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密林之虎
扣除那位被战侠歌一抢击毙扛火箭筒的“东突解放组织”成员,八名手持武器,在阿富汗恐怖份子训练营接受过军事训练,愿意为真理和“真主”献身的八名宗教狂热份子,举起他们一九九二年在伊斯坦布尔召开“东突民族代表大会”,成立“东突劂斯坦国际民族联合会”时,制定的“国旗”,高唱着他们的“国歌”,一个个顺着直升飞机上的绳索,跳进脚下这片连绵不绝的群山和茂密丛林组成的战场。
在摄像机前,这些宗教狂热份子,一个个神情坚毅,每一个人在跳进战场之前,都会喊上一句“为真主而献身”、“为了我们的圣战而奋斗”、“为了我们的理想国度而努力”之类的口号。这些人一个个白衣似雪,脸上带着一种悲壮,头也不回的顺着绳索跳下直升飞机,居然他妈的硬是挤出了几分寒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会兮不复还的姿态。
阿米拉力在这个时候,又发挥了他身为一个宗教、精神、实际领袖的过人魅力,他动情的道:“大家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我们‘东突解放组织’培养出来的战士!他们忠诚而勇敢,他们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我,随时都愿意为了我们的正义和真理而献身!为了我们几百万同胞的幸福,为了我们的圣战,我们绝不会向任何人屈服,我们愿意抓起手中的武器去作战去流血去牺牲,直到我们取得足够的尊重,直到我们终于建立了一个属于我们的理想国度!”
约翰米节尔作为一个王牌战地采访记者,面对突然间开始宣扬自己“教义”地阿拉米力。脸上一直带着理解地善意的笑容。甚至连连点头对阿米拉力表示鼓励。但是他的搭档,挡在摄像机后面的脸上。却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他和约翰米切尔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口号没有听过?理智分析一下,如果把阿米拉力的话进行简单的归整。那就是标准的“三位一体政治势力”,抛掉一切伪装和谎言,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以分裂为目标,以宗教为外衣,以恐怖活动为手段还自以为够高尚的极端民族主义份子。
和阿富汗游击队为主体的恐怖份子,和刚刚制造了九一一事件的塔利班政权搅在一起的,还能有什么好鸟?
几分钟后,八名“东突解放组织”武装成员和战侠歌他们在丛林中狭路相逢了,激烈的枪声在直升飞机脚下的密林中此起彼伏,中间还混杂着手榴弹和手雷的轰鸣,一团团哨烟从密林的上空袅袅升起。虽然看不清下面的战局,阿拉米力仍然以一种骄傲的姿态宣布:“不出十五分钟时间。我们就可以看到那两个中国军人的尸体了!”
阿拉米力的保镖队长马介石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刚才派出去的八名宗教狂热份子,是不怕死,但是他们只是在阿富汗训练营接受过几个月军事训练,虽然在中国边境城市和武警打过几次交道,但是和职业军人对抗的战争经验几乎等于零。面对两个早把日内瓦公约丢到九霄云外,明目张胆喊出以鲜血染红一面战旗的中国特种部队超级精英,他们除了人多几个之外。还有什么优势?
当二百多名联合部队成员赶到的时候,他们面前一片狼藉,那遍地的子弹壳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短暂而激烈战斗,八名“东突解放组织”武装宗教狂热份子的尸体散落在丛林各个角落,他们每一个人的眉心中都多了一个深深的弹孔。他们明明都是一枪毙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还多了一记刀伤。
在战侠歌他们手中的那面战旗上,又多了八道鲜血染成的印痕。
在接到联合追击部队指挥官司的报告后,阿米拉力脸色铁青的下令返航,面对摄像机,他留下了一段话:“我一定会让你们看到那两个中国军人的尸体,以真主的名义起誓,我一定能做到!”
第二天阿米拉力又带了九名“东突解放组织”武装份子,带上约翰米切尔和他的摄像师,登上了直升飞机。
又是三千发重机枪子弹扫射,几十发火箭炮轰击,然后九名拥有作战经验的“东突解放组织”武装宗教狂热份子又跳进了丛林中。
二百多名联合追击部队赶到时,他们看到的又是九具零散分布在丛林中的尸体,在战侠歌他们的战旗上,又多了九道鲜血染成的印痕。
阿米拉力这一次没有再对着摄像机说什么,面对这样的结局,他想向世界宣扬“东突解放组织”,在国际舞台上打击中国政府的绝妙行动却变成了自打耳光,他真的已经实在无话可说。
在返回深山中的基地后,和“东突解放组织”同仇敌忾的车臣反政府武装部队最高指挥官对阿拉米力道:“你们的士兵虽然勇敢,但是毕竟没有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更没有实战经验,缺乏良好的默契与配合,更不懂火力搭配,在丛林战中被他们逐个击破也很正常。这样吧,明天我就调一队我们经历过两场独立战争,拥有丰富丛林游击作战经验的士兵。”
阿米拉力深思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现在已经不能在乎到底是谁击毙了那两名中国军人,最关键的是,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掉那两个中国军人。时间多拖一天,他们的颜色就会多掉一分。
第三天,走上直升飞机的,是一队经验丰富配合默契的车臣反政府军士兵,这些经过两次车臣战争还能生存下来的士兵,全是身经百战的精英份子。在车臣反政府武装在第二次车臣战争中大部他被歼灭后,他们躲进深山中,依托群山和密林和政府军继续对抗,是一群精通丛林游击战的职业高手。
用约翰米切尔面对摄像机发表的演说来讲。就是“这已经从职业军人与民兵的游戏。演变成职业军人与职业军人地惨烈对决!”
约翰米切尔对着话筒放声喊道:“我必须要承认。我怕他们!我害怕他们的态度,害怕他们的眼神,害怕他们手里正在玩弄的那把匕首。相信我,他们是一群人不眨眼,手中不知道已经有了多少条人命的真正军人!如果你能站在他们的面前,你就会和我一样。混身感到不自在,因为在他们身上,一直在散发着一种冰冷得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只要你还想活命的话,你就最好离他们远一点!”
