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想失去的人
翌日清晨，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把伊小贝从梦中唤醒。一夜噩梦，不过她已经习惯了那个小女孩在梦中、在眼前和在夜里的存在，她似乎真的已经把那个无时不在的小女孩当作了自己的女儿。
柳离打来电话：“小贝，记得答应过我什么？我在你的楼下。”
伊小贝忙不迭地说：“我收拾一下，马上下来。”
“不用了，你打开门就好了。”
心中一阵疑惑。伊小贝跳着过去开了门，柳离一手抱着百合花一手提着早餐，站在门口向她露出阳光般的微笑。
她不禁愣住了，这一刻是多么熟悉啊。
可是彼时是黎明远，此时却换成了柳离。
两人在喜悦的氛围中吃完了早餐。伊小贝正准备化妆出门，柳离却一把拦住了她的手：“不要化妆，你素颜的时候最美。”
伊小贝停了下来，笑着说：“少逗我了，天天熬夜顶着黑眼圈，哪来的什么美啊？”
两人出门的时候正好迎头碰见王伯，他笑着说：“小贝，你现在没有什么事了吧？前天你可把我吓坏了，给黎明远打电话也打不通，只好在你的手机里到处找，结果看到了‘柳离’的名字，才叫他来照顾你。”
伊小贝脸色微青，她这才想起自从黎明远离开之后，还一直没有给她打过电话。顿时，她又担心起凉月的病情来。柳离揽着她的肩膀：“王伯，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小贝的。”
终于到了临江市精神康复医院。柳离突然用力捏紧了伊小贝的手。她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鼓励自己去揭开梦游之谜。
哪知到了医生那里，柳离却把伊小贝一把推过去说：“医生，这是伊小贝。最近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睡眠也不好还老做噩梦，你帮帮她吧。”
伊小贝被弄得手足无措，抵触着说：“我哪有什么精神问题？你不知道吧，以前黎明远带我看过心理医生，说是没有什么的。难道你以为我跟你说的都是在胡言乱语吗？”
自从上次临江市中心医院的医生说，伊小贝有初期的精神分裂症状后，柳离就想帮助她了，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带她来进行明确的检查。于是，他附和着：“小贝，如果你不治疗的话，我也不进行催眠了。”
没想到柳离居然来这么耍赖的一招，伊小贝只好撅着嘴说：“检查就检查，反正我没有什么问题。那你先做了催眠，我就接受医生的治疗。”
看到柳离安静地躺在了病房上，伊小贝才自觉地退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爆炸般的咆哮声传了出来。柳离捂着脑袋冲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嘴里惊恐地念叨着：“不会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的。不会的……”
医生赶紧出来拉住了他，大声喊着：“护士，镇静剂，镇静剂。”
伊小贝被柳离扭曲的面容吓呆了，听到医生的叫唤才反应过来，扶着颤抖的柳离连声问道：“柳离，你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护士们赶来，把柳离扶到了治疗室。终于，柳离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沉沉昏睡了。伊小贝迫不及待地问：“医生，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啊？”
医生边开着药方边说：“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可能是刚才的催眠勾起了病人一些已经被刻意忘记或者失去记忆的往事，他承受不了打击而变得极度狂躁。当然这也是治好他梦游症的必要措施，毕竟心病就要让他自己先找到心结。”
伊小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满脑好奇地想：柳离到底想到了什么事情，变得如此狂躁呢？然后听从医生的话，第一时间通知了柳离的家人。
灿烂的阳光倾泻在白色的床单上，伊小贝突然感到眼睛被刺得疼痛，仿佛看见黎虹染在对着她微笑。她揉了揉眼睛，眼前什么也没有。猛地，她有些害怕，难道她的精神状态真的有问题吗？
不一会儿，柳离的父母匆匆赶来了。柳父脸庞线条柔和，眼神里不时折射着睿智的灵光。柳母眉目清秀，嘴角之间微露出独特的温柔。外表如此温柔尔雅的两个人，伊小贝完全无法想象他们动怒的模样，更无法相信他们会如此极力反对柳离和凉月在一起。
两人关切地围在儿子的病床，怜爱地看着他的模样。伊小贝忍不住轻声提醒：“伯父，伯母。柳离刚才打了镇静剂，这会儿还在昏睡中……”
“你是谁？”柳父悲伤的脸色改变得极其迅速，“难道你就是那个专门迷惑男人的小妖精——凉月？”
伊小贝一下就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敌意，忙着更正说：“不是，不是。我叫伊小贝，现在在电台工作。是……算是柳离的同事吧！”
