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小说网玄幻奇幻武侠仙侠都市言情恐怖灵异历史军事网游穿越科幻侦探传奇竞技女生文学
  复制阅读地址 您的位置: 中文小说网 >> 恐怖 >> 国家宝藏介绍页 >> 国家宝藏列表页 >> 第十二章

《国家宝藏》 第十二章 作者:沈阳唐伯虎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第十二章
  次日上午11点多,阿依库勒镇郊麦吾兰清真寺。
  这个清真寺已有六百余年历史,由礼拜寺、讲经堂、宣礼塔和麦吾兰陵墓组成。礼拜寺后墙处,有两个身穿白袍的西亚人坐在一块大岩石上,手拿羊皮水袋正在边喝水边休息,此时天气炎热,又是吃饭点儿,因此附近行人稀少,很是清静。
  这时,又有两个身穿浅灰色长袍、头戴多帕方帽的人从街西面慢慢走了过来,两人边走边谈笑,似乎是打这路过。经过后墙时无意中向墙角瞥了一眼,看到右墙角下用粉笔画着一个双刀图案,两人顿时俱是一惊,连忙四下环顾,看到大岩石上坐着一高一矮两个白袍男人。
  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灰袍人慢慢走到墙角,蹲下假装系鞋带,顺手将墙上的双刀图案涂掉,然后身起走到那高个白袍男人身边,伸出右臂去挠脑袋,刚巧露出右前臂的一个双刀纹身图案。这白袍男人立刻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两名灰袍人脸色大变,互相对视一眼,而对面那白袍男人眼睛看着对方,只微笑却不说话。
  那刀疤脸沉不住气了,用维吾尔语问道:“你是什么人?”
  对面那穿白袍的人笑了笑,也用维语答道:“你又是什么人?”
  刀疤脸道:“哦,看来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再见。”说完回头就走。
  “等等,你是沙狐还是盘羊?”白袍人道。
  这刀疤脸立刻转身,惊愕的说:“我是沙狐!你是谁,怎么认识我?”那白袍人笑着说:“我是从喀什来的,要找你们老板北山羊,他在哪?”
  沙狐道:“你们来的太巧了,我们老板刚到,就在附近,派我们先过来看看情况,结果就碰上你们了,要知道最近中国政府查的严,我们要多加几倍小心。”
  白袍人说:“对对对,那我们快去见北山羊吧,明天晚上之前我们必须回到喀什去见阿迪里!”沙狐点点头,看到他身边的那小个白袍人,问道:“这位是谁?”白袍人说:“哦,这是我弟弟,是个哑巴,但人很精明。”沙狐疑惑的说:“看上去有点不像塔吉克人,好了,我们先走吧!”四人一同向清真寺北侧走去。
  沙狐带着两名白袍人拐过几条街,十分钟后来到了一座三层白色伊斯兰风格小楼前。沙狐对白袍人说:“老板就在顶楼,你们两个上去找他吧!”白袍人道:“怎么不一块上去?”沙狐笑了:“我要在这里把守,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也好通知你们。”
  白袍人知道这沙狐十分狡猾、语带双关,在把守的同时也堵住出路。两名白袍人毫不犹豫的进门上楼。沙狐立刻掏出手机接通:“老板,阿迪里的人来了。”说完就挂断。
  两名白袍人顺楼梯上到三层,刚拐过去就看到两个灰袍西亚人迎上来,用不太标准的维吾尔语说道:“是阿迪里的人吗?请进吧!”
  一间十分简陋的小屋,屋里靠墙放着一只铁柜子,阳光从窗外洒在一张破木桌上,桌前坐着个约五十岁左右的强壮中年男人,这人光头阔脸,下巴蓄着长须,两眼放出阴险的贼光,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这人大热天却穿着条灰布长裤,裤角掖在高腰皮靴里,穿着长袖花格衬衫,右手夹着雪茄,手里摆弄着打火机。抬眼皮看了看进来的两人,又把眼皮放下了,连动都没动一下,仿佛进来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只老鼠之类的东西。他身后站着两名保镖,都不动声色的看着来客。
  两白袍人也不客气,直接在桌边坐下,破椅子发出嘎吱吱的声音,好像随时会被坐塌。那两名保镖似乎有意无意的在屋里散步,慢慢踱到两白袍人身后堵住出口。
  那高个白袍人道:“北山羊,阿迪里让我来接你,一起去喀什和他碰头。”
  这人抽了口雪茄,忽然用力一拍桌子,眼睛中精光大盛:“我是北山羊?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北山羊?北山羊还没来呢!你究竟是不是阿迪里派来的?快说!”
  两白袍人神色大变,那高个白袍人立刻又恢复了脸色,他笑道:“北山羊,你就别诈我们了,这种方法只能吓唬小鱼小虾,下次最好换点更管用的。”
  这人听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从桌上木制烟盒里抽出两根雪茄扔给两人:“哈哈哈,我这也是以防万一,听说阿迪里那小子的行踪已经被人盯上了,所以我不得不防范。”高个白袍人拿起雪茄,掏出ZIPPO打火机燃着吸了几口,看着吐出的青烟说:“这是上好的哈瓦那进口雪茄,你还真会享受。”
  北山羊嘿嘿笑了:“有钱不享受,难道要带进棺材里吗?你叫什么名字?听你的维吾尔语讲的很好,你也是塔吉克人吗?”高个白袍人说:“我叫赛尔姆巴克,是维吾尔族人。”北山羊哦了声:“怪不得,那这位是……”赛尔姆巴克说:“他叫卡里姆巴克,我的亲弟弟,是个哑巴。”北山羊问:“我上次说的价钱,阿迪里同意了吗?”
  赛尔姆巴克道:“阿迪里说虽然不算太高,但也是所有出价者中最高的了,所以他还是决定卖给你。”北山羊哈哈大笑:“我相信没有人敢跟北山羊比价钱,他在喀什什么地方,好大的架子,还要让我去喀什找他!”
  赛尔姆巴克说:“他在喀什一个很秘密的地方躲着,最近很多人在注意他,风声很紧,所以他不敢随意露面。”北山羊笑着点头:“我知道他在三仙洞,开个玩笑嘛!”说完,他从桌上拿起一部手机,随意按了几个按钮,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笑着对赛尔姆巴克说:“真不好意思,我要的礼物你们二位带来了吗?”
  这话说的赛尔姆巴克一愣,他笑道:“什么礼物?”北山羊眼睛盯着他,慢慢地道:“你身上不是带着跟踪窃听器吗?快拿出来吧!”说完将手机屏幕转向对面,赛尔姆巴克见彩色屏幕上显示着:
  发射信号强度622MHz,距离2M。
  赛尔姆巴克脸上神色,随即又笑着问:“这是什么东西?我看不懂。”北山羊仰天狂笑:“你小子的定力倒真不错,只可惜用错了地方!”也不知他发了什么暗号,赛尔姆巴克身后那两名北山羊的保镖同时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分别指着两人。赛尔姆巴克大惊:“北山羊,你这是什么意思?”
  北山羊从后腰抽出一只92式手枪,拿起桌上的弹夹装进枪里,咔嚓拉上枪膛,又取出一只短型消音器慢慢拧上枪管,笑着问:“说吧,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话想讲。”
  赛尔姆巴克脸上见了汗,仍然勉强镇定着说:“北山羊,你如果不想和阿迪里做生意就直说,也不用这么做吧?”
  北山羊冷笑几声:“数月前,我的手下河狸被人抓到,现在也不知死活,然后就有人冒充河狸去喀什见阿迪里,结果还算那家伙长点脑子,识破诡计后杀了假河狸,现在你又来冒充阿迪里的人骗我?我北山羊出来三十几年不是白吃饭的。我让你死个明白吧:阿迪里亲口告诉过我,自从假河狸事件以后,他再不用塔吉克族以外的人做心腹!”
  赛尔姆巴克有点坐不住了,额头冷汗直冒,还在跟北山羊强对付。这时他身边那哑巴忽然对北山羊乱比划起来,口中啊啊啊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北山羊眉头一皱:“快节省点力气吧,别耍花样了!”那哑巴也不管,又向赛尔姆巴克比划,脸上表情愤怒,似乎相当不满意。
  还没等赛尔姆巴克回过神来,那哑巴又开始大力推搡他,赛尔姆巴克也生气了,直骂:“你要干什么?”哑巴用力将赛尔姆巴克推倒在地,指着他不住地啊啊啊大骂,北山羊也有点蒙了,刚要张嘴说话,就见那哑巴突然身体向下一滑、双脚后蹬,伸双手闪电般的由下至上捏住那两名保镖持枪的手腕。
  这动作快如脱兔,两名保镖眼前一花双手已经被人捏住,他俩“啊”的惊叫,精神紧张,下意识扣动了扳机,砰砰两枪打在北山羊身边的破墙上,北山羊吓得一缩头,哑巴飞起右脚把破桌子踢向北山羊的脑袋,北山羊抬右臂格档,破桌子裂成了几半。
  哑巴动作毫不停顿,双手如钢钳似的将那两保镖的手腕用力向下猛拗,喀嚓两声,两保镖腕骨立时被折断,手枪也掉在地上,两保镖大声惨叫,紧接着哑巴力振双臂,将两保镖从头顶直惯出去,和北山羊摔成一团。
  哑巴站起身从白袍内抽出拧着消音器的手枪,北山羊毕竟也是身经百战,他见那哑巴闪电般的动作,就知道自己肯定不是人家对手,右手从缝隙中伸出“卟卟卟”连开几枪,哑巴连忙躲闪,北山羊立刻窜到铁柜子后面,哗哗的将铁柜子顺地面摩擦猛推向哑巴,同时抽身夺门下楼而逃,哑巴飞腿将铁柜子踢倒,抬手卟卟两枪把那两保镖打死,然后叫道:“快追!”随后下楼追去。
  那两名保镖胸口中枪,临死时的几秒钟脑子里还在疑惑:哑巴怎么突然会说话了?