在直升飞机起飞前,约翰米切尔采访了一个车臣军队士兵,那个士兵正在慢慢擦拭自己的步枪,他嘴里还叨着一个硕大的烟斗,随着红色的火星在烟斗里一红一暗,刺鼻的烟味随之在直升飞机狭小的机舱里飘荡。
“咳咳……好呛!”约翰米切尔用俄语问道:“你抽的是什么烟叶?”
这个士兵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兵了。他大概已经有四十多岁。在他布满苍桑的脸上,带着一种漠视生死的从容,面对约翰米切尔的询问,他轻轻吐出一个烟圈,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不是烟叶,我们现在的补给钱被封锁,自己又只能呆在这片深山中。我已经好久没有找到烟叶了,我抽的是干牛粪!”
干牛粪!
约翰米切尔猛的瞪大了眼睛,嗅着那股刺鼻的味道,他喉咙上下涌动了半天,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呕吐的欲望。
那个老兵望着正在努力挣扎的约翰米切尔,眼睛里带出一丝笑意,他随手在造价昂贵的直升飞机机舱上磕了磕手中的烟斗,把里面已经变成灰烬的干牛粪磕掉,他把装着干牛粪“烟叶”的小布包收起来,又从口袋里摸出第二个布包,从里面取出一些白色的长条状“烟丝”,把它们填进烟斗里。在打火机的轻响中,淡蓝色的烟雾又缓缓扬起。
迎着约翰米切尔疑惑的眼神,这位老兵扬了扬手中用一块木头雕成的烟斗,道:“玉米芯,其实它的味道并没有干牛粪好,而且还得用刀子切成细条,吸起来也麻烦了很多。”
约翰米切尔再次呆了。在他身后的摄影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从里面抽出一支打算递给这位老兵,摄影师略一思考,又把那支香烟放回去,直接把整包香烟送到老兵面前。
这位老兵笑了,他取出一支香烟小心的把香烟扭碎,把里面的烟叶全部取出来,掺进他的玉米芯“烟叶”里,他随手磕掉烟斗里原来的东西,又重新填装了混合品种的烟叶。他举起烟斗向摄影师示意,微笑道:“我喜欢美国香烟!”
摄影师的目光落到了老兵正在擦拭的枪上,那是一枝不知道用了多久,必须用胶带粘牢才能不散架的AK47自动步枪,假如你仔细观查就会发现,这枝枪的膛线几乎都要被磨平了。摄影师好奇的问道:“你用什么擦枪?”
“发乳!”老兵吸着掺了烟叶的玉米芯,明显对眼前这两个记者热情了几分,他举起身边那只装了发乳的瓶子,道:“擦枪没我们还有,但是我更喜欢用这个牌子的发乳来代替擦枪油使用。这种牌子的发乳可以主餐的枪不受丛林中的潮气侵蚀,到了冬季可以把人骨髓都冻成冰的西伯利亚寒流卷到这里的时候,枪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温度影响,使用这种发乳,可以在严寒中,保证我的枪随时能够正常使用,我现在已经习惯用它来代替擦枪油了!”
约翰米切尔指着这支步枪枪托上用军刀刻上去的两排十字标志,问道:“这是什么?”
“我喜欢记录我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老兵轻描淡写的道:“我每确定自己用这枝步枪射杀了一个敌人,就会在上面刻一个十字标记。”
暗中数着那枝步枪上的十字标志,约翰米切尔摄影师一起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果他们没有计算错误的话,这个老兵已经在战场上射杀了至少二十三名敌人了!
“你们不要露出这样吃惊的表情。”老兵伸手指着一个一进入直升飞机就抱着步枪,*在舱壁上打盹的士兵。道:“他是我们这支小队中的狙击手。外号毒箭。死在他手中的敌人已经超过了五十个。那个拿重机枪的兄弟,外号血槽,在一次战斗中他独自一个摸到敌人的后方,仅那一场战斗他一个人就消灭了两个班的敌人。”
摄影师指着一个同样*在机舱里闭目养神,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士兵,低声问道:“那他为什么没有带武器?”
“他叫刺客。也是一个参加过两次战争的老兵了。他的武器就是刀子、绳子和他自己调配的炸弹。他一个人从小在深山里长大,纯粹就是一个未开化的野小子,在丛林中他就是天生的杀手,没有人能比他更懂得在丛中掩护自己。他平时不怎么说话,喜欢独来独往,这次我们从直升飞机上下去后,他也会单独行动。我从来没有见他用过枪,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讨厌开枪时那种震得人耳朵发麻的声响和硝烟。这一点倒和野兽有九成相象!”
老兵耸着肩膀。道:“刺客是我们中间杀人最少的,但是我们所有的人加起来,杀的人都没有他一个杀的值钱。”
老兵又换上一次新的“烟叶”,在填满填紧后,他把手中用木头做的烟斗递到约翰米切尔面前,道:“要不要来一口试试?”
一个俄罗斯人愿意把自己吸的烟递给你,这说明他已经开始把你当成朋友。约翰米切尔接过用原木雕成的粗糙烟斗,这大概是这位老兵自己用军刀随意刻出来的作品,带着一种最原始的粗犷韵味,在上面还能看到军刀留下的深深印痕。就着老兵点着的打火机,约翰米切尔狠狠吸了一口,一股辛辣的气息直冲进胃里,呛得约翰米切尔立刻涨红了脸。看到约翰米切尔的窘样,那个老兵笑着接回了烟斗。
作为回报,约翰米切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吃了一半的巧克力豆仔细数了一遍后,把它们小心的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就在这个时候,阿米拉力和他的保镖队长马介石来了,在马介石熟练的操纵中,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开始缓缓转动,那个老兵也和他的同伴一样,*在飞机舱壁上开始闭目养神。象他们这样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老兵,已经没有了战斗前的恐惧或兴奋,在一次次血的教育中,他们早已经明白了休息的重要性。
在直升飞机发动机和螺旋桨转动的轰鸣声中,阿米拉力针对战侠歌的第三次追杀开始了。
在地面追击部队的指引下,直升飞机很快就追上了战侠歌他们的脚步,但是这一次却没有直接用重机枪对战侠歌他们进行扫射,在距离战侠歌他们两千多米外的地方,直升飞机找到了一个适合空降的地方,一条绳索从打开的枪舱门上放了下去。
老兵从口袋里摸出摄影师送给他的香烟,取出一支递给刺客,道:“美国货,来上一支吧。”
刺客摇了摇头,他盯着老兵几乎从不离身的烟斗,他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让约翰米切尔不由自主的就直接想到了正在向侵入自己的盘敌人发起警告的眼镜蛇!他似乎不太习惯用语言和别人勾通,他一字一顿的道:“抽烟,你会暴露!”