“同事？”柳父带着质疑的目光把她打量了一番，突然说道，“我认得你！你不是凉月，是以前跟她做主持搭档的那个人！我最讨厌你们这类抛头露脸的女人了，你给我滚出去，不要缠着我的儿子。“
伊小贝被推搡着，感到尴尬至极。回头望着虚弱的柳离，却怎么也舍不得离开，忙解释着说：“伯父，我……我现在已经在电台工作啊。”
可是柳父还是执意地拒绝着，一用力把伊小贝推在了地上。一旁的柳母慌忙走了过来扶起伊小贝，责备自己丈夫：“老头子，你怎么出手伤人啊。来，姑娘，先跟我出去一下。”
在柳母的示意下，伊小贝只好随着她离开了病房。
两人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相互歉意地望了对方一眼。伊小贝见柳母还算和蔼，就大胆地说出了她的疑问：“伯母，伯父怎么这么讨厌我和凉月啊？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正像柳离所说，您二位也是受到了家长反对，经历不少波折才在一起的，那么为何又要反对柳离和凉月的婚事呢？”
柳母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道：“姑娘，我家柳离的病情如何啊？”
“柳离……他刚才在治疗梦游症。结果在催眠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受了惊吓，就变成这样了。”
啊！柳母的嘴巴张得大大的，随即站起来，“姑娘，你不该这样做啊！那样……只会增加他的痛苦。”
这下轮到伊小贝百思不得其解了。
柳母拉着她的手，止不住地流着泪说：“姑娘，我一眼就能看出你对我家柳离是真心相爱的。不像那凉月，一眼看上去就……哎。不说了。我告诉你吧，柳离的爷爷在年轻的时候是一名戏迷。结婚后，他却因为迷上一个女戏子把柳离的奶奶给抛弃了，家产也挥霍一空。直到最后，柳离的爷爷才醒悟过来，一路漂泊着回到老家给柳离的奶奶道歉，没过两天柳离爷爷就过世了，原来那时候他已经染上了严重的花柳病。姑娘，你现在知道柳离的奶奶为什么反对我和伯父在一起了吧？因为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主持人啊，尽管我为了爱情放弃了职业，但是柳离的奶奶还是对我诸多不满，动辄横加指责。直到柳离长大，越来越心疼我，没想到在那天……他居然掐住了奶奶的脖子……”
听到这里，伊小贝的心似乎快要跳出来了，一个恐怖的念头跳了出来：难道正是柳离杀了自己的奶奶？
柳母抽泣了两下，接着说：“他那么小，当然还不能把奶奶怎么样。但是他奶奶火了，提着柳条满大街追他。结果……他们两人迎面遇上了一辆大卡车。柳离被奶奶一把推到了路边，但是他的奶奶却……”
看着已哭成泪人儿的柳母，伊小贝的心也疼了。原来柳离承受着如此巨大的心理负担，他一定在责怪是自己杀死了奶奶吧？
“当时柳离还小，一看见这场面就昏了过去。结果醒来连我们都记不得了，我们原想，忘记那件伤心事也好。哪知这么多年来，他却一直被梦游症所困扰，我们每天晚上都不得不把他反锁在一个房间里睡觉。”
原来柳离的梦游是这样引发的。那么，他一定是在催眠中被唤起记忆，看到了自己掐害奶奶的那一幕吧？
正在难过中，电台的电话却打了过来。是吴奇，他焦急地说：“小贝，都下午了。可怡还没有来电台上班，你还是先过来顶顶班吧。台长都要发飙了。”
柳母看着伊小贝左右为难的样子，体贴地说：“姑娘，你先走吧。我和你伯父会照顾好柳离的。”
伊小贝微微一愣了，转身离开了。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却又听见柳母哽咽的声音：“姑娘，不要把心放在他身上了。伯父自从失去了他的母亲，就把‘戏子招晦气’这码事放在了心里，他是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的。”
回到电台，或许是最近发生太多的事情了吧，伊小贝心里老觉得无法泻火，便莫名其妙地对吴奇发起了火：“可怡那丫头怎么这样啊？说好了今天来上班的，又跑去哪了？才来多久呀，还跟我耍大牌了？”
吴奇被一连串的无名火堵得无法回答，直到最后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才打了她的电话。结果没人听，估计是和乔宇在一起吧。”
看着吴奇难过的样子，伊小贝心软了。便缓了一下情绪，说：“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其实她帮我代了那么多天班，我现在多干一点完全是应该的。”
吴奇低声道：“小贝，你越来越像金萱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回了办公室。
伊小贝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底生凉。她知道像金萱意味着什么，就是总站在指挥的位置面对一切。
刚坐下没多久，电话再次响起。是乔宇。
他焦急地问，“小贝，可怡在你那里吗？我早晨起来，打了一上午的电话她都没有接。”
伊小贝吃惊地说：“没有啊？我刚才还说她呢，今天没请假也不来上班。”
