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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宝藏》 第十一章 作者:沈阳唐伯虎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第十一章
  三人在管家带领下进入小客厅,这里属于主人的私人会客室,装饰豪华而不失高雅,窗外是后花园,几株盛开的樱桃树半掩着阳光,窗前的樱桃木书桌上放着十几本精装书籍,旁边还摆着一尊天使造型的纯金烛台,烛台旁插着一只修长的鹅毛笔。墙上铺着红藤图案的壁纸,一尊铜制落地钟安逸地摆动着钟摆,旁边是雕刻精美的壁炉,炉上放着一尊白色半身人像。
  在精致的桃木座椅中坐下,一名身材丰满的中年英国女佣端上洁白镶金丝边的瓷杯,分别倒了两杯刚煮的咖啡和一杯茶。这女佣一头棕色卷发,红脸大鼻头,典型的英国妇女形象,田寻点头以示感谢。
  林之扬对田寻道:“尝尝这种咖啡,是用印度尼西亚麝香猫咖啡豆煮的,世界上最少的咖啡,全球每年不超过两百公斤,但据说味道也最好。”
  “为什么要叫麝香猫咖啡豆?”田寻没听明白。
  林之扬笑了:“那是一种很独特的猫,身上有麝香腺,它们天生能嗅出最成熟、最完美的咖啡果并吃掉,然后再将无法消化的咖啡豆排泄出来,人们从猫粪里提出咖啡豆,发现不但味道极好,而且猫的胃液还给咖啡带来一种特殊风味。”
  噗!林小培刚喝了半口咖啡全吐了:“什么东西呀!原来是猫屙出来的!我才不要!”说完她大叫着跑去漱口。
  田寻把咖啡含在嘴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咽进肚里,还别说,味道真不错。林之扬哈哈大笑:“这种咖啡给小培喝,完全是牛嚼牡丹、毫无意义!”
  田寻笑了,他承受能力较强,心想管它什么猫粪鸡粪,雀巢咖啡不也说有一股鸟粪味吗?还不照样有人喝。
  过了老半天,林小培才哭丧着脸回来,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半眼也不看林之扬。
  林之扬也没理她,摆手示意女佣和管家都退下,田寻侧头看着座椅的样式和做工,轻轻抚摸雕刻出来的花纹。林之扬喝了口茶,问道:“怎么样,你们俩喜欢这里吗?”
  田寻由衷赞叹道:“太美了,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艺术品,都足够我欣赏几年的!简直不敢相信我真的在这座城堡中!”
  林小培却把脸一板,哼声:“什么了不得的事,不就是房子吗?对我来说都一样,哎呀我好累,一会儿要去睡觉。”
  林之扬摇了摇头,知道和这个女儿谈该种话题纯属对牛弹琴,于是对田寻道:“守旧的英国人哪样都好,就是不喜欢把本土的东西卖给外国人。这座城堡也是,它的主人是个英格兰传统贵族,一直在投资石油业。这几年国际石油市场行情大跌,这位赔了不少钱,不得以才有了变卖祖业城堡的念头,我换了四个代理人才买下它,费了大量力气和金钱,不过现在它毕竟属于我林之扬了。”
  田寻说:“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这城堡价值几何?”
  林之扬饶有兴趣地回答:“你猜猜看?”
  “这个……一两千万英镑?”田寻怯生生地说。
  林之扬面带不豫之色:“哼,你这折扣打得也太低了吧?再猜!”
  田寻尴尬地笑笑:“那……五千万英镑?”
  林之扬道:“别猜了。这城堡算上律师费和五年维护费,总共八千两百万英镑,约合十亿人民币。”
  田寻矫舌不下,道:“十……十亿人民币?我的天!”
  林之扬靠在椅背上:“没错。和你说实话,我林家的全部资产大约在六十亿左右,其中咸阳城堡、林氏集团公司、西新庄别墅,再加上私人机场和汽车等不动产就占了三十几亿,另外投入在盗汉计划的资金也有十多亿,换句话讲,这座城堡就是我所有的可用资金。”
  田寻哦了声,若有所思地端起杯子喝口咖啡。咖啡有点微苦,但味道纯正,一看就是出自厨艺高超的主妇之手。
  林之扬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耗费全部家财到英国来买这城堡。没错,我的钱都用在这城堡上,几年后恐怕我连维护费用也付不起,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它,你知道为什么吗?”
  田寻笑笑,没敢说。林之扬道:“因为我已经抱着破釜沉舟之心,盗茂陵计划成功之后,别说这一个英国城堡,就是十个百个也不在话下,到那时我会在南太平洋购下一座小岛,在岛上建造人间天堂,享受这世界上没人有过的绝顶生活。”
  听了他的话,田寻默然不语。林之扬又笑着了:“其实你这一生注定要冒险,从你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你叫田寻,寻就是寻宝的寻,所以你命里总要不断地去寻找,懂吗?好了,你和小培先到后院的树林去散散心,我已吩咐厨师准备午餐,到时候管家会去叫你们。”
  林小培很高兴,拉起田寻胳膊就往外走。
  守在外厅的管家连忙过来用英语对两人说了几句话,田寻和林小培面面相觑,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正尴尬间,林之扬来到厅门,端着茶杯对管家说:“Theywanttogotothebackyardwoods。”
  那管家立刻点头会意,边走边微笑着向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连忙紧跟其后。
  穿过大大小小的几个房间后,三人进到一个全由水晶制品修成的大厅,这大厅从天花板到地板,再到墙壁和装饰物几乎都是水晶玻璃,林小培惊喜地踩着水晶地面转着圈,对田寻说:“哎呀你快看,这里好像是个水晶的世界,到处都有我们的影子,真好玩!”