“要死我早死了几十回了!”
老兵把那支抽出盒的香烟顺手甩给毒箭,又从口袋里摸出约翰米切尔送给的巧克力豆,道:“正好九粒,你自己取吧。”
刺客从塑料袋里取出一颗巧克力豆,放进自己的嘴里,他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表情,那个老兵又从塑料袋里取出一粒巧克力豆塞进刺客的手里,拍着他的肩膀道:“保重!”
所有人都目送着刺客和毒箭顺着绳索利索的滑下去,转眼间就消失在林海深处。老兵对约翰米切尔和摄影师解释道:“中国军人是两个人,我们上头的意思是最好我们也只用两个人就把他们消灭了。而从小在丛林中长大拥有野兽一样敏锐触觉与直觉的刺客,和百发百中能够在任何地形上进行狙击的毒箭,就是最好的组合。刺客完全可以在中国军人发现他们之前锁定目标,再由毒箭对他们发起致命一击。那两个中国军人擅长配合作战,一旦他们有一个阵亡,另外一个人就根本不可能再掀起什么风浪了。”
刺客和毒箭两个人一前一后,迅速在丛林中穿行,刺客看着战侠歌他们经过时留下的印痕,他弯腰从地上拴起两根被人踏过的干枯树枝,略一思索后,继续向前走。
毒箭作为一个狙击手,本来就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但是在这种时候,碰到比他更不喜欢说话的刺客,他不得不问:“你看出了什么?”
“两个人,有一个,他是丛林的朋友!”
毒箭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微惊奇的神色,能让刺客这样一个从小在大山里长大的人,评价成丛林的朋友,那就是说明前面的两个中国军人中,有一个人在丛林中作战,至少已经达到专家级水准。
刺客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鼻子,一路上沿着战侠歌他们无论如何小心也会留下的各种线索迅速前进。在经过一丛看起来可能是被风吹得积在一起的树叶时,刺客的脚已经踏下去,但是在距离地面还剩下不到一寸距离时,他的脚略略一顿,又重新抬起,向前多跨出二十厘米。
跟在刺客身后的毒箭毫无所觉,一脚踏在那堆树叶上,突然他听到“啪”的一声响。
声音虽然很细小,但是这种熟悉的声音,对于毒箭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兵来说,却犹如在耳边响起一声轰雷,毒箭的身体猛然僵在那里,他低声道:“我踩到地雷了!”
刺客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知道!”
毒箭真的有点着急了,他压低声音道:“喂,你还快点过来帮我拆除这颗地雷?!”
“你能解决!”
抛下一句对同伴生命绝不负责的话,刺客的身影就消失在几颗白桦树后方。毒箭这一刻当真是哭笑不得,他一边小心地蹲下身子,从身上拔出多功能军刀,一边在嘴里喃喃自语的道:“唉,真是够倒霉的,竟然要和一个未开化的野人小子一起行动,我他妈的这还真是第一次被人当成累赘给甩掉了!”
在军刀的帮助下,毒箭轻轻扒开这枚地雷周围的浮土,这是一枚在阿富汗战场上最常见的MIA81钢珠防步兵地雷,也是他们车臣武装成员,为了抑制俄罗斯政府军的攻击,而在深山中大量埋设的地雷。而那两个该死的中国军人,竟然把他们埋设的地雷挖出来,挪了一个位置。
对于这种地雷非常熟悉的毒箭,轻车熟路地将地雷引信拆掉。当他把这颗地雷拎起来的时候,他不由瞪大了双眼。在这颗地雷下面,还放了一个绑得和一包糕点似的怎么也要有三公斤重的炸药包。而在这个炸药包的下面,竟然还有十几个大概是从东突解放组织那些只懂得头脑发热,却没有什么真实本领的宗教狂热分子们身上抢到的子弹匣。这样一颗地雷要是哪个倒霉鬼一脚踏下去又傻傻地一抬脚,那倒下的绝对不只是他一个人。
想想也知道,这颗地雷加炸药包和子弹匣,是中国军人留给后面两百多名联合追击部队的礼物,望着炸药包上那个被人一口咬灭的导火索,那个人当时咬得可真够重的,现在在炸药包上,还能清楚地看到两排深深的牙印。
毒箭凝视着已经被他拆除的地雷,在心中想道:“大概这次刺客遇到了真正的对手了,他急不可待地向前急追,应该就是急着会一会这位和他拥有相同狂野风格,同样精通丛林生存与作战的对手吧!”
刺客用一种近乎野兽的动作在密林中迅速穿行,他前没有从后方直接追上战侠歌他们,却没着一个半圆弧形路线,绕在了战侠歌他们的前方。这个从小在深山里长大的杀手型军人,只用了几个月时间已经对这片群山了若指掌,他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泉,深澈的泉水从里面不停地涌出来,形成了一个直径三四米的小水潭。
从小水潭里溢出来的泉水沿着一条弯弯曲曲自然冲击而成的水沟向下流淌。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需要喝水,这个小水潭里流出来的泉水,会流行两个中国军人必经的丛林。而泉水流到他们经过的地方时,流过大约八百米的距离,已经变得混浊不堪根本无法饮用。他们想要喝到干净的水,就要沿着水沟不断寻找。
根据刺客的判断,经过漫长的行军和不断的激烈战斗后,两个中国军人的体力应该已经快要到达极限,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可能会有一个人休息并看管负重补给,另外一个人负责寻找干净的水源。
与其追杀两名中国军人,以一敌二的突袭,当然不如躲在暗处,玩一场单对单的刺杀行动来得轻松!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刺客,首要因素,就是要能利用种种条件,分化敌人的力量,为自己创造最便利的攻击机会!