  北山羊连滚带爬跑到楼下叫道:“那两人是假的,快给我宰了他们!”到外面左右一看却没人把守,北山羊顿时傻了,脚下不敢迟疑,连忙向南面的一大片密林疯狂奔去,他没有左臂,跑起来身体不平衡,很是吃力,一头钻进密林里左拐右弯跑了半天,估计应该甩掉追兵了,回头蹲下身子,从树干间的缝隙远远观望,没见有人追来,这才长出了口气。
  转回头刚要跑,却发现不知何时面前站了个人,这人身体强壮,穿着短袖衫和运动长裤,两手背在身后笑吟吟地看着北山羊。北山羊知道这位肯定不是过路的,也不问话抬枪就射,而这人动作更快,还没看清他怎么抬手开枪,卟的枪响之后,北山羊手枪落在地上,捧着右腕连声叫唤,鲜血滴滴往下直淌。
  北山羊立刻低头用左手捡枪,又一枪响过,左腕也挨了子弹,这回他彻底成了半残废,再也不能反抗。
  后面那两名白袍人也跟到树林里,穿短袖衫那人笑着对二人说:“怎么样,我老姜的枪法还可以吧?说打手腕就绝不打手掌。”后面那矮个的“哑巴”嘿嘿一笑:“枪法还算可以,但和我提拉潘相比,也许还是有差距的。”
  那穿短袖衫的正是姜虎,而两位白袍客就是郎世鹏和提拉潘,郎世鹏左右看看无人注意,问:“史林哪去了?”姜虎捡起北山羊的手枪,卸下弹夹收在腰间:“他打昏了那个叫什么沙狐的两个家伙,藏在一楼那个破屋里了。”正说着史林跑过来了,对大伙说:“俺那活干的还算漂亮吧?每人一掌,保证12小时内醒不过来。”提拉潘哼了声:“我的表现也不错,一个人对付三个,几秒钟解决。”
  郎世鹏看着跪在地上的北山羊,叹了口气道:“你们干的都不错,可惜就我自己表演失败,让这个狡猾的北山羊看出了破绽!”北山羊回头看着郎世鹏,喘着气用生硬汉语道:“你这个混蛋,想把我怎么样?”郎世鹏一使眼色,提拉潘拽起北山羊,撕下他衣袖就要往嘴里塞,史林一拦:“不用,让我来!”伸指在北山羊后脑窝的“哑巴穴”一点,北山羊顿觉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了,史林和姜虎随后把他架出树林。
  这时一辆浅灰色丰田越野车从对面街角拐过来,郎世鹏拉开车门,姜虎史林将北山羊塞进车里,大家上车后告诉开车的田寻:“回旅馆去,快!”
  在车上田寻问道:“这人是谁?”郎世鹏说:“他就是北山羊,跨国文物贩子,就是他绑架了我儿子阿迪里,事情还算顺利,我们把他给抓到了。”田寻也很高兴:“你们可真厉害,旗开得胜啊!”郎世鹏悄悄和众人使了个眼色,大家心照不宣,都跟着随声咐和来骗田寻。
  十分钟后,汽车开到阿依库勒镇东面一家很偏僻的旅馆门前,北山羊被拎下车,他刚要挣扎,却感觉后腰被人戳了一下,登时半身酸软、手脚麻木,就像患了脑血栓没痊愈。史林和姜虎放心的架着北山羊走进旅馆,谁也没看出他是被绑架来的。
  大家围着北山羊上到旅馆三楼,整个三楼层都被杏丽给包下,所以并无外人,这时杏丽从一个房间出来,拢了拢满头散乱的秀发,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成功了吗?”郎世鹏做了个V形手势,说:“成功了,进屋再说。他们都在吗?”
  杏丽迟疑了下,说:“王植去外面买东西,他们也都跟着散心去了,说是在屋里困着没意思。只有法瑞尔在房间里睡觉,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能回来。”郎世鹏有点不高兴:“这节骨眼上怎么还四处乱跑?快打电话叫回来!”杏丽回自己房间打电话去了。
  郎世鹏告诉田寻把守楼门,不许任何生人打扰,其他人进屋关上房门,先简单给北山羊包扎了下伤口,再将其捆在椅子上,随后郎世鹏开始询问他关于阿迪里的事。可这个北山羊十分硬朗,半个字也不肯多说,郎世鹏对史林道:“看来还得你用绝活了,把你对付草兔的方法再使上一遍吧!”
  北山羊叫道:“你们抓到草兔了?他们现在在哪里?”提拉潘冷笑着:“他们在一个很远的地方等你,等你去解救他俩呢!”北山羊未解其意,只大骂:“你们这群混蛋,杀了我的下手河狸,现在又抓草兔,你们……”
  史林跨步上前暗运内力点在他右肩“肩井穴”上,北山羊顿觉浑身难受无比,张嘴大叫,姜虎马上捂住他的嘴,北山羊身体强壮,用力扭动身体,弄得椅子咯咯作响,脑门上汗滴像洗了桑拿。
  史林撤掉内劲,问道:“你快说!”北山羊大骂:“你们这群该死的中国人,都应该下地狱里去!”史林气得再加劲,北山羊体如筛糠直抖,想大叫却又被姜虎捂着嘴,这可比当时的草兔还要难受。郎世鹏一摆手叫停,问道:“北山羊,你无非是想买阿迪里手上的东西,而这个东西是他从我们手里偷去的,原并不属于他,你只需告诉我们阿迪里在喀什的什么地方,如何找到,我们就立刻放了你,这里原本也没你什么事,没必须死撑着吧?”
  北山羊嘿嘿一笑:“你说的太有道理了,可惜我北山羊不是白叫的,没人能强迫我做任何事情,除非你们先放我走,否则别想从我身上知道半点消息!”
  郎世鹏有点不耐烦了,他担心阿迪里的党羽来到麦吾兰清真寺却找不到接头者,时间长了事情有变,于是告诉史林:“给我狠狠的折磨,直到他说为止!”
  史林再催内力,北山羊简直像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刑,他把头一拧,张嘴狠狠咬在姜虎捂他嘴的手掌上,姜虎疼得大叫,抬手就是一拳,北山羊却死不松口,姜虎怕手指被他咬掉,左拳用力捣在他侧脸上,北山羊身体一栽歪,狠狠瞪着姜虎,眼眶好像都要裂开似的,身体却不再动了,嘴也渐渐松开。
  姜虎抽出右手,两根手指已被咬得鲜血淋漓,郎世鹏暗叫不妙!他推了推北山羊,北山羊的眼睛仍旧圆瞪着,可身体瘫软如泥,提拉潘用手指搭在他颈动脉上一探,惊道:“不好,他死了!”
  郎世鹏大怒:“你怎么把他打死了?”姜虎又急又屈:“我……他死咬我的手指不放,我怕手指给咬断了……也没怎么用力呀!”史林说:“这北山羊也太强硬了,俺这招点穴法普通人根本受不了,如果一昧硬挺,身体经脉就会严重受损,心脏泵血量急剧增加,这时再受到外力打击,是很容易猝死的。”
  这时屋门推开,王植、宋越等人回来了,郎世鹏正在气头上:“谁让你们都出去乱跑的?”
  王植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疑惑道:“我不是去买应用之物了吗?”郎世鹏一指罗斯高和宋越他们:“我是说他们!”王植道:“哦,他们是闲着无聊,说跟着我四处走走。”郎世鹏一拍桌子:“下次不准再私自行动!”大家连声答应,心说这姓郎的吃炸药了吗?王植看到被捆在椅子上的北山羊,惊道:“这就是北山羊吗?怎么……昏过去了?”
  “昏过去就好了!”郎世鹏十分沮丧,“刚才正在逼供,这家伙太硬气,一不小心给打死了。”王植嘬了嘬牙花:“哎呀,怎么搞的嘛!看来只好按B计划行事了,唉!”说完走到北山羊跟前仔细看了看,又瞅瞅郎世鹏的脸,说:“老板,你还别说,这人无论是脸形、身高和体格都和你差不多,只是要委屈你的头发了!”
  郎世鹏站起来问:“这么说,就只有那样办了?”王植笑着点点头,对提拉潘说:“怎么样,我化妆的水平还不错吧?姜虎道:“相当不错!刚才在树林里我几乎没认出来,太神了,这回就更要靠你了!”提拉潘用双手在额头抠着自己的头皮,说:“这东西太闷了,很难受。”
  王植连忙说:“别别,你不会弄,让我来,这东西很容易撕坏的,到时候还得再费力气做……”
  下午三点钟,新疆喀什市艾提尕尔广场。
  此时天色晴朗,微有几条淡淡的云朵在天空悬着,广场上游人如织,三三两两的或逛街或拍照。广场地面全由平整的浅青色石砖铺就,北侧一条街上都是专门贩卖各种新疆特产的店铺,两名身穿白袍的高大男人正在店铺前边走边看。这些店铺货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全都是新疆当地最有名的东西,如热瓦甫琴、艾得来斯扎染绸布、维族绣花小方帽、和田波斯地毯和新疆短刀。
  那新疆短刀造型小巧精美,鹿角制成的刀柄,外包牛皮刀鞘,两人都喜欢刀具,于是便拿起一柄把玩起来。店主是个六十来岁的维吾尔老汉,精神矍铄、满面红光,下巴微有白须,头戴白色布帽,他见来了客人,连忙从里屋操起一根粗如拇指的钢条快步走出来。
  两人吓了一跳,还以为这老汉要光天化日之下打劫,却见老汉随手拿起一把伊犁短刀,抽刀出鞘,然后在那根钢条上用力刮削,就像铣床铣钢料似的,但见钢屑随刀刃嗤嗤卷起。老汉连刮了几下,再将刀调转过来递给两人,说了句维语,其中一人接过仔细看了看,刃口居然丝毫不崩不卷,两人大惊:“这刀还真锋利,多少钱一把?”
