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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065 始知你倾城 作者:墨舞碧歌  txt下载  章节列表  繁體中文



065 始知你倾城
  “为何你每次都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
  将已恢复成透明的虫子放回玉碗里,他双手交横在胸腹前,冷冷看着她。
  也许从一开始,他便觉察到她的存在;也许是刚才她的情绪外泄,让他察觉出声息但不管怎样,她现在麻烦,总不能说,她不是有意过的来,是有人让她过来。谁信?
  目光从他双拖转向他,她正想找一个不那么像居心叵测的说法法,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好本事,迷迭香也没能将你魇住。”
  “迷迭香堪比唐门迷药……”景清喃喃道,脸上神色吃惊不小。
  听得景清如此说,众人看她的目光又多了一层猜疑惊诧。
  此刻,她倒不知该笑还是沮丧好,毕竟除了苦大仇深的神色,她第一次从景清脸上看到对她的这种表情。只是,消除迷迭香作用的是那颗鱼珠子罢。
  让她正想说话,却见宁王神色凝重,看向睿王,“老八,翘妃这里,你看该怎么处理才好……”
  睿王眸光一闪,却没有说话,沈清苓忍着疼痛从榻上起来,苦笑道:“我知道你为难,你知我性子,能不杀当不杀,只是上次在地牢便罢,这次关系到这许多人,不杀也得杀。”
  宗璞低声说,不错。
  翘楚心里冷笑,她自问并非易怒的性子,林羽也罢,秦歌也罢,但这位沈小姐,是今天继龙无霜那个男人,她想将之大骂一顿的人。性子,性子,每次都想要她命——这什么鬼性子!当然,现在她也只能yy如何将她肆虐一番,骂醒自己再不能去想眼前这男人腿脚的问题,她要做的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上官惊鸿,你知道我服过断魂寒兰……”
  她说着,眼梢快速掠过在场众人,若打投票牌,这些和她都不熟的人里,谁会愿意替她说一句话?景清似乎看了她一眼,佩兰和秦冬凝秀眉轻蹙,她心里正为之轻轻一振,却看到睿王眼睑微垂,眼睛再抬的时候,眸里清晰的映着杀意和一丝薄薄的怒气……杀意她懂,这怒却是为了什么?
  “翘楚,我已放过你一次。你是服了断魂寒兰不假,但服了断肠之毒的你仍敢到这里来探窥,我该再怎么信你?也许你当真不惧死,要做甚谋逆之事。”
  随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捻转过决厉的杀伐之意,翘楚浑身一片冰凉,这话一剑见血,她根本无从解释,琳琅与她的事也绝对解释不来。怕归怕,她很快释怀笑了,微微眯眸看向他,眼梢斜斜掠过清苓。
  众人看睿王杀意已定,虽各人心思,这时却似乎教她这一笑惊怔。
  睿王眉宇皱褶微微见深。
  她淡淡道:“什么理由都不是理由,唯独一个,方镜的身份不能泄露,即使我服了断魂寒兰,即使我母亲和族人的性命都还在你手上,你都不想赌,对吗?可是,即使我们什么都不是,我是你的妻子,我不会背叛你……”
  她的话蓦然止住,心口传来刺痛,她真的没想到他这么快便让老铁出手,快到连让她多说一句话的也成为奢侈。
  *****
  在这之前,似乎听到沈清苓轻声说了句“抱歉”;那么又是谁冷漠地看着她说,老铁的剑很快,你不会有多大的痛苦……本王答应你的事必定会做到,你母亲和她族人的性命,我一定会救。
  四周静极了,她低头看着老铁刺进她胸膛的剑,从发怔到整个胸臆变为漠然。
  她以为她会就此死去。
  然而,那支剑划破了她的皮肉,却没有刺进去,一只手死死握在老铁握剑的手上。
  “老铁,你我朋友多年,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
  她有些漠然地看着那个平日做事甚谨性情甚温的方明对微微惊讶的老铁说完又苦笑着看向沈清苓,说,清儿,便当叔父求你,你劝爷别杀她。她是汨罗娘娘的女儿。
  蛇打七寸,擒贼擒王。一句求饶,他并非向他的少主说去,而是向沈清苓,因为他的主人爱着沈清苓,仅此而已,却比什么都大。
  所有人似乎都惊呆了,是啊,本来一剑将她结果了,剩下便是处理尸体,向皇帝圆说的问题了,这时变得复杂了。
  “叔父,刚才我昏迷时,你对惊鸿说,救不活便救不活罢,现在你却如此心念要救一个会成为我们所有人威胁的人。沈清苓是你亲侄女,也亏得替我受毒的不是叔父你,否则,你死我亡。这人心呵……叔父,是你本来便恨我母亲害死你兄嫂,还是你也有私心,爱着昔日的汨罗大妃……”
  清苓眸含清泪的指控,身子因激动而摇晃不稳,睿王垂在锦袍侧的手,紧紧一握,终于慢慢抬起,将她揽进怀。
  四下更静,方明是内侍,却原来对汨罗……
  翘楚漠漠看着男人的动作,又去看他的眼睛,他盯着她,眉毛轻轻拧着,那一丝权衡取舍的怒气浓了,但杀意仍在。
  初见时为她疗伤、后来也曾费过心为她从翘眉身上拿取毒药种种温情,在这一瞬全部被撕碎。
  她清楚明白,若那是关于他的秘密,他愿意用寒兰来赌,他对她还是顾念了一丝幼时情份,亡母故情,也许还有他们之间的少许情份。
  她原以为,他们能以另一种姿态相处,原来不行。因为一遇事一比较,这重量便出来了。
  只是,再不爱,冻泉之情,那一夜的缱绻,便如此弃之如破履吗。
  她冷冷一笑,看清苓哑声苦笑,“罢,罢,你不当我是你的侄女,你却终究是我的叔父,惊鸿,放了她罢,便当是我求的你……”
  清苓的话,方明也不辨驳,缓缓跪下,看向睿王,卑微地恳求道:“故人之情,若爷不承,奴才今晚只能便一命换一命。”
  老铁的剑尖还抵在她心口上,这一科,她真想对那个站在所有人之顶的男人说,杀吧,并将这相求之情掷回给沈清苓。但她不会这么做,意气之争没有用。相较在西宁街作出抉择的那一晚,相较在地牢的那一晚,此时,她更清楚,她该做什么……在绝望到达顶端的时候。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再次等他判词。她发誓,若她今晚能离开这个地方,这样的情况绝不会有第三次。
  *****
  终于,他微沉了声音,“方叔,起来;铁叔,让她走。”
  “翘楚。”她刚想离开,却被他叫住。
  她侧身回看,他眸里一片狠绝,“沈清苓的事,若你敢泄露一句,我必要了你母亲和她整族的命。”
  她一怔,随即一笑,“哦。”
  方明低声道:“翘主子,快走罢。”
  “谢谢。”她搀起方明,也不说救命之恩来日必报的话,瞥了眼心口上并不算深的伤痕,伸手抚住了,在所有人或复杂的目光中,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得沈请苓一声低叫:惊鸿。
  书房里脚步声遽然乱了,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便像往日在街上驻足观看和她无关的热闹一般。
  他今晚一身白袍。
  嗯,那是沈清苓喜欢的。
  白色于他好看,但其实他更适合青黑的颜色。或许因为他这一生并非如此光鲜、无瑕。他平日多穿藏青,大抵也是因为脑里也有这个意识吧?
  红黑的鲜血淌在白袍上格外扎眼,他身子半斜在榻上,嘴角边泠泠坠着血沫。刚才替沈清苓过毒的时候,他沉静如万年的枯石,这时眉额紧紧皱起,眼眸半眯着,眸光仍一贯见鬼的深沉却浮着混浊,毒素在身体里翻腾着很痛苦吧。
  沈清苓紧紧抓着他的手,众人围在他身边。有人说顾不了这许多了,便用同心蛊再换一次毒。景清哭着说不行,说蛊虫替主换毒,身子里也残留了余毒,需要自我清整,一月内不可再用,用了也不行。
  整个书房笼罩在一片悲恸中,沈清苓依偎在他怀里,恸哭成梨花雨。奇怪,她心里却无痛无感,木木的。
  他的眼睛浑浊却依旧犀利,看到她安静地看着他一身狼狈,怒道:“滚!”
  她一声冷笑,转身便走,腹中一股寒凉之气却突然升起,她想了想,返身走回去。呵,如果可以……她想换点东西。
  *****
  “翘妃,请回去。”
  看她折返,宁王微微冷了语气。
  佩兰看了她一眼,微蹙了眉,似在责怪她的不懂事。
  方明和景平也急了,都连连看了她几眼。
  菌秦冬凝略有些警戒地看着她,“翘妃姐姐,走罢。”
  景清索性低吼道:“你走开!”
  她看着景清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好笑,轻轻笑开了。
  硼沈清苓一抿唇瓣,眼梢轻轻掠过老铁。
  看到睿王如此痛苦,老铁恨不得自己代受,这时一接沈清苓目光,当即将微俯的身子直立起,道:“翘主子,请你出去!”
  宗璞沉声道,铁叔,将翘妃娘娘请出去吧。
  翘楚瞥了他一眼,脚步不停,宗璞眉头一拧,却见她已走到众人面前。
  翘楚走近了便没有再动,淡淡看着榻上的睿王。他无暇理她,或者说,他也不把她当回事,反正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将她赶出去。他盯了她一眼,便即阖上眼睛,唇角不断有红黑的血沫沁出……
  她也冷冷地看了一眼他的腿脚,他双腿在微微颤抖着,她知道他正在将毒逼到拖。
  她面前横亘过来老铁的大手。
  哦,来捉她的。
  她冷笑,她是他的女人,他的奴仆敢碰她,便是逾越。当然,他并不在乎。即使会在意,也非和爱有关,不过他认为那是他的东西,就像当日太子碰过她,他觉得脏一样。
  “你想他变成残废就碰我。”她看也不看老铁,轻笑道:“我或许能救他,怎么,有人信我么?”