乔宇没有再多说，直接就挂了电话。
这一下，伊小贝也变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颜麦麦死时的惨状。于是，她迅速地打开了黎虹染的博客。那一滴鲜艳的血分明挪到了安可怡的名字上，而颜麦麦、金萱和凉月的名字都被红杠划了去，只有她的名字还孤单地停留在那里。
QQ消息的声音在整个办公室里转悠了一圈，伊小贝的额头上都沁出了汗水。黎虹染的消息：“伊小姐，这个游戏好玩吗？”
“浑蛋！你不要再冒充别人来故弄玄虚了，我知道你根本不是黎虹染，你说的什么诅咒都是骗人的！你根本就是生活在我的周围，暗算我、玩弄我、直到我死！”
“伊小姐，好像你不太相信我的诅咒了？那么，我们打个赌何妨？我可以在诅咒栏里再加上三个名字。那么，你就不会怀疑我不是黎虹染了吧？”
伊小贝惊慌失措，刚打出“不要”两个字，却又收到黎虹染的消息：你可以刷新了。
她便忙着刷新，哪知名单上却是三个男人的名字：乔宇，吴奇，还有……柳离。
伊小贝都快崩溃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回复的消息很简单：我要你孤独一生！
看着屏幕上明晃晃的七个字，伊小贝的身体跌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她闭上眼睛，头脑里却不断涌现着各种各样的画面。外婆死了、颜麦麦死了、金萱死了、王若飞疯了、凉月残废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她居然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心底这一刻的感受。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办公室外又传来嘈杂的声音。
伊小贝走了出去，发现又是吴奇和乔宇扭打成了一团，她大声地说：“安可怡现在很危险，你们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打架？”
这话果然管用，两人都松了手。乔宇拽着伊小贝的胳膊就问：“小贝，可怡到底出了什么事？”
伊小贝确实不知道安可怡在哪，只好搪塞他：“我为了劝住你们才说她出事的。她很好，刚才台长跟我说临时派她去了一个小山村做采访。可能山里信号不好吧，所以暂时还联系不上她。”
听了这话，乔宇才松了一口气，对着吴奇冷冷一笑：“跟你没关系就好。我告诉你，可怡昨天都跟我订婚了，你不要再纠缠她了。”说完，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伊小贝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才明白乔宇有多么爱可怡。可以跟当年追凉月、爱凉月、保护凉月一样的拼命，或许她不该把太多的猜测加在这个男人身上吧。
周围的同事都散开了。吴奇抹了抹嘴角的血问：“小贝，说吧。安可怡到底到哪去了？”
伊小贝搪塞着：“是被台长派去……”
“不要敷衍我！”吴奇愤愤地说，“台里的事，难道我还不清楚吗？”
没有办法，伊小贝只好失望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吴奇把外套一摔，就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我今天请假。”
伊小贝失魂落魄地靠在墙壁上，她知道吴奇一定是满世界地找安可怡去了。而她也预感到，没有人能找到安可怡，除非她自己出现。
一整个晚上，伊小贝都在查证着黎虹染的资料。
她动用了所有的资源，网络上只能搜索到她的小说却没有对其人的介绍，而杂志报社的朋友都告诉她说黎虹染这个写手很奇怪，不愿意与人过多地交流。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上次跟黎虹染一起参加笔会的记者，却只听到对方叹息，当时谁都不知道那沉默的女子是她啊，没有谁上去跟她说过一句话。
听了诸多人对黎虹染的评价，伊小贝反而更加迷茫了起来。
黎虹染，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何在如此耀眼的才华下却要极力地隐藏自己呢？一层又一层神秘的谜裹在了伊小贝的心里。最后，她终于还是在黎虹染如血一般的博客里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天空乌云密布，临江市笼罩在一片灰暗的世界里。伊小贝感觉有点冷，披了一件衣服阴郁着坐在窗台上，窗外面，人群依然忙碌着。或许生存就是一件无法忘记的事情，不受天气、环境和心情的影响。安可怡还是没有消息，伊小贝倒不是懒于上班，只是突然觉得很累。
出门时路经楼层管理处的时候，王伯一脸担忧地问：“小贝，你没事吧？我看你……印堂发黑。好像……不宜出门。”
伊小贝笑了笑说：“王伯，没事的。我只是有点累而已。”刚想转身而去，却看见门口的一个中年妇女正提着菜蓝，对另外一个中年妇女说：“哎哟，你知道吗？我刚才去买菜时，听说今天早晨警察在市中心国贸酒店里发现一具女尸，居然是电台的娱乐档播音主持安可怡啊……”