刺客无疑就是这方面的真正高手!
大约五分钟后,刺客听到了一个很轻的脚步声,中国军人果然来了,而且只来了一个人。当躲在掩体下面的刺客把目光落到那个目标的身上时,他双眼的瞳孔瞬间缩成了危险的针芒状。
这个中国军人明显经历了漫长的征途更经历过惨烈的战斗,他身上的迷彩服被弹片、树枝划得破破烂烂,迷彩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绿色,而呈现出一种令人看了就不由自主在心中产生一种毛骨怵然感觉的黑褐色。拥有野兽般直觉的刺客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个男人的军装之所以变成了这个颜色,是因为他的军装一次又一次被炽热的鲜血浸透,然后又一次又一次地风干。
这是一个真正从鲜血与死亡中挣扎出来的男人。
他的步伐看起来和一般人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在不能掩饰的疲惫下,他穿着沉重而有些破烂的军警防暴靴,又脚一步步踏下又一次次起来,发出来的声音却是那样的轻。仿佛他现在踏着的并不是面满落叶和枯枝的山地,而是坚硬而平坦的水泥地板。
他的腰微微弯曲,只是这一个肉眼几乎无法辨别的细小变化,就使他全身拥有了一种不可预测的爆发力。而他那一直微微下垂手指轻勾起的左手,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轻轻以三十五度角摇动,刺客观察了他足足一分钟,却惊骇地发现,这个男人的左手无论怎么摆动,竟然从来没有离开他的左腿上的枪套超过十五公分。一旦遭遇攻击,他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拔出枪套里的自卫手枪。
他把一支AK47自动步枪洒然扛在肩膀上,看起来说不出的轻松与自在,但是刺客却明白,这个男人肩膀只要向上一耸,就可以将肩膀上的步枪弹起。配合上他右手的动作,绝对会让任何一个以为有机可乘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他是一个绝对可怕的敌人!
更让刺客心里猛然腾起一股雄雄烈火的是这个男人身上那种几乎已经凝成实质的凌厉杀气!他是头虽然疲惫,但是仍然保持着绝对警觉与可怕战斗力的猛虎!
刺客小心地控制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悠长而轻缓,他甚至轻轻眯起了自己的双眼,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杀意,一只从死人堆里爬出的猛虎,他必然已经拥有了远超常人的敏锐触觉甚至是第六感觉,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让他心里产生莫明的警觉。
再警觉的人也有松懈的时候,再可怕的猛虎,也有暴露出弱点的机会。
这个机会就在于那个小小的水潭。
战侠歌仔细观察着地上的脚印,但是比他更精通丛林作战的刺客,已经将自己的脚印全部消除了。看到那个小小的水潭,战侠歌并没有急着跑过去,他将肩膀上的AK自动步枪擎起来,他以这个小水潭为核心,缓缓地在周围的丛林中转了一个圆圈,在几个可能被人突袭的位置上,战侠歌都拉了一条细细的用树皮纤维做成的绳索,在绳索隐匿的位置上,有两个子弹壳。直到做好这样的布置,战侠歌才走到水潭旁,再次确定没有人后,战侠歌放下手中的自动步枪,他拔出身上的虎牙格斗军刀,扭开虎牙格斗军刀刀柄,从里面取出一张可能拥有检测功能的试纸纸条,把它浸进水潭里,看看纸条的颜色,确定这个水潭里的水没有毒素后,战侠歌随手拔下身边一株植物上细长的叶子,卷成一个圆锉形的容器,从水潭里舀出一勺潭水,送进自己的嘴里。
在这个时候,刺客仍然没有出手,他认为时机未到。
清凉的泉水涌进胃里,全身的燥热都消失了大半,战侠歌不由得全身振,他干脆伸手从水潭里掬起一捧山泉扑在自己的脸上,那种清凉舒爽的感觉让他全身瞬间三百六十五个汗孔一起收缩,就在战侠歌站起来用衣袖擦拭自己脸上的水珠的时候,突然一只说不上宽厚却绝对有力的手狠狠扣住了他的下巴,眼前锋锐的寒芒一闪,一把154CM钢材手工磨制格斗军刀刀锋上流转的流光瞬间刺痛了战侠歌的双眼。
战侠歌在心中狂叫了一声:“我操,糟了!”
那只扣在他下巴上的手不但有力,而且非常有技巧,他的五指手指死死扣住战侠歌的下颔和人中穴,那种犹如钢爪扣进身体里的疼痛,让战侠歌一时间竟然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滋”得一声,锋利的军刀从战侠歌的喉咙上狠狠划过。
没有想象中的鲜血,也没有武侠小说中微风划破树梢的声响,嘴里也没有尝到血的甜腥,战侠歌不管三七二十一拚尽全力扣住对方握刀的手狠狠一扭,对方竟然毫不抗拒地随着战侠歌用力一扭抛掉了手中的军刀,然后他的手臂就好象蛇的身子一样,曲成一个正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弧度,从战侠歌的手中轻而易举地逃脱。
战侠歌还没有来得及吐出胸中的一口闷气,他只觉喉咙一紧,竟然又被人从后面用一根绳子套住了喉咙。紧接着一只膝盖紧紧顶到了他的脊椎骨上,对方用膝盖顶住战侠歌的身体,然后全力收缩绳索抽后猛拉,战侠歌猛地张大了嘴巴,舌头不由自主地象一个吊死鬼一样吐出来,露出他舌头上因为咬掉炸药包的导火索,而烫出来的一个大大的水泡。
这可是一招军人在战场上才会使用的,绝对有效的绞杀术,一个正常人被这样勒住,都会本能地用两只手护住自己的喉咙,可是面对这样最纯粹的杀人伎俩,无论怎么抗拒只需要十四秒钟就会窒息死亡。
战侠歌胀红了脸,在这种情况下,身为一个受过最严格训练,已经把军事技术融入到自己本能中的军人生存能力终于完全体现出来。他竟然可以强忍着喉咙被绳索勒住带来的窒息感,伸手拔出自己的虎牙格斗军刀,还没有来得及挥刀割断绳索,战侠歌只觉得右臂一紧,竟然被身后刺杀都用绳子连带把他的右手也给死死缠住。
“砰!”