  光线从窗外巧妙地射进来,大厅里水晶物体相互反光,营造出一种奇妙的、光怪陆离的光影效果,田寻简直有点发晕,低头看着透明的地面,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他对林小培说:“我们还是快离开吧,呆在这里我有点头晕!”
  三人出了水晶厅到了城堡外,高大结实的围墙将城堡围得严严实实、固若金汤,给人一种十足的安全感。顺着城墙走到城堡后面,这里也有一个城门,但比起前门来就小得多了。管家吩咐看门人打开城门,向二人一指对面草地远处的树林,田寻会意,拉着林小培向前方走去。
  后城门外横着一条小河,河水刚刚解冻,水流尚小,河上架着一座小巧的石砌拱桥。两人携手从桥上走过,在大片草地中静静躺着一片枞树林,林小培像个小孩似的咯咯笑着跑进树林中,不时回头叫田寻快跟上来。
  两人走到树林深处,耳边偶尔传来的布谷鸟叫声,鼻中闻到枞树那特有的树脂味和泥土芳香,真好似来到画中的童话世界。
  林小培搂着田寻的脖子,问:“大笨蛋,你喜欢这里吗?”
  “当然喜欢,这么漂亮的地方我怎么能不喜欢?”田寻笑了。
  林小培在他唇上深深一吻:“那以后我就在这座城堡里嫁给你!”
  田寻感到心中阵阵温暖:“好!你穿上漂亮的白色婚纱,我也穿白色礼服,就在外面的草地上举行婚礼。”
  “为什么要穿白色婚纱?我喜欢粉色的。”林小培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忧伤。
  田寻笑着捏了她下巴:“傻丫头,白色的婚纱象征纯洁,说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老婆,懂吗?”
  林小培脸色大变,颤声道:“你是说我不够纯洁,是吗?是,我明白,你嫌我不纯洁,嫌我不配你,嫌我脏是吗?我知道,一定是,一定是!”
  她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简直成了歇斯底里地大喊。田寻慌了:“小培,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他有点后悔,也许林小培早已不是***,这句话多少会让她产生不悦。
  林小培用力推开田寻,扭头向城堡方向跑去。田寻连忙去追,一直来到城堡里面,这里房间众多,林小培像小鹿似的乱撞,随手打开一扇门就进,看到另一扇门就出,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忽然眼前一光,竟又跑回到那间水晶厅中。
  说来也巧,林之扬正在管家的陪同下欣赏水晶厅里的装饰,忽然见林小培哭着跑进来大为奇怪,连忙上前询问,林小培抱着爸爸只是伤心地大哭,田寻在旁边不知所措。
  林之扬有些恼火,问田寻道:“小培这是怎么了,吵架也不应该这么哭吧?”
  田寻说:“我实在不知道她怎么了,可能是我说错了什么。”
  林之扬知道田寻性情稳重,不可能会欺负她,就问:“你说什么了?”
  田寻有点不好意思,扭捏地说:“我说,让她穿上白色的婚纱嫁给我,她就生气了。”
  林之扬哭笑不得,抚摸着林小培的头发说:“小培啊,田寻说的也没什么不对嘛,你又发什么神经?”
  林小培一把推开林之扬,边哭边向厅外跑去:“我不要穿白色的,我不够纯洁,我不想穿白色的……”
  声音越来越远,林之扬和田寻对视一眼,均没作声。林之扬拍拍他肩膀:“没事,别在意,小女孩爱耍小性儿,你以后可有得苦吃了,嘿嘿!”田寻也笑了,心里却疑惑不解。
  中午在餐厅用餐,满桌都是英式菜肴,林之扬还破例给田寻面前摆了两道荤菜,分别是猪肉香菇洋葱和炭烧培根卷,再配上地道的威士忌,简直就是绝配美味。林之扬心情显然不错,和田寻谈东说西、兴致颇佳,林小培却一直闷闷不乐。
  不一会儿林小培就吃完回房间洗澡去了,田寻继续陪林之扬聊天。
  林之扬道:“茂陵之事成后,我会为你办好瑞士永久居留证,到时候你就彻底自由了,没人敢追究你任何责任。”
  田寻道:“可我现在是戴罪之身,连身份证都还扣在沈阳看守所里,怎么办出国手续?而且我出国的话,父母怎么办?”
  林之扬说:“身份之事你不用考虑,我早已打点妥当;至于你父母的问题,古人有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句话的含义你应该懂吧?四十多年前,我刚从西安大学毕业的时候就认识了小培的母亲,她是当时西安大学副校长之女,能让我留校任助教。可我陕北老家还有父母需要照顾,我很矛盾,如果回陕北去就要放弃留在西安的机会,那助教名额可是几百双发红的眼睛在盯着呢!”
  田寻问:“后来呢?”
  “后来我还是选择留在西安,陕北老家的父母体弱多病,身边又无人照顾,在我三十几岁时就相继去世了。”林之扬啜了口茶继续道,“那时我非常难过,感到自己是那么自私和无耻,竟然丢弃为父母尽孝的责任而去追求前途。后来我和小培母亲结了婚,在副校长岳父的帮助下从助教升到教师、副讲师,再到讲师、副教授、教授和博导,从收藏古玩到做古玩生意,渐渐才有了现在的基业和家产。说实话,父母死后的十几年我一直都很内疚,可现在看到我的两个儿子能受到国外的良好教育,看到我女儿衣食无忧,看到这巨富家资,我又欣慰了,相信父母地下有知,也会理解我当年的选择。”
  田寻笑了笑,心里却十分鄙夷。
  下午田寻又和林之扬在后院草地上打了一会儿高尔夫球,两名男仆提着球杆陪同。林之扬对田寻道:“等事成之后,你和小培就在这城堡里举行婚礼,再过一阵子我和振文在太平洋买下小岛后,就要去那边安享晚年了,到时你田寻就是这座城堡的主人。”
  田寻感到喉咙有点发干,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想说点什么却始终没出口,因为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么豪华雄伟的欧洲城堡,竟有某天会属于他?