  老铁的手猝然僵在半空,一张丑陋的脸似瞬间扩张开,怔怔看着她。
  众人神色顿变,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沈清苓猛地侧头看向她,冷冷道:“三公主,我最后说一次,请回去!否则,别怪我不顾念你是惊鸿的女人!让人动手并不是件光彩的事。”
  翘楚似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唇角一扬,“沈表小姐,否什么则,那是你的男人,不是我的男人,再说,他也从来没将我当过是他的女人,你在这里急个什么劲?你信不信即使有人将我上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沈清苓脸色一变,众人也是一惊,谁也没想到她竟讲些如此露骨大胆、离经叛道的话。
  榻上,睿王猛地睁开眼睛,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沈清苓本在睿王怀里,此时被睿王轻轻松开,翘楚本距睿王还有一、二步,此时整个人已被睿王抓到身前,他紧紧拗着她肩上的衣服,眼里一片血红狠戾、怒气。
  若说他刚才对清苓有过冷诮,那此时对这位翘主子则是怒火。这一瞬,竟没有人敢上前或劝或管。
  景清想,睿王几乎从没如此怒过。如果说,在地牢里那晚,沈清苓便站在睿王旁边,睿王喂翘楚吃断魂寒兰时的怒意并不那么真实,在凝着沈清苓离去的时候,唇角还弯过淡淡的弧,那末此刻,景平有种感觉,睿王确实生气了……在翘楚说即使有人将我上了的时候。他似乎能毫不迟疑地将她诛杀,却不能容忍翘楚说这话。
  这样的怒气,似乎有过两次,但第一次的有些浅薄,浅薄得让人容易忘记。
  *****
  有时,记忆就是这样。你以为记得很牢的,或者以为将会记得很牢的人和事,在一个简单平淡的日子里突然便烟消云散了,后来,再想起,努力去回找的时候,只剩片影只痕。你以为是很浅淡的人和事,后来一不小心想起,还能记得很清楚。其实,当时不过平凡无奇,当真平淡如水,却确实记住了。不知道为什么。
  就像他的少主子的几件事,他也以为自己不记得了,却突然在这时想起。
  一次是新婚那晚,翘楚笑说让她另一个婢女到隔壁把百年好合百子千孙的甜羹也一并借回来,睿王要将那两个喜娘扔出去时的小怒气。
  也许,确切来说,那更多是类似哭笑不得的情绪。
  但这样的情绪对睿王来说也是好的。他自小便跟着这个少主子,这个男人深沉睿智,人前温润如玉,人后严谨狠戾,但他其实很孤僻。
  那晚的翘楚也有些奇怪,似乎有意无意在捣弄一些乐子。
  虽然他和这个女子相交不深,但感觉那并不似她的脾性,有些外浮了去。她似乎在想在微微的鸡飞狗跳中纾解丝什么,她似乎很寂寞,突然想抓住一些什么留做记忆,然后就可以归于平静。她不美,那晚,眼睛却有些亮。
  “翘楚,你很想死,是不是?”
  耳边睿王森冷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景平一手按住两眼怒红的景清。
  翘楚睇了眼横在肩上的大手,那强壮的臂膀以下的肌肤上,有一道细小却极深的伤痕。是同心蛊咬的。
  她突然想起那句诗: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下意识伸出手,用力戳了一下他的伤口。
  睿王闷哼一声,眸中凶怒迸生,在佩兰和秦冬凝的惊呼声中,大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
  “哦,原来你也会痛的?刚才不是充英雄来着么?”她喉颈受迫,脸色涨红,仍呵呵一笑,看着前面近在咫尺的脸庞,强自用力凑近了他。唇毫无预警的印上他的唇,微微吸吮,尔后稍稍离开。
  率先惊怒出声的似乎是宗璞,沈清苓……随即不知是谁倒抽了口冷气。
  紧拢在四周的众人只见一颗晶莹剔透、身泛荧光的小珠子从翘楚口里吐出,落到睿王苍白却又血魅妖艳的唇上。
  那淡淡的一吻,睿王正微微张开了嘴,那珠子竟似有了灵性一般,倏地滑进他口里去。他喉结微动,猝不及防已吞了进去。
  不顾男人眼里的严厉热灼,翘楚乘势狠狠推开他,跌撞着退出数步,在所有人遽然惊变了的脸色中,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用力一拭唇瓣,将帕子扔到地上,转身便走。
  *****
  “翘楚。”
  她听到背后沉怒的声音传来,她倒也听话的返身。
  睿王站在榻前,眼眸掠过地上揉成一团的帕子,紧紧盯向她。不过是数步之距,她能清楚看到他眼里细长的血丝和强抑的怒。
  “你到底给老八服了什么?”出声的是宁王,语气低沉,眉峰紧拧,比刚才更凝重了几分。
  苦嗯,除了那吃下不明物体的男人虽怒仍十分镇静之外,其他人也震,却是震惊,都死盯着她,倒似她将那人怎样了,现在他们要将她怎样回去一样。她的唇碰过睿王,她拿帕子擦了,甚至扔到地上,那是怎生的侮辱……但也不过是仿照当日他做的罢。
  当然,此时谁也不说话,不适合也不敢提这事……
  景平,景清,老铁和方明都想伸手搀睿王,睿王却摆摆手止住了。
  故沈清苓的神色甚是有趣,看了睿王一眼,眸中转过担忧,又另有些复杂之色,再看向她时,越发泠冷、思量了去。
  同为女人,她知道沈清苓对睿王必动了情,但这个女人心里另一个男人到底还有谁?肯定不是太子了……
  一旁的景清眼珠微凸,低喃着,“她是不是妖精……”
  佩兰和秦冬凝听得他如此说,一脸怔然。
  “哦,只兴许你给我毒药,我便不能给你下药吗?”她挑眉一笑,回看向睿王,缓缓道:“好笑!”
  睿王眼眸一眯,眸中浊色一扫,盯量着她的目光深沉了几分。她眼梢微微往下,看到他衣侧旁的手微微握拢住。
  景清又像头被激怒的斗牛,若非被景平按住,已冲上来,“你那珠子果然有问题,快给爷解药,不然我……”
  她双手交抱在胸前,将心口那抹伤遮住,省得看着刺眼讽刺。
  那一下,睿王眼睑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眉间褶见深,眼中鹜似褪了分颜色。
  她冷笑,他这是同情还是什么……转对景清道:“你既说我是妖精,那刚才本妖给你主子服食的便是我的内丹什么的。妖精没了内丹可是大麻烦,何况我这妖倒霉,救人被喂毒,一身是毒,有颗内丹还好,现在连这救命东西也没有了,你还想怎样?”
  谁知道那颗鱼珠子能不能将那个男人治愈,若它确是仙家宝物,她吃了能抑制住迷迭香,而他却被治死了……那也是他活该。
  众人听她这一说,饶是宁王和宗璞善辩,一时竟也不知该做什么回应才当。虽说鬼力乱神不可信,但刚才一幕亲眼所见,匪夷所思。而若她所说为实,她确是救了睿王……只是,刚才那颗珠子到底是什么,为何她竟有如此能力?
  翘楚却突然恍起什么,眼睛微微亮了,晒道:“咦,有个残废不是能站起来了吗?”
  她话音一落,众人又惊又喜,看向睿王。
  睿王却无众人一分惊喜,一瞥老铁,“取寒兰解药给她。”
  众人一惊,沈清苓秀眉瞬蹙,景清脸色也变了,急道:“爷,这不能给她……若给了她,她随时便可背……”
  背什么,背叛?翘楚轻笑。
  *****
  “本王说,取给她。”
  睿王声线一沉,景清惊住,老铁一凛,不敢怠慢,立即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恭敬地呈递给他。
  手擎白玉瓶,他淡淡看着她,眸光不滟不波,仿佛刚才种种不过是场戏是个梦,现在戏散了,梦醒了。
  翘楚瞥了眼榻上铁面,心里倒暗赞了这个男人一下,她知道,他对她动了大怒。果是惯戴假面的人,这么快便将自己的情绪都收起来。
  他说给她解药,却不遣人拿给她,他自是不会过来,哦,他要她自己到他面前去取呵。
  去就去罢。
  在他的深视中,在众人越加复杂的神色中,她毫不迟疑向他走去……
  在距他一、二步之余,药瓶递了过来。大手沉稳,动作干脆利落的像刚才的杀令。
  她唇角一扬,停下脚步……本来,她也只打算走到这里。
  所有人的脸色再次变了,睿王眸光猛地一沉。
  “翘主子……”
  怔然出声的是方明,他有些不解地看向这个在他面前站定的姑娘。
  翘楚低头一躬,方明微急,伸手虚扶,“这使不得,奴才……”
  翘楚微微放轻声音,诚心道:“不管是为翘楚母亲还是为翘楚,方总管这相救之情,翘楚虽是北地夷女,鄙不懂大邦之礼,也知大恩当报。总管甘愿净身进宫侍主,一生为奴,此情可敬。总管心中既视睿王如主,这一丹便当翘楚谢总管恩情,也好换一个不拖不欠,翘楚是命薄之人,此时不报,也不知日后……”
  她蓦然止住话语,抬起头来,笑了笑,又摘下腰上的荷包,低道:“从家里过来,不比姐姐,翘楚身上无甚长物,这枣倒是和母亲一起亲手种的,若总管不嫌弃……”
  她正有些微躇这简陋之物方明不要,没想到方明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她的小荷包。
  她不知道,这一刻方明心事如涌,内侍地位再高,终究是残缺之人,即使亲近如这书房中的人,又有谁敢说,心里无一丝轻瞧之情……多年前,汨罗大妃却也如此说过:甘愿入宫,方内侍此情比任何人都可敬……
  书房中突然沉默,却不知为方总管一番心事,还是因为睿王那微微僵在半空的手。
  *****
  景平心细,平日倒是常看到翘楚在腰间系着一二个小锦囊,原来里面装着家乡的东西。原来,她总是揣着家乡的东西……
  苦看她将东西给了方明……四下寂静,于是她的声音也特别清晰。
  “八爷,这解药你留下罢,这是我还方总管的恩惠,你给我解药倒成我又亏欠了你。这毒药便当我预支吧,万一我下次不小心再撞破你的秘密,便不必重新再服食毒药了,对不对。”
  睿王微微一震,随即冷冷反问,“哦,不小心进来了,不小心藏起来,这般的不小心吗?”