一声轻脆的枪声从密林响起。几只鸟被惊得四散飞逃。
在这种情况下,战侠歌当机立断,迅速放弃自己右手里的虎牙格斗军刀,在左手还没有被绳索缠住之前,抽出自己左腿枪袋里的自卫手枪,反手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是一枪。
从小生活在大山丛林中,与野兽为伍的刺客本能地感受到危险,他迅速一偏脑袋,一颗手枪子弹紧紧贴着战侠歌和刺客的脖子与脸庞飞过,那种金属物体高速飞行的炽热感,让他们都闻到了空气中烤肉的香味,同时刺客只觉得手中一松,他那根浸过桐油,用老山藤和树皮纤维编织,连老虎都不可能挣断的“铰杀索”竟然被对方一枪给打断了!
就在刺客猝不及防,身体重心略略偏移的情况下,战侠歌弯起自卫手枪的左臂,拚尽全力用肘弯对着身后狠狠一撞。
“啪!”
战侠歌并没有撞中敌人的身体,刺客及时抬起膝盖,双方只能用武器来形容的肘弯和膝盖,进行了一次毫无花巧的对撞,可怕的力量从他们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身体里喷涌而出,战侠歌不由自主向前扑出了一步,而对方也被他全力肘击撞得向后退出一步。
战侠歌借着对方膝盖撞击的力量全力向前扑出,整个在扑在地上之前已经缩成受攻击面积最小的圆球状。在贴着地面迅速滚动出四五米后,战侠歌伸手猛然在地上一撑,整个人身体在空中一展,竟然奇迹般地变成面对刚才偷袭者的方向。
刺客已经不在了,战侠歌只看到一个在空中打着旋儿,冒着白烟向他飞撞过来的竹筒炸弹,战侠歌一边大口大口地吸着差点被活活勒死就再也用不着呼吸的空气,一边迅速迈前一步,伸手一抄将那枚还在哧哧冒着火花的土制炸弹直接抓住,把它向脚下接近水潭,水分过度饱和的柔软泥土里全力一按。
足有一尺长的土制炸弹被战侠歌整支按进泥土里,战侠歌蹲在地上,伸手捂着自己没有渗出鲜血的喉咙,脸色说不出来的怪异。
在这个时候战侠歌真他妈地高喊一声第五特殊部队万岁,更想狂嗥一声,第五特殊部队军需官万万岁!
他们这批第五特殊部队成员,拥有远超一般部队的昂贵装备,除了有比一般防弹衣轻防御力更强的纳米级防弹衣外,在他们身上还有一大堆希奇古怪,虽然小巧在战场上却绝对不用的东西。
在每个第五特殊部队士兵的军装领口里,无一例外都嵌着一块特种防割喉软钢片,在一开始的时候,战侠歌对这块防强制性使用的割喉软钢片,非常不以为然,在他的眼里看来,如果一名第五特殊部队训练出来的军人,竟然能在战场上傻乎乎让敌人摸到自己身后,把军刀放到了自己的喉咙上,这只能说明,这个第五特殊部队士兵就是一个平时不好好训练,只会给部队丢脸的垃圾,就算全身给他都装满软钢片,最后也得完蛋大吉,还不如让他趁早死了算了!
不过按照规定,谁的军装上也要安装这样的防割喉软钢片,否则就以违抗军令论处,时间久了,习惯了这块软钢片,它的重量又实在太轻,久而久之,战侠歌竟然已经忘了在自己身上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保命的玩意儿存在。
伸手摸摸那块藏在衣领里的防割喉软钢片,这块钢片上留下了一道几乎被割成两半的深深印痕,可以想象假如他真的没有戴这块平时看来来根本没有任何效果的小钢片的话,刚才他的喉咙连带气管大动脉,都会被人家一刀割断。连敌人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就死在他的刀下,他这颗第五特种部队的獠牙,不但死得够冤枉,更死得丢脸!
感受着死亡从来没有过的接近,战侠歌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跳舞,能不死,尤其是知道还有一个心爱的女人在等着自己,活了这么大甚至还没有做过爱做的事,谁他妈的愿意死啊?!
刺客躲在一棵粗大的树身后面,也不由翻起了白眼,我操,那个中国军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脖子前面的衣领里藏上块钢片让他无法顺利割喉也就算了,怎么整个人就像是个橡皮人似的,绳子勒在脖子上,被人用“绞杀术”套牢,竟然还能冷静地判断出着弹点,对着自己脖子上的绳子开了一枪?
这绝对要归功于战侠歌实在是优秀,在人才济济的第五特殊部队都出类拔萃,第五特殊部队教官一个个对他都另眼相看。
战侠歌睡在鸽子笼里的时候,朱建军就不只一次对他搞过突然偷袭,N次用手捏,用绳子勒的把战侠歌生生闷晕,给他的脑袋上浇那么一小瓶凉水,然后一脸同情地告诉他:“四号,你已经死了,你已经阵亡了!为了表彰你这位第五特殊部队死在敌人摸哨偷袭的烈士,立刻去给我绕着操场跑四十圈!”
到了沙漠地形训练场,那位变态教官在收到朱建军“这个小子很搞,命很硬,你放手去玩吧”的口信后,更是变本加厉,拿战侠歌当成一个可以自动修复又从来不会反抗的玩具,玩得不变乐乎。
先挖个两米长半米深的沙坑,命令全身都被绳子绑住的战侠歌自己滚进去,然后他老人家就当真敢把战侠歌给活埋了!