  晚上吃过饭后三人都有点累了,于是早早睡下。田寻的住处是一间相当豪华的套房,主卧室落地窗外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石砌天台,位置乃在城堡南面正中心,应该是主人睡觉之处,看来林之扬对田寻还是相当重视。
  天台外围有十二尊形态不同的雕塑人物喷水柱,中央还有一尊高大的维纳斯神像,田寻推开落地窗来到天台之上,是夜星空寂静,远处静谧的枞树林就像忠诚武士般远远守卫着城堡,偶有几只飞鸟从树林里飞出渐远。空中圆月如银盘,将天台和神像都罩上一层浅浅的灰雾。
  田寻穿着考究的蚕丝睡衣,感到有些凉意,可却又不愿回房,因为这种凉意似乎可以让他的大脑变得更加清醒。他靠坐在维纳斯神像底座边,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空的繁星在想:难道我也要像林之扬当年那样,抛弃自己的父母独自到国外享受天堂般的生活?
  夜更深了,更露打湿了衣服,田寻冷得瑟瑟发抖,却不愿回到温暖舒适的大床上睡觉,内心希望这种刺骨疼痛会令他清醒地做出选择。
  第二天下午来了一名英国律师,和林之扬洽谈城堡转让的最后文件签署事宜,办完后林之扬送律师出门,田寻无意中在文件上瞥了一眼,清楚地看到林之扬的英文签名“ChanceLin”下面有一行小字:Nationality:Switzerland.
  田寻英文水平很一般,但这些单词他还是知道的,意思是:国籍瑞士。他心中一震:原来林之扬早就入了瑞士国籍!
  等林之扬回来,田寻忍不住问他,林之扬坦然相告,不仅他,连林振文、杏丽和林小培也都加入了瑞士国籍。田寻默然,更觉得此事有些不妥。
  城堡的事情办完了,林之扬问田寻在回国之前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田寻脱口而出:伦敦大英博物馆。
  飞机可真是个好东西,要是放在欧洲中世纪,从伯明翰走到伦敦至少得一个月,而次日下午田寻等三人坐的奔驰车已经停在伦敦大英博物馆门口了。
  这天刚好下过雨,道路和建筑都被洗刷得干净清爽,路上行人大都穿黑色大衣、撑着雨伞匆匆而行,十足英国绅士打扮。
  司机先下车为林之扬撑起雨伞,田寻则和林小培共同撑伞走上博物馆台阶。大英博物馆门票是免费的,可能因为下雨的缘故,今天馆内游客并不多,先到古近东馆看了一圈,然后又参观了希腊和罗马馆,再就是埃及馆,这可能是最受欢迎的了,游客也最多,并且允许使用闪光灯拍照。
  田寻边看文物,边对照手里那印刷精美、而且免费的参观指南查找出处,并一一拍下各个角度的照片。尤其是法老依默霍特普头像、拉美西斯头像和罗塞塔石碑,另外还有大量盛殓木乃伊的彩绘木棺,颜色非常鲜艳,就像刚从地下挖出来似的。
  林之扬指着一幅用纸莎草绘制成的埃及画卷说:“这就是著名的亚尼死者之书,这里的镇馆之宝,上面画的是死者亚尼从灵魂离开躯体、一直到乘太阳船复活的全过程。”
  其中有幅画是一名强壮的狼头人半跪于地,面前的天秤里左面放着人的心脏,右面则是一根羽毛,狼头人对面端坐一人,手持法杖,颌留长须。
  看到这幅画,田寻忽然想起去年在去新*疆的途中遇到圣裔之墓,那墓门口的狼头人雕像似乎就是这位拨弄天秤的亡灵守护者阿努比斯。
  田寻拍得兴起,后退取景时不小心脚后跟踢到了一个展柜,不到十秒钟后,一名工作人员神情紧张,手持对讲机快步走来。他在展柜上四处看了看,朝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英文,随即轻松地走开了,看来应该是每个展柜都装有微动感应器。
  转了一会儿来到了中国文物馆,迎面就看到巨大的敦煌壁画镶嵌在防弹玻璃柜里。这时一位漂亮的英国金发美女解说员正在为游客讲解,林之扬同时把她的讲解内容翻译给田寻听,解说员说这里共藏有中国历代珍贵文物两万三千余件,其中有著名的元代鳜鱼图案青花瓷盘、女史箴图、永乐大典等。
  壁画旁还堆着上千轴白宣纸经卷,这些经卷分门别类地放在一个个金属箱中,外面贴有标签,标明这组经卷的名字,并注明是全卷还是残卷,很是详细。从多国文字介绍上得知,它们和壁画一样,都是被英国著名探险家斯坦因从甘肃敦煌莫高窟道士王圆箓手中以几百两银子的低价购得,然后再用大木箱运回欧洲。
  文字介绍很详细,说王圆箓道士在无意中发现藏经洞之后,曾经带着经卷走了八百里地,冒着被狼吃的危险交给当地两任县令却无任何结果,他甚至给慈禧也写了信,当然是泥牛入海,最后在灰心之余卖给了斯坦因,因为斯坦因说中国没能力保护好它们,最好是让文明的欧洲人来代为保管。下面还有斯坦因和王圆箓道士的黑白照片。
  看着堆积如山的经卷,田寻心里很不是滋味,在中国的历来宣传中,这个胖道士王圆箓一直就是个典型的卖国贼形象,而现在却反过来,斯坦因摇身一变成了维护世界文化遗产的功臣。田寻默默无语,他贴近那些壁画仔细看,发现上面有很多划痕,他询问林之扬这壁画上的划痕是怎么回事,林之扬笑道:“那是当年斯坦因在甘肃莫高窟移动壁画时用小斧砍的。还有一部分是发现藏经洞之后,国内很多书画家慕名到莫高窟临摹时留下的痕迹。”
  “临摹怎么会在壁画上留下痕迹呢?”田寻不解。
  林之扬说:“你不懂。那些画家临摹的方法很特别,他们直接把透明纸蒙在壁画上,再用笔描下来。”
  田寻听了非常震惊:“这样描不会对壁画造成伤害吗?”