  故翘楚也不辩驳,道:“那便当我是有意罢……”
  预支?一瞬,景平心里觉得有丝好笑,却又有丝说不清的凄凉。一旁,翘楚淡淡笑说着,向睿王弯腰一福,便返身离去。
  一路寂静。因为睿王没有出声,眼睑微垂,眼睫暗影沉沉投落在手中的瓷瓶上,众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去。
  “景销。”
  睿王身上的危机解除,景平正松了口气,陡然听到声响,怔愣了一下。每个人都看向他,连睿王也微微眯眸看向他,他既喜且惊,为掩窘态,轻咳一声,道:“翘主子有事请吩咐奴才便是。”
  “能不能让碧水过来给我包扎一下伤口?”翘楚在门口停下脚步。
  景平眼梢下意识掠过睿王,睿王神色冷峻,沉默着,却也并无反对。于是,他回了个“是”字。
  这时,一道娇俏的声音脆生生响起,“翘妃姐姐,我给你弄吧……谢谢你救了睿王哥哥。”
  是秦冬凝。
  她说着似乎想起什么,也悄悄看了睿王一眼。
  翘楚点头一笑,说谢谢。她看着秦冬凝,似还想说什么,但很快又止住,复看向睿王,眸光在他的脸上流连了好一会,才轻声笑道:“二小姐之惠,翘楚无以为报,明日翘楚的轿乘便恭候八爷大驾罢。”
  秦冬凝一怔,道:“我不用你回报。”
  沈清苓神色一冷,微微抿了唇,宗璞和宁王迅速交换了个眼色,宁王低斥住冬凝,“小幺,住嘴!”
  秦冬凝吃蹩,下意识向沈清苓求救去,却见沈清苓正凝着睿王,睿王目光裹住翘楚,半晌,才冷笑道:“你以为本王不敢?”
  “如此甚好。二小姐,翘楚在房里等你。”翘楚这次再没回头,脚步一迈,扎进夜色中。
  秦冬凝不解,正想问话,睿王却突然眉宇一皱,沈清苓忙扶他坐下。
  秦冬凝大惊,一边,方明等人忧虑忡忡,直问爷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睿王淡淡道:“不碍事。毒液来势迅猛,同心蛊换毒,将毒传到我心腑附近,毒液迅速向心脏游走,我来不及将毒逼出体外,才不得不立即将毒逼到拖,好让它在那里挥散。否则,只要我内力稍歇,毒液便立即侵入心腑,但将毒逼到拖也并非妙法,如此一来这双腿便废了。她那内丹确实有效,但却是镇压之效,令毒液锁在双腿某处,不让它向重要筋骨扩散,但我仍需将毒逼出来才行,只怕得费好些时辰。”
  佩兰疑虑道:“翘妃刚才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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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王微微苦笑道:“唐门的毒不比其他,厉害异常,我和宗璞并非用毒之人,刚才尚能看到老八脸上的黑气,翘妃似乎也留意到了……”
  秦冬凝恍然大悟,“按宫制,出游的时候,元妃侧妃一般不同乘一辆马车,惊鸿哥哥应和郎妃一乘车驾,但若你要运功逼毒,自是不不能和郎妃同坐,这……”
  这明日出游,睿王只能和翘楚同坐一辆马车。
  佩兰低声道:“翘妃似乎有意用裹伤的理由来作交换,好让八爷……”
  她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住了口,不敢再说。
  刚才也许不是所有人都明白,现在却全部人都懂了:面上是回报,实际上翘楚要睿王欠她一个人情。
  睿王斜倚在榻上,眼睛微阖,一张脸脸容清俊,脸上线条却有些冷硬。
  “都散了罢。今晚才拿到假图,时间仓促,大哥的刺杀计划必定在返程的时候才能实施,既然苓儿已将真图记下,那末,回程时,我们便施行假意刺杀父皇的计划。铁叔,安排五十个暗卫暗中随行,听候我差遣。方叔,你领小幺到她的房间去。”
  众人在他说刺杀父皇的时候,都蓦然噤住气息,而他的他语气却由始至终都甚为慵懒,只在提到翘楚的时候,语气略略一沉。
  书房,铁架上的灯火被捻暗了,泛着微光,所有人退去,只余下睿王和沈清苓。
  “参汤喝了罢?”
  “嗯。”
  “铁叔便在外面候着,车驾图既已默好,你便回去罢。”
  榻上,睿王仍慵懒地靠在榻背上,眼睛未睁。
  沈清苓心里一沉,有些用力地掷下纸笔,便向门口走去。走至一半,她咬了咬牙,返身快步走回睿王身边,道:“惊鸿,起来。”
  睿王没说什么,沉默了一下,睁眼站起,淡淡看向她。
  “那晚,你不是想吻我吗?现在呢?”沈清苓沉默了良久,终于垂下眼睑,轻声道。
  *****
  被群山被人群包围是一种什么感觉?
  数千禁军筑成坚不可摧的护卫墙,伴着数十乘马车徐徐而行,马车里分别坐着宫里和朝堂上最显赫华贵的人。
  早在宫中集合的时候,各个主子便经太子的人安排在各个宫门里上马车。这些马车一出宫门,顺序立刻被打乱。除去太子还有拿到往返车驾图的睿王,谁都不知道各个主子在什么位置,皇帝和太子在哪一辆马车中。
  偶尔掠起帘帐,便看到连绵的山扑面而来尔后远去……
  这天并无阳光,空气愈发的清郁、微凉,有种让人心旷神怡之感,仿佛什么烦恼都高不过这山深不过这崖,只是这一段路却异常惊险,路狭且长,这里其实是一个深谷,谷极深,似不逾百丈,凌空看去谷下遍布着苍密不见底的冬树。
  便当是出来采风,这样的景致……翘楚心情甚好,而让她心情更好的是对座男人的模样。
  睿王座下脚边放有一个碧玉瓷盆。他倚靠在车背上,坐姿优雅,从容不逼,偶尔有毒液从手上沁出,滴到瓷畔。
  让这等情景往日只能在电视电影上看到,现在有个现场版的……而睿王动作虽轻松,但铁面下一双眼睛一直微微闭着。她知道,他此时身体必定不好受,心情怎能不好。
  驾车的都是好手,况且从来贵族出游,马车绝对行走不快,端的是稳当之致。
  马车极大,外表内里皆布设华丽舒服。左右一张软榻,现在二人各坐一侧,两榻中间是一张矮案。矮案固定在车板上,矮案被分成很多小格子,格子可开合,里面放着茶具,各种时令瓜果,各式糕点蜜饯,吃喝的应有尽有。
  这种设计巧妙之极,绝不怕马车颠簸东西散跌。她正看的愉快,吃的轻松,睿王却突然睁开眼睛来,四目交接,他似乎看到她眼里没有掩饰的好心情,眸光暗了暗,随即唇角微翘。
  她微一疑虑,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阵遽烈的声响,人声,马声,搅浑在一起,紧接着车身一个大颠簸,她猝不及防,身子被抛起,往前跌去。
  对座的男人却仗着武功犹自坐得稳稳当当,眼中笑意邪邪,一副看戏的模样。
  在她横过矮案跌向他的时候,他好整以暇地侧过身子……她心里冷笑:你就乐吧,看我以后不整回来。她咬牙闭上眼睛,正预备壮烈的摔个“痛”快,却不见痛响……头似乎撞到一团棉花上,随之身上一紧,臀下一暖。
  她微微一怔,睁眼看去,她的头被一只手隔挡在车壁上,原来他伸手替她垫住了……身子被他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此时正坐在他的膝上,姿势暧昧。男人那双墨漆的眼睛里有抹淡淡讽刺的味道。
  出于本能她急迫想从他拖起来,在看到他眼睛的时候,放慢了动作……他没安好心,想看她出糗看她窘迫,她怎能随他愿?
  帘外传来武官禀报的声音,说走到了一段极狭的小路,有数名兵士开路不慎,掉到谷下,声音惊吓了些马匹……
  这段路如此之险,为何还要走这里?翘楚一惊,正微微出神思虑,却听得睿王对帘外淡淡应了一声,似看出她的疑虑,道,除非扰民走大道,否则这是必经之道。
  *****
  这段死了人的路……一丝说不清的寒意在翘楚背脊窜起,她生了丝不安,却也没有多想,现在最该做的是摆脱和他的亲近。身子才刚刚一动,立刻让他紧紧按住。
  “怎么,妾身坐在爷身上,爷的毒能快些逼出来?”她轻轻笑问,倒也不挣扎。
  低沉的笑声从他喉咙逸出,“爷不逼毒了,爷要休息一下……”
  “那爷应让妾身走开,好作休息。”
  “翘楚,你似乎不懂我的意思……”
  他声音一顿,她随即被抱坐到车前壁靠近榻末的地方,她略带些警戒看着他。
  他盯了她一眼,身子一倾,头已大刺刺的枕到她双膝上,声音带了丝讥诮和促狭,“你不是遵循等价交换,刚才爷救你一次……”
  她正想他的头拨开,闻言心里低咒了声,双手往身侧一搁,嘴上笑道:“爷那个毒,逼完了?
  “尚未。不急,也急不来。我刚消耗了不少内力,需要时间恢复,才能将余毒逼出来,明日下午以前不能再轻易催动内力,也不能骑射,一旦动作厉害,你那珠子镇不住毒液。”
  她一笑,“什么珠子,那是本妖的内丹。”
  他也一笑,“你是妖精?不可能!如何得到这东西的……”
  “你我没有相熟到这程度……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给我上过还不熟?”