伊小贝感觉头脑一片空白，身体支撑不住地倒下。这可把王伯吓坏了，他用力地摇了她半天也不见醒，只好又找出了她的手机，拨通了柳离的电话号码。
柳离神志还是有点迷糊，但一听到手机的声音却像浑身有了劲一样，才一接通便听到王伯焦急的声音：“柳先生，伊小姐又在楼下晕倒了！”
柳离刚听完，便急促地说：“王伯，您照顾好小贝，我马上就来。”
哪知，一旁的柳父却瞪圆了双眼：“臭小子，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哪也不许去。”说着，还夺过了电话，自顾自地说，“王伯，是吗？您打120急救电话就好，柳离不是那个女人的什么人。以后她出什么事了，也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柳离痛苦地喊了一声“爸”，却怎么也执拗不过父母，只能在担心中煎熬着时光。
王伯没有办法，只好拨通了120急救电话。不出一会儿，急救车开来，把伊小贝接走了。王伯出了神，感叹着：“看来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儿女，跟没有儿女在身边的父母都一样，可怜啊！”
最后，柳离还是趁父母和医生不注意，穿过了大半个城市，跑到了临江市中心医院。依然是上次的医生，严肃地对他说：“上次不是给你说过了，要你带她到专业的精神医院去诊断一下吗？她的精神状态实在是太差了，而且身体也非常虚弱。”
过了一个多小时，伊小贝才清醒过来。望着病床边的柳离，她心中充满惊喜，却又止不住地哭了起来。柳离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暖：“小贝，你怎么了？你说啊，不要老是哭啊。”
“柳离……可怡她……”
虽然伊小贝一句话没有说完，但是柳离却已心中明白了：安可怡死了。
他更多的担忧却转向了伊小贝，现在诅咒名单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那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正在思索中，柳父急冲冲地打来电话：“柳离，你这个臭小子跑哪里去了，快给我回来！”
柳离一向很少违抗父亲的命令，能偷跑出来已经不错了，便只好说：“小贝，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我改天再来看你。”
伊小贝看着柳离离开的背影，泪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浮萍，找不到可以到达的彼岸。
再后来，她独自一人在床上躺着，直到下午才有人打电话过来。是吴奇叫她去做节目。伊小贝面无表情，嘴唇却微微颤抖：“吴奇，安可怡是怎么死的？”
吴奇充满了激愤：“小贝，可怡是被乔宇害死的！他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他这个浑蛋！”
伊小贝听到电话那头捶打桌子的声音。
伊小贝感觉如雷轰顶。她很清楚乔宇对可怡的爱，无法相信地嘟囔了一句：“乔宇……这怎么可能？”
吴奇却说得越发带劲：“什么不可能，他就是一个禽兽！我酒店里的一个朋友听说，警方的化验人员都在可怡的阴道里发现了乔宇的精液，而且那酒店的房间也是用他的身份证开的。这凶手不是他还能是谁，他昨天居然还有脸找我来要可怡，真是无耻！”
伊小贝不想再听他的咒骂了，悲伤地挂了电话，绝望地望着苍白的天花板。但是还是得去上班。她只休息了一会儿，便开车前往电台，中途甚至有泪水划过脸庞。
因为接连的命案，电台里已经人心惶惶了。伊小贝明显能听到各种各样的议论，甚至有谣言说这一切都源于她的命煞天星，因为死者全都是跟她要好的人。台长装作轻描淡写地说：“小贝，你还是一个人主持《夜魂香》那档节目吧，也不需要你再主持其他节目了。”伊小贝知道，或许是没有人再愿意和她合作了。
走出台长办公室，伊小贝正好遇见撞在吴奇，她无奈地说：“吴奇，我可是命煞天星哦。”
吴奇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冷静，认真地说：“小贝，这一切都不怪你，只怪那个禽兽不如的乔宇。”
伊小贝笑得更加无奈，却猛然看见吴奇手中的文件——《黎虹染专访》，内心又被激起了波澜，表面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语气问：“吴奇，你手上拿的是……”
“哦。你们的节目不是一直以黎虹染的文章为题材吗，这本来是上次颜麦麦没做完留下的。可怡翻了出来说等黎虹染回来就要完成这个专访，还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呢。可惜……”
安可怡要采访黎虹染？伊小贝顾不上吴奇，夺过文件就看了起来，翻开的第一页就写着：时间，××年××月××日；采访人物，黎虹染；采访地点，“老树”咖啡厅。
正好是明天？伊小贝心中似乎又有了希望，她想她一定要见到黎虹染，弄清楚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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