  林之扬点点头:“对壁画的伤害当然很大了,因为那些壁画都有上千年历史,很多粉彩和灰层已经发脆发裂,一碰就坏,画家临摹完之后,原壁画就基本成了半残废。要知道那些画家都是大行家,他们只临摹壁画中最精彩的部分,伤害就更大了,包括张大千在内都干过这事,他四十年代去敦煌呆过两年,估计最少也摹了有几百幅吧。”
  田寻愕然,林之扬又道:“其实这种现象很普遍,不但当时有,就是现代也有很多画家和美术学院的学生经常去中国各大佛教壁画古迹中临摹,基本没什么人管。”
  听了林之扬的介绍,田寻不禁黯然,斯坦因之流明明是强盗,却被本国给美化成探险家,偌大中国居然保存不了几千卷经文,也难怪外国人会理直气壮地把中国文物大批地堂皇展出,并且丝毫无半点愧疚,却还带着骄傲和优越性,一副文明种族拯救落后种族文化的合法嘴脸和成就感。
  再看看其他藏品,发现中国馆的文物虽然价值连城,但展出环境却并不很好,很多展柜明显比埃及馆等陈旧许多,有的甚至有些简陋,似乎该馆对中国藏品并不重视。
  正在疑惑时,从远处快步走来一位高大的英国中年男子,这人约摸六十来岁,头发花白,精神却很好。他和林之扬亲切地握了握手,林之扬向田寻介绍:“这位是鲍威尔先生,大英博物馆的副馆长,我的老朋友,每次我来伦敦他都会请我吃正宗的英国菜,这次当然也没准备放过他。同时这家伙也是个中国通,他的汉语说得比我们还好呢!”
  鲍威尔副馆长微笑着和田寻握手,道:“欢迎参观世界上最伟大的博物馆!”
  他的中国话太标准了,看着这样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老头操着流利的中国话,多少感觉有点别扭,但起码不用找翻译。田寻客气地说道:“您好鲍威尔先生,我想知道大英博物馆目前共有多少件馆藏品?”
  鲍威尔副馆长说:“现在共有六百七十七万件,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是世界第一。”
  “那么非英国的文物又有多少呢?”田寻又问。
  “大约有六百七十万件。”鲍威尔副馆长答道。
  田寻笑了:“这么说来,馆中只有百分之一的东西是贵国的,其他都是从外国抢、偷、盗来的吧?”
  此言一出,不光鲍威尔副馆长和林之扬,周围能听懂汉语的所有人都哗然。鲍威尔有点意外,但仍然带着微笑:“您前一句话很对,而后一句就有点不太准确。要知道有很多文物是由别国出售、抵债和赔偿给我们大英帝国,而不是像您说得那么难听。”
  林之扬见田寻话中有话,连忙上前打圆场:“好了田寻,你和小培去日本馆那边转转,我和鲍威尔先生在这里聊一会儿,然后咱们去吃饭。”
  田寻却似乎并不想就此结束谈话,他笑着问鲍威尔:“鲍威尔先生,那么贵国的那些所谓探险家从别国****,和军队在战乱中抢夺的文物,也要算在出售、抵债和赔偿之列?”
  鲍威尔脸上变色,明显听出了田寻话中的刺,他有些不悦地说:“您这个问题并没有错,我知道作为一个中国人,看到无数本国珍贵文物被摆放在他国的博物馆中,心情肯定是不太好的,但您有没有想过,几百年前的事情我们这一代又能改变什么?如果当时贵国无比强大,又有哪个国家敢派军队到贵国打仗、去抢东西呢?那只是战利品,与现在的社会无关。”
  田寻大怒,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强大就可以随便打仗,随便抢东西是吗?
  这话的火药味再明显不过了,意外的是鲍威尔却并未更加生气,他仍然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答道:“刚才我已经解释过了,那是战乱年代的事情,和现今社会无关,而且不只我们大英博物馆,像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法国卢浮宫、吉美博物馆和枫丹白露馆都有大量别国文物,这些文物在发达国家可以得到更好的保存和防护条件,从这方面来讲我们还是在做好事。”
  周围许多听得懂汉语的国外游客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鲍威尔又说:“博物馆的地点虽然单一,但绝大多数都免费开放,它面对的是全世界所有人民。虽然我们的收藏品当初可能是通过帝国主义非法力量取得,可现在这些博物馆早已成了国际性公益机构,人们不能总是用旧眼光看事物,用现在的标准来衡量过去的那些伟大的收藏家们。”
  田寻脸色铁青,并没说什么,鲍威尔最后说道:“另外从法律意义上讲,这些文物存放在这里也是合法的,因为早在2002年12月份,全球十六家著名博物馆就已签署通过了一项合约,合约明确表示签署国博物馆反对将馆藏文物归还给原属国家,否则我们会对这些文物的安全性和长久保存性担忧,这也是我们欧美发达国家文明进步的表现,是对全世界人民和艺术品的高度负责。”
  人群中响起掌声,很多欧美人纷纷点头以示赞许,林之扬也笑了:“鲍威尔先生说得很对,只要这些文物保护良好、免费参观,放在哪里又不是一样呢?”