  “你昨晚上了沈清苓没有?”
  她心里冷笑,语锋一转,果见枕上男人略沉了眸色,伸手擒住她的下巴。
  她也不去惹他,将话题转了开去,“你不想参加打猎,只能推诿身子不适,但这一推诿,皇上必让随行太医替你诊断,若断出你身中剧毒,教太子知道了,说这是你窃图所中之毒……”
  他往她肚子上柔软的地方枕去,淡淡道:“不明禀就好,新围场听说极大,打猎各有各的打,我让铁叔猎些东西交代便成。”
  “嗯,”她随口应了声,看他在她拖枕着,闭着眼睛,模样似乎甚为舒服,心里一阵不爽,想了想,计上心来。
  *****
  只是计划么……还是得到他防备不严的时候实施才好。遂也闭目养神,手有些冷,她也不客气,将手伸进他的衣襟里取暖。
  他倒还算绅士,没有将她推开。
  手下正是他心脏的位置,能清楚感觉到脉搏的强而有力的搏击跳动。这样静静相互靠着,在这片天地里,便似他们从来没有过嫌隙一样。
  她自嘲一笑,慢慢也睡着了……
  苦醒过来的时候,马车里的光线已经有些暗晦。
  垂首看去,他在她膝上似乎睡得正浓,呼吸均匀。
  果然是皇家贵胄,睡着的模样也优雅好看,双手轻轻交叠在肚腹处,铁面下眼睫毛细长漂亮,可惜,眼腹处却有抹暗青,哦,这么无情的人也会累吗。
  故她放轻声音道:“爷。”
  没有回应。
  手从他的衣服里探出,慢慢伸到他脸上的铁面去。
  还没碰到那冰冷的银铁,手已教男人的手用力裹住。
  “你想做什么?”
  他眼睛未睁,声音冷削。
  “只有我在,不碍事。摘了它睡,舒服些。”
  她轻轻重复着以前说过的话,声音听起来竟似乎一如往日的温情……
  手上的力量松了,她倒生了丝诧异,却没有犹豫,将他的铁面摘下来放到榻上。
  手往怀里摸去,将那块东西掏出来。
  “爷,你看看这里。”
  她低声笑着,睿王眼睑一动,睁开眼来,却旋即变了脸色,坐起身来,大手一攀,夺过她手上的东西,狠狠摔到地上。
  那清脆的声响,立即引来车外随侍武官的惊疑,隔着帘子,惶恐地问主子可有需奴才效劳的地方云云……
  睿王眉峰一划,冷冷说了声滚,帘外顿时静了声息,只剩马车声依旧如涛……
  看向男人深沉阴鹜的双眸,翘楚揉揉早已发麻的双腿,笑道:“你这倾城之貌好看,自己该多看看的。再说,不把这茬克服,以后君临天下的时候,你还要戴着一张铁面吗?”
  男人阴鹜的眼里顿时揉进一抹厉意,翘楚正有些吃力地站起来,想回到对面自己的座位去,才迈了一步,腰肢已教睿王握住,她重新落进他怀里。
  仓乱中,她的唇擦过他的脸……她伸手去拭擦唇瓣,眼梢却撞上他倏地暗到极致的眸光,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声音,唇已被他的唇粗暴压下。
  地板里静静躺着被男人摔破的铜镜碎片。
  每一块碎片,都映着他们交缠的身影,
  每一块碎片,都映着他在激烈地吻着她。
  他仅以单手便将她两只手牢牢固定在她膝上,并将她的双膝固定住,她无法动弹一毫。他另一只手紧掌在她的背脊上,她的唇被吞没在他的嘴里,她的唇舌被他吮吸到酥麻疼痛,他的舌挑弄缠卷着她的舌和牙齿。
  她先是反抗,后来停止了……不是不敢,只是想到后果。
  反抗只会增加他想要征服的欲望。再者,将他的脸抓破,将他的唇舌咬破,走出这车子,于谁也不好看。
  她甚至有些合作的放松了身子,放松了手上和他抗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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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他吻着,默默吞咽着他的唇舌上的液沫和气息。
  他是警醒的,很快便觉察到她的柔顺,松开了她的手,大手探进她的衣服里。
  原来,彼此不爱,彼此的身体也能产生欲望。
  当他的手隔着薄薄的肚兜握上她的丰盈,将之全部掌控在手里,用力揉捏,发泄自己的的时候,她就坐在他拖,能清楚感受到他胯下的坚挺和火热。
  她也放任身体的感觉轻声喘息着,两手得脱,一只手甚至不知廉耻地环上他宽厚的背。
  她攀爬到他脊背上的手让他坚硬的肌肉微微一跳。
  他的吻突然变得更加急剧起来……他不知道她的唇已经麻掉了吗,他不知道她已经无法呼吸了吗,她无奈,只能略微贪婪的去吞吸他嘴里的空气……越加粗重的喘息着。
  然而那喘息的声音,却让他将她抱得更紧。
  恶性循环……
  她稍微顺过气来,另一只手立刻探进自己的衣服里,轻轻握住他在她胸口上动作的手,他却几乎立刻甩开她抓握,随即反握上她的手……她微微用力,牵引着他的手来到她的肚兜下,伸了进去……
  当再也没有任何衣物的阻隔,肌肤相触,他的手却猛地顿住。
  那道新结痂的疤痕让她终于得以从他身上下来……
  他眼眸一眯,唇角凌厉地爬肘上一抹冷笑。
  那微微的硌手扫了兴吗……她轻轻一笑,坐到一旁,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爷,怎还不下车,便等你和翘妃妹妹了——”
  帘帐突然荡起,声音从帐外透进。
  她一惊,睿王也微微变了脸色,在意识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倾身吻住前面的男人……睿王将她紧紧抱住……帘外的声音随即僵住,帘子落下瞬间,她背后目光如芒在刺。
  帘外矿野里,数不清的人在看着他们……
  *****
  只是计划么……还是得到他防备不严的时候实施才好。遂也闭目养神,手有些冷,她也不客气,将手伸进他的衣襟里取暖。
  他倒还算绅士,没有将她推开。
  手下正是他心脏的位置,能清楚感觉到脉搏的强而有力的搏击跳动。这样静静相互靠着,在这片天地里,便似他们从来没有过嫌隙一样。
  她自嘲一笑,慢慢也睡着了……
  苦醒过来的时候,马车里的光线已经有些暗晦。
  垂首看去,他在她膝上似乎睡得正浓,呼吸均匀。
  果然是皇家贵胄,睡着的模样也优雅好看,双手轻轻交叠在肚腹处,铁面下眼睫毛细长漂亮,可惜,眼腹处却有抹暗青,哦,这么无情的人也会累吗。
  故她放轻声音道:“爷。”
  没有回应。
  手从他的衣服里探出,慢慢伸到他脸上的铁面去。
  还没碰到那冰冷的银铁,手已教男人的手用力裹住。
  “你想做什么?”
  他眼睛未睁,声音冷削。
  “只有我在,不碍事。摘了它睡,舒服些。”
  她轻轻重复着以前说过的话,声音听起来竟似乎一如往日的温情……
  手上的力量松了,她倒生了丝诧异,却没有犹豫,将他的铁面摘下来放到榻上。
  手往怀里摸去,将那块东西掏出来。
  “爷,你看看这里。”
  她低声笑着,睿王眼睑一动,睁开眼来,却旋即变了脸色,坐起身来,大手一攀,夺过她手上的东西,狠狠摔到地上。
  那清脆的声响,立即引来车外随侍武官的惊疑,隔着帘子,惶恐地问主子可有需奴才效劳的地方云云……
  睿王眉峰一划,冷冷说了声滚,帘外顿时静了声息,只剩马车声依旧如涛……
  看向男人深沉阴鹜的双眸,翘楚揉揉早已发麻的双腿,笑道:“你这倾城之貌好看,自己该多看看的。再说,不把这茬克服,以后君临天下的时候,你还要戴着一张铁面吗?”
  男人阴鹜的眼里顿时揉进一抹厉意,翘楚正有些吃力地站起来,想回到对面自己的座位去,才迈了一步,腰肢已教睿王握住,她重新落进他怀里。
  仓乱中,她的唇擦过他的脸……她伸手去拭擦唇瓣,眼梢却撞上他倏地暗到极致的眸光,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声音,唇已被他的唇粗暴压下。
  地板里静静躺着被男人摔破的铜镜碎片。
  每一块碎片,都映着他们交缠的身影,
  每一块碎片,都映着他在激烈地吻着她。
  他仅以单手便将她两只手牢牢固定在她膝上,并将她的双膝固定住,她无法动弹一毫。他另一只手紧掌在她的背脊上,她的唇被吞没在他的嘴里,她的唇舌被他吮吸到酥麻疼痛,他的舌挑弄缠卷着她的舌和牙齿。
  她先是反抗,后来停止了……不是不敢,只是想到后果。
  反抗只会增加他想要征服的欲望。再者,将他的脸抓破,将他的唇舌咬破,走出这车子,于谁也不好看。
  她甚至有些合作的放松了身子,放松了手上和他抗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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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他吻着,默默吞咽着他的唇舌上的液沫和气息。
  他是警醒的,很快便觉察到她的柔顺,松开了她的手,大手探进她的衣服里。
  原来,彼此不爱,彼此的身体也能产生欲望。
  当他的手隔着薄薄的肚兜握上她的丰盈,将之全部掌控在手里,用力揉捏,发泄自己的的时候,她就坐在他拖,能清楚感受到他胯下的坚挺和火热。
  她也放任身体的感觉轻声喘息着,两手得脱,一只手甚至不知廉耻地环上他宽厚的背。
  她攀爬到他脊背上的手让他坚硬的肌肉微微一跳。
  他的吻突然变得更加急剧起来……他不知道她的唇已经麻掉了吗,他不知道她已经无法呼吸了吗,她无奈,只能略微贪婪的去吞吸他嘴里的空气……越加粗重的喘息着。
  然而那喘息的声音,却让他将她抱得更紧。
  恶性循环……
  她稍微顺过气来,另一只手立刻探进自己的衣服里,轻轻握住他在她胸口上动作的手,他却几乎立刻甩开她抓握,随即反握上她的手……她微微用力,牵引着他的手来到她的肚兜下,伸了进去……
  当再也没有任何衣物的阻隔,肌肤相触,他的手却猛地顿住。
  那道新结痂的疤痕让她终于得以从他身上下来……
  他眼眸一眯,唇角凌厉地爬肘上一抹冷笑。
  那微微的硌手扫了兴吗……她轻轻一笑,坐到一旁,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爷,怎还不下车,便等你和翘妃妹妹了——”
  帘帐突然荡起,声音从帐外透进。
  她一惊,睿王也微微变了脸色,在意识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倾身吻住前面的男人……睿王将她紧紧抱住……帘外的声音随即僵住,帘子落下瞬间,她背后目光如芒在刺。
  帘外矿野里,数不清的人在看着他们……
  *****
  帘子里,再次剩下二人,翘楚微微颤抖着。
  “你在怕什么?”男人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她从他怀里出来,他眉眼淡淡,唇角却微扬着。
  遇到这种人,她只能面无表情,“换你欠我。”
  “行。”
  那人眼梢一挑,声音甚是温尔,若不是唇上微辣的痛楚传来,她几乎要怀疑刚才那个禽兽不是他,“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他反问,你这么怕做什么?