  老汉见两人说汉语,多少感到有点奇怪,怎么看长相打扮是维吾尔人模样,却操着一口纯正的汉语?但他也没多想,用生硬的汉语回答:“真正的沙木萨克刀,很便宜的,五百块钱一把嘛!”两人差点蹦起来:“什么小破刀就要五百块钱一把?”扔下刀扭头就走,那老汉在后面扬起双手大声道:“可以便宜算的,回来嘛,两百块钱怎么样?”两人似乎压根就没有买的意思,又走到一家食品店铺驻足观看,那老汉一摆手,嘴里嘟囔着维语进屋去了。
  那食品铺子前搭了个摊,上面摆的满满当当,都是些天山雪莲、冬虫夏草、鹿茸片、精河枸杞子、吐鲁番葡萄干、无花果和杏包仁之类的。两人随便买了两包无花果,边吃边向广场西侧的艾提尕尔大清真寺走去。
  穿过广场西北角,就看到大清真寺北侧的8洞连体雕花门墙,上部全是酒红色雕刻葡萄纹,门洞用白石膏勾缝,下面立着九根黄色柱子。两人穿过门墙由正门进入清真寺内。伊斯兰教的清真寺原本不允许非穆斯林随意进入,就算是穆斯林也分什叶和逊尼两派,要是进错了后果相当严重,搞不好还会掉脑袋。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非穆斯林也可以进入清真寺游览和了解伊斯兰教义,但要严格遵守教派礼节,不能瞎跑乱喊,否则就是对伊斯兰教的最大邈视。
  今天并非星期五,因此清真寺内人影不多,但两人身穿维吾尔族服饰,倒也无人注意。两人顺台阶走上门厅进入大门,巨大的圆顶拱拜映入眼帘,拱拜北面有个通道,地面都是光可鉴人的水磨石,走过教经堂从木栅栏门穿出,高大的宣礼塔分立左右,前面就是礼拜殿。
  两人进了礼拜殿,里面立着十八根黑底描金漆团纹立柱,地上摆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跪团,只有在主麻日(礼拜五)才有大量的穆斯林到来,因此今天做礼拜的人不多,但真正的穆斯林有五时拜功之说,意即每天要静拜安拉五次,现在是三点多钟,刚好是晡礼开始之时,所以礼拜殿里还是跪着几百人,殿前播放着由大阿訇录制的唱经录音。
  两白袍人径直走到殿最右下角的跪团旁边,跪下开始诵古兰经。那右下角上已经跪着一个人,这人身穿黑色长袖衬衫,双手交叉于胸前,口中默念经文,时跪时起、状极虔诚。旁边那高个白袍人瞥眼看了看他,也双手交叉于胸,右袖落下刚好露出右臂上的一个双刀纹身。
  旁边那人原本在默念经文,一扫眼看到左边那人右臂的纹身,顿时身体一震,眼睛直视对方双目。那白袍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黑衬衫左右看看,慢慢撸下右袖,右臂上也画着双刀图案。
  两白袍人随即站起身,转头朝外就走。旁边有人还在纳闷:这两人怎么这么快就做完晡礼了?
  那黑衬衫也慢慢站起来,静静的跟在白袍人身后走出礼拜殿。出殿后两白袍人站住不动,而那黑衬衫则掠过两人,径自向南侧外殿走去,两白袍人不离不弃的在后面跟着。黑衬衫从外殿的一扇对开小门走进后院,院内空空荡荡,半个人影也没有,有西、北两个小门,西门通向寺外,而北门是专门运送尸体的,且只在周五主麻日才开,那黑衬衫却直向北门走去,推门进入。
  两白袍人对视一眼,稍微迟疑了下也跟着进去。
  北门外是一条狭窄偏僻的石铺通道,墙外大树密枝麻叶,远远的不知通向何处。两人刚弯腰进了北门,就见那黑衬衫手持消音手枪顶在高大白袍人胸口。
  白袍人微微一笑,用低沉沙哑的维吾尔语说道:“阿迪里就是这样迎接贵客吗?”
  那黑衬衫面无表情:“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白袍人笑着说:“我早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但别人都叫我盘羊。”
  黑衬衫神色大惊,随即又露出笑容:“你是盘羊,太好了!北山羊也到了吗?”盘羊说:“这里说话方便吗?”黑衬衫点点头:“放心吧,这里平时是运尸体的,不会有人打扰。”盘羊皱了皱眉:“那也太晦气了点。说正事吧:我们老板已到喀什,先让我来探探消息,阿迪里在哪里?怎么见面?”
  黑衬衫说:“阿迪里一直在三仙洞等着北山羊呢,今晚十二点钟你让北山羊到三仙洞的中洞来,那里有个石床,你在石床上用石块敲三长三短,反复两次,就能见到他了。”
  盘羊笑了:“他躲的倒清静,为什么不出来见面,太麻烦了!”
  黑衬衫一本正经地说:“最近中国警方正在严抓文物走私,而且好多人也都盯上了他,阿迪里根本不敢露面出来,还是北山羊来一趟吧!”盘羊看了看表:“那好吧,我这就回去报告老板。”黑衬衫指着那条偏僻小道说:“你顺小道走,在岔道口往左就能出去,另外告诉北山羊:他最多只能带一个人来。”说完自己钻进北门走了。
  两白袍互相看了看,脸上露出笑容,顺小道离去。
  晚十二点整,喀什北10公里恰克马克河南岸。
  深夜的喀什河岸边很有凉意,惨白的月亮挂在半空,照得河两岸发出清冷冷的光,岸边都是碎石沙土,两侧立着高约三十多米的岩石峭壁,在黑沉沉的夜色中显得高大又阴沉。四下里静悄悄的,半个人影也没有。忽见一辆丰田越野车由东面顺河岸慢慢驶,来开到峭壁边停住,从车上走下三个全身黑衣的人,三人踩着岸边的碎石来到一处地方站下,同举强光手电向头顶的峭壁上照去。
  只见峭壁上并排开凿有三个方形洞窟,离地面足有二十多米高,洞窟就像三只大嘴,在月光照耀下更显怪异。下面的黑衣人正在纳闷如何登上去时,忽然中间那个洞口似乎有影子晃动,然后又软软的扔下一根绳梯来。
  三黑衣人其中之一来到绳梯下,伸手拽拽看是否结实,然后蹬上绳梯抓牢,刚要奋力向上爬,那绳梯却自动向上升起来,离地越来越高,黑衣人紧紧抓住绳梯,生怕一不小心再掉下去。不多时就升到了洞口,从洞里伸出两只手把黑衣人拉了上来。
  黑衣人站稳后想往前迈几步,好离洞口远一点,可面前有两人堵的严严实实,黑衣人回头看了看背后就是高高的峭壁,脚下有点发软,用维吾尔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想把我给挤下去吗?”
  对面有人也用维语说:“你的老板在哪?”
  黑衣人说:“他在下面,我们来了三个人,老板要最后一个上来。”
  对面那人笑了:“不愧是北山羊,真够狡猾的,好了,你先在这等着,我再拉你的同伴上来。”说完侧身让出一个过道,黑衣人走进几步等候。两人又用同样方法将剩下两黑衣人缒上。最后上来的黑衣人身材高大,光头方脸,下巴留着几络山羊胡。
  对面那人笑着道:“一看就知道你就是北山羊!”
  北山羊颇有不悦之色:“少废话,快带我去见阿迪里,这是什么鬼地方!”两人听这人口气甚大,更不敢怠慢,五人一起往洞里走去。洞里很黑,只在墙角放置一盏马灯,钻进一个小门来到里洞,这里也有一盏马灯,另外依稀可见一张石床摆在地上。
  那人对北山羊说:“你的手下盘羊今天下午已经和我碰过头了,现在他没有来,但想必他应该告诉了你找到阿迪里的方法,请吧?”
  北山羊哈哈大笑:“阿迪里比我还要狡猾,到现在还敢怀疑!”说完上前来到石床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石床上当当敲了三长三短,接着又重复一次。
  北山羊将石块扔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忽然听得石床内似乎有动静,随即响起低沉的岩石移动声,那石床居然向侧面滑开,露出一道向下的石阶。五人先后沿台阶走下去,拐了个弯后是个小石室,推开墙上一扇木门,里面豁然开朗,灯光明亮,墙角放着几盏由微型发电机供电的照明灯,墙边立着个两米多高的石佛龛,离墙约有半米距离,里面挂着一张绘有麦加朝圣图的彩色布画。佛龛边的墙上钉着一排钉子,挂着几把AK47自动步枪,旁边摆着张方桌,桌后面一字排开坐着四个人,全都是高鼻深目,身穿深色长袍,腰带上都别着手枪,桌对面另有几把椅子。
  桌边一人用塔吉克语问了句话,那两个手下也用塔吉克语回答,随后退出石室,关上木门。
  发话那人指着桌对面的椅子示意来客请坐,又倒了三杯奶茶。北山羊用维吾尔语问道:“哪个是阿迪里?”
  其中一个较年轻的人用不太纯正的维吾尔语说:“我就是阿迪里,很高兴终于见到北山羊,这两位是谁?”北山羊道:“这是我的两个得力手下:麝鼠和石貂。”两人稍稍躬身道:“阿萨拉姆依利库姆。”阿迪里也躬身道:“依萨拉姆。”随后对北山羊说:“你这两位手下看眼神似乎有点紧张,而脸上却没有表情,看来是你平时训练有素了。”
  北山羊打了个哈哈,说:“阿迪里,你的维吾尔语说的不太好啊!”
  阿迪里道:“汉语我也会说,但我讨厌汉人,所以平时很少讲汉语。”北山羊用左脚勾过一把椅子把双腿搭在上面,伸手向怀内掏去。对面四人的右手不约而同的摸向腰间,只见北山羊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拿出一只雪茄烟用打火机点着,吐了个烟圈问:“你们也来一根试试?很棒的雪茄。”
  阿迪里笑了:“都说北山羊最喜欢正宗的古巴雪茄,看来真是没错,只是我信仰安拉,不会吸烟。”
  “怎么?你这是在说我了。”北山羊眉毛一扬,“我这个人没有信仰,除了钱以外。好了,废话少说,我想先看看东西在哪,值不值得我付出的钱。”
  阿迪里道:“你的钱又在哪?好像没带上来。”北山羊笑了:“我的车停在外面河岸边,钱就在车里。你以为我会傻到带钱上来?”阿迪里低笑几声:“他们汉人有句话,叫不见兔子不撒鹰,看来你也是。”向旁边那人一使眼色,那人站起来走出木门离开。
  北山羊心中纳闷:那木门通向小石室,刚才似乎没看到那小石室另有门窗,难道阿迪里把这么重要的文物藏在外头而不是深处?于是笑着说:“你不是把东西放在洞外,挂在石壁上了吧,哈哈哈!”阿迪里笑着却不答话。几分钟之后那人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扇柄长的金属轴筒放在桌上,自己退后几步,远远站在北山羊等三人的背后。
  阿迪里问他:“外面没什么动静吧?”那人答道:“没事,他们俩就靠在洞口两边守着。”
  北山羊拿起轴筒,见是用钢制成,做工精巧,一端有带螺纹的金属圆盖,他拧开盖子一倒,先从里面掉出几粒樟脑丸,再用力控几下,一张色泽微黄的布帛卷轴从金属轴里掉下。北山羊轻轻捧起布帛卷轴,慢慢平铺在桌上,双手按着布帛两侧仔细端详上面的图案,时不时还扬扬眉毛撇撇嘴。
  看着北山羊的面部表情,阿迪里和另外两人眉头微皱、嘴唇紧闭,显然心中也很紧张。北山羊看了足有十几分钟,抬起头说:“看来今天是白费力气了,老鼠和貂,咱们回家吧!”说完站起身就要走。他身后那取木盒的人下意识右手摸枪,跨上一步。阿迪里急忙问:“北山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北山羊哈哈大笑:“就这个东西,就要我付出五百万美元?真是天大的笑话!”阿迪里霍地站起来:“这价格是你自己出的,怎么又反悔了?”北山羊把眼一瞪:“那时候我没有看到东西,阿迪里,这东西对我来说就是天上的月亮,能看见却抓不到手里,再说的清楚点,这东西在我看就是一张废纸。”
  阿迪里脸上涨红,情绪有点激动:“北山羊,这张图可是我冒了生命危险,从西安从大收藏家林之扬的老宅中弄出来的,为此我还杀了三个人,我冒这么大风险,肯定不会只拿到一张废纸。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北山羊摇摇头:“不用了,这东西我兴趣不大,或者等我考虑一下,过些天再给你消息。”说完转身就走。
  阿迪里脸上罩了层杀气,冲对面那取木盒的人一扬眉毛,那人拔出手枪对准三人。北山羊连忙站住:“阿迪里,你想干什么?”左右的麝鼠和石貂伸手入怀,阿迪里旁边那两人迅速从墙上摘下两把AK47步枪对准他们。
  阿迪里脸上带着虚伪的笑道:“北山羊,为了你出的价钱,耽误了我和不少买家合作的机会,所以今天你最好还是付钱成交,要不然,我可没办法向我这么多兄弟交待呀,他们还等着钱和我去沙特阿拉伯享福呢!”