  田寻胸口一起一伏,似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这时旁边一个三十几岁的金发外国年轻男子笑着用生硬的中国话说:“还是你们中国人太无能,要是厉害打仗就不会输,也不会被抢东西,更不会被烧了皇宫,哈哈哈!”
  人群哄笑起来。田寻怒不可遏,猛地冲向那外国男人,叫道:“你们这些无耻的外国人,今天倒要看看谁打仗会输!”说完抬拳就打。
  纷纷议论之声如苍蝇嗡嗡乱响,田寻忽然觉得胸口血往上涌,一阵恶心,有团热火似乎在往上急顶,他连忙强行压住,直憋得眼前发黑、差点昏倒。
  田寻独自坐在酒店房间的椅子上发呆。桌上摆着刚煎好的牛排,还有烤鸡、红酒和面包,很是丰盛,田寻饿得直发慌,却又毫无胃口,白天在博物馆那一幕仍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有件事他很想不通。从汉朝到明朝,中国一直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那时外国人看中国的态度是绝对仰视,打心眼里羡慕中国的富饶与先进,也从未有过自己是优等民族的想法,当然,在中国已经开始研究穿十层丝绸衣服的时候,欧洲人还穿着兽皮用标枪打猎,那时的西方人也不可能认为自己有多优越。而从清朝开始完全闭关锁国之后,中国就一直在挨打,清末、民国、抗日、内战一直到文革结束,断断续续打了一百多年仗,一个富强的国家变成了世界上有名的大穷国,中国人再也不是日本口中的“天可汗”,更不是欧洲人所称的什么“东方天朝”,而变成了“劣等民族”、“东亚病夫”,走到哪都被歧视,甚至在某些外国人眼中低级得还不如动物,而此时的欧洲人经过了工业革命,开始越来越强,他们觉得自己是天生的优胜种族,打你中国是理所应当。这究竟是为什么?又该怪谁?外国人的想法很像某些原始动物:他们只崇拜强者,不管你用的是什么方法,只要你强我就管你叫爷,可如果有天你变弱了,第一个打你的也是我。
  田寻越想越远,甚至有点理解外国人这种想法,自己不强大又能怪谁?什么时候国家真正富了,他们的想法也就自然改变,说不定那时的欧美人又觉得中国是优等民族了,还真不好说。
  田寻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耳中听到房门外有人在低声交谈,那是林之扬安排的几名看守,防止自己趁机跑掉。
  他们父女俩到伦敦大戏院去看歌剧《蝴蝶夫人》了,除了那个鲍威尔之外,还有一个日本三井财团的后人、叫什么三井之夫的作陪。这个三井之夫的爷爷在侵华战争时期曾于冈村宁茨手下任军需次长,当年他借职务之便,从黑龙江、吉林等处疯狂开采铁、煤及铝镁等矿藏,然后源源不断地运回日本,继而再卖给本土商人或英美公司,从中牟取暴利。据说这家伙在短短三年内就捞了几亿美元的资本,随后成立三井财团,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三井财团不但投资能源行业,还涉足房产和金融,现已在日本开有数十家三井银行,生意越做越红火。
  田寻对这种人恨得牙根痒痒,自然也不可能跟这帮家伙一起看什么破歌剧,只好选择留在酒店里。这家酒店是四星级的,设施相当完善,斜对面就是大英博物馆,步行到伦敦大戏院不过十几分钟路程,听说也是鲍威尔副馆长给安排的,似乎他和林之扬关系非常好。
  田寻无聊地打开液晶电视,随便调几个台,基本都是当地的英文台,其中还有好几个成人频道。再进入境外菜单,里面有世界各大洲的卫星频道节目,进入ASIA选项,再选CHINA,别说,还真找到了带有CCTV字样的中央新闻频道,在国外看到中文频道很亲切,田寻不由得赞叹人家英国的五星级酒店就是不同,服务完善得令人发指。
  看了一会儿新闻,基本都是外国领导人应邀来中国,或是中国领导人去国外访问,田寻看得索然无味,刚要换台,忽然画面跳出一则新闻:
  据本报特约通讯员获悉,陕西民营企业十强之一的西安林氏集团今天上午在咸阳举行新闻发布会,宣布该集团与北京金春集团共同出资注册茂阳钢铁集团,现主体框架工程——茂阳钢铁厂已经基本建设完毕。据林氏集团董事长林振文和金春集团董事长尤全财在发布会上介绍,茂阳钢铁集团总部设在西安市林氏集团,茂阳钢铁厂厂址选在咸阳兴平市以西,占地面积二十四万平方米,估计建成后年产优质钢材可达七万吨。双方出资比例各占百分之五十,初期投资额为十亿元人民币,两年后追加投资额可达二十四亿左右,在全陕西炼钢企业中可排第二。
  随后就是隆重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只见林振文和另一个消瘦中年男人共同坐在长条会议桌前,身边坐着打扮靓丽的杏丽,另外还有副董事长和秘书等人作陪,每个人面前的桌上都摆着一块小名签,那消瘦男人面前的名签上写着“尤全财”三个字。众人身后的墙壁上还贴着两行巨型红色大字:
  陕西茂阳钢铁集团立项注册仪式。
  茂阳钢铁集团暨茂阳钢铁厂竣工发布会。
  屋中坐得满满当当全是记者,这些拿着长枪短炮的老记们闪光灯咔咔闪个不停,林振文显然已经很熟悉这种场合,他微笑着冲面前的几十只麦克风侃侃而谈,介绍组建茂阳钢铁集团的重要性,随后尤全财也讲了几句话。最后则是咸阳市委副书记为林、尤二人亲自颁发集团立项注册执照,闪光灯几乎连着亮起,快门声连绵起伏,场内气氛达到最高点。
  看完这则新闻,田寻感到十分疑惑。林之扬什么时候和尤全财合伙出资办了个钢铁厂?而且还投入这么多钱?他想起前几天在伯明翰城堡里林之扬说过,他投入在盗汉计划中的资金有十多亿,难道……这个所谓的钢铁工厂是个幌子,用来做盗茂陵的掩护?茂陵也在兴平市,这钢铁厂也在兴平,恐怕不是巧合。
  那尤全财怎么也投资了?早在去年新*疆之行回来时,田寻就听林振文在咸阳书房里和他说过尤全财抢走布帛地图的事,想来应该是这个姓尤的以布帛地图为要挟,逼迫林之扬跟他合伙开掘茂陵。
  田寻感到一阵寒意。林之扬和尤全财都疯了!他们投入几十亿的资金,就为了开掘一座坟墓?这么大的举动难道就没人知晓?