  让她拿起铁面掷回给他,“你鹦鹉啊?我能不怕吗,你出了事我母亲和她的族人谁救?”
  他将铁面带上,语气微沉,“嗯,那就给本王陪葬罢。”
  她直怀疑他神经有毛病,刚才还笑容微掬,现在一副死人口气,她那句“你出了事我母亲和她的族人谁救”哪里碍着他了?不然他要她怕什么!
  他一掀衣摆便走。
  她腿脚仍痹,还有些动弹不了,又想自己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吻,只怕早被外头说的不轻,晚点出去也好——
  也幸好这神经病还甚是配合,她刚碰上他唇的时候,他便将她抱住,如此一来,倒像两人都情不自禁一般……她赶紧一甩脑袋,将那些恶寒的景象都掉。
  前方,那人走到帘帐边突然顿住脚步,折了回来,一言不发将她抱起……
  他想将她抱出去?她微微一惊,连忙制止,“我自己走!”
  某人眼中一抹恶毒,“还你的……”
  死人上官惊鸿!她好歹帮了他,他却害她……当他抱着她在数千人面前出现的时候,她只想将他杀了。
  天际已经坠着星子,蓝蓝的天幕,四周是一望无垠的林地,却独空了眼前这一大片并无植被,要极目远眺才看到树木。
  数百华美的营帐散落在空地上,错落有致。营帐想是早便搭建好了的,专等皇帝来狩猎用。眼角余光可见后方多乘马车。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站在营帐之前那密密麻麻的人墙。
  首排,皇帝居中,手中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左侧过是郎后,莊,丽二妃,另有几名妃子,曹,莫两名大太监侍立在嫔妃旁边;皇帝右首,站着太子,夏王,宁王等人,还有不少年岁相当的锦袍青年,这些青年旁边,又站了几名年岁较小的少年,约莫十一二岁。她知道这些都是皇子,某八的兄弟,有些是在婚宴上见过的,能出席婚宴,又被带过来狩猎的必定都甚得皇帝重视。这是最赫贵的一排。
  二排以左是朝中重臣,郎相,王太傅,王莽,宗璞等人赫然在目;右边却是各皇子的妃眷,翘眉,翘容,佩兰并有其它她不认识的王妃;再往后一排,便是朝臣家眷,名门公子千金小姐,秦秋雨,秦冬凝,王语之都在其中。
  宫中各个主子与及各个王府的近身侍从都在最后几排,人群里,能看见老铁等人,碧水,香儿也随着过了来服侍,当然,四大和美人也她过了来。
  另有大侍长夏海冰率数千禁军精兵环卫在四周,他手下多名万侍长各站在各组兵士之前,禁军连绵不绝的列成人海;又有几名身穿官服的中青年男子恭敬地站在夏海冰身旁,想是此间官员。这些人中,她仅对那个叫樊如素的青年万侍长有些印象。
  这气势磅礴的人海当中,“方镜”无疑是特别的,因为“他”就站在太子旁边,而刚才撩开帘帐的郎霖铃已回到妃属之列中。
  *****
  此时,所有眼睛上万道的目光都落在她和某八身上——
  天杀的,他们两个竟然是最后出马车的人,不然,这马车的顺序早被打乱,郎霖铃刚才也不会找到他们。
  她脸热如火烧,幸好睿王今天会坐她的马车是因为对外宣称(包括对郎霖铃)她“病”了。在继皇帝到访睿王府前一天,睿王妃翘氏走路摔倒折伤了手骨引起发热,她又“病”了。这次是……风寒。
  所以,此刻他抱着她应该不会太过份……如果忽略之前那个行为的话。并且,再次证实睿王对郎妃是敬爱,而对翘妃却很宠爱,是真正的宠爱。
  就凭刚才的马车亲吻门,在场的有哪谁私下不将她说成不堪的,不过此刻在睿王面前,不敢表露罢了。
  只是,人群里几个人复杂的目光还是让她心里微微一沉。太子,翘眉,翘容,尤以沈清苓和郎妃为甚,沈清苓唇角一弯似笑非笑,郎妃眸光薄笑蔼蔼。
  皇帝面前,她自然也不敢细看,某八此时已经走到皇帝面前,她赶紧挣脱下来,随他向帝后见了礼。贤王“告病”没有过来,郎后的脸色似乎有些憔悴,倒是皇帝一派笑眯眯的模样。她甚是奇怪,皇帝对她的态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了丝微妙的变化,为什么会这样?
  这时,皇帝又甚是关切地问某八,她身子如何。
  某八谦谨应答,只说并无大碍,皇帝又让她好生将养,她恭恭敬敬的谢了皇帝,看皇帝似还有话想和某八说,正想和皇帝说一声,先回归妃眷阵型中去,省得在这里被人围看。
  “白狐……抱抱。”
  突然,一声稚嫩的童音响起,全场为之一静。
  她只觉身上一紧,却是一直在皇帝怀中沉睡的孩子乍醒过来,那孩子粉雕玉琢的,模样极是娇憨可爱,此刻口中咿咿呀呀叫着,小手往她身上抓去,她和睿王距皇帝极近,那孩子一探之下,竟然攥住了她的衣襟。
  她成功的再度成为全场焦点。
  *****
  翘楚无奈,这孩子不但认错人,还有点小色盲,她穿的不是白衣服,她旁边那个男人才是。
  纵观这围场里并没有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况这孩子锦袍玉带的,又被皇帝如此抱着,八九不离十便是个小皇子了。
  但翘楚,翘眉和翘容等人新来乍到不知道便罢,宫中不少人却知道这小皇子其实大有来头。
  数年前,太后薨,皇帝率一众妃嫔和皇子皇女祭祀,虽说哭灵,但本来皇家情分便疏浅,且太后从多年前开始便深居简出,皇家一向讲究礼节,这哭灵只兴许哀悼凭吊,嚎啕大哭反坏了规矩,小皇子当时只得两岁,却盯着独自站在前列的皇帝哭个不停,皇帝心烦,遂转身吩咐宫人将小皇子领下去。
  他脚步才一迈,却听得一声巨响,那灵堂顶一根木梁竟轰隆一声塌了下来,恰恰落在他刚才站的地方……
  又小皇子三岁时,一天突然对着宫中某处房舍恸哭,当晚深夜,宫中浣衣局大火,烧死宫女二十余人,小皇子恸哭的房舍正是那洗衣宫娥所住之地……
  皇帝本便甚喜欢这模样精灵的小皇子,自这二事之后,对小皇子越发看重和宠爱起来。
  让听说,后来皇帝请皇觉寺住持进宫相看小皇子,住持一相大惊,当即跪到地上纳头便拜,皇帝深知有异,问起原委,老住持说飞天当年座下尝有莲花童,飞天下凡历劫,童子许愿誓随万佛之祖左右轮回六道,遍尝人世苦痛劫难……
  虽是住持片词未可考究,但小皇子却确似有灵窍。
  然而,后来小皇子年岁渐长,却不再预言吉凶,倒出落得与普通灵童无异……直至此时指翘楚为狐。
  只是,这狐狸终非吉祥之物,世人常说狐狸精云云,小皇子既指翘楚为狐,却为何还要她抱?
  所有人尚在惊愣,便连老谋深算的皇帝也一脸惊奇的时候,翘楚笑眯眯指着某八道:“哥哥不是狐狸,是……”
  某八本来眸光微微一闪,似也有些惊疑、微思,这时教她一指,还了个目无表情给她。
  谁知那死小孩两眼圆圆,晶晶而亮,继续锲而不舍地扑向她,“八哥自然不是,你是,你抱小九。”
  他将她当成狐狸就算了,居然还敢让一只狐狸抱……孩子可爱归可爱,但去抱他,不就自认为狐吗,不抱又不行,她只好壮烈地伸出手去,眼梢横向某八。
  睿王微微一笑,手上动作迅速,大手已经跨过了她,道:“小九乖,这小姐姐怎么可能是白狐呢?她是八哥的妃子,不能给你。你若爱狐,八哥明儿给你猎一只可好?”