  “这算是威胁了?”北山羊慢慢吸了口雪茄,似乎毫不害怕,阿迪里说:“就算是吧,但你放心,只要你付钱我就不会杀你们,因为我知道在西亚你有很多手下,我也不想得罪你,快去告诉你的人把钱送上来!”北山羊见形势不利,只好说:“好吧,我去告诉我的人,把装钱的箱子缒上来!”
  那取木盒的人先缴了三人怀里的手枪,逼着石貂出门去取钱,余下三人看着北山羊和麝鼠。北山羊仍然抽着雪茄:“阿迪里,这个世界上敢威胁我北山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不希望你也是。”阿迪里假装听不见。
  阿迪里的手下用枪顶着石貂的后腰,两人出屋拐到小石室,再顺台阶上去走到外洞,墙角的马灯似乎比刚才还暗,那手下用塔吉克语嘟囔着:“谁把这马灯弄的这么暗,可能是煤油快用光了。”借着昏暗的灯光,依稀看到洞口左右各靠着一人,那人大声说了几句话,可两人并未回答,却都蹲下朝洞外张望着什么。
  这人很是疑惑,走到洞口用塔吉克语说:“外面那辆车没什么动静吧?”
  左面蹲着那人回头嘿嘿一笑,用汉语说道:“下辈子学点汉语吧!”那人大惊,还没回过神来,就觉身后微有风声,右肋发凉,一柄冰凉的刀从肋骨之间刺进肺里,他疼得刚要大叫,肺内的血泡倒灌入气管,还没出声就软软倒下。
  后面捅刀那人连忙扶住,慢慢放在地上,石貂擦了擦脸上的汗,用汉语小声说:“可吓死我了,提拉潘,那两个把门的呢?”捅刀那人正是提拉潘,他嘿嘿一笑:“塞到石床后面去了!”石貂问:“怎么干掉的?”
  提拉潘说:“我和史林在下面同时用狙击枪干掉的。”
  另外那人正是史林,他说:“田寻,里面是什么情况?”
  那石貂正是田寻假扮的,他说道:“阿迪里他们翻脸了,三个文物走私贩正用枪指着郎教授和罗斯高逼我们把钱送上来,非要把文物卖给北山羊不可。”提拉潘扔下绳梯冲洞外一扬手,下面有人把一只皮箱系在绳梯缒上来。田寻拿着皮箱说:“该换你进去了,我现在全身都是冷汗。”提拉潘对史林说:“你看我们俩戴的面具一样吗?”史林笑着说:“放心吧,你们俩就像是双胞胎,王植那老头还真有一手,哈哈!”
  田寻简要告诉提拉潘屋里的人员情况、室内摆设,提拉潘接过田寻手中的皮箱:“让姜虎也上来!”史林打手势让姜虎顺绳梯爬上来,三人跟在提拉潘身后顺石阶下去,田寻先弄灭小石室里的马灯,三人拔枪在手隐蔽到墙角,提拉潘拎着皮箱推木门进入。
  进来后他先迅速看了下屋里的情况,见对方共有三人,两人手持AK47自动步枪,中间那人则捧着一只红木盒子,右手持枪。提拉潘在GG9特种部队服役多年,执行过许多次打入敌内部营救人质的任务,短短十几秒钟,就已在脑中构想好了行动方案。他怕阿迪里见少了个人起疑心,于是快步将皮箱放在桌上打开,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对方。
  皮箱里装满了一摞摞的百元面额美金。阿迪里和另外两人看到这么多美元,顿时从眼睛里放出狼一样的绿光。
  他们在石洞里躲了好几个月,过着野人一样的生活,为的就是这么一箱子花花绿绿的“美国人民币”,阿迪里稳了稳情绪,让两名手下盯紧对方,自己走到皮箱前检查钱的真伪,那两人平端AK47,眼睛却不时的瞟向皮箱。
  提拉潘悄悄冲郎世鹏和罗斯高使了个眼色,三人互相交换眼神。
  忽然,阿迪里把钱摔在桌上,大声道:“这钱是假的,你敢骗我!”郎世鹏假装十分惊愕:“什么假的?我说阿迪里,你又想跟我耍什么花样?我北山羊手底下从没有过假钱!”
  阿迪里用手枪指着郎世鹏:“北山羊,你太让我失望了,别怪我不讲情面!”忽然郎世鹏捂着胸口,表情痛苦万分,身体渐渐倒在地上。阿迪里心中纳闷,说:“你要干什么?”
  旁边的罗斯高连忙弯腰俯身去查看,说道:“老板,你心脏病又犯了吗?”阿迪里心想,怎么没听说这家伙有心脏病?那两个拿AK47的人也互视纳闷。罗斯高冲着阿迪里他们大叫:“快拿硝酸甘油来,快点,要不他就死了!”
  三个文物走私贩听得一头雾水,阿迪里笑道:“我这里哪有什么硝酸甘油?死就死了吧,我节省了一颗子弹!”那两人脸上也带着笑。
  就在这时,提拉潘背在身后的双手早已悄悄握着双枪,突然举枪开火。两只92式手枪共同击发,枪速基本与自动步枪差不多,那两个持AK47的走私贩子猝不及防,胸口连中数枪,打得两人身体乱扭,临死时手中AK47连连击发,哒哒哒哒!枪口喷出长长的火舌,可毫无章法的子弹都打在石室顶棚上,溅得碎屑乱飞。
  阿迪里大惊,立刻俯身闪躲,同时向提拉潘开枪射击,提拉潘向右躲闪,同时双枪不停的开火,压得阿迪里根本无暇还击,他左手抓过金属轴筒,身形急向佛龛后面闪去,随手摘下墙上挂着的AK47步枪钻进那张绘有朝圣图的布画里,原来那佛龛后面又是个暗门,外面用布画挡着。
  郎世鹏一骨碌从地上爬进来,擦了擦头上的汗,大声道:“快追,别让他跑了,快!”这时躲在外面的史林、姜虎和田寻也冲了进来,同提拉潘也钻进布画里追去。
  提拉潘冲进去后怕对方守株待兔打个正着,立刻使了个就地侧扑,果然阿迪里用AK47一个点射,如果提拉潘往前直冲刚好打个对穿。提拉潘横身在地双枪还击,压住阿迪里的火力,同时后面史林三人也追上来,阿迪里无心恋战,转头就跑。
  这佛龛后面是个人工开凿的通道,左拐右弯不知通向何处,田寻手握着枪跟在最后,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边跑边想:刚才阿迪里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从西安从大收藏家林之扬的老宅中弄出来的’,怎么又和林之扬有关系?难道又和上次的丘立三一样,有人抢了他家什么文物不成?***,又让我跟来干这种差事!我这算是替警方出力还是黑吃黑共同犯罪?
  提拉潘和史林跑在最前面,两人动作之快超出姜虎一大截,紧紧跟住阿迪里的影子,阿迪里几次想回头开枪,却根本腾不出手来。
  这通道是渐渐向下开凿的,追了有五、六分钟的样子,忽然冷气扑面,史林冲在最前面,只见两个穿黑袍的走私贩手持AK47就要向他开火,可史林的动作显然快他一步,他左手闪电般从皮带拔出手枪,砰砰砰几枪打得对方仰面栽倒。
  大家出了洞口才发现,原来这通道从二十多米高的三仙洞一直打通到外面,耳边边来摩托车发动机狂嘶的声音,提拉潘急道:“阿迪里骑摩托车跑了,怎么办?”史林嘬口打了几声唿哨,不一会儿丰田越野车从河岸开来,四人连忙钻进车里,杏丽和法瑞尔都在,提拉潘叫道:“快追,阿迪里开摩托车逃跑了!”
  杏丽连忙告诉法瑞尔,法瑞尔一踩油门,顺河岸直追过去。
  那阿迪里显然早有后路,又熟悉地形,摩托车连车灯都不打,一个劲地绕路狂奔,只想甩掉后面的汽车。可今晚刚巧是满月,皎洁的月光洒在恰克马克河岸上,史林又是从小练功,眼神和耳音极好,他探头在窗外边听动静边为法瑞尔指路,杏丽在旁边翻译给他。
  提拉潘伸手费力地从脸上撕下一层人脸形薄膜,边撕边道:“这东西太难受了,捂得脸上很热!”旁边的史林说:“老板不是说了任务没结束之前不许撕吗?”提拉潘说:“身份都暴露了还怕什么?一会儿就冲上去杀个干净!”
  田寻也摸了摸脸上的薄膜,心中疑惑万分,几次欲开口问杏丽,却又咽了回去,心想:等抓到阿迪里之后,我再好好问她!