  他腾地跳下床,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找电话,拿起听筒来却没声音,看来电话线也被做了手脚。穿过客厅来到大门处,开门看到两名穿黑皮夹克的中国男子在走廊里来回晃悠,见田寻开门,连忙走过来赔笑道:“田先生要去哪里?”
  田寻说:“哦……我想到街上转转,透透气。我能自己出去吗?马上就会回来。”
  两人道:“这恐怕不行,因为林老爷子吩咐过,让我们全程保护您的安全,否则会责怪我们。”
  田寻彻底泄了气:“不用麻烦了,我不出去。”
  又在伦敦呆了两天,直到坐飞机回到咸阳,田寻也没找到打电话的机会。
  咸阳城堡别墅后院草地上放着十几把靠椅,都围着一张长条圆桌,除林之扬和林振文外,去年新*疆之行那些人也都齐聚于此。田寻一眼就看到郎世鹏了,这老哥们正和林之扬聊得热乎,见田寻过来连忙向他招手,田寻刚要走过去,那边姜虎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一把搂住田寻:“喂哥们,你这半年去哪了?哥哥都想死你啦!”
  田寻笑着给了他一拳:“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变得又白又胖的了?”
  姜虎叹了口气道:“唉,***别提了,这半年林先生也不让我们这些人出门,就只能在城堡前后转悠,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跟养猪一样。也别说,那个提拉潘倒是每天晚上坚持练功四个小时,佩服。”
  两人边说边入座坐下,旁边就是史林,他拍着田寻肩膀嘿嘿笑着道:“老田,你上哪玩去了,也不来看看俺们!”
  桌对面的王植笑道:“人家田兄弟是有女朋友的,哪能像咱们这些大小光棍。”
  罗斯高听着MP3耳机,边晃动身体边说:“你小子倒在外面泡妞自在,我都***半年没碰女人,还不如死了!”
  田寻哈哈笑着没说话,瞥眼看见坐在角落的法瑞尔向杏丽悄悄招了招手,杏丽脸色微红冲他笑了笑。
  这时,林振文、郎世鹏和林之扬走来,林振文站起来对大家说:“先生们,现在我要郑重向大家宣布一件事:从今天开始正式启动盗汉计划!”
  大家一阵欢呼。史林说:“终于有事干了,再照这么待下去,俺可就要变成傻子啦!”
  罗斯高轻蔑地道:“难道现在你不像傻子吗?”史林怒目而视。
  林振文继续道:“古人说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现在就由我父亲来为大家讲讲。”
  林之扬咳嗽一声,说:“大家都从电视上看到了,茂阳钢铁集团工厂部分已经竣工,当然这工厂只是个假壳,我们所招募的几百名工人都是精心挑选的,比较可靠。境外财团派来的外国工程专家团明天就到咸阳,这些专家会在一周内拟定出具体施工方案,到那时我们就开始启动计划!”
  众人一阵欢呼。罗斯高问:“那这些天我们做什么?”