  小皇子瞅了睿王一眼,似乎不大敢惹这位八哥,看八哥目光淡淡掠过他掰着白狐衣襟的小手,“哇”的一声扑向皇帝,“父皇,小九不要八哥的白狐,小九只要这小姐姐。”
  这下,全场愣了,刷刷看向睿王。
  睿王手上落了空,却也不卑不亢,伸手将翘楚轻轻揽进怀里。翘楚本来想退回妃子阵地中去,但那小鬼便在前面,她也只好顺从地呆在某八怀里……
  似乎被小皇子那憨趣的模样逗乐,皇帝倒笑了,道:“待小九长大了,朕也给你指一个漂亮的妃子,翘嫂嫂可是你八哥的妃子,你不能跟他抢,这不合规矩。”
  *****
  小皇子却小嘴一噘,道,那父皇将这姐姐许给小九罢。
  他这一说,除去禁军不敢言笑,当即全场大乐。皇帝听小皇子语气认真,眸光反而一动。莊妃笑道:“小九,你年岁小,还跟着母妃一起住呢,不像哥哥们有自己的府邸,小姐姐可不爱住宫里,若小姐姐跟了你,她住哪里才好?”
  翘楚一讶,这才知道小皇子竟是莊妃幼子,她曾得莊妃之援,在宫中住过,但莊妃体贴,怕她拘束,当时并没有邀她住进自己的宫殿,另安排了院落给她住,是以她也没有见过这位小皇子。
  小九……皇帝多子,小皇子如此之小,不知排行到第几去了,况切早有九皇子夏王在前,小皇子也随了个九字,却原来是夏王的胞弟。
  睿王点头谢莊妃解围,谁知小皇子皱了皱眉,又想出绝招,说,那不若父皇将小姐姐指给九哥,小九倒是常去九哥那里玩耍……
  将翘妃指给夏王?!人群里,不知谁先笑出了声,虽说童言无忌,但这话里的内容可不是胡乱能笑的。
  睿王温尔,只是轻轻一笑,太子当即脸色一沉,出列站到睿王身边,眸光严厉掠过众人,四周的声音立刻湮没,再不见半点声息……
  睿王放开翘楚,朝太子一揖,挚声道,谢谢二哥。
  太子一笑相扶,眼梢掠过翘楚。睿王似并未看到,看向也出了列的夏王。
  这兄友弟恭的,皇帝似极为欣慰,颔首一笑。
  夏王俊脸微红,朝睿王和翘楚长身一揖。
  睿王立刻还礼,翘楚也赶忙向这位多日未见的故人欠身一福,却没注意睿王眼尾冷冷掠过夏王腰间所挂的小荷包。
  小皇子吵着要去翘楚的营帐玩,他亲哥为防他再丢人,当场将他挟回自己营帐,将他揍了个满头包,遂暂时收敛了。是夜不宜狩猎,皇帝以下各人在配备的营帐各自歇下,睿王宿在郎妃处,翘楚独宿,各王各人营内私话不再表,这翌日的狩猎却发生了大事。
  *****
  没有人想到皇帝会在狩猎场上将这件事提出来。
  这天清早,所有人从营帐开拔到密林入口齐集,皇帝环众子一眼,突然笑道,今儿个便来一场比赛吧,搏一搏彩头,谁赢了,朕便将攻打西夏的十万兵马兵符奖给他。
  兵符,一直悬而未决的兵符,皇帝竟然在这时突然提出来。
  顿时,整片林地鸦雀无声。
  谁会想到?
  谁都想不到!
  翘楚也被这天雷雷到了,这不是到菜市场上去买十颗菜,是十万兵马。皇帝心里该有了人选才是,若以比赛决胜负,岂非有了一个随机性在吗?
  让她悄悄打量去,昨夜某八将她抱下马车时所看到的人都在……却莫有一人神色不凝重,哪怕是太子和睿王……
  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做?罢,皇帝的心思岂是她能够揣摩的,只是上官惊鸿他有把握赢这场比赛吗?
  这场比赛太重要了,关系到她的母亲,他的前途!她蓦地一惊,狩猎……他曾经和她说过,他到今日午前都不能进行骑射……这如何还能比赛?
  她又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微微抿着唇,似乎并没有丝毫惊慌,但她知道……他不惊不慌,并不代表没事,形势此时陷入了一个死局!
  她便站在他斜侧,郎霖铃站在他另一边,也微微蹙起秀眉。
  仍是昨夜那些人,但各人站立的位置已和昨夜不同,因事先并无预料到会有比赛,除宫妃,年龄较小的皇子和朝臣仍随候在皇帝四周,其他皇子及其府眷按王府分,分处而立,原定皇帝宣布狩猎便领着自己的人策马而进这无垠无际的密林!禁军除环卫四周保护,也早有数百禁军各自牵了马匹在不远处候着调配。
  她苦笑,郎霖铃尚且不知道睿王身上染毒,已如此担忧,这说明情况极难,因为有太子这个对手在!
  四周各人都焦虑地看了过来,她知道,除了近在身边老铁等人,还有宗璞,宁王他们,另有一道目光似有还无……
  若非她早知,绝不会留意到……是沈清苓……睿王淡淡回望过去,沈清苓却微微侧过头。
  二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那不关她事,也无暇给她细究,皇帝看了夏海冰一眼。
  夏海冰颔首,朝前方林子一挥手,樊如素和几个万侍长指挥着数十个士兵推着多个箭靶过来。
  很快,箭靶在前方被一一固定好。
  她微微一凛,皇帝似乎早便有了准备,只是,他却没有让曹昭南或莫存丰去布置……曹昭南是太子的人,那是东陵人都知道的事情,至于莫存丰……她不清楚他的底蕴,让夏海冰去布置,是不是会更公允一点……
  皇帝想通过这个方式来决定兵符予谁,是不是要堵住所有人的口实,好让兵符在交接之后,朝中各党各派也不能有异议……毕竟是通过比赛决出的……
  但是,不管怎样,一旦比赛确实会有不确定性,哪怕早在场地、工具上做了手脚!
  狩猎比赛,这场比赛到底要怎样比呢?
  *****
  她正出神,却被皇帝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朕的儿子,凡是年岁已满,封了爵号在朝歌建了府邸的,都可参加这次比赛!三场比试,淘汰而晋,最终决出兵符。”
  皇帝这一宣布,在场的人立刻想起多天前的选妃大赛。
  这次竟仍是三道试题?!
  场地四周,除了马匹偶尔嘶鸣的声音,都极静极窒,每个人都从这最先预料未果的震惊中去等候皇帝接下来的宣布。
  ************************************************
  风吹林叶轻响,马声嘶嘶,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兵符谁属,将把朝廷上的势力重新划分。若太子拿到兵符,则其继承大统之势牢不可破。若其他皇子拿到,则从此那人将成为可与太子抗衡的势力,彻底打破往日数王鼎足而立的局面。
  这时,只听得夏海冰朗声道:“第一局之题如下,各府主子每人将获予一副弓箭进行射击,按靶上红心命中情况的好坏定优劣。将分为优,良,中,差四个级别,此局又分两个回合,两个回合的成绩合加起来,将决出四位主子进入第二局比赛。”
  翘楚心里一震,往太子那边看了一眼,只见太子脸色极是严谨,因为他知道睿、夏、宁几王江将是强劲对手,他不知道睿王已身中剧毒,而从神色看翘眉也是紧张的,似乎觉察到她的打量,翘眉冷冷一笑。
  再看向睿王时……他已经沉默地接过前方禁军递来的弓箭。
  手上拿到弓箭的皇子有十多人,就是说够格参加比赛的有十多个皇子,却只有四个人能进入第二轮的比赛……
  老铁,景平等人交换了个眼色,都忧虑急躁不已……本来,以睿王的武功和骑射功夫,甚至可以拼下太子,顺利拿下兵符是绝有可能之事,却偏偏落在这个此刻来进行比赛……难道果真天意如此?要让太子或夏王拿下兵符?但若睿王要强行运功,却必有性命之虞。
  而这时,情绪紧张又高涨的人群,声音突然更加震响。翘楚一怔,下意识往前方的箭靶望去,目光所及那突然发生的变化,也大吃了一惊……那样的箭靶,睿王现在的状况怎能射击?
  难道睿王竟要输在这首局里?!
  *****
  箭靶被禁军侍卫放到各个皇子前面百米外的位置,固定在地上,然而,脚架以上的圆靶却似乎被设了机关,快速旋转不已。
  红心随靶快速转动着,如此一来要够中目标比寻常箭靶难上数倍不止。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尤以一身华锦衣履的皇子们为最。
  却也有不是所有皇子都如此,太子及夏,宁二王脸色虽凝却极为镇静。
  四个晋级名额……
  翘楚脑里也一瞬雪亮,虽都是皇帝的儿子,但皇帝对这些皇子的文才武功早已心里有数,知道下一局必是四王之争,遂也只设了四个名额……但问题是,上官惊鸿却未必能撑过这一场!
  莊妃丽妃都出了列,分别走到夏王宁王身边,低嘱鼓励。
  “爷,可有把握?”
  让只听得旁边郎霖铃相问,似忧虑甚深,她知睿王谋略,却不知道睿王这骑射功夫到底如何。
  郎相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低声笑道:“早前你父亲回来,说西夏之战未能和惊鸿一起杀敌实属遗憾,边关将领对睿王的骑射功夫都赞不绝口。”
  听罢祖父的话,加之睿王朝祖父和她颔首示意,郎霖铃这才展颜一笑,随祖父退到一边。
  翘楚微微握了握手,想问某八一句身体情况如何,却见景平几人围在他左右,郎霖铃又有意无意的看了她一眼……遂了之。
  美人本和四大说着话,二人也极是紧张,这时突然压低声音道:“主子莫虑,这样的设置对那个男人来说绝对没有问题……”
  翘楚捏了捏眉心,美人还不知道这个人现在根本不可以运劲,若强行为之……
  然而,要来的终要来,很快,禁军秩序地将各个皇子身边的家眷领开一定距离,夏海冰一声令下,在她和所有人的颤虑中,只听得耳边“嗖”的一声,随后箭声不绝,声响划破空气,如虹如电,利箭雨一般落到远处的箭靶堆上。第一回合,随着箭雨停毕而尘埃落定。
  某八挽弓射箭的时候翘楚没看,这时赶紧收摄心神看去……其实也不必看,随之大兴的喝彩声已说明一切!