  前面的阿迪里驾摩托车一路向西南飞奔,路面坎坷不平,汽车又是高速行驶,饶是法瑞尔驾驶技术高超,也有好几次差点颠翻,而阿迪里的摩托车显然是越野型的,在这种路面下渐渐显示出优势来,把汽车越甩越远。
  杏丽急得够呛,叫道:“快开枪,打死这个混蛋!”姜虎和提拉潘两人操起M4A3卡宾枪,探身出车窗用瞄准镜向阿迪里频频开火。
  那阿迪里很是机警,摩托车呈之字形前进,利用沙丘起伏作掩护,并且那辆摩托车的燃料中似乎掺有机油,排气管后面冒出大量浓烟,简直就像一长串烟幕弹,两人在瞄准镜中只能看到满眼白烟,姜虎骂道:“这家伙太可恶了,全都是烟,打不着啊!”杏丽命令法瑞尔紧紧盯住,绝对不能跟丢目标,法瑞尔侧头冲她微笑着说了句法语,这是法瑞尔在加入队伍后头一次有人看到他笑。
  摩托车屁股后头冒出的烟雾虽然可恨,但也随时暴露着阿迪里的行进路线,汽车一路狂追逐渐远离河岸,直追出了有近百公里,前面出现一大片起伏的山峦,夜色中似乎看到山峦里有大片旧城墙似的建筑。
  姜虎问:“那些城墙是什么东西?”杏丽道:“好像就是郎世鹏所说的那个穆罕默德?喀什噶里古墓吧。”
  追着追着,烟雾在山丘中拉着长线转到一大片旧城墙后,摩托车引擎声也消失了。史林道:“怎么听不到发动机声音?”汽车追到那片旧墙后,只看到没散尽的烟雾,那辆摩托车也倒在土坡上,阿迪里却踪迹不见。姜虎首先跳下车,四处查看一番,没发现有阿迪里逃跑的足迹。提拉潘说:“快下车找,他肯定就在附近,这家伙不可能蠢到丢掉摩托车而光用腿跑!”
  大家立即下车,各带枪支弹药开始分散搜索,这回是动真格的了,连杏丽和法瑞尔也各自持枪上阵,三支M4A3上都配有夜视瞄准具和战术手电,手电清冷的白色光柱在夜色中异常醒目。史林知道田寻没有经验,于是说:“你跟在我后面就行了,注意保护自己!”田寻心里很感激,紧握手枪跟在他身后前进。
  法瑞尔、史林、姜虎和提拉潘四人虽然各有不同的当兵经历,但世界各队的战术训练大多相通,因此四人不约而同的按照四人小队的菱形四顶点位置交错站位,这样可以保证前后掩护和搜索视野最大化。史林处在左前方位置,田寻在屁股后头跟着,只见史林端枪边搜索,边抬鼻子闻味道。提拉潘在右前方,用眼角瞥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在闻什么?”
  史林小声回答:“俺在嗅阿迪里的味。”提拉潘笑了:“你又不是军犬,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吗?”史林说:“阿迪里身上有种维族人特有的膻气味,俺能闻得到。”提拉潘想讥讽几句,又一想他在世界闻名的少林寺学过绝技,也难说是真是假。
  六人随着史林的线路慢慢来到一处纵横交错的旧城墙遗址边,史林小声说:“大家小心,里面很可能有埋伏!”提拉潘道:“都伏下身体,头部降低,尽量不要出声!”大家像六只猫,蹑足潜踪的悄悄摸进遗址。
  这片遗址是与当年修建穆罕默德?喀什噶里古墓同时代的建筑,大部分都是沿山脊起伏的角度修成类似战壕似的石砌通道,各通道之间相互连通,与长城的作用相同,都是用来打仗的。六人在通道里转了半天,并没发现有阿迪里的踪迹。
  杏丽有点沉不住气了,她问道:“这家伙会不会已经跑到别处去了?或许这里有暗道一类的东西,我们就算找到天亮也没用!”史林慢慢摇摇头:“他肯定从这里经过了,因为俺闻到有股汽油味。”杏丽问:“你说什么?我怎么没闻到?”
  忽然史林叫道:“快趴下!”大家下意识连忙低头,就听“叭”的一声枪响,有子弹从远处射来打在附近不远的石墙上,田寻吓得缩头靠在墙根,心脏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心想我这不是跟着玩命来了吗?
  提拉潘低声说:“是AK47的枪声,肯定又是那些文物走私贩!”姜虎也说:“从声音判断好像是左前方那边传过来的,只是天太黑看不清。”
  提拉潘伸手从胸前摘下一枚信号手雷,拉开引信用力远远抛向空中。砰!信号手雷在空中炸开,一团耀眼的光球拖着尾巴飞上天空,又划着抛物线慢慢落下,几秒钟之内照得大地一片白亮。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法瑞尔迅速抬起MK12狙击枪,贴着墙裙“砰”地开了一枪,紧接着远处似乎传来一声闷哼。
  大家都回头看着他,法瑞尔左掌向前摆动几下,示意大家可以前进,绕过几道城墙后,赫然发现不远处躺着个人,杏丽兴奋地说:“快去看看是不是阿迪里!”提拉潘道:“小心有埋伏,贴着石墙慢慢走!”他和史林两人摸到近前一看,有个身穿黑袍、黑布罩面的走私贩躺在血泊中,旁边扔着一把AK47步枪,却并不是阿迪里。
  史林示意大家过来,杏丽见不是阿迪里,气得直跺脚,姜虎道:“看来这阿迪里并不是单打独斗,很可能附近有很多他的党羽,但起码暴露了他的行踪,我们顺这条路继续前进!”大家继续前行,杏丽伸手捡起那支AK47自动步枪,把手枪插在皮带里。
  姜虎对她道:“捡这个干什么?这枪很沉的!”杏丽哼了声:“我早听说这种俄国佬造的枪火力很猛,想试试!”说完哗的拉上枪栓端在手中。姜虎笑着说:“拿稳点,这枪后座力大,小心脱手!”杏丽把杏眼一瞪:“用你说?我又不是没开过枪!”姜虎碰了一鼻子灰,心想这漂亮娘们以前是干什么出身?简直就是个母老虎。
  走着走着,前面的石砌通道渐渐下坡,又拐了个大弯,遥遥通向峭壁后面。忽然史林似乎发现了什么,举枪就射,两个单发过后,对面峭壁边有人惨叫着栽到下面,撞得峭壁上的碎石也跟着纷纷下落。提拉潘骂道:“这帮混蛋都躲在暗处放黑枪,大家小心,注意头部千万别抬高过城墙!”
  田寻紧张的连喘气都不会了,心想:他们打死个人也太容易,一声枪响命就送了,这要是我自己被打死那岂不冤出了大天?我爹妈还不得伤心死!今晚就不应该跟着来,不知道郎世鹏打的什么算盘,为什么非要坚持让我也来?我出了事谁愿意负责?
  突然,夜空里响起一阵猛烈而又杂乱的枪声!哒哒,哒哒哒哒!六人连忙伏低身体,身后的石墙被打得碎屑乱飞,史林和提拉潘用感觉判断对方射击的大致方位,双手平端枪高举过头顶,凭感觉向对方开火还击,一时间枪声大作,火光映得身边忽明忽暗,耳朵嗡嗡作响。姜虎低着头大声道:“敌人最少有四个,分别从左右两个方向朝我们开火!”
  提拉潘取出一枚高爆炸弹,用牙齿咬下拉环扔过去,轰!浓烟伴着碎石四散而飞,但似乎没什么效果,子弹仍然连连射来,史林讥笑道:“你今晚没吃饭吗?扔远点!”提拉潘怒道:“你才没吃饭,再来!”又是一枚炸弹远远飞出,爆炸声伴随着人的惨叫,对面的枪声明显稀疏了许多,史林嘿嘿笑了:“这还像个在德国当过特种兵的样!”
  大家刚要前进,听得枪声大作,似乎又有一批援兵到达。姜虎也摘下一枚弹射式针刺手雷远远抛出,砰的响过之后,前方传来几声惨叫,看来是有人被尖刺射中。
  提拉潘叫道:“用烟幕弹!”他和史林、姜虎三人分别将一枚烟幕弹扔出去,顿时浓烟在四周迅速弥漫开来,史林说:“趁着烟雾蹲行前进,身体不要太高,对方会乱开枪!”六人尽量把身体重心降到最低,迅速向前摸去。果然,对方什么也看不见,抬枪一阵胡乱射击,盼着瞎猫碰到死耗子。
  提拉潘和史林就像两只夜猫子,悄没声地摸到两名手持AK47乱开火的人背后,还没等那二位觉察到,两人猛扑而上,提拉潘纵身跃起抬右肘狠狠砸在那人头顶,喀的一声轻响,那人头骨砸裂顿时断了气,史林则不愿随便杀人,右掌如刀般砍在敌人左颈处,那人哼都没哼扑通栽倒。
  这里是一圈围着山体修建的城墙通道,大致呈环型,居高临下,对面那片纵横交错的通道一览无余,也难怪刚才六人被火力压制的很艰难。大家向左侧转弯处跑去,刚一露头就看到五、六个走私贩各持冲锋枪狂射,史林连忙收身紧贴石壁,姜虎说:“我来让他们精神点!”
  他左手拔出手枪,向拐弯处对面的石墙上连开几枪,对面那几支AK47立刻狠狠回应,杂乱的枪声如暴风骤雨般倾泄,杏丽生怕反弹的碎石打伤脸部,连忙退到最后,叫道:“你这是干什么?你在打谁啊?”姜虎又连开数枪,敌人的枪声响到半路却陆续停止,随后响起退弹匣的声音,提拉潘笑道:“来机会了,你前我后!”
  他和姜虎几乎身体同时纵身跃出,两人左右错开横落在地,手中M4A3喷出长长火舌,对面那几位刚才只顾打得性起,却几乎同时没了子弹,正在换弹夹的当口,被两支卡宾枪打得前仰后合纷纷倒地。
  两人爬起来笑着互相击掌。史林和法瑞尔再举枪冲出,对面已经被扫平了,毫无动静。再看倒在地上那几位,也都是黑袍黑面,旁边散落着几支换了新弹匣没来得及上膛的AK47步枪。姜虎道:“来,每人捡一支备用的玩玩!”四人分别捡了一把AK47挎在背后,田寻看了看余下那把,伸手也想捡起,可又一想算了。
  这时,史林发现在石壁边有一个方形洞门,他回头道:“快看,这里有个石门,阿迪里肯定在里面!”姜虎探头向里看去,里面是个又宽又长的通道,墙上挂着几只马灯,光线昏暗。提拉潘道:“闯进去吧,也没别的路走。”这时就听通道里传来纷乱的说话声,田寻说:“说的不是维吾尔语,应该是塔吉克人!”
