外就走。郎世鹏来到前台签了字,把那二十万元预授权款收回,然后两人跟着大摇大摆的罗斯出了赌场上楼而去。
  这场富有戏剧性的赌局在当地引起不小轰动,甚至后来还被人写到了小说里。
  三人乘电梯上到12楼,这一层都是酒店的豪华客房,罗斯的心情非常好,他哼着歌来到1288号房间,摇摇晃晃掏出磁卡划开房门,郎世鹏和田寻也随后走进。
  刚进门田寻顿时傻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宽大的客厅,门两旁各有一株桫椤树,天花板上绘有飞天反弹琵琶的浮雕图案,巨大的方形垂帘灯明亮无比,照得地面淡黄色的柚木地板也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上面还铺着一块绘有精美敦煌壁画图案的波斯地毯,客厅正中央还有个圆形的大游泳池,里面碧兰的水还在不停冒着气泡,游泳池四角各有一只中国风格的红木四角墩,上面摆着淡黄色的灯罩,每两只红木墩中间放着两只单人真皮沙发,对面墙壁有一只红木壁炉,上方还挂着幅欧洲名画。
  客厅右面整块墙壁都是透明的玻璃窗,窗前挂着用细珍珠穿成的窗帘,远远望去就像是在下着蒙蒙细雨,两侧外加淡黄色的天鹅绒窗帘,用纯金挂钩分挂两旁,窗面灯火通明的市区夜景一览无余,落地窗右侧有摆着各色洋酒的酒柜和书架。
  客厅左边几级楼梯上是另一个小客厅,客厅左右各镶着一只古希腊神殿式的柱头,下面有巨大的方形玻璃鱼缸,里面养着几只一米多长的虎鲨鱼,在鱼缸里不停的游着。小客厅中环型真皮沙发围着一只圆型的水晶茶几,旁边还有四扇大型泥金漆屏风,屏风上用狂草写着唐诗,屏风前摆着两只白色灯罩,金漆屏在白光映照下反射出一种极其奢华的色调。金漆屏旁嵌着五十英寸的液晶电视,正在播放着当天的晚间新闻。
  罗斯大摇大摆的上楼梯来到小客厅处,沙发上有三个人正在喝红酒,一个穿白色绸衫的瘦削脸中年人和两个身体健壮的男子,罗斯晃着身体对他们笑着:“朋友们,感恩节到了,现在请允许罗斯先生代表上帝给你们派发礼物!”说完把那条沉重的白金项链扔到水晶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两个男人长相近似,应该是兄弟俩,年龄大概三十多岁。两人疑惑的看了看罗斯高,捡起项链左瞧右看,边看边问:“什么意思?”罗斯大笑:“哦朋友们别介意,别看我们才认识五天,但我这个人是很大方的,这项链就当是我还三天前向你们借的那五万块钱吧!”
  其中一个男人站起来,面有怒气的揪住罗斯衣领:“这条破项链就能值五万吗,谁知道是铜的还是铁的?我看你小子还是快点还钱,否则对你不客气,我可不管你是美国人还是外星人!”另外那人脸色同样不太高兴,也说:“就是!你少废话,快还我们的钱!”
  这时,那名穿绸衫的中年人伸手从那年轻人手里接过项链,取出眼镜戴上饶有兴趣的看了半天,点点头:“恩,这白金的成色不错,纯度应该在千分之955以上。”
  两人同时回头,齐声问道:“你说什么,白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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