  没有丝毫悬念,太子和夏,宁,睿王均拿下优级,而众皇子中,也只有他们四人拿下这个等级的成绩。一些皇子沉了脸色,也有一些苦笑,明白不可相比……龙生九子,本来便有强弱。
  郎霖铃喜极,四大兴奋抚掌,翘楚和老铁等人却越发紧张忧虑。只要细看,便能看到睿王双腿微微打着颤。老铁和方明相视一眼,景平一咬牙,想上去将睿王搀扶下来……他已经支撑不住,若再强行拿下第二回合,必受重伤。
  他背后似生了眼睛一般,返身看了众人一眼,目光严厉……她明白,他已经决定搏下去!
  她想让他收手,四目相接,他的目光却很快掠开,盯向她背后的地方……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知道他在看谁,或者说她知道谁在看他,他在回应……但基本礼貌他是不是好歹该有一些,她正在和他“交流”着呢,妈的他看什么沈表小姐!
  在皇帝笑吟吟看着,郎后淡淡和莊妃丽妃还有他几名妃子谈论,四周群情更加激动,夏海冰下令开始第二个回合的时候,她眼捎突然掠到些什么东西,顿时心念一动,又看了前方一眼,只见翘眉和佩兰都没按指示退到一边,欢喜雀跃的伴在太子和宁王身旁,便是夏王身侧也有个姿色秀美的女子伴着。
  *****
  反倒郎霖铃最端守规矩,和祖父退到一旁观赛。
  翘楚心里猛地恍起丝什么,没去理会郎相,郎霖铃和碧水遽变了的脸色,也走到睿王身边去。
  与此同时,四周箭矢之声再次大作,她伸手握上他手,当睿王一怔,扣住手中弓箭,眸光微沉锁住她的时候,她压低声音道:“抱住我,握紧我的手……别运劲,这一箭,我来射……”
  ……
  “快看……”
  有人尖喊了一声,在所有箭矢或射进箭靶或半空跌落,声音全数寂静下来以后,众人只见一支箭突然破空而出,稳稳落到其中一个箭靶的红心中央。
  全场顿时沸腾起来,那是睿王的箭!而让人们颤奋议论的是,箭是睿王抱着侧妃翘楚射出的!
  翘眉没去理会翘容的气急败坏,看了远处那手抱佳人的青衣男子一眼,突然有片刻失神;太子唇角浮起丝冷笑;沈清苓眸光一暗,若有所思的看了远处的郎霖铃一眼,后者正冷冷看着翘楚;另一边,夏王一瞥之下,沉默着放下弓箭,任新收的小妾知书殷勤地为他拭去额上薄汗。
  “皇上,你看……这……”
  郎后冷笑说道,皇帝虽因贤王之事冷落了她,但皇帝毕竟并不想将事情闹大,只暗下废了贤王,面上二人相处倒似与往日和睦无异。郎后看到翘楚上前,睿王竟揽着她,手把手带她射出这箭……她是郎霖铃的姑母,怎不恼恨翘楚狐媚,立刻向皇帝说了。
  皇帝瞥了眼众皇子中那一双依偎的身影,也微微皱起眉。
  旁边,莊妃淡淡道:“本来少年夫妻恩爱是无可厚非之事,但这翘妃也放浪了些许……说来虽都来自蛮夷之地,太子妃倒比她端庄大体许多……”
  丽妃心里微微一惊,从先前常妃祭祀一事看,莊妃和翘妃似乎甚是亲厚,怎么如今竟在皇帝面前说这些话?但她是谨慎少言之人,却并没有出声。
  *****
  她一怔之下,又听得莊妃轻声说,昨晚那马车里之事……惊鸿这孩子知书达礼,是断断不会……
  皇帝眉宇皱紧,一声浅咳,
  莊妃是机灵之人,立刻住了口。
  眼角余光里,可见莊妃和郎后淡淡交换了个眼色。
  苦她既惊又苦笑,郎后和莊妃之争,几时消停过……但这时,似乎有了共同不喜之人,果然,这宫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当然,更没有永远的朋友。
  另一边——
  “谢爷让妾身一尝弓弦之快。”
  故人们的喝彩之声未歇,暗语之声也许还在,
  目光处处灼灼。
  翘楚待要从男人怀里退出,腰肢上仍暖……她轻轻看了一下仍拢在腰肢上的男人的手,
  睿王正盯着她看,阗黑深沉的眼竟有过丝许的失神,随她目光看去,似乎也微微一怔,如遭电击一般快速的松了手。
  翘楚心里将这人骂了几句,敢情他是将她视作瘟疫来看……她也快快弯腰一福,走回四大和美人身边。
  林地上各种各样的眼光将她淹没……
  都玛那一命,终究没白救,四大和美人常骂那大汉忘恩……但实际上,他明面上是只教她最粗浅的骑射功夫,暗地里却对她认真以授。
  她叫他一声师傅,他说受之有愧,他没有办法不要在族里的教职。
  她回他说,她明白。在这世上求个生存,又有谁容易……
  节气是好,但不能当饭吃。
  亲密如四大美人,她也没告诉她们,毕竟,言语间不小心走漏了口风,对都玛不好。而非到必要时,他教她的,她便当礼物收藏吧。
  一路过来,虽说已习惯了指点的目光,心里还是不适……她明白,在这些人心中,她有多不堪。
  但就这样罢。
  人,有时该多和自己说说这句话,将无法强求的放开才没那么累。
  郎霖铃朝她淡淡一笑,她一笑回了。这次又惹麻烦了……
  若说,对她是贬,那末,对睿王,这处处的声音是赞……那一箭,他竟敢带着人来射。
  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男子已不比太子逊色,也许便从他向皇帝递请出战那一刻开始……何况,太子贵亦冷,他自翩翩温柔如玉……若没有这铁面和这残废了的脚……
  这时,面对着众人的目光,睿王眸光飞快一敛,却向她略一招手,她二话不说,立刻走到他身边,他携着她从一字排开的兄弟中穿过,走到皇帝面前,一掀衣摆跪下,朗声道:“父皇,儿子有罪。”
  这一下,翘楚突然有种错觉,仿佛他们确实爱恋至深。
  皇帝微微一叹,只道:“起来吧,便当是你和翘妃之间的福缘罢,父皇倒并无想过你待翘妃如此……你倒与朕当年……”
  如此什么,宠爱吗。
  翘楚心里轻轻笑,口上却低声道:“皇上,是翘楚使小性,不识大体……翘楚知罪。”
  皇帝没有说话,又听得睿王恳声道:“儿子再射一次箭罢。”
  翘楚一怔,心里突突乱跳,她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但万一皇上……他声音里却并无丝毫慌乱,十分镇静。
  皇帝摆摆手,反脸色一沉,说,“刚才一箭是你把手带着射的,再射一次,又有什么差别,敢情这徒手比带着人还不如?”
  *****
  他一顿又低声说,“惊鸿,这夫妻之间,当敬当爱,却切记戒溺。”
  他让二人起来,又吩咐夏海冰准备下一局比赛。
  而进入第二局比赛只有太子和三王。
  若说第一局比赛还能凭机险胜,要从第二局比赛胜出,却是千难万难,除非有什么奇迹。
  第二局,比的是狩猎,分三个回合。若有人在这三个回合中同时胜出两个回合,则再无须比第三局。
  规矩要求的是,太子及三王将自己身边的人各挑九个出来,加上自己,组成一个十人的组。
  如此一来,即有四组。
  在一个时辰里,四组分别到划定的猎区进行狩猎,猎物最多一组胜出。如此进行三个回合。则,这一局出来的结果将有两种:其中一组夺得两次胜利,直接拿下兵符,无须再比第三回合;又或者其中有三组各胜一场,则淘汰一组,前三组一起进入下一个回合。
  第二局的比赛似乎十分简单,却最讲究谋略和骑射功夫。
  站立在这被划定为睿王猎区的林地里,翘楚望着眼前无垠的苍郁和偶在丛林中窜过的小兽,叹了口气。
  睿王刚一进来,便即昏迷了过去,刚才第一箭果已大伤了他的元气,幸好没有让他拼射这第二箭,不然他的伤势只怕麻烦。
  睿王挑选的人分别有老铁等四人,她,美人,又另有郎相和朗霖铃推荐过来的三名郎府护卫。然而,睿王却做了件令众人十分费解的事情,在禁军侍卫将他们领进这一猎区、又快速离开之后,睿王突然出手将郎家三名护卫药昏,在这之后,他随即昏迷过去。
  这样,他们这一组等于缺失了四个人手,而且,没有睿王主持,面对太子那三组的强手,他们根本毫无一分胜机,败相已呈!
  *****
  而在第二局比赛开始之前,皇帝却又一次语出窒人。
  皇帝说,“朕的儿子长大了,都有了帮营,这一局便让你们的支持者也一起进来玩玩如何。若你们不指派相助之人,朕便替你们指派吧。”
  这话话里藏锋,暗批各王结党营私。但实际上,不说太子,贤,夏,宁,睿各王,其他皇子亦是各有私营,不过是势力不及罢了。
  上官惊灏这时倒尽显太子之风,毫不忸怩,离开便让王莽出列,王莽虽是文官,却常随太子狩猎,一身骑射功夫精湛;翘眉翘容得都玛教授,骑射功夫也极为不错,太子一并让二人加入,另还有曹昭南。
  沈清苓不擅骑射,没有随去……太子拍了拍她肩膀,她笑说祝殿下成功,皇帝让她到他身边观赛,她遂过了去……
  夏王组里,有两个人不可不提,其中一个正是大侍长夏海冰。他的加入,将樊如素等几名万侍长也带了进去,其他的万侍长留在围场率军保护皇帝,而另一个,却是向来不营私结派的宗璞,他也随夏海冰加入了夏王的阵营。
  宗璞和王莽一样,虽不会武,但骑射一流。
  让至于宁王一组,宁王夫妇都是骑射好手,秦将军和长子已回边疆戍守,秦家次子三子并秦秋雨秦冬凝姐妹却以上乘的骑射功夫成为宁王的帮手。
  这是各组中的主心骨,太子和夏,宁二王又各在府中随行的护卫里挑出好手补足整十之数。
  郎霖铃也通骑射,但身子为先天所限,甚少习练,说不上精湛,睿王也因以她的身子为由,让她观赛。
  郎霖铃是识大体的女人,并无争拗。
  倒是她再次使小性,说自己也粗通骑射,要跟睿王一起进猎区,一时又惹来诸多侧目,郎相和郎后见不得,郎霖铃反并没说什么,将他们劝下了,并荐了郎府三名骑射好手。
  她知道睿王必定带了暗卫过来,但一不想让皇帝瞧出任何端倪,二为顾全郎霖铃的面子,睿王将郎家的人并进组里。如果可以,她其实也不想走这一趟,但她虽不会武,骑射上却能帮上些忙。
  但现在的局面却该怎么办才好?