  “那就更好了,肯定是阿迪里的人!”姜虎说道,忽然由通道拐角处冲出两个手持自动步枪的家伙,姜虎动作快如闪电,抬枪就射,顿时将那两人打得靠墙瘫倒,鲜血溅了满墙。
  “快进去!”几人冲进通道内,这通道足有五十多米长,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开凿的,通道尽头拐向右侧。当快跑到拐角处时,听得杂乱的脚步夹着外国话音由远至近,还伴随着哗啦啦的枪击上膛声,这时想退出洞口已然来不及,姜虎掏出一只高爆手雷,史林连忙阻挡:“不能用手雷,这通道太窄,冲击力会穿透俺们的耳膜!”
  姜虎笑了:“不会的,你们快快后退,听我的!”五人连忙迅速后退,姜虎后退几米远,扯下手雷上的拉环,侧耳听得另一侧敌人越来越近,他大拇指一抬松开保险弹片,用力向墙上右斜着扔去,手雷撞在墙上后远远反弹向右侧,姜虎回身扑倒,同时大叫:“捂住耳朵!”五个人连忙死死堵住两耳。
  轰!
  爆炸声和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巨大的气浪冲击到拐弯处时又被墙体反弹回去,传导到姜虎他们那里只剩下一些余波,姜虎立刻爬起来冲到拐弯处猛烈开火,将几个没死透的走私贩送上西天。史林五人也跟了过来,待烟雾散后但见满地血肉模糊的死倒,杏丽和田寻都有点反胃想吐。姜虎笑道:“习惯就好了。我以前在广西军区当兵,在地道里对付越南鬼子的时候经常用这招,管用!”
  史林夸奖说:“这就叫各有各的道!”刚说完,忽听叮叮几声轻响,抬头看见不知谁从前面另一个拐角处扔出一只手雷,正弹来撞去的滚过来。杏丽都吓傻了:“天哪,有手雷,有手雷!”大家一起往后挤。
  说是迟那是快,史林双脚一弹飞身上前,抬腿将手雷踢飞,手雷弹在墙上后准确的折向拐角里面,刚拐过去就炸响了,巨大气浪带着血气直涌出来,溅了史林满身。
  史林跑过去,见靠墙坐着个黑袍走私贩,这家伙连脑袋都被炸飞了,可惜也不知道长的是丑是俊。史林他朝身后摆摆手示意大家跟上,杏丽笑着夸奖:“你这少林和尚还真有两下子呢!”史林嘿嘿笑了。忽然田寻指着前面说:“你们看,前面是个大洞穴!”
  上前仔细一看,果然,这通道居然与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联通,这洞穴有标准足球场大小,洞壁上全是人工开凿的佛像,纵横上下、高矮不一,地面上有几百个尖塔似的石柱,密密麻麻像树林似的,姜虎道:“这肯定就是阿迪里这帮文物走私贩的老窝了,那还有几个液化气罐,看来是生火做饭用的。”
  正说着,对面窜出十几个身穿黑色长袍的文物走私贩,都端着冲锋枪朝通道出口这边猛烈开火。
  大家被打得抬不起头,提拉潘和史林各扔出一只烟雾弹,洞里顿时变成了仙境,到处都是白雾。姜虎和法瑞尔抬枪扫射,掩护其他人冲进洞穴里,各找石柱做掩体躲藏。耳中听石洞对面有人纷纷乱呼:“喀拉喀拉!”
  脚步声杂沓传来,几个右手拿枪、左手持刀的走私贩冲上,史林早听到声音,他以石柱为轴移动脚步,始终不让对方看到自己,当这几人冲上前来时,史林却已经转到他们身后,他飞身高高跃起,双腿左右一字踢出,史林没下死手,两人侧脸分别被踢中,顿时吐血昏倒。另两人没等回头,史林落地时顺势一个扫堂腿,直接踢断两人迎面骨。
  这时一人手持锯齿刀上来就扎,史林来不及躲避,只见他低吼一声,脑门青筋暴起,那人锯齿刀正扎在史林左胸,可刀尖居然顶在他肌肉上却不插进,这人吓得够呛,还没回过神来时,史林伸手侧刁他手腕向里一带,那人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抢,史林顺势用右臂一夹,喀嚓将他臂骨夹断,那人惨叫着倒地乱滚。
  提拉潘惊奇地问:“你这功夫是不是少林易筋经、金钟罩?”史林嘿嘿笑了,点点头。
  旁边又有一人用手枪向田寻连连射击,田寻吓得躲在石柱后不敢出来,旁边的杏丽看得真切,端起AK47把那人打成蜂窝。田寻惊魂未定,杏丽骂道:“笨蛋,手里有枪不会使吗?亏你还是个男人!”把田寻骂得狗血淋头,他心里怒骂:我只是个普通人,哪敢用枪把人打死?
  忽然他看见在杏丽左后侧有个走私贩正悄悄向她逼近,而杏丽却毫不察觉,只见那人直起腰抬枪就要射击,田寻想张嘴示警已来不及。
  他也没多想,举手枪连扣扳机,开始两枪未击中目标,打在那贩子左侧石壁上,那人吓得一愣功夫,田寻已调整了准星,后两枪打在他右肩以肋下,杏丽回头又补了一个点射,把那家伙翻在地。
  这是田寻平生头一次打死人,登时大脑全部空白,不敢相信自己杀了人,杏丽却走过来笑着说:“这还像是个男人,有资格做我妹夫!”忽听侧面有人大叫:“你们小心!”两人侧头看去,有个文物贩正举手枪向两人瞄准,提拉潘纵身上前飞起右脚踢中那人手腕,同时跳起来用右膝撞他的脸。
  泰拳是纯实用型的武术,除了双拳和双脚之外,还要利用手肘和膝盖攻击对手,因此有“八条腿拳法”之称,提拉潘自小就在高人指点下学习古泰拳法,每天都要花费八小时用腿踢铁柱,就是为了强化骨骼强度,以至于把膝盖和小腿骨练得像铁锤一样硬,普通人哪里受得了?这一记腿击直将那人撞得头骨碎裂,连眼珠都翻出来了。
  这血腥残酷的场景看得田寻心惊肉跳,一路上田寻和提拉潘有说有笑,并未对这个号称《奇》身怀绝技的人有啥特《书》殊感觉,而现在见他《网》举手之间就能致人死命,才觉得他很是可怕,田寻性格温和,一向讨厌暴力,不由得心生厌恶之感。
  那边法瑞尔找了个最佳射击点,用MK12PR连连狙杀了不少走私贩子,对方似乎也知道这帮人身手不凡,也不急于进攻。史林叫道:“这帮王八蛋害怕了,大家快上啊!”正说着,突然从背后响起枪声,大家连忙躲闪,却见从通道入口处又涌进一批走私贩,开始两下夹攻,
  腹背受敌一向是兵家大忌,提拉潘飞出两只手雷,但洞穴太大,石柱遍地,死角太多,所以也没什么效果,史林瞥眼看到旁边有一只小型液化气罐,他伸手拎起罐体,对提拉潘和姜虎说:“看你俩的枪法了,大家快低头!”手臂运劲将液化气罐朝通道入口处远远扔去。
  看着液化气罐就要落地时,提拉潘刚要开枪,却听轰的一声,火球瞬间在空中炸开崩死不少走私贩,却是法瑞尔开的枪。姜虎笑道:“那法国佬人品不怎么样,枪法倒是可以!”
  突然“叭”的一声枪响,姜虎右胸锁骨中弹,子弹从背后透了出来,鲜血狂流。其他人连忙躲避,姜虎咬着牙道:“那是……是95式冲锋枪!”田寻趴在地上,从众多石柱的缝隙看到一人手持黑色95式冲锋枪,站在几尊巨大佛像中间的一个方形洞口处正朝这边单发射击,那95式冲锋枪的精度远非AK47可比,阿迪里不紧不慢的开着枪,每一枪几乎都打在几人身边半尺之内,田寻低着头叫道:“是阿迪里,他在洞穴对面的一个洞口开枪!”
  杏丽骂道:“这个塔吉克棒子,一定要打死他!”
  只听阿迪里口中连连发令,从那洞口又蜂拥进几十个身穿黑袍的持枪者,这些人平端AK47边跑边射,大家各找掩体抽空还击,可弹药越来越少,最后M4A3子弹打光,连背后挎着的备用AK47也卡壳了。杏丽急得直冒汗,她万没想到这个阿迪里居然能在这地下老巢中聚集如此多的文物走私贩。
  法瑞尔的MK12PR步枪里也只剩五颗子弹,杏丽告诉他尽力射杀阿迪里,阿迪里在塔吉克斯坦当过数年兵,熟知对方有欧制高精度武器,连忙退回洞内,法瑞尔开了四枪之后,停止射击。
  阿迪里见对方枪哑,心里高兴,以为是没子弹了,露头举枪瞄准,这时法瑞尔最后一颗子弹射出,穿过阿迪里右臂,又击中了后面一个走私贩子右胸。阿迪里低吼一声,连忙撕下身上袍袖扎紧前臂止血,同时指挥众走私贩子齐上。
  人越涌越多,子弹打得杏丽他们不敢抬头,田寻急得直叫:“怎么办啊?我们都没子弹了!”突然一颗流弹打在他右腿外侧,田寻惨叫倒地,鲜血汩汩直喷。提拉潘连忙抛出两枚致盲弹,同时手枪连连射击,令对方一时不敢冲上来。
  史林伸手拽过田寻,撕下自己两只袖子先给田寻紧紧扎在他大腿根部,又帮姜虎缠住右肩。田寻疼得眼泪快流出来了,但他紧紧咬住牙关,以免让别人给看扁了,直把牙根咬得渗血,也没叫出半个字。
  史林夸道:“小子,你倒挺有骨气,是块材料!”从怀里掏出一只小药瓶,将一些红色粉末撒在田寻和姜虎的伤口上,姜虎咬了咬牙没出声,可田寻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差点没昏倒。史林说:“这是俺少林寺的神药行军散,能立时止血。”
  提拉潘告诉大家以扇形散开躲于石柱之后,等对方走近再下手抢夺枪只,当然这也是无奈之举。
  就在这时,又听到从身后通道入口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显然又有大批人马杀了过来。六人连忙移步石柱之后,杏丽急得要哭:“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啊!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只见从通道口跑进一批人,全都身穿黑色长袖夹克和黑色长裤,手里端着95式冲锋枪,说来也怪,阿迪里那批人立刻将火力移向这批人马,双方激烈交火。
  这批黑衣枪手约有二十来人,他们迅速各自散开占领隐蔽点,显然是训练有素,这些人个个准头不俗,而阿迪里那批人虽然数量占优,但毕竟只是一群走私贩子、乌合之众,几分钟之后就被黑衣枪手打死一多半,黑衣枪手逐渐收拢包围圈,剩下的走私贩也无心恋战,纷纷从方形洞口逃窜。
  枪手们随后紧追,杏丽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提拉潘说:“反正这批黑衣人不是咱们的敌人,也许是郎老板给派来的援兵,我们也上啊!”大家都打起精神,史林架着田寻,捡起地上散落的AK47追过去。
  绕过几个小洞穴,前面出现一个圆洞,而且有三个出口,地上脚印杂乱,也不知道阿迪里究竟从哪边逃走的。杏丽一跺脚:“这可怎么办?从哪追啊?”田寻疼得满头是汗、眼冒金星,说:“我们分成……三组分头去追吧!”杏丽点点头,于是史林和田寻一组,提拉潘和姜虎一组,杏丽则跟着法瑞尔,分头钻进洞内。
  田寻他们走的左边岔路,洞里光线昏暗,拐过弯弯曲曲的隧道,在一个洞穴里躺着几具文物贩的尸体,身边散落着枪支,两人从尸体之间跨着走过,忽然史林用力推倒田寻,同时自己也弹向另一侧,紧接着背后枪声响起,子弹都射在两人刚才站的位置上。史林回头举枪点射,将一个躺在地上佯死的家伙彻底打死。
  田寻惊出一身冷汗,他说:“你怎么知道身后有人?”