  林之扬笑了:“这些天你们要做的事很重要,那就是吃好睡好、把精神养足,等挖到茂陵秘密入口时,你们就要大显身手了!”众人大笑。
  晚四点左右,来了一辆奔驰大客车将众人全都接上车,林振文等人则另乘黑色奔驰,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向兴平市西郊。
  过了两小时,汽车来到一大片荒山背后。这里三面环山,地势平缓开阔,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地面除了枯草连老鼠都没有,既干净又荒凉。
  道路一转,山梁中出现一道长长的水泥女儿墙,墙高一米五左右,长约两百来米,宽两米多,墙截面中间立着三排粗如手指的铁丝网,中间那排铁网上贴有黄色警示标志的方型金属牌,上面绘着闪电符号,下方用中英文分别写着:高压危险,切勿攀爬。
  外侧的铁丝网上每隔五十米安有微型摄像头,下方网壁上贴着块绘有上面用中英文写着:工厂重地,闲人勿近。
  钢丝网内全是高大的方形建筑,有方有圆,或高或矮,四周管道蛇形密布,数都数不过来,也不知有何用处。巨大的吊车伫立于建筑之间,上面还亮着碘钨指示灯。两排巨大钢罐漆成深红色,像路旁的树木一样立在地上,每只钢球都有一幢楼大小,也不知是做什么的。宽阔的水泥路面纵横于建筑之中,密布整个钢铁厂各处,几十辆黄色康明斯运输车忙碌地驶进驶出。
  透过钢丝网,借着暮色可见东侧于山峦环抱处盖着几十间由木板和钢架搭成的连排房屋,类似军队的营房宿舍,另外还有几幢水泥办公楼,西侧几百米处有三座巨大的圆柱形晾水塔,高五十米有余,塔壁嵌有铁梯。
  客车沿女儿墙驶了几分钟后向右拐,来到钢铁厂大门处。这道门由里面的混凝土值班室的电脑控制,门外左右各有穿着黑衣的警卫在岗楼中站岗,旁边还竖着一大块牌子,上写:
  茂阳钢铁集团公司冶炼厂工程驻地。
  该厂为陕西省政府重点扶持工业项目,受国家相关法律法规保护,拥有自行保卫权,非集团人员未经允许不得擅闯,否则依法惩处。
  ——咸阳市基建局、咸阳市公安局立
  铁网大门上面的红灯忽然闪烁起来,随着电机启动,铁网门从两侧慢慢分开,客车缓缓驶进,水泥路面上嵌着橙红色行驶指示灯,在暮色下十分醒目。身后的大门缓缓关闭,红灯也灭了。
  几名黑衣保卫紧跟在奔驰客车后面,田寻等人一下车就感觉夜寒袭体,身上有阵阵凉意,山风阵阵吹过,耳边隐隐传来汽车行驶声和有节奏的敲击铁管声。保卫们眼睛霎也不霎地盯着众人,似乎在看贼。
  姜虎低声对田寻说:“怎么这么别扭,我们又不是小偷和罪犯。”
  厂院中央的一大片空旷地带整齐地停着两排车辆,一排是二十几辆康明斯牌重型运输卡车,另一排全身漆成黄色,是各种奇形怪状的工程车。西侧是大型冶炼车间,从外墙引出几根粗大的弯曲钢管,同后面的两座大型冶炼炉相连,看上去活像一对巨大的金属怪兽。其中两根钢管还不停冒着蒸气,浓浓的白色蒸气被夜幕染成了青色。
  冶炼炉左侧修有一堵高达十余米的白色高墙,右侧和冶炼炉连接,左端则伸入旁边山体,墙上嵌有一扇黑色金属对开铁门,中间的门缝并不是竖直向下,而是呈三十度斜梯形,远远望去只看到里面高耸的山坡,不知道是什么工程。墙上也贴着黄黑双色警示牌,上写:
  冶炼重地,闲人勿入。
  铁门左右也有黑衣警卫把守。大家左右看看,没想到这么庞大的一座钢铁工厂,居然是林之扬用来掩人耳目的假壳子。王植惊叹之余问:“什么时候在这里建的大型冶炼厂?动作还真快!”
  郎世鹏点了根烟:“听说只用了半年多时间,这工厂虽然是个假壳,但却和真正的钢铁工厂毫无二致,甚至比它们设施更完善、更齐全。投入十个亿啊,可不是闹着玩的。”
  宋越指着忙碌的康明斯卡车问:“它们在运什么?”
  郎世鹏说:“铁矿石。钢铁厂当然得进原料了,听说这些铁矿石都是从山西和安徽购进的优质矿石。”
  “我们这个钢铁厂不就是个躯壳吗?”宋越疑惑地问,“还进这些铁矿石干什么?”
  郎世鹏笑了:“就算演戏也要演得逼真啊!这样外人见了才不会起半点疑心,林家花了几亿投资建这个庞大的钢铁厂来做掩护,如果再轻易被人识破,那可就太丢脸了。”
  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黑衣警卫带领大家顺水泥路面向东走,一路上管道密布、货柜堆积,还真是热闹得很,行了几百米来到东侧的办公区域,警卫人员把大家安排在最靠里的一座办公楼,众人分别在四楼的几个房间住下,每人一个单间,互不干涉。办公楼大门和每层走廊都有人看守,戒备森严。
  同时陈军向大家宣布纪律:从今晚开始,所有人等一律不许离开工厂铁丝网围墙以外的范围,只能在工厂内活动,且必须两人以上,直到工程队开掘茂陵成功后开始行动。铁丝网内层二十四小时通有高压电,如果有人攀爬越墙,出现生命危险后果自负。
  这些话再明白不过,等于将大家全都给软禁了。
  吃过晚餐后,大家都开始自由活动,罗斯高拉着姜虎和提拉潘去赌钱,郎世鹏则和宋越、王植他们下象棋,那法国人法瑞尔似乎对什么都没兴趣,只呆在房间里睡觉。
  史林拉田寻出去散步,田寻心情郁闷,只愿在屋里躺着,史林自己也不愿出去瞎逛,反正这里也不是什么旅游景点,于是也跟着田寻留在房间里看电视。
  史林用遥控器胡乱调台,也不知道他想看什么,屏幕上的节目田寻丝毫没看进去,心里一直在想盗汉计划的事。
  电视节目来回切换,史林边调台边说:“现在这破电视节目真差,想看个武侠电影都没有!”
  节目快速切换中,田寻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快闪而过,叫道:“等下,往回调台!”史林以为他找到了喜欢的节目,连忙向回按几下键。调到“西安新闻”频道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女记者采访节目,这女孩太熟悉了,不是赵依凡吗?