  景平搀扶着睿王,老铁等人各揽了一名郎府护卫,前面便是他们这组的猎区营帐,供中途休息之用,帐外拴有马匹,马上备有弓箭……
  众人拟将睿王和郎府的人带进去再行谋算,她沉默地领着美人跟在后面。
  景清跟在睿王身边多年,虽不会诊治重症,但也粗浅医术,替睿王把了脉,说睿王脉搏尚稳,他人虽昏迷,但意志极强,神识似乎还维持着几分清醒,能感觉到他正在运用内息逼毒疗伤……
  众人又惊又喜,只盼他能尽快醒来……
  将睿王和郎府护卫安置好,各人在营帐坐下来,方明神色沉重,看向景平,“爷无法主持大局,我们却需有个决断之人,景平,你素来谋略,在爷醒来之前,便由你先拿捏主意罢,咱们听你的吩咐,这一局,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输……”
  他说着一顿,突然将声音压低几分。
  *****
  “虽是猜测,但我总觉此次皇上有心将兵符交给爷,这场比赛不过是幌子……爷的骑射功夫自是不必说,他幼年时,有一次密随皇上外出打猎,他当时在林中用笛子吹奏了一曲,说来神奇,那附近大大小小的野兽竟都纷纷走了出来……那时,我随侍在侧,看的真切,那情景,确实让人惊奇极了……以爷如今的武功,倘若没有受伤,催动内力弹奏一曲,声息远传,只怕能将这方圆百里内的走兽都引过来……”
  他这一说,众人都一阵震惊,先不去猜测皇帝的心意,若睿王有此法,要胜出这一局比赛并非不可能!本来垂手可得的兵符现在却……难道果真是天意难为?
  老铁腾地一声站起,沉声道:“景平,你来指挥吧,你怎么说,我怎么做……便是拼着重伤,我也要猎几只厉兽……”
  便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他们手上人手根本不够,该怎么斗……景平一阵苦笑,末了,猛地想起一事,起身走到翘楚面前,目光一掠众人,“这决策之人该是翘主子才对……”
  他话语一落,众人都一惊,景清微微结巴道:“她怎么行……”
  他心里记着小皇子的话,对翘楚又惊又忌,又想起第一局里翘楚的逾规之为,顿时生了几分怒气,道:“哥哥,你不想想她做过什么事,差点将爷害得无法进入第二局比赛。”
  老铁和方明,尤其是方明,对翘楚本有好感,但忆及刚才赛场上她让睿王带着她射箭,那所做所为确实僭越,若让她来指挥怎么能行?
  景平微微叹了口气,也将声音放低了几分,“若我没有猜错,那一箭是翘主子代爷射出去的,否则,爷怎么会让她进来猎区?”
  众人闻言一震,景清低叫一声,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来……却见翘楚谢了景平,又看向他们,道:“我自是无法作这决断人,但时间紧逼,我们需尽快商量出办法才好,不然,八爷曾为兵符作出的努力,便全部付之流水了。”
  老铁和方明率先点头,景清苦恼道:“可是能有什办法吗?”
  景平突然一怔,只觉此时众人不觉间倒有几分奉翘楚为主了……
  翘楚蹙眉看着对面榻上微微沉睡着的男人,一字一字道:“什么办法我还不知道,但我确信,你们爷在昏迷之前,已经想出这一局以弱胜强的必胜之法。”
  *****
  众人惊喜参半,景平反惊异之极,问翘楚为何有此一说。
  他这一问,各人也随即从振奋中沉涤下来,齐看向翘楚。
  翘楚伸手一指另一张榻上的三人,道:“试想一下,你们爷虽然不希望让郎妃知道他的一些事情,譬如他中毒,若教郎妃知道相问起,势必牵出背后的事来,但说不说如何说的主动权始终握在你们爷手上。毕竟,中毒的事,郎妃知道尚好,她是你们爷的妻子,哪怕牵出沈表小姐……皇上和太子知道才叫棘手……”
  “若这个假设成立,在别无他法,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又不允许他参加狩猎的情况下,你们说他还会不会将这三个人药昏,再次削弱我们的力量?”
  苦“我懂了!”景清连连点头,站起身来激动道:“爷必定已经想出其他方法!”
  老铁和方明互视一眼,景平这时也微微松了口气,这位翘主子的分析是对的……
  他却又随即焦急起来,在营帐来回踱步,皱紧眉头,低喃道:“爷到底想到了什么方法?”
  故翘楚走到睿王的榻前,轻轻盯着犹自沉睡的男人,心想,上次将军令,你借美人给了我提示,这次呢……
  她在他身边坐下,仔细回想他昏迷之前的所有动作。她以为她会记不住,这时想起来,却才发现,关于他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她突然想起,他当时目光掠过两个方向……
  当时,她就在他身边,她低声随口说着,怎样才能赢。
  不输就是赢。他似乎淡淡说了这一句,可惜,在他出手制伏了郎府的人之后,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便昏倒……
  突听得背后美人低声道:“主子,各位,这局不是分三个回合吗,若我们将前两个回合的猎物留下一些放到第三个回合,那咱们不是就能保住一个回合的胜利了吗?”
  她心里一叹,正想出声,景清已亢奋得跳了起来,“对,这个办法好!”
  景平却随即否决,“不行,这也只能保住一个回合的胜利,若其他三组中有一组连胜另外两个回合,那末我们仍是输了。”
  景清一愣,顿时恹败下来,闷闷坐回椅上。美人微微皱眉,很快想到什么,道:“若咱们将第一个回合的猎物平均分到第二第三回合中去呢?”
  “这可行!”景清又大喜蹦起,倒似一下子和美人没有了嫌隙。
  老铁和方明脸上也微微舒展开来。
  翘楚看了景平一眼,后者似在思虑着什么,接到到她的目光,微微顿住……突然,帘帐被人一掀,一道声音淡淡响起,“不行,这办法完全行不通。”
  众人一怔,来者却是作方镜打扮的沈清苓……
  众人里有像老铁,美人这样的高手在,不应察觉不出有人到来,可见刚才各人的情绪如何紧绷。
  美人不知沈清苓的底蕴,脸色一变,已抽出腰间长鞭向她甩打过去。
  翘楚刚说了句“住手”,老铁已翻身一跃,挡到沈清苓面前,截下了美人的攻击。
  沈清苓瞥了美人一眼,走到睿王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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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平甚为紧张,问道,姑娘怎么过了来,万一教皇上和太子发现……
  沈清苓微微一笑,说不碍事,她向皇上请求,皇上特地批准她进来观战。她又看向翘楚,淡淡道,让一让好吗。
  翘楚站起来,将位置让给她。她知道,沈清苓没有避讳美人是因为前者认为自己绝不会向美人保密她的身份。
  倒是景清急了,道:“清苓姑娘,这……”
  沈清苓目光一掠美人,眼中微不可见的划过丝嘲弄,淡声道:“将猎物从某个回合留下来挪分刀其他回合的方法,在双方棋鼓相当的情况下或者还可行,若势力悬殊根本不能用!”
  “将前两个回合的猎物留到第三回合,只能保住第三个回合的胜利,这没有用,理由刚才景平也说了,我便不再多说。将第一回合的猎物平均得分到第二第三回合中去,更是大错!就拿太子组和我们一组来说,现在他们的人数几乎是我们的一倍。一个回合便当他们能猎100猎物,我们能猎50猎物。将第一回合的50分摊到最后两个回合中去,则后面每个回合的猎物都有75,但太子他们每个回合的猎物依旧是100,则我们还是输。”
  她冷冷一笑,续道:“这一局的比赛我们是绝对不可能赢了!刚才的数据我还只是拿来做比喻的,我不知道翘眉翘容的实力怎么样,但想来必定不弱,而太子和曹昭南的骑射水平,我认识他们多年,可以肯定绝对是这各组里所有人中最好的,一个可抵三个猎手。若惊鸿在此,凭他的骑射功夫还能与太子或曹昭南一较高下。铁叔功夫好,但骑射只属一般,景平和景清的骑射也算不得上乘……”
  “皇上最是老谋深算,他似乎已拿定主意将兵符传给惊鸿,他知道惊鸿有以音御兽之技,应可胜出,但却偏偏……”她说到这里一顿,声音微微沙哑,“宫里每年狩猎,我几乎都参加,各人的实力我最是清楚,若按真正实力算起来,拿数据作比喻,每个回合,我们组若有50猎物,太子组最少有200,而夏王和宁王两组实力相若,各组最多只有100左右。”
  众人听她如此说,都一下斗败了似的,各自僵在原地。美人虽厌恶她的态度,但却知道她分析在理,手紧握着鞭子,忧虑地看向翘楚。
  翘楚深吸了一口气,只看见沈清苓微微弯下腰,轻声对睿王说,“惊鸿,咱们这一次争不赢没关系,我一定会帮你的……你快点好起来……”
  翘楚冷冷一笑,突然便想对她说一句,若非因为你的一时任性,凭上官惊鸿以前所做的,已经取得皇帝的信任,兵符已经是他的囊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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