教官他老人家在这种情况下,就点上一支香烟,坐在吉普车上,当着其他第五特殊部队学员越来越花白的脸色,优哉游哉地吸完,直到手表上的分针跳了八九分钟,估计就算是能在水里硬潜伏五分钟,肺活量惊人的战侠歌也不可能抵挡住这种“游戏”,已经快被活活闷死后,他老人家才开恩的把战侠歌拎出来,顺便在战侠歌的胸部踢上几脚,就当是为他做了人工呼吸。
没有经过这种非人的折磨,没有一次次被教官们逼迫的直接面对死亡,战侠歌就不可能成长得这么快,更没有资格连续获得大地、山地、丛林、雪原与勇气勋章,当然更不可能成为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第三颗獠牙!
请大家想想看吧,长期被教官这样反复蹂躏,还能不屈不挠,活蹦乱跳,只能用作战机器来形容的战侠歌,能那么容易被一条绳子勒死吗?
没有从背后直接把军刀刺进战侠歌的心脏,而选择了最喜欢也最有成就感的割喉刺杀,这就是刺客最的失误!
隐隐听到手枪声,赵海平第一个反应就是“战侠歌出事了!”
赵海平一把抓起身边的AK自动步枪,就在他准备全力冲刺的时候,他的身体却突然狠狠一僵。
毒箭望着自己脚下那根用树皮纤维制成,隐藏在灌木丛中的细小绳索,和这条绳索一端,那两颗不断晃动,发出叮当轻响的子弹壳,已经很久没体验过的惊怵感,混合着冷汗猛地从毒箭的额头上渗出来。
那个刚才还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的中国军人,身影一晃已经消失在密林黑暗的掩护中,不用听这两个中国人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的骄人战绩,只要看看赵海平犹如毒蛇一样灵活有效的防狙击军事规避动作,毒箭就明白,他遇到了一个同行。一个在战火中成长,又明显得到明师指点,已经叩开狙击手真正殿堂大门的职业级高手!
而在毒箭脚下不小触动的这根绑着两颗子弹壳的绳索,更是现代战争精通狙击与反狙击的大师级人物才能够信手而为的超级杰作。
对方显然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做一场狙击战的准备,所以只是随意设了几道警戒线,而不是埋设下要命的地雷。设计警戒线的人之所以选择在这丛灌木里铺设一套响铃,就是因为,这里是狙击手火力视野最辽阔,也是便于撤退和进攻的战略性高地!
一片刚才还宁静详和,带着原野风情的密林,立刻成为两名一流狙击手对决的阵地。
一阵山风吹过树梢,上万片白桦树的树叶一起迎风飘舞,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几片枯黄的树叶从空中翻滚着飘舞着轻轻滑下。
天与地之间,突然间一片肃杀!
毒箭只觉得嘴里发苦,狙击手的对决生死就决定于瞬间,这其中比的就是双方的狙击与反狙击技术,但是在双方都达到一种高度后,更要的是他们对地形的了解,以及对抗时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及心理状态。
现在两个人都没有开枪,双方都保持了静默,狙击技术优劣姑且放到一边,对方既然能在狙击最佳黄金位置预设警戒线,这只能说明他们已经对周围的环境了如指掌。
最可怕的,还是他们设下的警戒线!
毒箭真的不知道,对方这种信手而为,却能够和环境完美融合在一起,连他这样的一位资深狙击手眼睛都被骗过的警戒线究竟有多少,是只有这一条正好让他踏上了,还是有两条,三条甚至是四条五条?!
每一条警戒线,都是无形的杀手,当毒箭再次踏上第二根警戒线,脚下发出子弹壳的轻响时,同样身为优秀狙击手敌人的子弹,很可能就会在瞬间射进他的身体!只是一根树皮纤维做成的绳索,和两颗子弹壳,就在毒箭的心里留下沉重的压力,让他在和一位同行对抗的时候,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小心翼翼的关注自己的脚下。
毒箭知道,双方的战斗甫一开始,他在气势和心理上,就被对方压到下风。
冷汗,不停地从毒箭额头上浸出来。
压力,那个敌人给了他太沉重的压力。
毒箭以前是一位气步枪射击运动员,在车臣独立战争后,他才拿起了真正的武器走上战场,他曾经用过小口径狙击步枪,也用过大口径反器材步枪来攻击俄罗斯驻军的汽油罐和轻型装甲目标,更在战场上以不断狙杀俄罗斯军队基层指挥官破坏对方指挥系统,而获得“毒箭”这样的绰号。可以说他的狙击技术,都是从战场上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一点点各界换取的。
毒箭一向以自己的经历为荣,可是到了这一刻,他才突然明白,原来理论与实践结合接受系统化训练,是这样的重要!
一个只能在黑暗中独自摸索,偶尔和老兵们交流一下心得体会的狙击手,他的狙击技术再优异,也必然有自己还没有触及没有发现的空缺,而这种空缺就代表了死亡!
而空气中这股已经凝固得可怕感觉,就是一个真正达到完美境界大师级狙击手带给他的压力!
“啪!”
在丛林深处的某个角落,突然传来一声压断树枝的轻响,毒箭的眉头猛然皱起,又慢慢舒展下来。
毒箭缓缓吁出一口长长的闷气一个在潜行中竟然还会发出声音的狙击手,无论受过什么样的训练,懂得多少理论知识,就算是能设计出最完美的警戒线,也不过是一个初级入门学员罢了!因为他连最基础的狙击手必修课程,都……不及格!
赵海平悄悄丢掉被他折成两半的枯树枝,再次用蛇一样灵活而悄无声息的动作,在密林中潜行。
“记住,如果有人踏中了我预设的警戒线又没有立刻开枪,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对方是一个高手,一个在最惨烈战场生存下来的真正高手!是一个你在正常情况下,还无法力敌的高手!”