  史林嘿嘿笑笑:“俺背后长着眼睛哩!”
  田寻看着这几具尸体,道:“不知道阿迪里从哪跑了,黑衣人可能也分头去追了,咱们快走吧!”两人刚要前进,忽听左侧石墙“哗”的一声响,有个隐藏的石门旋转启开,史林大叫:“趴下!”从石门里喷出长长的火舌,子弹射向史林。史林闪身躲到洞口处举冲锋枪开火还击,可子弹很快就打光了,史林暗骂不好,这时一个黑袍人影在石门处闪了下,见外面无人攻击,知道史林是真没子弹了,那黑袍人直窜出来猛扑向史林。
  “阿迪里!”田寻大声惊呼,没想到阿迪里居然躲在这里!史林闪身躲过,阿迪里身形敏捷,右手五指一晃,呈钩状去掐史林咽喉,史林刚向右闪,却不想阿迪里是个虚招,左拳直捣他的心口窝。
  史林喝了声:“好身手!”伸出双拳使了个“双鬼拍门”去夹阿迪里的手腕,阿迪里见史林有备,拳头还没等送到位,又缩拳变肘去撞史林右太阳穴,史林右拳抬起格挡,可阿迪里拳招又变,撤肘将左拳划了个小半圈,从史林脑后击打他的后脑勺。
  史林将头一缩同时后退几步,口中“咦”了声,表情十分惊奇。阿迪里见对方光躲不进攻,以为他开始胆怯了,于是拳脚如暴风骤雨般使出,先用右腿低踢史林左膝弯,史林身体纵起躲过,阿迪里腿法连绵而上,分别弹踢史林的左肋和左太阳穴,他招式怪异,每招之后都跟有几个变招,十分凶狠。
  “缅甸拳!”史林脱口而出,他刚才就怀疑这个塔吉克斯坦人的功夫有些眼熟,现在才确定下来,阿迪里也懂汉语,他见对方只寥寥数招就看出自己的功夫家数,也有点意外,喝道:“你是什么人?”史林嘿嘿一笑:“我是你师父!”大喝一声,飞身而起右拳直击阿迪里面门。
  这一招是太祖长拳里的头式“冲阵斩将”,虽然招式简单而因人而异,武功深厚的人使出来就威力大增,阿迪里觉得一阵劲风袭来,连喘气都不畅,他不敢正面格挡,立刻向右后侧撤身,史林借势左转身体,左拳横扫阿迪里脸颊,这要是拍中就得颧骨破裂,阿迪里吓得又向后退,可后背却顶到了墙上,史林见有便宜,身体如猿猴般猱进,右拳连环击打,阿迪里双手在墙壁上一撑,借力弹开,史林这一拳砰地打在墙上,竟然硬生生将一块石砖打碎,石屑乱飞。
  阿迪里看到史林硬功如此了得,身手又快似闪电,多少有点怯阵。他本来功夫不弱,原打算用最快的时间杀掉二人好快点逃走,可现在看到对方并非善类,心里就开始打退堂鼓,几招过后他寻机移动到洞口那一侧,虚晃了几下抽身欲逃。
  这时从洞口窜进一人,这人高高跃起、右肘直落,从半空中狠狠砸向阿迪里头顶,阿迪里自幼喜欢武术,世界各国的功夫都有涉猎,一看就知道对方用的是正宗的泰拳,他双掌在那人前臂迎面骨一拍,身体借力后退,大叫道:“两个打一个,不公平!”
  那人骂道:“对付你这种人还用谈公平!”田寻惊呼:“提拉潘,你也来了!”提拉潘说:“史林,请你让开,我想和他较量一下!”史林却有点不高兴:“你先靠边,俺还没玩够呢!”
  阿迪里气得半死,怎么自己成了陪你俩玩的宠物了?他大叫一声,拳如雨点般向提拉潘猛攻。提拉潘抬手肘来回格挡,阿迪里只觉得好像每一拳都打在橡胶上,软软的根本发不上力,他无心较量,边打边将身体移向洞口入,准备伺机逃掉。
  田寻躲得远远的靠在墙上观战,忽然看到地上有把AK47步枪,他趁三人斗的正酣时,偷偷把枪捡起来端着瞄准,这种枪足有三、四公斤,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酸疼,他想来个暗中偷袭。可那三人如同走马灯一般,身形滴溜溜转个不停,连眼睛都跟不上节奏,就更不敢开枪了,万一打错人岂不是帮了倒忙?
  就在他焦急之时,只见阿迪里使了个缅甸拳法中的乱缠诀,一拳紧似一拳,好似发疯发狂,将史林和提拉潘逼得退散几步,他看出空当,抽身向对面的洞穴出口逃去。
  这下让田寻看出便宜了,他也没思索,举枪朝阿迪里背后就开,哒哒哒哒!强大的后座力震得田寻十指发麻,差点没把枪扔了,那阿迪里刚才在打斗时就偷眼看到田寻举枪瞄准,只不过投鼠忌器没敢开枪罢了,现在逃向洞外时,心里盘算好了他会在背后放黑枪,于是先使了个斜燕投林,身体斜着冲出洞外,田寻那半梭子都打出洞外击空。
  可人不是神仙,顾东顾不了西,提拉潘见他脚步斜跨出洞,肯定比直着跑要慢上那么半步,他趁着慢了这么半步的机会,飞身上前使了个戴冠双并肘,两肘狠狠夹向阿迪里后脑,阿迪里毕竟身有功夫,听到身后又有劲风袭来,可半路冲步无法收势,只得勉强缩头同时用双手握拳护在脑后。
  提拉潘双肘未出,却抬起右膝结结实实的顶在阿迪里后腰上,只听喀的一声轻响,阿迪里脊椎第十一、十二节顿时断裂,他惨叫着跌倒,双手迅速在地面一撑想跳起来,却发现腰部以下完全没了知觉,就像已经不属于自己。
  提拉潘哈哈大笑,和史林共同冲上去就要擒拿,阿迪里大叫一声,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把短刀,手腕一抖就要掷向提拉潘小腹,提拉潘大惊,他在惊喜之下没防备还有这么一手,只得并举双臂抬右膝,准备硬挨他这一刀。
  这时田寻手中AK47步枪哒哒哒喷出火舌,半梭子的子弹都打在阿迪里后背,顿时气绝身亡。
  田寻拎着枪走过来,说:“这回应该彻底解决了吧?”提拉潘惊出冷汗,拍拍田寻肩膀说:“谢谢你兄弟。”史林用脚翻过阿迪里尸身,从他身上搜出一只金属轴筒,三人相视大笑。
  忽然,洞穴两端同时冲进一批黑衣枪手,十几支枪管指着三人,田寻他们不知为何,只好先举起双手投降。为首的黑衣人走到史林面前一把抢过金属轴筒,笑着说:“我们合作的还是挺愉快嘛,哈哈!”这时杏丽等人也赶来,史林大声道:“杏丽,东西被他们抢走了!”
  杏丽脸沉似水,慢慢走到那黑衣首领面前:“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们是谁?”
  “哈哈哈,这就是漂亮的杏丽女士,林氏集团的第一夫人。”这人大笑着说,“首先庆祝我们成功抢回了地图,阿迪里的那些余党也被我们全歼,请杏丽女士不用担心。”杏丽又惊又怒:“你到底是谁?”
  这人说:“实不相瞒,我的老板和你们很熟,他就是北京金春集团的董事长尤全财先生,是他派我们来帮你们的!”
  “尤全财?”
  杏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知道……他……”
  这人笑了:“我们只受尤老板的指派在喀什暗中相助,至于原因嘛,就不是我们这些做手下该知道的了,但是尤老板有交待,这东西我先替你们保管,等你们回西安之后,尤老板会亲自带着东西去林教授府上拜访,并有要事相商,希望到时候您能给我们打个电话。
  杏丽大怒:“少废话!我们林家的东西,还没有人敢抢走!”