  只见屏幕下方打着“学者专访”四个大字,下面另有小字一行:《西安日报》特约记者做客本台任嘉宾主播,本期采访著名收藏家王仁忠。
  屏幕中的赵依凡一身黑色职业女装,内衬白色蕾丝边抹胸,酥胸半露、风情万种,对面坐着一位七十多岁、头发花白的儒雅老者。史林惊道:“这女记者真漂亮,身材太好了!”
  田寻笑着打趣:“你是练童子功的,少看点女人吧!”嘴上打趣,耳朵里却仔细听着电视中传出的每句话。
  只听赵依凡又道:“我们的‘学者专访’节目今天已经是第十期了,每期我们都会采访一位考古界或收藏界的名家,很多观众打电话来说很喜欢本栏目,所以每期节目我们都会在三个台重播两天。而我这个报社记者就这样一直冒充主播在做这个节目。当然只要观众喜欢,我将一直冒充下去,在本期节目结束之前,王教授还有些什么话想对广大收藏爱好者说吗?”
  王仁忠教授笑着回答:“还那句话,希望收藏爱者们要擦亮眼睛,谨防被假货赝品蒙蔽!”
  赵依凡:“非常感谢王教授忠告最后照例还布一下参与节目热心网友获奖名单其中一位叫‘风流鬼’网友,你报名参加‘游森林、看绵羊’活动现在只差你一,可你已经九天没跟电视台联系,不知道你在哪里,大家都很关心,希望你看到节目后想办法与我们联系,告诉我们你在哪里,什么时间谢谢大家收看,下期再见!”
  节目换成广告,史林叹口气:“真可惜,还没看够美女呢,早知道就先换这个台!”田寻心中怦怦直跳,凭直觉相信刚才赵依凡最后那段话有含意
  假装若无其事样对史林:“唉,我有点头晕,先睡一会儿,你自己慢慢看吧!”史林觉得索然无味:“你不看俺也不看,看看们赌钱!”
  史林走后,田寻躺在床上一遍遍回想刚才赵依凡在电视里话,前些天在终南山腰碰面时赵依凡就称田寻为“风流鬼”,而今天又在节目里到这个网名,田寻猜想这绝不巧合扳扳手指数下日期,从终南山会面到今日似乎刚九天,可那个所谓“游森林、看绵羊”活动什么意思?森林……绵羊……,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森林里绵羊,不就林之羊吗!
  田寻欣喜在墙上击一拳,现在再明白不过:赵依凡在暗示田寻想办法向发出信号,确认林之扬实施盗汉计划具体时间和点
  可这事情做起简直难比登天!钢铁厂戒备森严,到处都有保卫盯着,怎样才能发出信号?
  晚上睡觉时田寻又失眠,整夜都在想发出信号办法,直到天蒙蒙亮也没想出什么头绪直到起床到餐厅吃早餐时,大脑还昏沉沉一团糨糊史林开一听牛肉罐头扔给田寻,田寻刚吃几口,就听提拉潘:“看,又有!”
  大家都跑到窗边看,办楼区域距钢铁厂大门有两百多米远,很难看清什么,提拉潘自幼修习古泰拳,耳聪目明更胜常,王植拿起一架视得乐望远镜边看边:“哦……果然有,你们看”
  大家轮流用望远镜观看,果然远远看到大门处主电控门缓缓开启,一辆黑色通用SUV汽车驶进院中停下,从车上钻出几个中年外国,都穿着黑色呢大衣,拎着深灰色手提箱,有头发花白,但看上气质不凡,一看就知识分又见林之扬和林振文快步迎上同几个老外握手,似乎很器重们
  王植道:“这几个外国老头应该工程方面专家”
  姜虎问:“你怎么知道?们脑门又没写字”
  “你看们提手提箱吗?那种款式德国博世司内部配发专用提箱,只有高级工程师级别才能使用,带有指纹和声控双重密码锁,外壳用硅钴合金制成,比塑料还轻”王植回答
  “你怎么解这么清楚?”罗斯高嚼着牛肉,含糊不清问
  王植笑:“七年前我在德国搞工程时见到过当时我非常喜欢,还想向们要一只这样箱,可们只有内部高级工程师才能用,箱内芯片已经固定烧录每指纹和声带,无法更改,即便给别也不能使用”
  宋越道:“们应该就境外财团派工程专家,帮助我们进行开掘施工定位,听非常有经验”
  话音刚落,大家只觉脚下开始微微颤动,似乎还有一种若有若无声音传提拉潘大叫:“不!震吧?”
  宋越、王植们也脸上变色,郎世鹏脑门见汗:“西安质版块很稳固,没听有过震发生啊!”
  还提拉潘眼尖,指着远处叫道:“你们看,那边有东西过!”
  郎世鹏举起乐望远镜,边看边:“我老天爷,那一台……不,两台盾构机!”
  史林眼也尖,大声:“后面还有,像挖掘机!”
  姜虎:“还有三台铲土机呢,看,还有装载机,应该个大型工程车队”
  脚下震动越越大,众都出办楼看热闹,只见林振文和杏丽、陈军等早已等候在那高大白墙旁,两名穿黑制服、头戴黄色安全帽工手举黄旗为工程车队引路,车队慢慢开到工厂大门处,几名保卫跑到大门两旁站定,电控门开启,车队一路驶进,最前头两辆形状古怪机械,机身一个巨大金属圆柱,直径足有七八米,最前端一圈圈、一排排密布着无数奇形怪状钢齿,这些钢齿外圈大、内圈,个个锋利非常,在阳光下闪着点点白光
  不知怎么,田寻立刻又联想到当年在南海中遇到那个巨大海怪奥特瓦,那家伙大嘴里就这种圈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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