水壶已经被战侠歌带去寻找干净的水源了,而那条积满落叶混浊不堪的溪流距离他还有五十米,赵海平略一思索,先用手在柔软的泥土上刨出一个小坑,然后解开自己裤子的拉链,小心地捏住自己身体的某一个部分,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尿液,悄无声息地撒在身体下面。直到把自己身体里积蓄的液体全部一点点象挤牙膏一样挤进泥坑里,他再伸出自己的手,慢慢地将泥坑里的尿液和泥土搅拌在一起,直到和成一摊稀泥,他再一点点地把带着微微腥骚的稀泥,抹到了自己手中的AK步枪上。
“一个对自己狙击和潜行技术有绝对自信的狙击高手,突然踏中我的警戒线,对他的自信心来说,绝对是一个沉重而意外的打击,在这个时候,纵然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他也会精神紧张,因为无论是谁,也无法完全做到漠视死亡。
整支AK自动步枪上都均匀地抹上了一层用尿液和出来的稀泥,赵海平抓起地面的落叶,一张张把它们贴到自己的武器上,为AK步枪做了一个简单而足够让世界上大部分女人反胃得想吐,却绝对实用的技术伪装。
“你要尽快找一个隐蔽性良好,又能迅速撤退的位置,故意发出一点暴露自己目标的声音。”
在这个时候,战侠歌沉稳有力的声音,在赵海平的耳边反复回响。
在群山中打游击战,每天晚上宿营的时候,就是赵海平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战侠歌总会利用这段时间,完成他身为师父的责任。向赵海平传授狙击与反狙击技巧。而那个该死的“南非飞虎”奥兰斯利总会大模大样地坐一旁“偷听”,偶尔也会忍不住插嘴,传授给赵海平几招他从战场上获得的经验与战术技巧。
“在过度紧张后,听到你发出的足够暴露目标的声音,对方身为一个资深狙击手,在无法锁定目标的时候,一般不会立刻开枪,所以你不会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多月,但是在两位超一流高手的言传身教下,在一场场以寡敌众,依托群山为平台的游击与狙击战中。赵海平的实战技术,每天都在以他根本不敢想像的速度向上飚升。
“无论是什么样的职业高手,在过度紧张全身肌肉紧绷后,又突然放松,都会产生一个不可避免的后遗症,那就是全身轻微脱力!换句话说,他会觉得全身发软,而在这个时候,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判断力,他的反应速度,甚至是他的狙击精确度,都会受到一定影响!”
在向赵海平传授这种反狙击实战技巧时,战侠歌轻拍着赵海平的肩膀,微笑着道:“到了这个时候,以你拥有的实战技术,纵然对方是世界级高手,你也有资格和他一较高低!”
回想着战侠歌那温和中充满鼓励的微笑,赵海平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火热。在某一个角落,他也做了一套和战侠歌一样的警戒线,虽然在他眼里看来,自己做的警戒线几乎和战侠歌做得没有什么分别,纵然没有把种技术学到十成,也似模似样的有了个九分,但是请奥兰斯利来测试,奥兰斯利却总能一眼分辨出他们两个人设计出来警戒线的不同。
“我们设计的警戒线和地雷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预设的每一步,都充分考虑了对方的心理状态,一步步的引着他跳进最后的死局,更融入了‘天时’与‘地利’两个因素,而你还停留在为了埋伏而埋伏的阶段。等有一天你真正了解了‘融合’与‘韵律’时,你就可以真正设计出和我一模一样的警戒线及地雷了。到了那个时候,你埋设的地雷,就可以换上一个更具杀伤力的名字……诡雷!”
赵海平诚心诚意地问道:“那么请问师父,我如何才能了解‘融合’与‘韵律’呢?”
“音乐!”
战侠歌回答道:“音乐之所以是悦耳的声音,而不像你拿个铜锣胡敲出来的噪音,就是因为在音乐中有自己各不相同的节奏与音节,在天地万物中都有自己独特的韵律,比如说现在我们头顶发出的声音,你只要一听就明白,是山风掠过了树梢,你就算是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听到小溪的水流声,你立刻就知道有水源的存在,这就是溪流的韵律,你设计出来的诡雷,如果融合进这种韵律中与天地自然混为一体,那就会多了种无形的伪装与保护,让生物朱由自主地忽略它。记住,最棒的诡雷与警戒线设计,它的功效和最终的目标,就是让目标彻底忽略它!”
一直站在一边凝神倾听的奥兰斯利突然加了一段话,“赵海平,战侠歌说的这套东西,需要很高的艺术修养,更需要相当的时间才能慢慢掌握,但是我却可以教你一招最符合你现在状态的绝招。”
这一次连战侠歌都露出了倾听的神色,说到实战经验,“南非飞虎”奥兰斯利绝对是他们中间最丰富的,他好意思拿出来的,必然都是在战场上用鲜血和生命换回来的最珍贵的知识!
“在遇到真正的狙击高手,而战侠歌又不在你身边,只是留下一条警戒线,又正好让敌人踏中后,你最好在地上做几条警戒线!不用刻意去表达什么,只要把你现在拥有的技术最大化地发挥出来就好。如果对方连你设计的警戒线都无法侦破一脚踏上去,你也根本不需要再废话,直接想办法把他一枪干掉就好。如果对方发现了你的警戒线,不用你多说什么,他也会明白,在他面前除了一个已经不算是太嫩的狙击手之外,还有一个真正的超级高手!”
奥兰斯利揉着自己的鼻子,嘿嘿笑道:“你们中国人,不是有一句成语叫做狐假虎威吗?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一招的作用,你的警戒线起不了什么实质作用,却能让那个本来已经放松的敌人,再次猛地紧张起来。心脏这样接二连三地刺激紧张现放松,那小子想不两腿发软,也做不到!他要是在狙击手对决中,再犯了什么呼吸急促,突然间有点暴躁易怒之类的问题,就算是圣母玛丽亚也救不了他了。”
毒箭根本不知道,他看起来只是在和赵海平一个人,进行狙击手之间的对决,其实他正在和赵海平+战侠歌的战术指导+战侠歌预设警戒线+奥兰斯利狐假虎威战术及无耻,这样一个奇特的综合体在作战!