  这人把金属轴筒在手中一抛一抛的玩,说:“请杏丽女士不要为难我们,再说,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杏丽女士做主,好了,我们先出洞去再说吧,这里空气不通,还有股血腥味。”杏丽无奈,只好跟着这批人走出了洞。
  到外面一看,杏丽他们都傻眼了,只见山坡上停着两架黑色的直升机,上面用白漆涂着“林业巡察”四个大字,看型号应该是美军淘汰下来的黑鹰加大型,每架可载近十人,这种黑鹰战斗机被中国购入不少,但都是用在考察、抢险或其它民用用途上,看来这帮人是打着林业巡察的幌子乘直升机行动,既掩人耳目又能快速反应。
  黑衣枪手陆续登上直升机发动引擎,螺旋桨搅得灰尘四起,那首领以手遮脸,大声笑着说:“杏丽女士,别忘了回到西安之后,让林教授给我们尤老板打个电话!”说完登上飞机,两架直升机慢慢升空,斜着转了个弯后朝东面飞去,渐渐消失在夜空中。
  史林和提拉潘目送飞机离去,开始张飞抓蛐蛐大眼瞪小眼,却不敢张嘴问。最后田寻忍不住说:“杏丽姐,这到底是……”杏丽心中很清楚怎么回事,又不方便明讲,只好烦躁的一摆手,说:“回去!”几人也没再说话,只好步行着绕过河岸找到汽车驶回喀什。
  次日早晨,四辆越野车开始顺原路返回,一路上大家紧贴次级公路行走,又无心看风情和遗址,因此倒也平安无事,回到甘肃之后转乘飞机到了咸阳国际机场。林振文的两辆汽车早在机场接应,将大家接回他在咸阳市南郊的城堡别墅。
  大家一路上都折腾的够呛,姜虎和田寻又负了不轻的伤,足足休养了半个多月才好些。在这期间,新疆之旅同行的那些人也都留在别墅中小住,大家每日就是聊天散步、游玩喝酒,日子倒也轻松快活,只是似乎没有让大伙离开的意思。田寻好几次想问杏丽或林振文关于阿迪里的事,可又一想,双方肯定有当面对话的机会,还是再等等。
  一天夜里,除田寻之外的所有人都被召集在城堡大厅喝茶。林振文和杏丽坐在上首,面前放着一只黑色皮箱。他先打开皮箱,把一撂撂崭新的美元分发给众人,每人一叠。大家互相看了看心中暗喜。
  林振文喝了口茶,清清嗓子说道:“这次新疆之行,虽然到最后被人家摆了一道,但那也不能怪各位,我们自会解决,这是大家余下的酬劳,每人五万美元。各位也许想问:为什么不让我们回去?现在请我来作个解答。各位明天一早就可以自行离开,并且与林家毫无关系,也请你们出去后不要乱讲;可如果大家想赚到更多的钱,那么我们还可以继续合作。”
  “什么,赚到更多的钱?有多少?”罗斯高立刻来了兴趣。林振文笑了,说:“我费了大力气从各处将大家请来,自然不是想做一锤子买卖的,现在有一个计划,不知道大家是否有兴趣……”
  郎世鹏、王植、宋越、史林、法瑞尔、姜虎、提拉潘和罗斯高静静的听着林振文的讲述,渐渐都张大了嘴,再也合不拢。
  又十天后,林振文书房秘室。
  田寻拄着单拐勉强坐在沙发里,林振文和林之扬则在对面的座位上喝茶,边笑咪咪地看着他。
  田寻不知道有什么事,他先问:“不知道林教授和林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林氏父子对视一眼,林振文问:“当着明人不说假话,就由我来和盘托出吧!”
  他把章晨光得到天马飞仙底座、卖给林之扬,林之扬找王全喜组织人马去湖州毗山练兵,到底座被尤全财指使丘立三从西安林家抢走,再到从北京尤宅偷回底座,由林之扬开启了天马机关取出茂陵地图,最后放在老宅又被阿迪里偷去逃到喀什的全过程给田寻讲了一遍,直听得田寻恍然大悟,从湖州以来所有的疑团,在这一瞬间都解开了。
  “怪不得……”他喃喃的说,“去湖州是让我当替罪羊,到珠海是盼着我送掉性命,这次去喀什也是以寻找郎世鹏儿子阿迪里的名义,其实是希望最好我出了事回不来!从头到尾我一直都蒙在鼓里,被你林教授耍的乱转,自己却还完全不知道!”
  林氏父子笑着看田寻表情的变换。
  田寻又问:“从阿迪里手里夺回的布帛地图呢?不是又被尤全财的黑衣枪手给抢跑了吗?”林之扬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他已经给我送回来了。”
  “什么,又送回来了?”田寻奇道,“那他在喀什又为什么抢走?为了好玩吗?”
  林之扬说道:“这件事暂时先不告诉你,以后有机会再对你讲。田寻,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我对你也十分赏识。开始是王全喜偶然让你参加毗山之行,后来我觉得你是个知情人,想让你去珠海执行危险任务,如果能送掉性命就免了我的后顾之忧。可你福大命大安然返回,这令我很是佩服,而这次新疆之行你也出色的扮演了自己的角色,所以我最终决定,让你参加开掘茂陵的工程,事成之后你和我们林家全家移民加拿大,再让小培和你结婚,全家共享天伦之乐,你看怎么样?”
  田寻内心如翻江倒海,大脑一片空白,事情太突然令他没有准备,他手颤抖着喝了口碧螺春,双手把古月轩茶杯捏了又捏,抬头道:“林教授,我不……我不想去!”
  这句话大出林氏父子的意外,林振文欠身道:“怎么你不想发大财,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田寻心情复杂,他说:“我想……我想先考虑考虑,以后再给你答复。”
  “不行!”林之扬斩钉截铁的道:“你必须现在就给我明确回答,而且一旦决定就不能反悔!”
  田寻在心里一万个不想冒此大险,他说:“林教授,你并不缺钱,以你现在的地位和实力来说,可以随时移民到任何一个国家,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可又为什么非得开掘巨陵、冒天下之大不韪呢?这值得吗?”
  这话同时也说到了林振文的心坎里,他看着父亲,也在期待他如何作答。
  林之扬放下茶碗:“田寻,你和我一样都十分喜欢文物考古,也许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作为一个大半辈子研究考古的人,如果有机会目睹世界上最宏大、最辉煌的帝王陵墓而不去做,那真是一件最最痛苦的事。说实话,从我得到天马之后,就无数次梦见自己举着火把,而面前就是汉武帝那座无与伦比的龙船金椁,这信念就像磁石一般,牢牢的吸住我的大脑,所以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开掘茂陵!”
  林振文轻轻叹了口气,知道父亲的决定是不可动摇的了,于是也跟着劝说:“田寻,我知道这事是在犯罪,但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从毗山回来你已经犯了好几条罪,随便哪条都够你蹲上个十年八载,你好好想想吧!跟我林家作对可没有好下场。”
  林之扬抬头示意他别再说,田寻浑身微微直抖,内心开始痛苦的斗争、煎熬。他的性格是好静不好动,更没有故意去做过任何违法之事,可自从去毗山盗墓,然后帮林教授到珠海抓丘立三,现在又去了新疆参加枪战,可以说已经犯了好几条国法,可是就算真跟着他们去加拿大,那我父母怎么办?
  他说:“那我爹妈怎么办?”
  林之扬道:“你出国之后国家是遣返不了你的,因为加拿大和中国没有引渡条约,而又不像旧社会可以连坐,所以你的父母不会有任何瓜连,我调查过,他们都有养老金,下半辈子不会有问题的,大不了我可以先给他们几十万,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田寻霍地站起来,右腿伤口的剧疼令他险些摔倒,林振文连忙上去扶,田寻一伸手:“不用,我能行!”又转头对林之扬说:“林教授,人人都有爹生父母养,相信你和我也一样,如果我田寻被爸妈生到这个世上,又辛辛苦苦的养大成人,可我居然跑到国外去享受齐人之福,却把他们扔在国内孤苦零丁?那生我这个儿子有什么用?这种事亏你想得出来!”
  林之扬万没想到田寻立时翻脸,他把脸一沉道:“田寻,在西安没有人敢和我这么说话,就连市长也一样!”
  “算了吧,快收起你那一套!”田寻冷笑道,他实在是不想做这件事,干脆借机翻脸:“我知道你有钱,可你的钱买不来我的命!我的态度很明确:不干!”
  林振文冷笑几声:“田寻,如果某一天你们沈阳当地的报纸头版是这么写的,你会作何感想:沈阳年轻考古爱好者赴新疆探险,途中遭遇狼群意外丧生尸骨无存。”
  田寻顿时傻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振文哼了声说:“你是聪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如果你没能活着回到沈阳,西斯拍卖行的郎世鹏会说你死在新疆的探险之路上了,挺可惜的。所有人都会深信不疑,包括你父母、亲戚朋友,还有林氏集团沈阳分公司的所有人,这只不过是公司安排出差的意外,大不了赔你家人点钱,你想想:有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吗?”
  “怎么不会?”田寻大叫,“难道黑的能洗白吗?”
  林振文哈哈大笑:“你说的太对了,对我们林家来说,白猫和黑猫都是白猫,就算有人怀疑,我们也可以用钱摆平,钱能通神啊!”
  田寻道:“你……你还敢害我不成?”
  “为什么不敢?我林振文又不是没杀过人,虽然都不是我亲手干的,不过也没什么区别。说实话吧,要不是我妹妹林小培喜欢你,你早就没命了!好好想想吧!”
  田寻心里激烈斗争,他大脑很冷静,知道硬顶着是没用的,这两个衣冠禽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于是他装出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说:“可是……我……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现在不能给你答复,我得回家一趟。”
  林之扬见田寻一副忠厚老实、进退两难的表情,就知道他这种老实人根本不会耍花样,他很大度的一扬手:“当然了,毕竟是你的亲爹亲娘啊,回去看看也应该,到时候我会将详细计划都告诉你,待一切就绪之后,你立刻赶到西安来。”
  随后林振文告诉他,会为他安排回沈阳的机票,让他回家先安心养伤。
  田寻拄着拐,在女佣的陪护下慢慢走回自己房间,心乱如麻。
  (第三部完)
  (回到沈阳的田寻立刻明确告诉林氏父子表示不参加盗汉行动,狡猾的林之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田寻先是在公司调离原位,却莫名其妙的被卷入挪用公款之灾,不但赔光身家又欠了巨债,无奈的田寻为还清债务,暗中受雇于神秘人指使送货,结果越陷越深,被全国通缉。林之扬找到田寻告知这一切都是他设的局,现在只有参加盗汉行动一条路走。田寻大怒之下劫持林小培,却发现她竟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最后大家一起进入费尽钱财掘开的茂陵,结果一行人在茂陵中遇到无数可怕之事,半路还杀出了程咬金,而这些却仅仅是灭顶噩梦的开始……最后的结局,所有人的下场究竟怎样?一切谜底将在国家宝藏(大结局)第四部《关中神陵》中全部揭晓。)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