果然,毒箭一眼就看到了赵海平设计,那一条并不算很粗糙的警戒线,他两眼的瞳孔就迅速收缩。以毒箭的过人眼力,当然可以看出来,这两条形象警戒线而神非的警戒线,绝对出自两人的手笔。
另外一个中国军人也是狙击手,一个大师级的丛林特战狙击手!
毒箭已经风干的额头上再次渗出几点冷汗,他迅速环视了一眼四周,密林中静悄悄的,连树枝压断的声音都没有了,在这片可以吞噬一切的阴沉绿色中,仿佛有第二只眼睛,正在冷陌地盯着他,而在他手中的那枝步枪一直紧紧追随着他,却没有开枪。
一阵山风掠过树梢,也隐隐带过了在几百米外的密林中,传来自卫手枪的射击声。
毒箭的心里猛然涌起一种希望,他在心中低声道:“刺客,是你在和那个狙击高手在对决吗?我想虽然是精通丛林作战的狙击高手,但是和你从小就在群山密林中长大,拥有野兽般本能,并拥有非凡刺杀技巧的你来说,他仍然是可以战胜的吧?!”
战侠歌和刺客两个人隔着一排白桦树,在密林中以两道近乎两行线的轨痕飞跑。
战侠歌一次次扣动手中自卫手枪的扳机,刺客就像是一只猎豹,他的身体充满了不预知的爆发力,一次次在绝不可能状态下的突然加速,让战侠歌一次又一次判断错误。更可怕的是,这个看起来更象是野兽的战士,他还拥有比猿猴更灵敏的动作,他又翻又滚,只要让他抓住横在半空中的树丫,他在半圆弧状的甩动中,可以让自己的身体轻松地向任何一个方向甩动。
战侠歌的脸色阴冷如铁,他已经发现,这一次他的对手,比他更熟悉丛林,比他更适合在密林和山丘中作战,在这个环境中,树是他的朋友,草是他的朋友,那看似不可能承受一个人体重的藤草是他的朋友,就连地面上那大片的枯叶也是他的朋友。
战侠歌第一次发现,自己精确到命中率百分之九十八的手枪射击技术竟然他妈的不灵了!对方根本就是一个他根本无法锁定的幽灵,更让战侠歌难受得几乎要吐出血的是,这个敌人身上似乎拥有一种奇特的东西,使他能够和这片山这片森林完美地融入在一起,明明敌人就在眼前,但是在开枪射击时,战侠歌却因为心理状态的影响,根本无法恢复他原来面对敌人时,那种流畅与痛快,一击必杀的自信。
这是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感觉,这是一个已经开始明白韵律,已经能融入到环境中特种作战高手,在特写环境中,遇到天敌时的可怕感觉!
战侠歌只能弯着腰全力奔跑,他不停将手枪里的子弹射出去,因为他明白,一旦让一个明明在眼前,都会让他锁定目标困难的敌人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和赵海平在走出这片丛林前,都会成为这个可怕强敌刺杀的目标。战侠歌绝不敢再赌一次自己被刺杀的运气,他更不敢想象,假如是赵海平被这样的高手刺杀,有多少机率捡回一条命!
战侠歌拚尽全力奔跑,沉重的海军陆战队专用皮靴踏在密林潮湿的土地上,踏起一片片向后飞溅的泥浪,随着他一次次悠长而有节奏的呼吸,他胸膛里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将大量氧气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为他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肌肉注入一次次又一次全新的力量!
在同时战侠歌不停地在地上翻滚,做出各种军事规避动作,在身体奔跑达到最巅峰,看似再没有余力的情况下,不停地闪避!
刺客在他的胸口上背了一个针囊,特种部队专用钢针源源不断地从他手里飞弹出来,这些大概十五公分长的钢针,狭长而锋锐,战侠歌用眼角余光微微一扫,他的瞳孔瞬间猛然收缩,射在自己身后的那根钢针,竟然深深没入坚硬的白桦树树干整整三寸!
这两个人就象是两台开足马力的方程式赛车,在绝不适合比赛的赛场上撒腿狂奔,子弹和特种部队专用钢针在空中你来我往,中间混杂着战侠歌抛出去的手雷和刺客丢过来的炸弹。一团团硝烟被他们迅速抛在身后,连带抛出去的,是他们身上不停涌出的炽热汗水,和被弹片划伤的皮肤上,渗出来的点点鲜血!
突然间刺客猛地跳起,在空中抱成一团,借着他全力冲刺时带出的惊人惯性,连续翻出七百二十度大旋转,就在战侠歌下意识抬起手枪并在心中预算刺客身体动能与势能达到平衡点,那无可避免的空中停滞零点一秒钟时间时,刺客的身体在空中舒展,他竟然伸手抓住一根横在关空中的树枝。
刺客整个人以这根树枝为轴心,做出一个漂亮得无懈可击的大回旋动作,连带飞旋而出的,是一件在空中锋锐寒芒一闪而逝的飞镖。
可能是因为身体在回旋中发射这枚飞镖的缘故,刺客这一枚飞镖投得准头极差,战侠歌一眼就判断出这枚飞镖的直线飞行轨迹,距离自己至少有一两米的误差,他毫不在意地举枪对着刺客继续射击。
可是那枚飞镖在空中突然划出一道优美的令人毛骨怵然的弧线,向战侠歌狠狠撞过来,四棱形的锋锐镖身在空中高速旋转着,带出一种可怕轻啸,面对这绝对意外的一击,战侠歌只来得及一偏身,在鲜血飞溅中,那枚造型和忍者镖有着绝对惊人相似的武器,就回旋着尖叫着,钻入战侠歌的右肩。
战侠歌的身体狠狠一颤,体内已经沸腾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鲜血缍找到宣泄点,竟然从他身体里飚射出两三米远,在此同时右肩传来一股不可抑制的麻痹感,战侠歌右手五根手指一阵乏力,他的自卫手枪竟然被甩到了地上。
这枚飞镖上有毒!
战侠歌伸出左手擦掉嘴唇旁流出来的血线丝,一边继续撒腿狂跑,一边伸直脖子,骂了一声:“狗日的!老子操你奶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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